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几度秋凉
她也不知自己的身手为何这般灵活,这铁铲因为功效问题,铲柄并不长,她用起来极不顺手,总觉应该再长一些,最好变成棍子那才最好。
她能这般出其不意,主要还是刘二他们从没想过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能如此下狠手,但有一有二定不会再有三,彦小七放倒两人后,其他人早已是反应过来。
“小娘子,你这般火爆脾气可是不好,要知道我们小公子最喜温顺绵软的美人,那种乖乖的洗干净躺好,就定会少不了你的好处。但你这如同呛口的小辣椒一般,可是免不得要受些皮肉之苦的。”
刘二说话间,就已是带着手下的几人围了上去,只是为了晚上的拜堂和洞房,他们倒是不敢像彦小七那般毫无顾忌。
但即便如此,几个大男人越围拢,队形收的越紧,彦小七胡乱挥出去的铲子已是没了威胁,对方连基本的拳脚都不用,只躲闪间,将她撤走的角度全部封死。
她心里着急,又毫无办法,身上的力气已是越来越小。
几个大男人居然如此对付一个弱女子!
彦小七心中暗骂,但人家就是摆明了欺负她,就是要捉她回去。就是明晃晃的毫无遮拦,让她极为恼怒。
想着那个从没见过面的小公子,居然在等着她去拜堂成亲,她更是恶心的想要吐出来。
“别碰我!”
已是有人身子灵活的欺身上前抢走她手中的铁铲,另又有人上前想要压住的她的肩膀,那几个家丁已是离她极近。
“小娘子,可是想好了,是乖乖的跟我们兄弟几个下山回去,还是让我们兄弟几个抱你回去?你这细皮嫩肉的,我们可是一点都不介意抱着你下去。”
她介意!
这几人粗鄙放肆的目光一直牢牢的落在她身上,让她有种衣衫尽褪的羞耻。
可是,她为何要让自己陷入这般两难的地步?她心中难过间,又涌起诡异的想法,总觉自己并不是此间中人。
被几人推推搡搡的一路回到城中,已是日暮时分,刘管事派来接应之人在城门口早已等的心焦,频频焦急的张望,见到几人的身影赶紧迎了上来。
“你们可算是回来了,再晚一点就要耽误小公子挑选的吉时,到时责罚下来,咱们可是谁都受不起。”
这婚礼临时起意,前一天才定下来,这小公子行事风格一向诡异,连城主都拿他没有丝毫办法。
他前一日说看上个小娘子要成亲,这城主府中的下人就要手忙脚乱的操办起来,就是他看上的这位新娘子都要临时去抓!
“快,咱们快一些,还有大半个时辰,咱们手脚麻利些定是不会耽误了时辰。”
彦小七双手被绑,负在身后,每每她不愿走之时就会有人在身后推上一把,若是如此她还是不愿动动,那人就会变本加厉的由推改为摸,有几次还朝着她露在外面的脖颈处下手!
实在是难以忍受!
这千百年来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如此非礼她!
她心头攒着火气,却又莫名的一怔,为何会是千百年来?她活了有那么久?
城主府门前,一身紫红的管事嬷嬷同样面色焦急,见到他们几人,也顾不得一一打招呼,扯着彦小七的手腕就往后院的房间走,马上就要到吉时,新娘子还没上妆。
这细细勾勒定是来不及,但换上大红的喜服,两腮扑粉却还是来得及,嬷嬷手劲极大,将彦小七半拖半拽的扯进一间屋子。
四个丫鬟打扮的姑娘正整齐的站在门前,将人迎了进去就开始很有条理的一人整理喜服,一人挑拣珠钗首饰,另外两人陪在嬷嬷的身侧打下手,正努力要去脱彦小七的衣服。
“放手,不许碰我的衣服!”
那嬷嬷的手劲大,扯着她的衣服,也不去找扣子,直接扯着衣襟就要撕开。
刺啦!
丝帛撕裂的声音传来,彦小七终是惊恐的发现这一日中发生的事情太多,全部超出她的想象,她此时的状况再容不得她埋头做鸵鸟。
不愿就这样放弃,那原本在山上都没有的剧烈挣扎这一刻终是爆发出来。
“你们放开我,放开!你们算是什么东西,居然也敢如此对我!”
