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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十二 无相忘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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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十二无相忘夏末秋初,范阳战鼓如雷,各路大军依序出发,史思明奔洛阳,安庆绪取淮南,数日之后,安禄山中军都已准备出征,纪若尘所部仍按兵不动

身为军中主帅,纪若尘终日在帐中神游冥思,将一应事务都甩给了济天下他做的惟一与治军沾得上点边的事,就是每日叫五十名军士到自己帐中,视察一番后便令回营这些军卒回去后行为举止与常人无异,然而道德宗弟子中修为深些的,还是能看出他们面上笼罩的淡淡死气不过这些士卒的确仍是活人,气息体温皆有,神智如常,并不是给什么邪法炼成僵尸yīn鬼之类,道德宗众人观察多日毫无破绽,也就不多说什么

道德宗众修士这些日子也是忙得昏天黑地有的日夜绘符,而后燃了将符灰洒入无根水中,士卒饮后便是一身铜筋铁骨,柔韧厚实,力士以刚磨快的钢刀尽力砍去,也就留下一道深深伤口,不伤及要害腑脏有的则绘阵施法,士卒只需在阵中静坐七日,便是身轻力健,纵跃如飞,个别有慧根的甚至能一跃而上丈许的高台还有部分修士则传授给士卒一些简单口诀,配合丹药、符箓之力,在战斗时念出,便是力大无穷,一个身体单薄的士卒也能挥动近百斤的大铁椎

有那两个擅于炼器的,则日夜兼工,每日可制七七四十九只炎火箭此箭用上少许道家材料,又经符咒加持过,箭程可达四百步,不论射中哪里,立起大火,火势炽烈与一大坛火油无异,可持续燃烧一个时辰,普通雨浇沙埋之法,俱是不熄这种炎箭消耗不多,火焰威力在修士眼中全无用处,但若用在战事中,便成利器这两名修士本意是要造威力至少大上十倍龙炎箭,每三日可得一只,箭带真火,纵是修士被沾上了,也是麻烦不过济天下对这种箭丝毫不感兴趣,要两人只造那种日产四十九只的炎火箭便好

道德宗弟子中,道行最高的云飞已入上清境界,职责便重大得多他在军中寻了五百名颇有灵性的士卒,传授给他们一座阵法以及相应口诀,再分以丹药,命其熟习此阵到两军对阵之时,这些士卒的作用便是在中军结成此阵

此阵名为坤玉转元阵,以阵为基,以玄玉为引,以药为火,将阵中士卒的jīng气生机化为道力,移转到阵眼中阵主身上如此,身为阵主,便有无穷法力可供挥霍,能够源源不绝的施展大威力的法术而代价,则是阵中人阳寿折损以云飞为例,他如今法力至多可cào控五百人组成此阵,临战之时可放法术数量可增一倍,而阵中士卒则折阳寿一年

如果阵主道行增加,则此阵能够容纳的人数及发挥的威力何止以倍计?若是道德宗中jīng擅阵法卦象的顾守真在此主持,则阵中可容万人,每用一次,阵中人折寿十年,而守真真人能够施法的真言大咒可增七倍可以说有此阵在,只消凡人足够多,便是那些无望飞升的修道之士也有望逆天!

若阵主是紫微又如何?怕是阵中十万人众,一日夜尽皆亡命这便是坤玉转元阵的厉害之处

此阵过于yīn损,大伤天和,不知是道德宗前代哪位天资无双、又异想天开之士所创,史簿中只记载某日记载此阵的一页残纸突然出现在三清殿中道德宗当时掌教见了,立时大惊,其后苦苦思索数日,又与宗中诸真人商议良久,终是不忍将此阵毁去,还是将它载入三清真诀中,但只记于上清玄真境界之后的诸册中能够修到这一境界之人,已有资格列为真人,心性已定,意志如钢,当不会滥用此阵

当日掌教及真人心愿是好的,如此决定自然没错只是他们当然不会算到后世有一个顾清,可以自由取阅三清真诀,所以除了玉清诸经之外,将上清及以下诸经都搬到纪若尘的别院中去看了一遍而那时的纪若尘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时时刻刻存着朝闻道、夕可死的念头,尽管看不懂,竟然将这些经书全部背了下来

其后世事变幻,yīn阳交替,白云苍狗,六界多少事罢了,纪若尘方再归人间,将这一页坤玉转元阵默了出来,交给了济天下,而济天下转交给云飞,于是有了今日之局

云飞虽觉此阵威力宏大无比,且阵法所用质材太过狠厉,但细细品来,阵法心法口诀皆是道门正宗,与自己所修三清真诀如出同源,架不住济天下舌灿莲花,认做玄门除妖正法,努力研习,日夜演练至于此阵来历,他虽有疑惑,不过由于他道行刚刚晋入上清灵真境界,还读不到载有此禁绝法阵的三清辅经

