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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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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沣一夜无眠,身侧的骆丘白洗过澡就躺下了,侧身背对着他,一整夜都没有换姿势,一动不动,异常的安静。

两个人同床异梦,卧室里的气氛有些压抑。

不知道什么时候,祁沣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第二天一早,当阳光照到眼睛的时候,他感觉胸口一阵发闷,被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钻来钻去,吵得他无心睡眠,睁开惺忪的睡眼,一抬头他看到一张胖嘟嘟猫脸。

压在他胸口的小家伙发现他醒了,高兴地甩了甩尾巴,喵喵叫了两声,用小肉垫拨他的睡衣扣子。

祁沣偏过头,身侧的位置已经空了,一只手拎起小猫,他面无表情地问道,“你妈呢?”

“喵呜?”小猫一歪头,舔了舔爪子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养你也不知道有什么用。”祁沣横了它一眼,一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情,脸色更糟糕了,随手披上件衬衫,拎着小家伙走下楼。

楼下安安静静地,一个人都没有。

桌子上摆着煎饺和牛奶,椅子上放着搭配好的西装和领带,旁边放了一张纸条【这次的饺子里有你爱吃的虾仁,不过记得热一热再吃,我去片场了,今天会按时给你打电话,ps:胖沣沣已经喂鱼好小煎鱼了,不要再给它其他东西吃了——丘白】“……沣沣?”祁沣的脸色有点扭曲,一低头看见了趴在脚边正仰头跟他大眼瞪小眼的小猫。

小家伙似乎对“沣沣”这两个字有反应,疑惑的“喵”了一声。

祁沣的脸色更臭,这笨猫竟然跟他一个名字?他的妻子是诚心报复他昨晚的事情吗?

他面无表情的抱起小猫,环视四周,空气中的食物香气已经很淡了,用手一碰,煎饺早就凉透,怀里的蠢猫似乎也饿了,正挥舞着爪子要喝桌子上的牛奶。

看样子骆丘白已经离开很久了,久到偌大一间屋子里已经没有了芙蓉勾香甜的气息。

原来早上起来哪怕是逆来顺受的给他做饭、收拾家务,至少骆丘白的人还在眼前,这次连人都不在了,难道他就这么不愿意见到自己吗?

祁沣抿着嘴角,目光冷凝,目光扫过桌子,昨晚留下的残杯冷炙已经不见了踪影,那束玫瑰花安静的插在花瓶里,昭示着昨天晚上糟糕透顶的计划。

随口吃了几口煎饺,他没什么食欲,扎上领带正准备上班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一看电话号码,他立刻皱起了眉头。

“祁沣,我教给你那几招你用了没有?”章煦张扬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祁沣本来就心情不爽,这会听到“罪魁祸首”的名字脸色就更差了,冷硬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没有。你那些招数一看就跟你的人一样不靠谱,相信你才有鬼。”

章煦啧啧两声,“你没试过怎么知道不靠谱?我看你八成是用了没成功不好意思告诉我吧,哈哈哈!”

“你很烦,没事我挂电话了。”祁沣冷冰冰的打断他,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看起来有些吓人,搞得他怀里的小猫都吓得喵了一声。

“等一下祁沣,是兄弟才关心你,你到底有没有按我说的做,前两条不行,后面不是还有杀手锏吗?按照你跟我说的,你媳妇不可能对你没有感情,你只需要稍微刺激一下,人就是你的了,你到底用没用啊!?喂喂?说话啊?”

“你怎么这么聒噪,什么杀手锏,留着糊弄你那些床伴吧。”祁沣懒得再多说什么,直接扣上了电话,留下章煦在电话那头不停地“喂喂喂”。

穿好衣服,张婶也来了,把小猫留下之后,他头也不回的坐上了宾利车。

车子一路前行,祁沣看着车窗外,摸了摸手上的结婚戒指,鬼使神差的又拿出章煦写的那两张纸。

他非常不屑的冷哼一声,盯着最后一条所谓的“杀手锏”看了很久,最终面无表情的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帮我确定一下今天骆丘白的剧组里都有什么人,对,我现在就要名单。”

扣上电话,祁沣半眯起眼睛,想到今天早上妻子竟然连早安吻都省了,更加坚定了决心,反正情况总不会比现在更糟了,他就姑且再相信章煦一次。

没一会儿,助理传来了完整的名单,祁沣对司机说了些什么,宾利车调转车头向相反的方向而去。

*****

“岳朝歌,我倒要看看你今天还能逃到哪儿去!”

