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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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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对方是一个大约十六七岁大的少年,身形比较矮小,隐没在阴影里倒真不太容易被注意,此刻见自己的行为被人发现,少年显然吓了一跳,不由后退两步佝偻着背不说话。

米绪自然一眼就把对方认了出来,这人不是别人,就是他最近在辅助张老师办的那个案子的案主,想到之前下了车就觉得身后有人,没想到竟然就是眼前这位。

“你从我家一路跟着我到这里?你有什么事?” 米绪不想把人往坏的地方臆测,这些都是特殊人群,不能保证他们出了社会会受到什么样的对待,但是至少在社工面前必须尽量用平常心来处理,甚至要包容和宽厚。

那少年眼睛转了圈:“没、没有啊,我没有跟着你,我只是正好路过,这样也不行啊……”

米绪瞥了眼没有说话的陈羽宗,友好地笑道:“嗯,行,当然行!茫茫大道,你我一路从b区过桥绕路走十八条街拐二十四个弯到这儿破巷子还能见着面,这缘分简直比法海跟白素贞还深,你等着,我给你爸妈打电话问问你生辰八字,今儿非认你这弟弟不可。”

那少年见米绪真拿了电话出来要通知自己父母,立时拔腿就要逃,却忽的被另一边探出的手给直接揪住了后领,然后直接反扣到了墙上。

少年没法动弹,只得嘴里讨饶:“别介啊,有话好好说,我又没怎么地,你用得着这么小心眼儿么。”

米绪没理他,直接给对方父母通了气,那边果然正在找人,急得一听这话立时对米绪反复感谢,米绪了解了情况,挂了电话,哼哼了两声:“你这是又去网吧和人赌游戏输了没钱了吧,怎么,这是想找我借了?”

少年见行径已是被拆穿,火得直接骂了人:“明明是你自己说让我有事儿来找你的,转眼就自打嘴巴,放屁都没你那么痛快……嗷!”

话说一半忽的痛苦地嚎了起来,崴着头去看自己被抵住的左肩。

抓着他的陈羽宗面无表情,冷道:“闭嘴。”

少年表情扭曲,乖乖地住了嘴,只是没一会儿竟然哭了起来。

米绪皱眉,真想拿手机对那脸按下快门给他发到网上去,让其他民众来看看这演技有多假,顺便帮助他认识自我,但是这事儿做不得,而且重话也说不得,只能尽量委婉地规劝,顺便阐述自己有多么的想帮助他回归正途。

那少年却听都不听,继续闭眼嚎丧,嚎得小小的一片区域楼道感应灯全亮了。

米绪不爽:“你再出声儿我报警了啊。”

少年表情扭曲:“你报啊,你报了我就去死!”

米绪害怕:“你可别死,你的命金贵着呢,人主席总统首脑领袖全死光了你都不能死,你死了地球还怎么转,我们还怎么活啊,都仰仗着你救命呢。”

他看见一边陈羽宗被那噪音吵得眉峰已经紧紧地皱了起来,米绪想到他身体不爽利,还要跟这烦人精缠斗,必定难受,于是上前想把人接过,边道:“我来,你去那边坐会儿,他爸妈一会儿就到……”

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觉一股大力袭来,直接把米绪撞开了几步远。

米绪一懵,茫然的看向撞他的陈羽宗,目光再下落时,不禁睁大了眼。

而那一头,却见那脱出身来的少年手中握着一把折叠小刀,凶狠地朝米绪和陈羽宗挥着,刀锋在月下映出摇晃的冷光,见两人似是都被唬到后,立时转身就逃。

陈羽宗本欲要追,却见一旁米绪比他动作更快,像把离弦的箭一般飞窜出去,三两步就接近了那个少年,然后直接跳起飞扑了上去。

少年自然要反抗,但米绪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曲起前膝狠狠地顶在对方的背上,然后一把摁住他的后颈,反剪住对方的双手,将人彻底制在了原地。

“妈的,放我走!你个……*&%&*)#¥!!!”少年飙出一串脏话。

米绪用便当袋绑住了少年的手,起身对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兔崽子你真当老子干不死你,你除了会欺负弱小还会干嘛,遇到横的你就没种了,好赖你都不听,行啊,你再敢出一声试试,喊一声我让你掉一颗牙!动一下我就直接把你现在的地址发给你所有的朋友,你不是爱玩爱出风头嘛,让他们都来看看你的帅样儿!你有胆就试试!”

米绪说这话的时候并不大声,只是以往万年带笑的脸上此刻却涌上一种可以称之为狠戾的表情,眼神是陈羽宗都没有见过的冰冷。

少年被他这神情一下子骇住了,他今天手气背,原本也没想找人麻烦的,但从网吧出来正巧见着这位最近常在自己面前唧唧歪歪烦的要死的社工,想着这丫那二缺的劲头,怎么甩脸子都依旧热乎得不行,不正是一个下手的好对象吗,这才一路悄悄地跟着他上了车再到了这里,却不想对方并不像表面那样温和,根本也是个不好惹的主儿?

少年后悔了。

米绪仰头叹了口气,拿出手机要打电话,此时一人却靠了过来。

米绪回头看着上前的陈羽宗,轻声道:“我没用,我帮不了他,自然只能交给别的机构来管,他这属于人身伤害!”