嬷嬷的手劲大,彦小七的手劲也并不小,她抓起嬷嬷在身上的作乱的手,往身后一扯,就听咔嚓一声,肩肘错位的声音极为清脆。
房间中的几人瞬时如同被点了穴位,那嬷嬷吃疼的哇哇大喊:“好你个小娘皮,居然敢伤我!我在老夫人跟前伺候的时候,你还没出娘胎呢。毛头没长齐的小丫头也敢跟我动手!”
一条手臂耷拉着,老嬷嬷疼的再顾不得时辰,伸出另一只手就朝着彦小七的头抓了上来,不就是美在这张脸上,看抓花了小公子还会不会喜欢。
这府中谁人不知小公子的癖好,就喜欢那些青涩的,待长成如同花苞一般的姑娘,一旦这姑娘过了那破瓜年华,再就看都不愿看上一眼。
这一刻,老嬷嬷心中升腾起辣手摧花的快感,语调高亢的指挥着身旁的两个丫鬟:“你们两个将她给我扯住,快,你人扯一个胳膊!我就不信了,凭我赵嬷嬷在老夫人面前的脸面,还能让她这个小娘皮欺负了去。”
身前的衣襟被扯开大半,稍一动就能露出雪白的里衣,羞耻感在彦小七的心中滚过,她死死的扭动着身子。
自己的命只能牢牢的握在自己手上,哪怕旁人再如何强迫都不可勉强分毫,这是她身为青丘公主应牢记的责任。
她抬脚踹向左手边死死压着她手臂的丫鬟,修炼棍法时练就的柔韧,让她能毫不费力的直接踹到那丫鬟的肚子上。
女子腹部最为柔软,那丫鬟吃疼的滚在地上,自由出来的那只手,反手就抽在凑过来的老嬷嬷脸上。
运足的力气,狠狠的一巴掌,那老嬷嬷的脸瞬间肿了起来,一张口吐出两颗带血的大牙。
“好,好你个小娘皮,你还厉害了!”老嬷嬷气的身子直抖,除了能嘴上讨些便宜已是无计可施。
都是主子身边做得力的丫鬟嬷嬷,平日在这府中下人面前都带着体面,自恃着身份一个比一个金贵,又怎么会是彦小七的对手。
老嬷嬷倒在地上哼哼着,看起来娇娇弱弱的一个人,发起疯来力气居然大的像个男人!
另外两个整理衣物的丫鬟在她们动手之初就已是去了外面搬救兵,彦小七那凶狠的架势,她们两个自认谁都抗不过。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门前一人慢悠悠的从房门外走了进来,一身大红张扬的喜服,镀着落日余晖,瞬间落入彦小七的心里。
不对,不对,这颜色不应该穿在旁人身上才对!
她被这个念头惊住,怔怔的望向来人,直到能看清那人的眉眼。
也不对,这眉眼太过熟悉。她很想抬手去摸一摸对方的脸颊,她心底那个人应是也就长成这般模样吧,桃花眼敛着无限春光,嘴角总是漫不经心的挂着浅笑。
“可是觉得嫁我委屈了?”来人凑到身前,目光温柔。
委屈吗?彦小七有些迷茫,这个词语好陌生,她摸着心口竟是寻不到答案。
“我们认识吗?”她如是问着。
男子笑着又凑近了一些:“你若是觉得我们相熟,那自是见过的,若是不觉,那就当做我们这是第一次见面也好。”
这算是什么解释!
彦小七不由得想要白他一眼,心中确实一抹惊雷滚过,后背瞬间挤出一层博汗。
她怎么会对这人如此不设防?这般小女儿的情态,不应该出现在她的面上才对。
闭上眼,心中的各种杂念一一抛去,再睁开,房间中依旧是之前的模样,连老嬷嬷捂着脸的哼唧声都未变,只这大红喜服的男子,突然换了相貌。
“暖暖,今日是你我拜堂成亲之日,你心中可是欢喜?”