一个黑衣人单脚一踏,跃到空中,手中利剑挽起一个剑花,暴雨倾泻而下在剑柄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眼看着就要刺进不远处青衣人的胸膛。

白马嘶鸣,青衣人身形未动,微微侧目,风卷起他头上的暗纱,露出一双凌烈的眼睛,他嘴角一挑,狂傲不羁的笑了一下,墨剑出鞘,在剑锋已经逼到鼻尖的一刹那陡然一挡,身形如燕,高高跃起,如一阵狂风席卷而来,硬生生逼着黑衣人退了几步。

一黑一青在空中打在一起,黑衣人被击中口吐鲜血,又是一剑从背后袭来,岳朝歌抬脚一踹,墨剑挥出,见血封喉。

手下抽搐几下,从高空狠狠坠落,青衣人一个转身,脚尖借竹叶一点,白马奔来,他干净利落的跳上去,嘴角噙笑,“张大人,你不是我的对手。”

张大人黑衣墨袍,上面绣着银色的暗纹,线条硬朗的一张脸上露出一抹讥笑,“这可未必!”

抬手的瞬间,几十个精兵跃出,齐齐将岳朝歌包围。

“我奉皇命,捉拿人犯岳朝歌,擒住贼人者重重有赏!”

大内的梅花阵依次排开,手拿锁链,一起扑上来,岳朝歌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今天是没得商量了?那也只好……”

“不客气了!”话音刚落,他提剑而上,如竹叶一般在前赴后继的墨色人群中跃动,墨剑不染血色,可所经之处却是大批死伤。

正是焦灼之时,张大人猛地身寸出一枚淬了毒的袖箭,岳朝歌一侧头躲开了攻击,脸上的暗纱却被凛冽的箭风掀起,落在了雨幕之中。

他抬起头,这是一张冷凝的脸,肤色是白的,嘴唇却嫣红,瓢泼大雨浸透了头发,粘在脸上,露出一双带着寒光的丹凤眼。

锁链趁机扑来,一个白衣人突然出现,手拿折扇,猛地击退追兵,一拍岳朝歌“走!”

两人毫不恋战,跃在空中,足点竹叶,岳朝歌回过头吹了个口哨,白马嘶吼跟着飞奔而去。

转眼间,两人已经消失了踪影,官兵还想去追,张大人却猛地一抬手,“莫追,那是皇上!”

“卡!”

“大家表现得很好,这条过了。”

导演终于喊了暂停,威亚放下来,骆丘白长舒一口气,此时已经满头大汗,腰酸背痛。

助理递过来一条毯子,他包住自己,只觉得全身都冻透了。

这一幕是李天奇扮演皇帝的左膀右臂,在明处负责追杀,简潼则在暗处唱红脸,在一计不成的情况下,再以知己身份出现,接近岳朝歌。

因为这场戏是两个主角的第一次相遇,所以极为重要,昨晚没睡好的骆丘白,几乎拼上了全力,这一场演下来险些要虚脱。

李天奇轻蔑的看了一眼软手软脚的骆丘白,走到一边坐下,接着十几个助理凑上来帮他擦头发。

这时同样一身湿透的叶承笑着把一杯助理拿来的热茶递过来,“累坏了吧?第一次吊威亚就是这么痛苦,保准你腰酸背痛腿抽筋,喝点热水,一会儿咱俩还有一场呢。”

“谢谢。”骆丘白接过来,揉着老腰苦笑连连,“刚才站在竹叶上的时候,就听腰‘嘎吱’一声响,我真怕下来直接变成半身不遂。还是叶影帝你厉害,吊了这么久,下来还跟没事人似的。”

叶承笑喷了,凑过来小声说,“告诉你个秘密,其实我刚才很想拉屎,生理问题占满了脑袋,所以没工夫考虑其他的了,现在你一提我的腿还在打哆嗦。”

骆丘白噗嗤笑了出来,用毛巾擦脸上的水珠,低头的瞬间露出了一截贴着好几块创可贴的脖子。

叶承挑了一下眉头,低声问,“你的脖子……怎么了?”

