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第 106 章
关于什么时候才能长大的问题，苏妩自己也没有办法给出一个确切的时间点。像鲛人这种只要能出生, 只要能活下来便是大妖的存在, 想要成年所积累的灵力无疑所耗巨大。哪怕之前在大江山饱饱吃了一顿，也不过是勉qiáng将之前欠缺的那部分补上而已, 想凭借湖里的几条鱼就发生质的变化完全不可能。她大概估摸了一下，就算是进入蜕变前的亚成年状态也得吃掉两个酒吞童子级别的大妖怪，悲剧的是这个级别的妖大多会化作人类状态，有些挑食的鱼不吃。
这个世界没有适合她食用的妖怪, 从尾兽身上剥离出来的查克拉球味道怪怪的，不是饥饿状态根本无法下咽。同样没过过紧巴日子的三日月宗近当然不可能勉qiáng主君留在忍者的村子啃难吃的替代品, 既然这里找不到合适的食物, 那么下一步就是想出离开的办法。
自从斑突然回来和柱间大打了一架那天以后，南贺川靠近上游的那一段被硬生生砸出了一座山谷，几天后居然蓄成一个挺大的湖泊。一点也不会委屈自己的鲛人敏锐察觉到水流的变化立刻逆流而上换了新住处，然后她就在湖边遇见了一脸死相的千手柱间。
他身上还缠绕着绷带，长长的头发随意披在背后，安静的坐在湖边盯着湖水发呆, 整个人的sètiáo突然变得yīn郁沉重。苏妩虽然不理解他的审美，但并不讨厌这个总会热情过头的人, 于是她顺手捞了条大鱼在手里悄悄凑过去。
千手柱间难过的时候喜欢坐在河边静静看水流东去，似乎这样就能让心情平静下来，但是这一次似乎没有任何用处。他知道自己是个能在极端环境中下狠心的人, 但完全没有想到居然能做到这样的地步——他为了保护理想, 亲手杀死了一同缔造这理想的同伴与挚友。
手到现在还是抖的, xiōng口的疼痛也没有停止的迹象，斑倒在那里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在脑海中反复升腾。他想跳起来冲自己大喊：“我绝对不会后悔！”然而内心深处有个声音掀开了所有欲盖弥彰的伪装：算了吧，你早就后悔了，在那个人呼吸停止的时候就后悔了。后悔同他刀剑相向，后悔给了他致命一击，后悔没有及时施救。他可以救他的，一直钻研医疗忍术不就是为了某天并肩战斗的时候可以帮好友治疗吗？对他自身而言，难道木遁的自愈还不够，非要继续浪费查克拉和jīng力学习没什么收益可言的医疗忍术......简直就是个笑话。
为什么那个时候没有救他，反而眼睁睁看他闭上眼睛永不醒来——大概是终于明白他终将离我而去这样吧......我真是个卑劣的人啊！
高大的男人突然像个孩子一样泪流满面失声痛哭，瀑布砸下来的巨响完美遮掩了他的声音，飞溅的水花也掩盖了衣襟沾湿的痕迹，等回到村子里他还是无坚不摧值得依靠的初代火影。木叶村，大概是斑留给他的最后一样东西了，空空荡荡的掌心只留下一片被虫子蛀了个大洞的叶子。
苏妩带着鱼躲在水底很久，木雕点老板哭得太凄惨了，男人大多都不愿意叫别人见到自己这样一面的，为了不挨揍她乖乖的等啊等，等到他好不容易才收声擦脸打算离去。鲛人突然从水中跃出，湛蓝的鱼尾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于空中画出条优美的曲线后再次落回湖里，连个水花都没冒。她再次从水里出来的时候，岸边合适的地方已经多了个宽宽大大的木桩供鱼栖息。
“你......搬来很久了吗？”他有点小心的问着，确实不想叫这姑娘看到自己哭成狗的样子。苏妩歪头比划了两下，又捡起树枝在一旁的泥地上写了行字。
柱间看她写完露出温和的微笑：“原来你也是刚刚搬来的，正在抓晚饭？”鲛人提起手里已经翻肚的大鱼给他看，青年很有兴趣的戳了一下，转身满地翻找起来。他兴致勃勃的找了许多石块堆起来，把收集的干草枯枝铺进去，非常流畅的来了一句：“斑，放个小火球......”然后整个人就怔住了，地面很快又落下了大颗大颗咸咸的水珠。
