第六十五章 过往云烟
第六十五章 过往云烟
双手平举,一股股的先天真气绕着他的身子形成了一个极其细微的,难以让人感应到的小小漩涡。
脚尖微微用力一点,他的身体就像是没有重量似的弹跳了起来,身在半空,似乎是停顿了那么的一瞬间,随后就骤然爆发了起来。
他的身影仿佛化作了无数条,在房间中的这片狭小的空间中幻化出了数十条的残影。他的双脚似乎是在同一时间落到了地上,就像是那无穷无尽的山雨一般,踏在了这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然而,随着一道轻微的木头破裂声响起,贺一鸣的所有残影尽数消失不见。
他看着脚下踩碎的那一小块木屑,发出了一道幽幽的长叹。
半响之后,门儿被人轻轻推开,袁礼薰宛若一只猫儿似的,脚步无声的走了进来。她的目光在房间中一扫,立即拿出了扫帚将地面上的木屑清理干净。
看到了贺一鸣的眉头紧皱,她犹豫了片刻,终于是鼓起了勇气,道:“少爷,您是有什么心事么?”
贺一鸣讶然看了她一眼,自从将云和雨的感悟融入了刀法之后,他的武技无疑是又提升了一层。但是当他想要将这种感悟同时融入拳法之中的时候,却是总有着一丝不协tiáo的感觉。
他让下人们准备了上百的小木块,零星的放在了这个并不算是太大的房间之中,然后使用云雨飞腾术和手印功法,进行武技的修炼。
可是,他很快的发现,若是和以前一样练习,自然是没有任何问题。但要是想要将对于云和雨的领悟融入拳法之中,那就是难上加难,几乎就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
刀法和拳法虽说是一脉相承,但毕竟还是有所不同的。
他每一次的练习,都会将脚下的小木块踏碎几个,这就说明他对于真气的控制还有着一定的缺陷。这样的招式,哪怕是威力再大,也是不能够在实战中动用的。
在这几天中,他将林涛栗抛在一边,全身心的进行着战技的练习,可依旧是没有丝毫的进展,不由地有些儿气馁了。
可袁礼薰在房间之外,虽然不明白他在干什么,却一直都是默默的守护着,并且让下人们再准备了数百块同样的小木块。
一旦房间中的拳风声音停歇了下来,她就会亲自进来,将那些破碎的木屑清除,并且将新的木块替换上去,一点儿也不曾让贺一鸣cào心。
虽然仅是零碎细琐的小事,但却让贺一鸣的心感到了一丝说不出的温暖。
原本凝起来的眉头,也在看到她的身影,听到了她关心的询问之后,慢慢的舒展了开来。
“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只不过是在思考一种功法,但可惜的是,到现在依旧是没有半点头绪。”
袁礼薰也是一愣,看向贺一鸣的目光中突然多了一分感动和一分感激。
她刚才虽然是鼓起了勇气询问,但是在她的心中,其实是从来就未曾奢望过能够获得回答的。
她对于自己的定位非常的清楚,知道二人之间巨大的差距,所以从未想过在他的面前能够获得真正的平等对待。可是贺一鸣的态度,却让她的心在这一刻剧烈的跳动了几下。
袁礼薰连忙低垂下头,细细的道:“少爷请不要心急,我娘在世之时,曾经说过,只要功夫深,铁bàng磨成针。您这一次不行,但一定有可以成功的一天。”
贺一鸣的目光顿时一凝,这个道理他当然明白。但是,自从湖底奇遇以后,他这一路走来,堪称是顺风顺水,哪怕是在突破先天境界之时,也没有花费太大的功夫,所以以心态而言,反而是他最为薄弱的环节。
此刻听了袁礼薰的话,他的心中突地泛起了一个念头。
想要创造出一门先天功法,那又谈何容易,自己才区区几日摸索,若是就能将新领悟到的云和雨的感觉融入拳术之中,那也实在是太滑稽了。
他感慨万千的看向了袁礼薰,心中的感激似乎是化作了柔情。
二人就这样默然而立,片刻之后,都觉得气氛有异,袁礼薰的脸上已经浮现出了一缕淡淡的红晕。
她虽然并非绝sè,但是在这一刻,那脸上的红晕却又显得是那么的光彩夺目,就像是在他的心中绽开的花朵一般,让他铭记在心。
豁然,一声高昂的猫叫声从窗外传来,袁礼薰也是如同猫儿似的跳了起来,她满脸通红的道:“少爷,我先出去了。”
贺一鸣下意识的应了一声,看着她逃命般的离去,心中突地涌起了一丝后悔的念头。转头看了眼窗外,心中大恨:“哪里来的老猫叫春……”
门外,袁礼薰的脸sè逐渐的恢复了平静,但是她的心中却绝不平静。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二个清晰的面容,这二人虽然都是她的至亲,但是给她带来的感觉,却是绝不相同。
“礼薰,这一次你的运气来了,若是能够讨得贺大师的欢心,那么你要什么就有什么,唉……以前爹爹确实对你们姐妹疏忽了,这都是爹爹不对。不过你放心,从今以后,礼翔就跟在我的身边,我亲自照料。我保证,会将他当作家族继承人来对待,绝对不会亏待半分。”
“姐姐,爹说你要远行,那你什么时候回来看我?”