陈羽宗摇头:“只是一道小口子,没什么大不了的。”

米绪却第一次无视陈羽宗的话,直接按号码,只是在拨了两个1后,最后一位却被按住了手。

陈羽宗没用什么力,只是轻轻地搭在米绪的手背上,但是米绪在感受到两人相触的皮肤间那一点点涌出的黏腻濡湿的感觉时,一下子就不敢动了。

陈羽宗又说了一遍:“没事儿。”

米绪死死瞪着地上那人,瞪得对方真一动不动,大气都不敢喘,片刻后,他手指仍是朝屏幕划去。

陈羽宗不放手,却听米绪说:“我给老师打……”

等张老师和那糟心少年的父母都赶来时,米绪直接把人扔给了他们,难得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和陈羽宗走了。

两人一道回了陈家,米绪一路都反常地沉默,进了门后,问了药箱在哪儿,让陈羽宗坐在沙发上,自己则蹲在一边给他上药。

伤口划在手心下侧,约五六公分,幸好不算很深,血已经止住了,但仍是能看得清皮肉隆起的弧度,手掌都肿起了一块。

米绪用酒精棉给他消毒,他怕陈羽宗疼,动作很是小心翼翼,但是从清洁到上药再到包扎,陈羽宗一声未吭,连气息都没怎么变过。

米绪抬头问:“还洗澡吗?”

答案自然是肯定的。

米绪收了东西跟在陈羽宗后头:“我帮你,你不能碰水。”

就这么点伤,在陈羽宗看来屁都不算,但米绪要照顾他,他当然不会拒绝。

梳洗的过程颇有些崎岖,米绪本没打算脱衣服,但是就他这水平,洗着洗着肯定要变落汤鸡,陈羽宗拽了他一把,米绪便很是配合地也跨进了浴缸里,这么小个地方,又是这样的关系,自然是没办法平静相处的,米绪想到陈羽宗的身体,陈羽宗则想到米绪的心情,两人硬是在一个小空间里磨叽了半天怎么进去的,又怎么出来了。

换了衣服,又给陈羽宗吃了药,两位睡神一道躺上床,肩并着肩望着漆黑的天花板,毫无睡意。

少顷,陈羽宗先开了口:“在想什么?”

米绪:“在思考像我这样的人才,为什么当初没有考建筑系。”

陈羽宗转头看他。

米绪:“这样说不准我也可以有理想,可以赚大钱,可以让我妈骄傲,还可以……”和你在一起。

陈羽宗说:“你有。”

“有什么?”

“理想。”

米绪呵呵笑:“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儿呢,你也真是的,不早点告诉我,害我老找老找。”

黑暗里,米绪的眼睛弯成两道弧线,嘴角能看到白白的牙齿。

陈羽宗却没笑:“所以呢,现在是后悔了?就为了个小混混?”

米绪摇头:“你是学霸,你知不知道有一种感觉,就跟考试要交卷时却不知道哪个选择题是对的,只有划了写写了划,最后只能胡乱蒙一个的滋味。”

“结果在看到成绩的时候又捶胸顿足自己当初为什么不自信,为什么要手贱?”陈羽宗替他接口。

米绪一愣,也转过了头望向对方。

陈羽宗抬手去摸米绪的脸,从额头一直滑到鼻尖,再到唇瓣、下颚。

米绪觉得很痒,抓下的他手,轻轻地放在了唇边。

“215……”

“什么?”陈羽宗的手背触到那柔软的唇瓣,难得有点心猿意马,却听着这话,一时有点茫然,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过来,继而心里一揪,忍不住一把抱住了米绪。

215……

还有215天,陈羽宗就要走了。

米绪其实一直都算得清清楚楚,陈羽宗有大好的前程摆在面前,他很快就要迈入新的人生阶段,如果他的手这个时候伤了,如果伤得严重,伤得厉害伤得影响到他的绘画,他的未来了,米绪觉得,自己那一万个狗屁的理想又哪里能抵得上这一切。

幸好,幸好没有事。

陈羽宗能感受到米绪的回抱,他甚至能明白米绪的担忧和想法,他什么也没有解释,只是这么和他相拥着,直到米绪的心情已经平稳了些,困意都上了头,他才忽然道:“随随便便就认输,一点也不酷,以后怎么对你那可以绕地球两圈的粉丝交代,不战而败,窝囊废……”

米绪一惊,猛地就又醒了过来,然后不敢置信地看向陈羽宗。

“你……”这丫是不是自带人肉录音功能?!!

陈羽宗看着米绪:“有因有果,有始有终,我都能做到,你不行吗?”

当时是米绪的这些话改变了陈羽宗的想法,因而去参了赛,然后才有了留学的机会,如今,陈羽宗把这些都还给了他。

米绪眯起眼,和陈羽宗对视良久,似是做着深切的冥想与挣扎,接着眸子“噌”得一亮,回道:“你说的对,又不对,我当然行,但是我仔细地算了算,菩提老祖的粉丝又岂止能绕地球两圈?”

陈羽宗:“……”

☆、有技术!

第二天米绪去到天使之家时,果然接到了张老师的深切谈话,张老师说得很隐晦,但米绪还是能从他的只字片语中掌握到昨天自己离开之后发生的情况。那小兔崽子被米绪收拾了肯定在父母面前不会给他留情,指不定怎么添油加醋,再加上从对方的狼狈也可见是经过一番争执的,为此那边的家长自然是有些不满,觉得天使之家处理过当,。

米绪也是有心理准备,但张老师却没有太责怪他的意思,只说刚入行难免会在行事上带上个人情绪,特别是米绪还很年轻,没有经验,现在反而能让他好好考虑下是不是要继续在这行做下去,在此之前米绪可以先帮着处理文书,等他理论知识再稳固一些如果想好了,再和自己接案子。

米绪没有解释,默默地把张老师的教诲全吞进了肚子里,并且诚恳地承认了错误,只是回去以后对着陈羽宗狠狠地挥拳发誓,他找到了理想,他的理想就是:要努力让那些小兔崽子认识到以前的他们到底是怎么样一个傻逼!