那眉眼异常温柔,双眸间也是无限情意,彦小七紧紧的揪着身前被扯开的衣襟。
“你怎么会在这里?”眼前的景象究竟是虚幻还是真实,她已经分辨不清。
“自然是你想我在这里,我就在这里。”
安韶的目光中涌动着欢喜,那大红的喜服映得肌肤似雪、眉目如画,如这世间所有少女心中最完美的少年郎,却再是无法让彦小七如闭眼前那般心神摇动。
若是你想。。。
再次闭上眼,她苦笑着低低叹息,十年自在的光景,终究是一场浮生大梦,她心底最为期盼的恬淡也只能是这般如云烟般,转眼即逝。
梦醒,她就再不是小城中最单纯、最普通、每日里需要为了生计而奔波的小透明,她依旧需要为了对抗这倒霉的体质而努力变强,努力让自己可以不依靠任何人。
只是,这最后的场景就是心中的期盼和恐惧吗?她盘腿坐在地上细细感悟。
她一直以为自己足够没心没肺,无论何事都能浑不在意的去面对,现在才发现那些强加的身份和责任,她也是惧怕和逃避的。
她不喜有人勉强她做任何事,也不喜欢被人威胁和强迫。
但那一晃而过的面容又算什么?她眉头蹙的更为厉害,是怪他一离开就毫无音讯,还是想他陪自己留在梦里?
心底装着的两个人,终究还是不同。
阵法破,再睁眼,青山绿水。
她坐在原地并没有着急离去,吞天兽一族在阵法上的造诣,哪怕连皮毛都领悟不到,对她也是大有益处,她将这阵法上的参悟细细回忆了一番,又记录在玉简中,这才站起身。
视线不自觉又落在离火巨蟒族地的方向,许久,落寞的再一次转身离开。
出了吞天兽的族地,已是可以寻到通往蛮荒的小路,只是她探险的经历实在有限,当年在凡界积攒的那些微的经验在仙界中又行不通,便也只能摸索着一点点前行。
仙宠袋中,小十八早已经抗议着要出来,自从感知到彦小七有将它丢回族里的心思,它就已经坐不住。
这仙界中果然像是族中流传的那般多姿神秘,彦小七觉得难捱的苦海,在它看来都是极好之处,虽没了那片可以纵情驰骋的草原,但能飞奔着跑在天上对它的诱惑力更大。
“主人,你让我出来好不好?”小十八一次次通过契约,苦苦的给彦小七发着请求。
彦小七正愁不知该如何下山,她现在生怕会走进另一族的族地,再被困入阵法之中,如不是吞天兽一族的阵法只是想将人困住,并消磨其欲望和野心,她在那阵法中定是会九死一生。
“出来也行,但你要帮我寻路,不然我定会再将你关起来。”
一拍腰间的仙宠袋,雪白的独角兽出现在面前,那长长的尖角映着日光,带出耀眼的金色直直落进心里,似是能将多年来在阵法中积攒出的郁郁都能照散。
这独角兽果然是这世间最为独特、圣洁的一族。
“主人,小十八这些年修为有精进,所以对族中的传承又有新的领悟,一定可以带您走出这里的。”没有羲煜在场,他很不客气的又扬着脑袋蹭了过来。
彦小七抬手在它脖颈间揉了揉,翻身坐在它的背上:“那我们就走吧,这附近布有不少阵法,你小心不要踩进去。”
小十八认真的点头,双眼明亮有神,细细看去似是还有道道流光闪过,好一会才选好一个方向背着彦小七飞快的跑了过去。
镇天山极大,小十八一路飞奔着,跑的自是极快。
只是那山顶云雾缭绕,仙气腾腾,不远处的镇天碑碑身上还带着道道霞光。彦小七无语的拍着小十八的脖颈,不是让它带自己去蛮荒?怎么跑到了山顶!
“主人,这里是天然的困阵,人家看不破。”小十八懊恼的垂下头,它试了好多种方式,但依旧走不出,无论换多少个方向,最终都会回到这里。
彦小七从小十八的背上跳下,这山顶的云雾间,总让她有种怪异的熟悉感,若这脚下不是郁郁的草地,身前不是莽莽森林,她定会以为自己又回到了那无边的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