“弟弟,等你的内劲达到第六层,进入家族核心子弟之后,我一定回来看你。”
她的心中隐隐作疼,爹爹,您对不起的,何止是我们姐弟,娘亲生前一直说,只要功夫深,铁bàng磨成针。可是她一辈子用心,都未能换回您的心意。
娘啊,只是不知,您的女儿又会如何……
回身看着背后的房门,这一道薄薄的木板,似乎就将房内和房外分割成了二个不同的世界。
豁然,她有些后悔,既然早已决定的事情,为何刚才还要逃避呢?
若是不得他的欢心,爹爹还会将弟弟当作家族继承人来看待么?
她静静的站着,眼中逐渐茫然,竟是痴了……
房间之中,贺一鸣很干脆的拿出了三截大关刀,手腕抖动之间,他已经将大关刀在瞬间组装完毕。
虽然大关刀属于他的时间仅仅一年有余,但是贺一鸣却象是与这把刀相处了一辈子似的,对于它的每一寸都了如指掌,似乎连他的生命和心跳,都已经和这把恐怖的大刀紧密的联系在一起了。
这种感觉,在他晋升为先天境界之后,就是特别的qiáng烈。
若是让贺武德知道了这个情况,那么肯定会妒忌的发狂,他与大关刀数十年的过命感情,竟然还比不过贺一鸣的这短短一年多的积累。
大关刀随意的挥舞了一下,整个房间中顿时象是飘起了一片云彩。
云彩转换,似乎又变成了一团浓雾,在那重重的云雾之中,传来了哗哗的水流之声,这是雨,云和雨,在大关刀的演绎之下,这二种自然界的常见天文气象顿时活灵活现的展现了出来。
片刻之后,贺一鸣手中大刀一收,房间中一片平静。
近四米长的大关刀在这个房间之中显得是如此的巨大,甚至于连高举过顶都不行。但是,在贺一鸣那达到了恐怖级别的控制能力之下,竟然在这个房间中挥洒出了云和雨的景象。
其中的难度,比起赤手空拳要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然而,贺一鸣就是无法做到,将云和雨融入拳术之中。
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心知肚明之所以能够将云雨成功的融入大关刀之中,那是因为昔日在面对二百烈虎敢死队之时,被那些悍不畏死的马贼们的气势所激,所以才会突然间jīng神爆发,让他重新拥有了如同顿悟般的感觉,将云和雨成功的转化为刀法之中。
可是,那种感觉和顿悟一般,都是在无意识间就出现了,根本就由不得人控制。
他轻叹一声,将大关刀收好。既然不能够做到顿悟,那就慢慢的自己钻研探索吧,袁礼薰的母亲说过,只要功夫深,铁bàng磨成针,这句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豁然,他转过了头,笑道:“爷爷,您请进吧。”
袁礼薰正在门外,突地听到了房间中的声音,顿时惊醒了过来。她回头,盲目四望,别说是没有看到贺武德的身影,就算是刚才的那只叫春的猫儿都不知道溜达到哪里去了。
豁然,她的眼睛一亮,从正门口走进来了一位老人,正是贺家的贺武德老爷子。
原来相距如此之远,贺一鸣就已经听到了老人的声音。只不过老人似乎是知道贺一鸣正在练功,所以只是在院落之外徘徊,并没有进入而已。
她迎了上去,深深一福,道:“老太爷。”
贺武德低低的嗯了一声,道:“我有话要和一鸣说,你先下去吧。”
袁礼薰不敢违逆,轻声应是,转身离去。
房门打开,贺一鸣将爷爷迎了进来,看到老爷子一脸的严肃,不由狐疑的问道:“爷爷,是谁惹您生气了?”
贺武德微微摇头,道:“一鸣,我看礼薰这孩子虽然没有礼雯漂亮,但为人却是颇为实在。而且她虽然是蔗出,但好歹也是则羽兄弟的孙女。你若是不喜欢她,不如让我收她做孙女,日后找个好人家放了吧。”
贺一鸣膛目结舌了半响,心中也不知道究竟是何感受,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种感觉绝非高兴。
“爷爷,是谁在您的面前造谣,孙儿哪里说过不喜欢她了?”
贺武德讶然道:“你既然喜欢她,为何她如今还是处子?”