转眼又到一月,这回的期末考没有人工辅助,对米绪来说可谓是如临大敌,简直可媲美他第二个高考,陈羽宗可算是稍稍领略到葛晓霖当初说过米绪认真起来是有多么拼命,一旦他下定决心,这人可以不吃不喝不睡,直到达到目标。为此,甚至还和陈羽宗分了床,好在他这样的努力也算是有所回报,最后的成绩出来比面条儿要高出了一个小等级,当然,本质上还是有区别的,对方是武装过后的结果,而米绪是彻彻底底的裸奔。

紧接着迎来寒假,也迎来了米绪的生日。

去年的这个生日米绪过得是终生难忘,正好今年生日前一天是周末,米绪提前在家吃了寿面,寿辰当日就可以和某人两人世界了,他相信陈羽宗也是这样想的,结果当天大早上,城草却被林又辕拉到临市去参加什么学术论坛了。

下午时分,米绪接到了陈羽宗发来的消息,说会开完了,正准备上车,大概还要两三个小时到家,如果来不及,让米绪不要等他。

米绪回了个哼笑的表情,高冷的表示不知道有多少曾受他恩惠和照拂的友人哭着吵着要排队请自己,现在早就吃饱了,陈羽宗爱回不回。

结果,陈羽宗晚上踩着漆黑的夜幕回到家里的时候,感应灯亮起,看见的就是一坐在各种西兰花、茄子和大白菜包围下睡得脑袋一颠一颠的受欢迎人士。

察觉到后背被人摸到的时候,米绪就惊醒了,一睁眼就对上陈羽宗那张具有冲击力的脸,对方正俯身一手托着米绪的腿弯,一手则穿过他的后腰把人往上提。

米绪忙要挣扎,但是才坐起就又痛苦地倒了回去,只能任对方将脚麻的自己抱进了屋内,放在沙发上。

米绪待对方一松手就退开了八步远,不停地搓身上的鸡皮疙瘩:“不行不行,这招太狠,下次别使了,别使了。”

陈羽宗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回头把门口的菜全拿了进来,然后直接进厨房开煮了。

米绪忍着腿的酸痒,咬牙切齿地跟在陈羽宗背后道:“我早吃了哈,这些可都是为你备下的,我想着你一定没吃饭,正好有人送了我点菜,我就拿来了。”

陈羽宗是绝对不会问“谁会送你菜?”或者“谁会请你吃饭?”这种拆台的话,他只是默默的听着,然后努力地去忽略自对方腰部以上,胸部以下那片区域传来的一阵阵嚎叫声。

米绪也想帮忙,但是在他把所有土豆都削成了荸荠那么大以后,就被陈羽宗友好地请回了饭桌上,米绪只有撑着脑袋坐那儿混吃等死,顺便欣赏下某人做饭时的背影了。

要这时候要来两台摄影机,配个打光板,直接就能变成美食节目的直播了,顺带收视率爆表。当然米绪这也只是想想,吃饭前做个良好的准备运动,很是开胃。

待到陈羽宗把菜端上桌,又从一边抽了张纸巾递给米绪道:“擦擦口水。”

米绪:“……”

然后就是一番狼吞虎咽大快朵颐,米绪靠上椅背打了个饱嗝后,优雅地抹了抹嘴角。

“还行吧,能吃。”

陈羽宗淡淡地“嗯”了一声。

过生日虽然高兴但米绪也怕陈羽宗又给自己来个什么大惊喜,于是在之前就和对方坦诚约定过,土豪和土豪之间的热情交流一回就够了,要不然太伤元气,自己到现在还没完全缓过来,大家心意到最重要,杜绝铺张浪费,一切从简为上,无论是自己的生日还是对方的,加上去年某日的小阴影,别说礼物,米绪最好连蛋糕都不要出现,能得大城草亲手做一顿饭,他已经觉得足够了。

吃完了饭,米绪主动帮忙洗了碗,回来就见陈羽宗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察觉到米绪的目光,陈羽宗转过头也看了过来。两人对视片刻,米绪缓缓地走过去,一脚跨上沙发,双腿叉开,跪在了陈羽宗的两侧。

陈羽宗仰头望着对方,刚要伸手捞米绪的腰却被一下闪开了。

米绪勾起嘴角指指上头:“有时间!”又指指陈羽宗,“有闲情!”最后指指自己,“有技术!三……百六十五个日子过去,总该轮到我了吧。”

陈羽宗笑着反问:“有技术?”

米绪不满:“怎么?”又立刻笑了起来,“不信啊,试试就知道。”

陈羽宗似是想了一会儿,又见米绪眉眼如星,显是毅力满满,最后双手一摊,如了他的愿:“行,那就看看你的技术。”

米绪忙笑开了花,撸起袖子就往陈羽宗身上扑:“好咧,就让你看看爷的厉害!”