骆丘白下意识的用手往上拽了拽领子,笑着摆手,“没事儿,昨天被我家大猫挠了几下,小伤一个,不碍事。”

嘴上这么说着,可是心里却在感慨。他家的大猫不仅爪子利,连嘴巴也很毒,昨天晚上啃得他那几下,今天早上一照镜子留下好几处青紫,要是他不贴创可贴,顶着一脖子吻痕来片场,被人看到那还了得?

提到昨晚的事情,他又有点胃疼。

他很庆幸祁沣多少给他留了面子,没有坚持做下去,但是裂痕已经有了,两个人同床异梦的滋味很糟糕,他不想彼此一大早起床又要冷战,只好做完早餐,夹着尾巴早早的来了片场。

“喂,拿着手机愣什么神?想给谁打电话啊?”叶承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眨眨眼戏谑道,“你这样子可不像是想念猫,别是脖子里的伤是被人给亲出来的吧?”

骆丘白笑着瞪他一眼,“叶影帝你怎么这么八卦,不是刚才想去拉屎的时候了?”

“喂喂,你小声一点!我的形象啊!”

叶承连忙捂住他的嘴,两个人正在互相挤兑的时候,不远处突然爆发出一声惊呼,连一直在棚子里看回放的森川和孟良辰都探出了脑袋。

这时就看一帮人提着大包小提的东西走进片场,为首的是个高大英俊的男人,面色冷峻的抿着嘴角,旁边的助手给他撑着一把黑伞,旁边的雨水打下来,他身上却不染纤尘。

看到来人,骆丘白倏地睁大了眼睛。

祁……祁沣?!他来这里干什么?

孟良辰不悦的眯起了眼睛,抬头看了骆丘白一眼,旁边的李天奇,更是吃了一惊,脸上闪过一丝红晕。

周围不明真相的人议论纷纷,不知道这个派头十足的英俊男人是谁,但是凡是在娱乐圈里有点道行的还是认出了这人的来头,这时一个制片人笑着迎上来,“祁少,今天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您这是来……?”

祁沣面无表情,深邃的视线在一群人中扫过,当他看到骆丘白的时候,瞳孔一缩,接着脸上露出古怪的表情,视线挪开,落到了别人身上,再也没有看骆丘白一眼。

他摆了摆手,脸色不改,“贵组的场地是昆仑的地产,我顺道过来看看,给剧组送点甜汤,你忙你的,不必在我这里,时间到了我自然会走。”

“您看您这是说的哪儿的话,我们能租到昆仑的场子竹园已经很荣幸了,哪儿能劳驾您再来送东西,这真是……真是太可气了!”

“好了,你忙着吧,我找个地方坐着,没事别来找我,也不用让贵剧组把这事宣扬的到处都是,记住了?”他找了个张椅子坐下,挑眉看了制片人一眼,动作带着一丝漫不经心。

这话一出制片人不好再说什么,点着头恭恭敬敬的离开了。

他一走,现场出奇的安静,大家都是明白人,这昆仑财团的大公子的来头可不是说着玩的,他无缘无故的来八竿子都打不到的片场,肯定是别有目的,至于这个目的到底是为了某个人还是其他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在场有不少漂亮女星,平日里只听说过祁家的名声,什时候见过真人,这会儿一看到祁沣这么年轻,而且长相英俊出众,纷纷有些按捺不住,坐在椅子上都把脊背挺得笔直,脸上的妆容补了又补,恨不得把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现出来,就算混不上脸熟,求个春风一夜也是赚大了。

可惜,祁沣的眼睛始终没有挪过地方,就盯着眼前的一片竹林。

竹林不远处是一片休息区,此时骆丘白正坐在那里背台词,他就不正眼看他,只是冷着脸用余光一瞬不瞬的看。

骆丘白低着头,可是手里的剧本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视线忍不住往祁沣身上放。

他其实远没有看上去这么淡定,心里非常的尴尬,很想知道这家伙这么兴师动众的跑来干什么,又忍不住想走过去跟他说话,挡住那些一直在偷偷瞄着他家大鸟怪不放的男男女女。

可是众目睽睽之下,他又不能不管不顾的走过去,只能坐在原地煎熬着。片场这种是非之地,闹不好就会传出什么难听的话,到时自己成了众矢之的是小,祁沣被扣上乱七八糟的帽子才是大。

叹了口气,他又看到一个女人冲祁沣抛媚眼,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

妈的,这只大鸟怪到底知不知道现在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看?不好好的去上班,跑着地方抖什么骚!?