他一边哭一边用随身带着的火折子点燃干草，好一会儿才让篝火烧旺。鲛人小心打量了他两眼，忽然笨拙的把尾巴伸了过去——很漂亮哦，借给你摸一下，只能摸一下哦~别哭啦！你的好朋友不过是去万屋开点心店而已，不要这么难过啦。
青年正手忙脚乱抹去不肯停止的眼泪，模模糊糊看到面前多出一片美到不似人间颜sè的湛蓝，他下意识就把手放了上去......凉凉的，滑滑的，好像摸到了完全无法形容的东西。他抬眼看去，胶状半透明的鱼鳍像是蝶翼般铺满木台，生在鱼尾上的鳞片也如同宝石般闪亮，然后这条鱼尾巴“咻”的缩了回去，小姑娘珍惜的将尾巴卷起来抱进怀中，一副吃了大亏的表情。
尾巴对鱼来说和脚对于人类是同一个概念吧？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占了鱼便宜的青年慌乱起来：“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那个，我有家室的，没办法负这个责任......”声音越来越小，最后额头上居然挤出了一层汗珠。鲛人见他如此窘迫被逗得乐不可支，她把鱼“啪”的扔过去，抬起下巴使劲使唤大病未愈的伤员，直把人使唤的团团转才甩甩尾巴表示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忙出一身汗的柱间坐在火塘边上突然笑出声：“总算知道斑为什么那么喜欢去看你......对不起，没能完成你的委托。”他说的委托正是之前三日月去商量的，要请位实力超群的忍者护送主从二人去寻找尾兽。眼下是不可能达成了，斑死了，他的状况差到不能更差，扉间对于紫苏又有一定危险性，其他人则战力不足，所以这个s级任务只能无限期搁置。
苏妩耸耸肩表示并不在意，反正尾兽的味道她已经尝过了，难吃得很，剩下几只也就没有必要再去拜访。
但是忍者头子却有点放不下，这个任务原本是斑的，他也不知道该完成它还是保留它，不管怎样都不想让好友在这个世界的痕迹被逐渐抹去，却也知道眼下自己力有不逮。“如果您能等段时间的话，我可以亲自走一趟。”最后他这样答道。
“完全不必如此。”回绝他的是好不容易才找到路从下游赶来的付丧神，他华美的蓝sè狩衣和腰间太刀第一时间引走了审神者的全部注意力，金sè流苏下常年笑得微眯的眼睛终于睁开，露出了隐藏其中的新月：“尾兽不适合主君食用，这个委托就此作罢，也不会追究定金的问题。不久后我们便要启程离开，再见无期今日便当做是告别好了。”
“啊......这样啊，就连你们也要走了。”青年整个人都有些恍惚起来，就像是被全世界抛弃那样可怜。三日月宗近对除了审神者以外的人类完全没有任何怜悯：“都说世上无不散之筵席，曲终人散不过如是。”
柱间可怜巴巴的从鱼看到人，又从人看到鱼，伸手抹了把脸点点头：“嗯，是。那......祝你们一路顺风。”篝火边的那条鱼已经糊了，焦苦味像是烫了他一下似的，这青年转身带着几分狼狈穿过密林不见了。苏妩拍拍尾巴掀起水花彻底浇灭这团火，似乎一点也没把那个青年的痛苦放在心上——有什么好难过的？多年以后你们不是在万屋的西区市场继续比邻而居吗。
但是付丧神并不知道这个。三日月宗近出现的比较晚，由于当初本丸里的大家急于组织队伍陪同审神者出门远征，他一出现就被同事们带着进出战场提升练度，万屋那样的地方还没有去过呢。所以苏妩这幅没心没肺的样子让他误会了。
“虽然很高兴您始终都会维护我的立场，”太刀弯下腰从水中拾取她的一缕长发轻轻印下一吻，声音变得飘渺迷茫：“但是这样毫不留恋的您会不会也会抱着同样的心情看待我呢。”他不再玩笑似的自称“老爷爷”，也没有如同往日一般直呼主君“小姑娘”，而是用了觐见主人时非常正式的敬语。鲛人完全弄不懂付丧神敏感的情绪，疑惑的歪头看了他一眼，干脆倒进湖里游走了。
就是这样，刀剑男士为什么都不会游泳呢，难道因为是刀剑诞生的付丧神所以才会对可能造成锈蚀的水这么排斥吗？可是这样的话......就没有办法把主君留在身边了呢。
她始终都在他们无法触及的地方自由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