就在米绪准备要大展雄风时,陈羽宗的手机却在此时响了起来。

陈羽宗没理,由着米绪一边脱自己的衣服一边在自己的脸上脖子上啃着,但是那手机却叫得锲而不舍,叫得米绪刚培养的热情都要散了。

他一翻身跌到了沙发上,在陈羽宗开口前先把电话拿来了,就见屏幕上写着:[阿姨]。

陈羽宗没动,米绪推他:“干嘛呢,接啊。”

陈羽宗顿了下才按了接通,那头没一会儿就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

米绪和他俩脑袋就挨着脑袋,所以能清楚的听见那边的通话,对方问陈羽宗现在在不在家,有没有忙?

陈羽宗想说忙,但被米绪瞪了下,只有改口道:“还好。”

那头犹豫道:“羽宗,你爸爸到u市来开会,我们都一起过来了。”

陈羽宗有点意外:“你们什么到?”

洪毓秀说:“我们昨天就到了,你爸爸怕你忙,所以就没告诉你,不过我们明天就走了,走前我想着还是应该见一面,当然如果你有事也没关系,反正下个月就能回来了。”

陈羽宗没说话,转眼就瞧着一边的人对他使劲的挤眉弄眼,下一刻,陈羽宗才道:“好,什么时候?你们在哪里?”

洪毓秀忙道:“你不用特意过来,我们的车就快经过你楼下了,方便的话说两句话就好。”

陈羽宗“嗯”了声,挂上了电话。

米绪赶忙拉他:“走走走,下楼。”

米绪原本是怕陈家家长等急了才催促陈羽宗快些,但是稀里糊涂间对方自己穿了羽绒服,又翻出一件全新的给米绪也披上了,戴上围巾,把人包成一个熊后这牵着他出了门,米绪骑虎难下,这时候想反悔说“我去干啥啊?”想必陈羽宗要尴尬了,也只有跟着他一道走了。

两人在寒风凛冽的夜色里等了一会儿,米绪一直在抖,陈羽宗摸他的脸。

“这么冷?”

米绪忙说:“是冷,很冷,极其冷!”绝逼不是怕。这位的亲妈爷也是见过的好吗?虽然结果是自己施了忍术先走一步了。但那也不是怕!怕个鸟!

下一步却身上一重,陈羽宗直接张开双手把米绪揽到了怀里,用身体给他挡住了四面八方吹来的风。

“好点没?”

米绪心头一跳,就见陈羽宗的耳朵和脸也被吹得通红,忙用手去捂,还做作的先呵了一长口热气。

两人正腻歪着,忽的一道远光灯直接打在了他们身上,米绪一怔,忙缩回手要去推陈羽宗,却仍是被抱得很紧,直到那头车灯微暗,车窗一点点降了下来。

有人探出窗轻轻喊了一声:“羽宗?”

陈羽宗放开米绪,转头看了过去。

接着,车门打开,从后座下来了一个人,她穿着浅蓝的大衣,挽着头发,看上去非常年轻,气质则温婉恬静,就米绪来看,和陈羽宗的亲妈完全是两种类型,透过窗口,米绪还隐约瞧到里头坐着一个人,看不太真切,但是却知道是谁。

洪毓秀脸上还带着没有掩去的讶然,她先看了看米绪,这才望向了陈羽宗。

就在米绪以为她说不准就要出声质问或者直接跑上来给自己一巴掌的时候,对方却顿了下,竟说了句:“等很久了吧,怎么不进去?外面这么冷。”

陈羽宗的回复也是非常客套的:“还好,没关系。”

洪毓秀微笑起来,回头看了看车内:“你爸爸在里面,你们要聊聊吗?”

陈羽宗没说话,倒是米绪抢在他之前道:“抱歉,我手机响了,是我妈,我去接个电话,一会儿来。”说罢,竟然直接跑了。

陈羽宗看着米绪的背影,继而才点了点头。

陈钺丰没有和陈羽宗说什么,只问了他几句要留学的事,作为一个资深的建筑师,在这方面他自然有太多发言权,但是两人却很少就此事进行过什么交流,即便洪毓秀在一旁识图想增加谈话的深度,但眼下陈钺丰也只是大概的了解了下情况,就没有继续深入了。

车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片刻,还是陈钺丰开口道:“没事就早点回去休息吧。”

陈羽宗点点头,又对洪毓秀打了声招呼后,拉开门走了出去。

洪毓秀对透过玻璃,看着寒夜下渐渐远去身影的陈钺丰道:“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事很正常,不过时间到了,他总会愿意告诉你的。”

直到再也看不见了,陈钺丰才收回目光,吩咐司机道:“开车吧。”

☆、就是那样。

等陈羽宗回到房间,米绪已经盖着被子睡下了,陈羽宗洗了澡也躺上了床,方才的旖旎热情随着冷风呼呼现下已经散了个干净,黑暗中,两人静默地躺了一会儿,米绪忽的翻了两个身像只无尾熊一样的抱住了陈羽宗。

陈羽宗身上还有点凉,米绪却是火热的,他用体温捂掉陈羽宗带着的寒气,仿似随口问道:“他们明天就走吗?”

陈羽宗也抱住了他:“嗯。”

“今晚住哪里?”

“别的地方。”

陈羽宗现在住的这套房子是陈钺丰和罗珏当初在u市住过的房子,离婚后陈钺丰和陈羽宗就搬走了,但是这里并没有卖掉,在那里读完了三年初中,在陈羽宗高中时,陈钺丰去了a市工作,并在那里再婚,陈羽宗不想一起去,但是他一个人住原来的房子又太大了,于是陈羽宗就搬了回来,陈钺丰知道后什么也没说,只让人提前把这里重新装修了一下,而他每次回u市都是和洪毓秀住到另一栋大房子里去,虽然对方没有明确表示,但现在这套房子已经等同于留给陈羽宗了,两人也算是心照不宣。

米绪揽着他腰的手慢慢往上,在胸膛处徘徊了片刻后又划过脖颈,最后停留在陈羽宗的脸上,来来回回地摸。

陈羽宗疑惑道:“干什么?”