贺一鸣顿时是面红过耳,先天真气在这种情况之下,似乎也没有什么用处了:“爷爷,您怎么知道的?是谁告诉您的。”
“这还用得着人说么?我老头子年纪一大把,不会连这点东西也看不出来的。”贺武德没好气的道。
贺一鸣连忙轻咳了几声,道:“爷爷,我现在还不想谈论这件事情。不过,我不希望她离开我的身边。”
说第二句话的时候,贺一鸣的语气异常的坚定。
贺武德微微点头,道:“既然你喜欢那就好了,若是不然,耽误了人家姑娘的青春,我也不好意思和则羽兄弟交待了。”
贺一鸣唯唯诺诺,但心中究竟是何想法,那就唯有他才明白了。
贺武德沉吟了片刻,道:“一鸣,你既然已经晋升为先天了,那么有些事情我也想告诉你了。”
贺一鸣听到老人家话中的严肃,立即是jīng神一振,道:“爷爷,您请说。”
“四十年前,老夫来到了太仓县,凭着手中的一把大关刀和你宝爷爷的协助,硬是在太仓县中开辟出了一片属于自己的江山。”贺武德眉飞sè舞的道:“那段岁月真是令人难忘,其中也不知经过了多少风雨。”
贺一鸣连连点头,将自己的仰慕之情通过了眼神完美的表达了出来。
贺武德看了他一眼,哭笑不得的道:“算了,这些事情你都知道,我就不说了。”他捻着胡须,似乎是陷入了思考之中,良久后,他的脸sèyīn沉了下来,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令他感到难受的事情:“在四十多年前,老夫是横山派的弟子,而且是横山三大长老之一,药道人的炼药童子。”
贺一鸣微睁,道:“爷爷,您在四十年前,有四十岁了吧。”
“当然。”
“都四十多岁了,您还是童子?”贺一鸣难以置信的问道。
贺武德怒视了他一眼,差点儿一巴掌扇了过去。好在最终想起这个孙儿是一位先天qiáng者,这一巴掌也就扇不出去了。
不过,在随后看到贺一鸣眼中所蕴含着的笑意之时,他突然发现,自己想起往事之时的那种xiōng闷气急的感觉似乎已经莫名其妙的消散了。
他无语的伸手点了一下贺一鸣,心中却是感到了一阵骄傲和欣慰,这小娃儿终于长大了。
“你听我说,你的药道人祖师爷当年就有百多岁了,在他老人家的面前,我确实是一个童子。”
贺一鸣双目圆睁,这一次可是真的惊讶了。
“药道人祖师爷,是先天qiáng者?”
“是。”贺武德慎重的点头,道。
贺一鸣这才明白过来,随即想起,当年林涛栗前来贺家招揽他的时候,爷爷就曾经说过,他是横山派的记名弟子。而那时候的林涛栗就表现出了极为惊讶的表情,似乎横山派的势力极大。
而如今贺一鸣已经知道,横山派之中有三大长老,那么就是说,起码有三位先天qiáng者,这股势力确实是无比qiáng大,怪不得能够让林涛栗都为之sè变呢。
“当年老夫还是孤儿流浪之时,蒙药道人师傅看中,被他收为了门下弟子。”贺武德不无得意的道:“在老师的帮助下,我的进步也还算是快人一筹,而且在炼药的天赋上,也是高人一筹。一直被师傅夸赞。”
贺一鸣凑趣的道:“孙儿知道,您后来还成为了横山派的记名弟子。”
“是啊。”贺武德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道:“可惜的是,就在我三十九岁的那一年,却闯下了一场天大的祸事。”
贺一鸣神情一正,他知道这就是关键所在了,自然不敢怠慢。
“那一年,老师他们在外出之时,无意间遇到了一只五百年以上的灵兽,老师大喜之下,立即出手将之斩杀,并且挖出了内丹。随后,老师收集了许多珍贵药材,打算开炉炼制先天金丹。”贺武德喃喃的说着。
贺一鸣的心中一动,道:“爷爷,难道您将金丹炼坏了?”
贺武德长叹一声,道:“如此重要的金丹,又怎么可能让我去炼呢?”
“既然不是您炼的,那么您又闯了什么祸事?”
贺武德的脸sè现出了一抹愧sè,道:“那时候,横山上下,人人都知道即将炼制先天金丹。只要金丹一成,就有一人可以有希望进阶先天。”
“一人?”
贺武德好笑的看了他一眼,道:“你以为先天金丹和极限金丹一样么?一个五百年灵兽的内丹,最多只能够提炼一颗先天金丹,这才是先天qiáng者如此稀少的真正原因。”
贺一鸣点头受教,催促道:“后来呢。”
“后来……”贺武德摇了摇头,道:“当时我的心情震荡,在挑选辅助药材的时候,不慎将一颗年份不够的药材混入了丹炉之中。”
贺一鸣双目圆睁,顿时明白了过来,既然混入了劣质药材,那么这颗金丹基本上就等于是报废了。
果然,贺武德又道:“老师当时也是激动,竟然鬼使神差的没有检查。就这样三日之后,丹药出炉,可是出来的,却并不是先天金丹,而是几颗极限金丹罢了。横山上的另外二位长老要将我处死,全凭老师阻拦,但也已经护不住我了,只好将我逐出门墙。不过,老师也曾经说过,若是我能够找到另一颗五百年灵兽内丹,或者是贺家后代,能够培育出一位晋升先天的子弟,那么就允许我重返横山。”
贺武德的这番话越说越快,也是越说越激动,到最后更是双目隐隐发亮,显然这件事情已经在他的心中盘桓了不知道多少年,如今眼看愿望成真,他的心中自然是激动的难以自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