祁沣不动声色的坐在那里,本来以为自己的妻子见到自己总会有所行动,哪怕是上来打声招呼也好,可是骆丘白不仅什么表示都没有,甚至还在跟其他男人说说笑笑,别以为他刚才进来的时候没看到,那个姓叶的男人正在对他的妻子动手动脚!

助手把几百份甜汤人手一份的发了下去,李天奇拿着甜汤,眼神发亮,心痒难耐,自从那次在会所分开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祁沣,这会儿竟然在片场遇到,那他还有没有机会再试一次?

看了看表,下一场没有他的戏,他忍不住站起来,举着手机装作打电话的样子,走到祁沣身边,低声笑着说,“祁公子,又见面了。”

祁沣没抬头,目光直直的落在了骆丘白身上。

骆丘白似有所感往这边看,祁沣偷偷地勾起一抹很难察觉的笑容,下巴点了点旁边的位置对李天奇说,“坐吧。”

李天奇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祁公子这次竟然这么好说话。

顿了几秒钟,他接着笑容满面的坐在了离祁沣最近的椅子上,“原来祁公子还记得我,我以为你已经把我给忘了。”

其实祁沣真的没想起他是谁,直到他开口,才慢慢地有了印象,当即脸色很难看。

“哦,是你。”

李天奇的笑容越发的明艳,因为他感觉到周围刺目的视线,凑近了几分,他低声说,“祁公子,今天怎么想着来片场?”

祁沣挑眉,又瞥了一眼骆丘白,“你来看一个人。”

“这还是秘密啊……是谁呀,我认识吗?这么大阵势,这人好福气呢。”李天奇用几乎耳语的声音说这话,故意摆出给祁沣关系很熟稔的姿态,连声音都带着尾钩。

“怪不得平时这么横,原来人家背后有这么牛逼的靠山。”

“切,这又怎么样,就算是来找他李天奇的,俩男人大庭广众秀恩爱也不嫌恶心。”

“嘘……你小声点!”

背后两个女人悉悉索索的议论纷纷,骆丘白笑了笑,抬起头望了过去,隔着雨幕看不到他眼睛里的波澜起伏。

这时李天奇壮着胆子拽了拽祁沣的衣角,声音更加柔软,“祁公子,你倒是说啊,到底是谁来看谁的?”

祁沣之前压根没在意他说什么,左耳朵进右耳多出,所有目光都在对面的骆丘白身上,当他看到他终于抬起头看到自己跟李天奇在一起的时候,他的嘴角勾起,露出一个很罕见地笑容,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你猜。”

李天奇笑了起来,笑声即使钻过雨幕都仿佛要传出去二里地。

坐在小屋下面的孟良辰把这一幕看在了眼里,偏过头捕捉骆丘白的目光。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孟良辰对他温柔的几乎怜悯的一笑,那表情像在说“你瞧,我早就说了,他对你不会认真,你偏要去撞南墙。”

“开工啦,别坐着了。”骆丘白背过身子,没有再看下去,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你的脸色很差,是不是还是因为刚才淋了雨,没有缓过来?”叶承皱着眉问他。

“很差吗?明明是帅气逼人。”骆丘白拿出手机对着屏幕照了照,接着笑眯眯地说,“在这里耗着越坐越冷,还不如站起来活动活动,走吧,别在这里待着了,下雨下的心烦。”

“那再喝点甜汤呗,这个是热的。”叶承把桌子上的小碗端过来,自己尝了一口,“味道不错,你尝尝。”

骆丘白笑了,啐他一口,“又不是给咱们的,平白无故占什么便宜?”

说着,他没有再看祁沣一眼,哪怕一眼都没有,直接转身就走,在踏出棚子的一刹那,冷风夹着雨滴袭来,他重重的打了个喷嚏。

祁沣身形一动,几乎就要冲上去把自己的外套脱给他,甚至想直接抓着他的手拽出这下雨还他妈要拍戏的剧组。

但是一想到章煦的千叮咛万嘱咐,又生生的顿住了脚步。

“这最后的杀手锏讲究心狠手辣,置之死地而后生,故意亲近别人,让你喜欢的人吃醋,她的反应越大说明越在乎你,等她意识到你非常抢手,压根不是非她不可的时候,就会有强烈的危机感,从此绝对会把你看的牢牢的,对你死心塌地!这一招百试百灵,但关键是足够心狠,你一心软就会前功尽弃,到时候媳妇还是照样扔下你跑路。”

看着骆丘白的背影,祁沣第一次感觉到了忐忑。

妈的,那个死艾滋的杀手锏到底有没有用啊!?