米绪一边暗骂这脸小的一巴掌就捏住了,一边仔细的感受着手指下的皮肤:“我看看有没有浮肿,牙还在不在……”

陈羽宗恍然,略无语道:“他们不会这样。”陈钺丰很少会过问陈羽宗的私人生活,更徨论对此采用什么暴力阻挠。

米绪想到那两位家长,他觉得陈家的相处方式都很是非主流,但要说互不关心那也不像,明明只是路过,要真不惦记何必冒着大风大寒的半夜来只为见上儿子一面,还得透过后妈传信,说到底只是高冷的不好意思拉下脸而已,而陈羽宗,他却不是记恨也不是拿乔,应该只是习惯了,习惯独立,习惯一个人。

米绪难得有点怅然若失。

陈羽宗听着他叹气,不由问:“怎么了?”

米绪道:“你这儿好办,但我那儿难度就大了点,腿脚断了还能办个残疾证,这要打碎了牙可吃什么都没味儿了,我啥时候得先去牙科咨询咨询,你说,烤瓷的好不好啊?”

陈羽宗:“……”

接着米绪就觉下巴一紧,一人凑过来吻住了他,把他嘴里都摸索了个遍后这才退出来道:“牢着呢,断不了。”

轮到米绪:“……”

……

然而原本打算隔天就要走的陈氏夫妇最后却因一件事儿耽搁了下来,因为陈羽穹病了。这事儿他们通知陈羽宗也是隔了几天,米绪正好也在,所以自然提着东西一道去探望了。

进门的时候福福正躺在儿科的病床上吃药,洪毓秀就坐在一边,瞧着两人立马站了起来,福福见到陈羽宗也高兴得厉害,但他还病着,于是一喜一悲间全化成了委屈,可怜巴巴的喊了声“哥哥”。

陈羽宗一如往常地摸了摸他的头,然后问起了福福的病情。

原来陈羽穹这回也和父母一起来了u市,当晚因为开会的急没有带他,回来后得知他们去见了陈羽宗,福福深受打击,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着了凉,总之第二天一早就发起了高烧,连住了两天院这热度才下去了一些,但整个人还是恹恹的。

福福又转向米绪,不禁一愣,接着道:“咕噜咕噜!”待对上他手里的东西,更是兴奋:“变形金刚!”

米绪点头:“好眼力!”

洪毓秀看着两人热络地聊天,福福精神不好,大多都是米绪在说,但福福听得津津有味,眼睛都亮了起来,洪毓秀又回头去看陈羽宗,却见陈羽宗也是微笑的,这笑容她们和他相处了这么些年却是见过的次数简直屈指可数,然而她和身边的这个孩子遇上了两回,两回陈羽宗却都是这样的表情。

洪毓秀思忖了片刻,什么也没有说。

之后的几天,米绪又去看过两次陈羽穹,这孩子非常聪明,能看得出他被洪毓秀约束得很严格,但是母亲一不在,活泼好动的本性又会暴露出来,米绪和他一见如故,两人非常有共同话题,思维频段也常常能贴合到一起。

用米绪的话来说:这孩子大有前途,毕竟能跟的上自己智商的人并不多。

米绪也见过一回陈钺丰,在病房外,他刚来对方就走了,陈钺丰和陈羽宗很像,比跟罗珏还像,他似乎也见到米绪了,脚步一顿,米绪挺了挺背以为对方要说什么,谁知,这位老爷只看了他一眼就头也不回地走了,不过那一眼还是让米绪有点腿肚子转筋。

福福的病不严重,没几天就出院了,但是既然行程耽误了下来,听陈羽宗的意思陈钺丰一家就打算留在u市过年了。

除夕夜那天,米绪吃了饭洗了碗又陪他妈熬了会儿电视后就急忙提着垃圾出去倒了想回去上网,谁知走到门边就被扯到暗处抵住了。

米绪吓了一跳,以为又是啥小兔崽子来找自己麻烦,待瞅到对方的脸才不由惊讶:“你怎么来了?”

米绪以为这时节陈羽宗一家就该和和乐乐的聚在一起,最多和以前一样同自己在网上聊聊。

陈羽宗却只道:“来看看。”

陈羽宗没说上楼,米绪也没邀请,要不然这进了门,保准一半的时间都是被他那亲妈给嘘寒问暖耗了的,于是两人就着这个天气靠在墙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吹风。

米绪凑到陈羽宗耳边问他:“你有什么新年愿望?”

陈羽宗反问:“你呢?”

米绪不快:“上回也是我先说的,这回到你了。”

陈羽宗道:“我和你一样。”

米绪莫名:“你怎么知道我是什么?”

陈羽宗说:“那你是什么?”

米绪:“我没有了,不告诉过你了么,老的都实现了!新的还没想到!”

陈羽宗:“嗯,就是这个。”

“哪个?”