一万士卒本已被济天下cào练成型,如今再以道家无上法门加持神通,战力便绝非等闲qiáng悍只是道德宗人手有限,按目前进度,到安禄山本军进发时,也不过加持二千战士而已不过纪若尘旋即将巡视士卒的数量翻上数倍,每日巡视两百卒但凡入过他帅帐的士卒,皆有了隐约死气,是否具有其它异能尚不彰显,不过行动灵敏、迅捷如风,不弱于那些服过药进过阵的兵丁

道德宗诸弟子原本是与纪若尘不睦,绝不肯为他这般卖命的

这纪若尘无论怎么看,都绝非人类,而且yīn气森森,杀人如麻,肯定不是什么善类只是尚秋水临去之前有命,众人不得不服而已依他们此来本意,是要辅佐安禄山起事,助安禄山抵挡站在明皇一边的修士,现在却变成辅佐一个小小的先锋将军,这似乎与本意不符是以成军前三日,道德宗众人皆只顾着自行炼丹清修,对军中诸事一概不理纪若尘本无所谓,但济天下可就不答应了

第三日清晨,济天下单独立个营帐,将道德宗所有弟子皆请到营帐中,他便居中一站,指着帐上所挂一幅巨大地图,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这幅地图绘得极是细致,不光有地理山川,朝庭军塞要地分布,甚至各修道门派的位置也一一列出,便连天下三大凶地的位置也在图中可谓天下大势,尽在图中

济天下在图前一站,立时jīng神大涨,气焰狂升,牢牢将道德宗众人的气势压了下去他自盘古开天地讲起,三皇五帝而下,至烽火戏诸侯,至鹿台焚纣王,至仙妖战罢封神,至……这当中,还穿chā无数野史逸闻,奇人趣事道德宗众弟子起初并不在意,要知道,他们皆为门中jīng英,又是早就准备历练尘世,学史是基础课目,听道之初,尚有不以为然,神思游离哪知道济天下此次是志在必得,不折服这些道门jīng英是绝不罢讲的

帐中足有三大缸清水,供济天下润喉

如是,自晨至夜,又自夜至晨,三缸水尽

雄jī重啼,天下初明时分,道德宗众弟子才一一自帐中走出,自这日起,人人有分工,个个勤于事,不藏私、不偷懒、不折腾

如此变化,纪若尘三千魂丝遍布百里之内,怎会不知道?可便是他也无法窥透其中奥妙他虽是道法qiáng横,但自问也办不到这等事,所以才放任道德宗诸人自行其是不过此际纪若尘便是纪若尘,既然想不通,便直接将济天下叫了过来询问,而且也放玉童在一旁听着那意思依然是,不怕你知道

见纪若尘开口相询,济天下对曰:“统一思想”

这一次济天下倒是毫不啰嗦了,甚至是惜字如金,纪若尘拿他毫无办法,便取出一张自己手书的坤玉转元阵诀要,交给了济天下,吩咐他让云飞修习,并自行挑选士卒炼阵

给了阵法后,纪若尘便取出一卷书读了起来,有送客之意

济天下收了阵法,却并不离去,望着纪若尘手中书卷,问道:“主公读《春秋》,是否已知晓为将之道?”

纪若尘放下《春秋》,皱眉道:“这本书中哪有为将之道?……嗯,身为主将,当在百万军中取敌酋首级”

济天下有些哭笑不得,道:“主公,那不是万军主将,那只是徒有武力的匹夫而已!身为主将,当知兵事,兵书有云……”

他刚要长篇大论,纪若尘便打断了他,道:“这世间兵书所讲,皆是凡将俗兵斗战之法,一代勇将也不过力敌百人但在道行深厚的修士眼中,千军万马,也是来去自如所以必得有相应克制办法”

济天下抚须微笑,似乎xiōng有成竹,道:“无妨!修道之士虽然神通众多,但必定对凡人心存轻视,且所谓大道不蒙尘,等闲不会理尘世间事不过世间万事,力不胜谋,只消来人对我们心存轻敌之意,我便要叫他有来无回!只是到时候手段激烈些,还请主公见谅”

纪若尘微笑道:“不管何谋,只要能克敌制胜,但用无妨”

济天下自然知道这位主公向来不以人命为念,行了一礼,正要出帐,忽然又想起一事,低声问:“不知主公现下真元到了何等境界?哦,便以道德宗三清真诀为基准计算好了”

纪若尘又已翻开春秋,头也不抬地道:“太清太圣境”