当天晚上,祁沣装作应酬很忙的样子,故意很晚回家。

一进门发现骆丘白已经在家里等他,两个人乍一见面还有些尴尬,他扯开领带的时候,骆丘白已经走过来帮他拿外套。

祁沣受宠若惊,觉得这次的招数肯定是有用了,当即嘴角勾出一抹几不可见的笑容,“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骆丘白耸了耸肩膀,笑着说,“只是你回来的太晚,才觉得我回来得早而已,吃饭了吗?哦对了,这么晚你应该吃了,那洗澡吧,我给你放热水。”

说着他转身往楼上走,祁沣一把抓住他,“你是不是生气了?”

骆丘白愣了一下,沉默了一下才慢慢开口,“对,我很生气。”

祁沣嘴角的笑容更加明显,生气就代表了在乎,这是他想看到的结果。

“不过现在已经无所谓了。”

后面的话让祁沣的表情僵住了,他猛地皱起眉头,脸色沉了下来,“什么叫无所谓了?”

骆丘白揉了揉额角,摆着手说,“算了,你刚回家,别说这么扫兴的话,你先去洗澡吧,有什么事情一会儿再聊。”

“你说清楚,你无所谓什么?你看到我跟别人在一起,心里不难受?!”祁沣不妥协,紧紧攥着他的手腕,漆黑深邃的眼睛在灯光下涌出了不可置信和暴躁。

骆丘白见他这个样子,窝了一天的情绪也涌了出来,他紧紧抿着嘴角,一字一句地说,“我当然难受,你跑片场在我面前跟李天奇腻腻歪歪,跟往我心上捅刀子没区别,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喜欢你。”

“祁沣,我这辈子就喜欢过两个人,第一个我不想提了,第二个就是你,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是等我意识到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戳了戳自己的心口,眼眶发红,“对,我欠你钱,当初要不是你帮我转去星辉,我现在可能还在凯德娱乐里跑龙套,一辈子没法在镜头前露面,所以我愿意留下来,但是你真当我是傻子吗?如果只是因为钱,我大可以卖肾卖肝还给你,何必留在这里给你保命冲喜?”

祁沣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眼里涌起波涛巨浪,巨大的信息砸在头上,让他一时没法反应。

骆丘白说……喜欢他?

他一把攥住骆丘白的手腕,一时急躁都来不及控制力道,把他的胳膊掐出了红印,“你刚才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你是怎么知道的?”

骆丘白自嘲的笑了笑,“难道不是吗?祁沣,你说实话,你之所以找上我,真的不是因为我是什么狗屁阴年阴月出生的八字,正好能缓解你的病情,让你安然度过三十岁?”

“这套封建迷信我他妈压根不信,也就是撞见你我才知道。”他吸了一口气,稳了稳情绪,“但是,不管是不是真的,我也不能看着你死,你说我跟你结婚,你就能活过三十岁,那我就信了,所以我留下了,哪怕知道你对我压根没来真的!”

“我昨天都说了,我也喜欢你,你还想怎么样!?”

骆丘白被逗笑了,“嗯,你也喜欢我,所以昨天说完,你今天立刻去片场找别人,你喜欢人的方式还真特别。”

祁沣面色铁青,紧紧地攥着拳头,他像一只困兽一样暴躁,但是又不知道如何发泄。

他没法告诉骆丘白自己今天这么做只是为了让他生气,只是为了看到他也在乎自己的,就这么简单,可是一切却向着完全相反的方向发展,他完全无法掌控。

祁沣的鼻腔里发出粗重的喘息,两个人对面而立,气氛冷凝到了极点。

骆丘白揉了把脸,一张嘴鼻音有些重,“算了,说这些也没意思,该说的我已经说完了,我今天也想通了,你自己都说跟我在一起只是为了上床,那我就本分一点,别矫情兮兮的阻止你去找别人,要不连我自己都觉得很难看。不过既然我们都结婚了,你至少别在我面前这样,我……不舒服。”

说完他像是抽空了全部力气,看着早就吓得缩在一边胖沣沣,忍不住笑了一下,接着又鼻酸的不成样子,抱起小家伙,长舒一口气往楼上走。

祁沣一把扯住他,扳住他的肩膀,双目赤红,“骆丘白,我承认当初找上你只是因为你的八字,但是……”