就在米绪追问的当口,零点的爆竹声响了起来,陈羽宗望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忽然俯身吻住了米绪,米绪愣了下,也热情地回应了起来,热情得连陈羽宗的嘴唇都咬破了,一如当年在这个地方做过的相同的事,直到一旁又传来脚步声,两人才依依不舍地分了开。

米绪整了整自己乱七八糟的衣裳,然后从阴影里走了出来,他先对陈羽宗挥了挥手,又对站在不远处的某个又巨了一圈的身影挥了挥,哼哼道:“新年快乐啊~”

紧接着身后就传来一声大吼:“妈妈!!!就是他们!!!我没有骗人!!又来了!!他们在……**&%&……”

没多时则是一个女人的怒骂:“哪儿有??你怎么老吹牛呢,大过年的还想骗什么吃的喝的?再吹牛打你!”

而米绪回到家洗漱后就睡了,然而睡着睡着他忽的又张开了眼。

他想到陈羽宗对他说过的新年愿望,去年是“我和你一样”,今年则变成了“就是那样。”

那到底是怎样?!!

一样……那样……

米绪的愿望已经达成了,而今年,米绪说自己没有愿望……

所以陈羽宗的愿望难道就是——满足米绪的一切愿望?!让他想不到愿望可许?

卧槽!

米绪怔然之后猛地拿被子蒙住了头,如果真是如此,真亏这人说得出口啊!!不过话又说回来,自己要没体悟出这丫不就是对牛弹琴了么?

说到底,还是自己太细心太善解人意了!想想还真是困扰。

算了,想改也改不了了,勉强凑合着聪明下去吧。

米绪为难了一会儿,迅速地睡了。

********

新年过去就迎来了新的学期,这也是陈羽宗在u大的最后一个学期,他的毕业设计早就已经开始筹备了,哪怕白天要去御仁实习,偶尔还要给林又辕帮忙却也依旧游刃有余。

三月,陈羽宗的生日也到来了,两人本想如米绪那样悄悄的过,但是谢亦骞这回不答应了,硬是拉着陈羽宗包了个场子,说是不爱搞践行那套,这就当提前给他欢送了。

那天夏淼淼、高梵都来了,葛妈也去了,场面难得热闹,陈羽宗也算是配合地留到了结尾,还喝了点酒,如果不是最后米绪被灌倒了,在那儿又唱又跳,还要给大家来一个拿大顶,估计这会是一场非常值得人怀念的聚会。

四月,新一届的大学生建筑设计大赛又开始了,建筑系又有了新的人才参加,听面条儿说这回几个可谓是参赛专业户,就奔着这个奖项去的,誓要再捧一个金杯回来,但是就论坛上的意思,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渠道,几年甚至十年内都再出不了一个陈羽宗。米绪自然也是这样认为的。

五月,陈羽宗的毕业设计完成了,在此之前就有不少人多方打听想一睹为快,只是却苦于勘破无门,陈羽宗把文案样稿都提前传送给了奥兰多教授,得到了他的大加赞赏。

而米绪也重新回到了天使之家的忙碌前线,又开始和那些小兔崽子们战斗了。

这一天,天刚蒙蒙亮,米绪就被拖了起床。

他顶着一头杂毛不爽地看着给他穿衣服的陈羽宗,恨恨地说:“你知不知道‘人性’两个字怎么写?”昨儿个还想着好不容易能得几日休假,就不小心放纵了一把,被这位折腾到半夜才刚刚睡下,米绪只觉得自己不过眨了眨眼,没想到又被挖了起来,现在这下半身还都是麻的。

陈羽宗扶着米绪下床,知道他难受,于是全权替他擦脸梳洗,又蹲下身给他穿鞋系鞋带,直到弄好了才拉着人慢慢出了门。

米绪茫然地随着他捣鼓,直到坐上了一辆大巴,望着窗外不断后退远离u市的景物时,米绪才猛地清醒了过来。

瞥了瞥一旁的行礼,他犹豫又兴奋地说:“你这是后悔了?要和我私奔?!”

☆、你会记得……

陈羽宗整了整米绪后脑勺翘起的头发回道:“难得有时间,就想出去走走。”

陈羽宗带米绪去的地方算不得什么有名的风景区,但小桥流水江南韵味却是一点也不失,长假的热潮刚过去,游客非常少,两人到的时候已经是近晌午了,放眼望去,青石板的小路蜿蜒,被几座横卧的石拱桥相连,两旁柳树的细条软软的垂下,任天上的日头将穿梭其内的橙光切割的零碎金亮。

春日,暖阳,涓涓细流,最美不过这样的景致。

在车上靠着陈羽宗睡了一路,虽然浑身还有点酸痛,但米绪已经精神了不少,两人选了一家农家菜馆走进去,这里的海鲜比u市的好,老板娘说还可以自己去后面的鱼塘抓,米绪一听就想兴致勃勃地卷袖子,但屁股还没离凳又似是意识到了什么,迟缓地坐了回去,然后给陈羽宗丢去了一个含蓄矜持源远流长的眼神。

陈羽宗机敏地接下了,默默撸起袖子抄了一边的渔网朝后院走去,没一会儿手里就提了一条活蹦乱跳的大石斑鱼交给了老板娘。

不多时鲜嫩的海鲜上了桌,吃的时候,米绪用筷子戳着鱼尾巴道:“不是我说,如果这回我没有因为某些不可抗力的因素而行动不便,爷的水性绝对非同凡响,别说抓条鱼了,就是捞艘沉船上来那都是一句话的事儿。”

陈羽宗低着头不言语。

米绪瞧着他,强调:“还别不信!”