济天下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条,伸手指一个个地数上去“太清高圣,太清上圣,上清至真……”,数完之后,他面sè便有些难看了,想了想,道:“眼下当务之急,主公还是少读些春秋,多修修真元”

纪若尘笑了笑,笑容有些高深莫测,未予回答

玉童也陪着笑了,妩媚中有些挣扎,有些疑惑,隐隐还有些不自在

济天下也笑了,努力笑得高深莫测

安禄山中军起兵时分,纪若尘大军也即兴兵出征,全军只携三日粮草,一应辎重皆留于范阳,由二千民夫健妇押车随后而来

大军兵行神速,三日而越六百里,至晋州城下时,晋州太守求援快马尚未及出城

晋州虽近塞外,但有河北、平卢等地的安禄山大军作为屏障,已经年未经战事,不见兵戈,因此逐渐繁盛,至今日共在藉八万余户晋州虽颇为富庶,但不修兵事,城中三千守军缺额八百余,刀枪盔甲多有锈迹,十余匹战马也不喂得不肥不瘦

晋州太守姓白名易,这日刚得了急报,称安禄山已反白易颇有几分才学,上知些天文,下晓点地理,中明为官取贿之道,本是很有几分前途的他知道晋州是去长安的必经之途,至少有一只叛军会向这边来算算时日,若安禄山前锋疾进,则十日左右便会到晋州城下,眼前还有些时间决定是逃是降晋州兵微将弱,战是肯定战不过的,白太守对明皇的忠心还未到以身殉国的程度

白易本想先遣快马向潼关报急,然后命家人收拾细软,先去潼关避祸潼关关险兵qiáng,驻扎着数万jīng兵,粮草堆积如山,当可挡住安禄山叛军

哪知他刚写好报急奏折,折上墨迹未干,便有下人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称安禄山大军忽至,现下已在北门外列阵!

白太守只觉脑中一阵眩晕,手中毛笔落在案上,将刚写好的折子wū了

他一声长叹,萧瑟地道:“走,上城头去看看”

晋州北门城头早已人头涌动,守城偏将还有些智计,心知营中兵丁不足,便自库中取了一千多套军服,命壮年百姓穿了,持刀挺枪,到城头上凑数,即吓阻敌军,也壮一壮自己的胆一时之间,晋州城上倒显得兵丁众多,只是人人面sè苍白,个个身体发抖,军容就谈不上怎样了

北门外一里处,五千jīng锐已列阵完毕,刀枪如林,旌旗似海军容队列极是齐整,如刀切过一般,兵丁人人面无表情,但以略微发红的眼珠盯着城头上耸动的人头,瞳仁深处,隐隐燃着疯狂而肆虐的杀气

白太守只看了一眼,便被对方军阵中那浓浓的杀气激得xiōng口一阵翻涌,险些呕了出来他向左右一看,见士卒将校人人都是面如土sè,自己倒还算好的,不由得暗叹一声,心道这城如何守得?今日吾命休矣

身旁偏将qiáng作镇定,道:“大人,您看敌军虽然人数众多,但并未携带辎重,又是远来疲惫,我军只要坚守不出,不出数日,敌军必定缺粮而去,晋州之围便会自解大人此刻身先士卒,我军士气大振,军心可用”

旁边一名太守亲随忙道:“这城下都是虎狼之军,常年在塞北砍蛮子脑袋的,我们这点老弱病残,又如何守得住数日?大人,当务之急是遣亲信、用快马,赶紧将大人家眷送到潼关去!现在敌军还未完全围城,再迟可就来不及了!”

偏将立刻大怒,喝道:“逆贼!你想要大人临阵脱逃不成!?你莫不是安禄山安在晋州的内应?”

那亲随毫不示弱,回骂道:“要不是你喝兵血、吃空额,将朝庭军费都吃进了自己肚子里去,现在站在城头上的会是这些老弱病残?晋州城里十几万百姓,谁不知道八百空额养活了你齐大将军六房姨太太?丢了晋州,第一个要被杀头灭族的便是你齐大将军!”

“够了!大敌当前,自己人还吵什么?”白太守心中又怕又烦,喝止了两人他是读过兵书的,看着纪若尘本阵左右各立着三百骠骑,实是人qiáng马壮纵是自己从南门出逃,想来跑不了多远便会被追上他的马再快,快得过这些塞北狼骑?

若要责怪,只能怪纪若尘大军来得太过突然,比预想的提前十余日到了城下这数千人马,难道是飞过来的不成?而且军中并无辎重后队,那这一路上,近万人马吃什么,喝什么,睡哪里?

“莫非……有仙人相助?”白太守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见过纪若尘军容,白太守已知到了决断时刻,是殉国,还是求生?

城头众人或吵闹、或惊慌之际,济天下已下了马,行到中军一顶墨sè软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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