“行了,别再重复了,我已经知道了,今天淋了雨,头很疼,我先上去睡觉了。”

骆丘白实在没勇气再听一遍大实话,只好举手投降,祁沣今天的行为让他心灰意冷,只想赶快闷头大睡,不愿意在思考这些让他头痛的问题。

祁沣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混乱的问题,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他的嘴很懒,很多时候并愿意多说话,但是现在他想说了,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毕竟他的出发点从一开始就错了,所以后面无论怎么解释终归也是错的。

夜色深沉,窗外的雨越下越大。

结婚一个多月以来,两个人第一次分床而眠,一个在楼上,一个在楼下,全都整夜无眠。

***

自从那夜的争吵之后,骆丘白和祁沣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冷战。

骆丘白仍然每天早上起来做早餐,准备衣服和资料,而祁沣也像是被冰块冻住了,一张脸冷得完全没有表情,默默地吃饭,沉默的上班,两个人抬头不见低头见,但是谁也不跟谁说一句话。

整栋房子每天都是一片死寂,只有胖沣沣每天喵喵的叫着,像只被爸妈舍弃的小可怜。

可是,日子还是要继续,感情一团糟,骆丘白的事业却前所未有的顺风顺水。

《残阳歌》按照进度顺利的拍摄着,之前剧组在微博上曝光的剧照也给骆丘白带来了一些人气,相应的,公司也开始给他安排其他方面的工作。

这一天,郑淮江给他接了一个服装走秀的通告,开车带着骆丘白一起去现场。

坐在车里,骆丘白一直闭着眼补眠,懒洋洋的,一句话也不说。

郑淮江看不过去,摘下他头上的帽子拍过去,“喂,滚起来,瞧你这副死了爹娘的表情。”

“阎王爷……您就饶了小的吧,这不是没工作吗,让我再睡一会儿。”骆丘白连眼睛都没睁开,挪一下身子继续睡。

“这次的服装走秀是国际顶尖的大品牌,请的都是一线大牌明星和模特,你能拿到这种通告已经天上掉馅饼了,现在还不做好准备,还等到被人从台上赶下来才知道努力吗?”

一句话说的辛辣无比,骆丘白哀叹一声,一睁眼,眼眶下面挂着黑眼圈,郑淮江一看又忍不住白他一眼,“也不知道你最近怎么了,天天一副半死不活的鬼样子,估计一会儿上台为了遮住你这一脸菜色,化妆师得用掉一顿粉底。”

“郑阎王,我本来就不是走秀那块料,去也是凑热闹,那些习惯给大牌化妆的化妆师是不会理睬我这种小人物的。”

“那你也给我好好的走!你放心没人看你这张脸,你把屁股和腿露出来就一切ok了。”

毒舌的话引得骆丘白笑出了声,让他又忍不住又想到祁沣。

到了走秀会场,骆丘白才发现郑淮江所言非虚,到场的一多半都是顶尖的模特,经常出现各大国际秀场,剩下的一部分也全都是圈里数一数二的明星。

因为这次的主题是夏日男装,所以衣服的布料都很轻薄,但是室外的秀场气温还是很低,还刮着不小的大风。骆丘白被安排穿一件米白色半透明的衬衫,腿上是紧身蓝色裤子,被周围几个人夸赞非常有型,但是他自己偷偷照镜子的时候却怎么看都觉得有些娘炮,还不如捂得严实一点,至少还暖和。

走秀一开始,所有明星和模特都在台下候场,第一个环节是投资商发言剪彩,这时灯光暗了下来,现场响起音乐,接着一个高大的男人走上了台。

他穿着一件熨帖整齐的黑色西装,勾勒出不属于模特的精壮身材,显得宽肩窄臀,异常养眼,白色的衬衫领口是一块方形领结,衬托出他一张刀削斧凿的脸。

在看到他的一瞬间,骆丘白哑声了,心脏跳漏了几拍。

祁沣……

他每天都在同一个屋檐下能够见到的男人,这时正站在万众瞩目的聚光灯下,如同会发光一样,用那双锋利的眼睛俯瞰众生。

原来今天他也来这里,之前都不知道,也对,两个人都快半个月没说过话了,他能告诉自己才有鬼。

主持人冗长的一段煽情开场白之后,掌声响起,她笑着说,“现在有请我们昆仑财团的祁先生,也是我们这次活动的投资商,上台发言剪彩!”