陈羽宗用筷子挑了鱼刺把肉夹到米绪碗里,又把鱼尾巴夹过来,淡淡道:“嗯,信,第一回就体会到你水性了。”

米绪呆了下,这才明白过来陈羽宗说的是啥,老红一脸,但嘴里还是忍不住道:“是吧,所以别忘了把这条优点也加上,上回在台上时你给漏了。”

陈羽宗:“……”

吃完了午餐出来,陈羽宗上了一艘小木船,由当地人带着,静静地穿梭在蜿蜒的河流中,走马观花的将这里浏览了一遍,此地的建筑大多还保有明清古迹的风味在,白墙,黑瓦,木门木窗,每家每户的门前都有小河、春花,偶尔还能看见农妇携着木盆到岸边洗衣服,那画面简直跟水墨画里跑出来似的。

米绪用草帽盖着脸,仰躺在船尾,顺着竹编的缝隙望向头顶浅蓝无云的天空,身下的船则在水上悠悠荡荡,整个人都有种浮在云里的感觉。

陈羽宗则在一旁拿出相机时不时采个风,偶尔停下来观察片刻自己的作品,再记录点什么。

米绪不知不觉睡着了,再醒来夕阳已是渐渐西下,而船也早就靠了岸,陈羽宗还坐在原位,渔夫则蹲在不远处的杂货店门口抽烟。

察觉到米绪醒来,陈羽宗合上手里的速写本,走过来拉起他。

米绪腿有点麻,哎哟了两声道:“你咋不喊我啊,就这么在大路上睡着了,给人偷拍了去怎么办。”

陈羽宗顿了下,回道:“我在。”

米绪:“……”

装什么深情,你别以为我听不出!牛逼死你算了!

这儿没什么高大上的酒店,只有几家小的招待所,但好在还算干净,米绪和陈羽宗在解决晚饭后要了一间房,从窗口望出去,河的对岸矗立着几座牌楼,上头挂着亮澄澄的灯笼,倒映在河面朦胧成了一片。

米绪趴那儿摇头晃脑:“要按电视里来,这时候就该出现一座画舫,上头再走出一个蒙着面的绝色花魁美人,你说是不是就完美了?啧啧啧,正宗的江南景色……哎哟!为什么捏我??!”米绪回头捂着屁股。

陈羽宗收回手道:“洗了澡就睡吧。”

米绪不依:“我还没作诗呢。”这诗性刚刚才起,正要来一发。

陈羽宗:“那是给寡妇立的。”

米绪:“……”

虽说没什么劳心伤力的行程,但米绪的确是累了,摊床上没两秒眼皮就沉了下来,但他还是忍着困倦问陈羽宗:“你以前是不是来过这儿?”

这儿到处是羊肠小道,建筑又都长得差不多,没路标更不见对方问人,但陈羽宗似乎熟得很。

陈羽宗点头,“好多年前了,不过这儿变化不大。”

米绪想,就这儿的格调也不像二世祖和淼淼学姐会青睐的,估计还是陈钺丰或是罗珏以前带他来过吧,陈羽宗哪怕平日再冷淡,但会再选择这里,可见是对此地有些眷恋和怀念的。

米绪闭上眼,沉入梦乡前对陈羽宗嘱咐:“这儿的海鲜很好吃,等你回来我们就再来。”

陈羽宗轻轻地“嗯”了一声。

……

********

七月的那天,米绪早上拿着资料去了辅导员的办公室,不少学生都放假走了,辅导员见着他有点意外。

“怎么着?”辅导员问。

自从转系转寝事件后他对米绪虽不至于非常针对,但肯定不喜就是了,但是这两年这孩子倒也安分守己,比很多折腾得学生好多了,成绩最近也不错,而且实习实践方面都很积极,辅导员也挑不出他的问题来,说到底和优秀学生相处还是很有好处的。

想着他的来意,于是难得安慰了一句,“是为的寝室的问题吧,这个你别担心,我了解过了,新生分配暂时都有闲余,下学期你这里如无意外应该没人住,不过你还是得注意,别带外校的人进来,要遵守规章制度,你要嫌一个人冷清我也可以给你换,换个环境其实也不错,还能和同学交流交流实践经验。”

辅导员径自一大串教育的话抛出去却不见米绪应答,正疑惑,忽的眼珠一瞥,却见桌上推来了一份表格。

“是为别的事儿。”米绪道。

辅导员愣了下,这才抬头望向面前的男生,他脸上带着笑,一派的轻松。

……

米绪从办公室出来正遇上葛晓霖,葛晓霖意外:“你怎么在这儿?刚打你电话没接啊,这都几点啦,那头都开始了。”

米绪看了看手表:“现在去现在去。”

进了大礼堂,里头一片黢黑,证书该是都发完了。毕业生就那些,但是来观礼的却是不少,米绪和葛晓霖暗暗瞅了半天都没找着空位,只能在最边缘的角落勉强寻了个能看见舞台的地方待着了。

不多时,远处的大屏幕亮了起来,开始播放煽情的音乐和内容,第一帧第一幕就是某人在图书馆时的那张照片。

[你会记得……]

下面的字幕也同时滚动起来。

[我们最帅的男神……]

[打瞌睡的教室……]

[划重点的老师……]

[考试时的小抄、长跑的体育场、冬冷夏热的寝室楼、黑暗料理的小吃摊、累死累活的社团、抢不到座位的图书馆、同甘共苦的室友……]

[你会记得。]

[就算,今天,没有相机,没有照片,没有视频,我们要分开了,很多年后,你也会记得,一直记得……]

周围响起一片骂声。

“槽,谁搞的这东西啊!”

“有病啊!!”