又一次掌声雷动,祁沣的走到台前,面无表情的看了四周一眼。

骆丘白明知道台下漆黑一片,自己不会被发现,可还是下意识的往一个高大模特身边挪了一步,不愿意两个人见面尴尬。

音乐暂停,他调整了一下麦克风,一张嘴就是标准流利的英文,那副神态那么自如强悍,仿佛天生就该如此。

骆丘白从没见过他这副样子,家里那个脾气古怪的样子,跟现在这副受众人仰望的精英范儿有微妙的反差,让台上的男人显得更加耀眼,英俊的挪不开视线。

骆丘白的英文马马虎虎,普通交流还可以,但是一到专业用语就两眼一抹黑,他只看到祁沣不停地说着自己听不懂的话,心里在一瞬间有些失落。

你瞧,他们两个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所谓云泥之别不过如此,死活凑不到一起,也没什么可惊讶的,这就是命。

正是发呆的时候,旁边的场务拍了拍他,小声说,“骆先生,走秀马上开始了,请你现在就去后台准备。”

哎?大鸟怪不是还没说完鸟语吗,怎么他们就要上场了?

这话还没来得及问明白,旁边就有工作人员不断的重复,“一会儿音乐响起来模特们就上台,一定要在剪彩结束前就搞定!”

骆丘白收回放在祁沣身上的目光,跟着工作人员入场。

这时流利的英文终于告一段落,音乐响起,模特们纷纷入场,骆丘白被安排在最后一个,等到前面的人都走没了的时候才轮到他。

这时音乐被推向了高chao,骆丘白是明星嘉宾,出场的时候还特意有人介绍。

踏出后台的一刹那,灯光耀眼,台下漆黑一片,走出去的模特已经鱼贯下台,他随性的走出去,被大风吹得打了个哆嗦,脸上使劲露出笑容,余光感觉到一道锐利又刺目的视线。

“下面出场的是新锐艺人,骆丘白!”

掌声响起,祁沣偏过头,看到了一身轻薄布料的骆丘白,他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自己的妻子,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微微的不悦和惊讶。

“祁先生,剪彩请走这边。”

工作人员上来指引,祁沣跟着走上去,刚好剪彩的位置是骆丘白最后摆pose的地方,两个人几乎擦肩而过,并肩而立。

这次主办方的剪彩创意非常有新意,当红绸剪断的一刹那,背后的大支架上就会悬下来一盏巨大的水晶球,里面的led灯照出这次的走秀主题。

祁沣抿着嘴,拿起了剪刀,目光往骆丘白身上看。

骆丘白能感觉到熟悉的目光,一时间都快忘了自己在哪里,忍不住偏过头看了祁沣一眼,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又同时挪到一边,谁都没忘了大家还在冷战。

大风呼呼的刮着,背后的大支架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旁边有工作人员不停地催促,“祁先生,快点剪彩吧,今天风太大,剪完了您还去休息。”

祁沣其实还想多看骆丘白几眼,但是公式为先,他落下剪子,头顶发出轰轰的声响跟大风的呼呼声夹杂在一起。

骆丘白作为嘉宾模特是要跟水晶球合影的,他站在原地,偷偷的瞥了祁沣一眼。

“啊!”这时有人突然尖叫一声。

接着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背后十几米的搭架子开始剧烈的晃动,头顶巨大的水晶球被晃动的摇摇欲坠,骆丘白见势不妙,接着往旁边跑,可是一切发生的都太快了,水晶球落下来的一瞬间,钢筋扯住被来就被大风吹的吱嘎作响的铁架子,在巨大的重力作用下,猛地砸了下来,骆丘白根本来不及躲!

“丘白!”

熟悉的声音几乎惊恐的叫了一声,骆丘白在抬头的瞬间看到了猛地向他扑过来的祁沣,脑袋里一片空白。

祁沣奋不顾身的扑向他,两个人滚到一边。

几根焊接在一起的铁架砸下来,骆丘白惊恐的要推开祁沣,可是他发现这个男人抱的他那么紧,用整个后背把他覆盖住,严丝合缝,强硬又坚决……

“轰”一声巨响,现场一片大乱。

说一千遍一万遍我爱你,耍各种各样的花样和心机都是没用的。

只有在生死面前,才知道谁才是谁心尖上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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