“老子今天为了不哭麻痹看了一晚上的笑话好吗,现在全前功尽弃了。”

“我的妆!”

“一会儿没法拍照了!”

灯一亮,那主持一出现就在走道上被无数纸团砸个晕头转向,两人一脸冤枉。

男主持道:“我也不想的好吗!”

女主持用手帕遮着眼角的泪:“这段晚上播的时候一定得掐了。”

上了台,两人便努力扭转局势:“好了好了,让我们暂时抛却悲伤的氛围,有请这一届的优秀学生代表上台致辞。”

他话一落,果然场内的情绪高涨了起来,在喧天的掌声中,只见一个高高的身影从第一排站起,然后走上了台,台下立时响起一片喧哗。

陈羽宗和所有毕业生一样穿了学士服戴了学士帽,背脊挺得笔直,但往那儿一戳就跟拍广告似的。

他目光在场内绕了一圈后,缓缓开了口,先介绍了下自己在这里五年的学习生活,然后感谢了老师同学等,陈羽宗说话一向中规中矩言简意赅,没什么修饰的辞藻,只在最后一句时,停顿了一下,然后道:“今天要毕业了,我很庆幸可以有这五年时光,这五年里遇到的人和事足以改变我的一生,也值得铭记一辈子。分别总是伤感的,但离开,是为了追寻更好的生活,祝大家以后的工作和学习都一切顺利。”

说完,鞠躬下台。

坐在米绪前排的几位姑娘一边抹眼泪一边拍照道:“我们伤感不是为了工作也不是为了学习好吗,是以后再也看不着你啦!呜呜呜呜!失恋真是说不出的心痛!”

米绪:“……”

葛晓霖一直注意着米绪的情绪,见他颇为镇定,面上也不见太多夸张的表情,不由问:“一会儿要拍照,我们现在是下去还是到外头等着?”

米绪却道:“我还要回天使之家呢,小兔崽子可不等人。”

“那……你要跟他说一下不?”葛晓霖指向得隐晦。

米绪摇摇头:“不用,他知道,走了。”

说罢猫着腰就爽快地闪出了门,连头也每回一下。留下葛晓霖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再转头往下楼下被众人包围着的那道身影,若有所思……

☆、就是绝配!

1l:你的脚步流浪在~天~涯~~我的思念随你到远方~~~谁的眼泪在月光中凝聚成了霜~~是你让我想你想断肠~~~3l: 天气热的夏天~~心像寒冷冬夜~什么天长地久~~只是随便说说~~5l:这都第几个歌会楼了,有种出去约一炮啊。

9l:楼上的新生闭嘴,七月前后公认发疯季,连版主都不管,你哪儿来的滚哪儿去。

10l:老娘爱唱,反正从今以后也不一定有机会常来了,你咬我呀,来呀~12l:虽然又到发疯季,但是今年真的病得太重了。

14l:太重+1外面都刷了一百楼了,但还是忍不住一直右键,因为我知道这些资源明年我用得到……

17l:可以理解……

20l:理解+1

23l:不理解,你们走的人有没有想过没走的感受!看过最美的风景,以后双眼空茫何其凄惨,我才想要唱呢:如果没有你~没有过去~~我不会有伤心~~但是有如果~还是要爱你~~27l:我为什么要考研!!!我随他一起去了多好,这个悲凉的世界,从此再无光明……

29l:虽然心痛max,但我要说,至少有合照聊以慰藉,下半生就靠这个度过了。

33l:what?????!!!

36l:妓院的,你缩缩,你什么时候推出的合成服务!!快把价码报上来!

39l:我也要!!我可以提供我的床照!><40l:要点脸!不是合成的好么!!

42l:偷拍的?也行,哪怕是背影都没关系,开个价吧!

46l:偷拍的我用得着嘚瑟吗,就是光明正大,众目睽睽之下的合影,明媚的阳光中,我们就这样站着,一同望向前方的镜头,把那一刻变成永恒……

50l:拍个毕业照看把你美的!!城建的了不起啊,同班了不起啊!!

51l:就了不起,羡慕死你!

53l:鬼才羡慕你,小贱人,我加两成的钱,你交不交图!

56l:收不到的,别费心了,老子从昨天转了百八十个楼了,一个都不肯卖,复印件都没有!

60l:隔壁楼有放图,虽然很糊,但我男神光芒照耀千山万水!

63l:老娘怎么会要你们的钱!妓院的,来,我给你五成的价,你替我把照片上的无关人等全p了,该留哪两个,你晓得的!

67l:!!!!

68l:话说,我有同学在a国某学院,刚巧就是同一个,嘿嘿嘿,我已经托她时时转播消息了,我们是糖,甜到哀伤。

70l:楼上,q号留下!!!你这个朋友我交了!!

73l:五湖四海皆兄弟,多我一个不多!!

75l:+我,友谊天长地久!

77l:啊呀,这好像是栋仇恨楼啊,好羡慕哦,那我也来一个,城草昨天跟我聊天了,我们说了……我算算,不多,前后大概十来句吧,我也没有多兴奋,嗯,就觉得还可以吧。

78l:闻到了贱人的味道。

79l:味道+68001

82l:表难过,那位一定是库房管车的,城草昨天把他的豪车牵走了。

84l:这你都知道?

86l:我见不着人,我见见他车总行吧,我还因此见过小蓝朋友呢。

88l:我不会说我也见过……

90l:变态……

91l:偷窥狂……

93l:小蓝朋友骑的吗??!!!

96l:除了他还有谁,虽然我只见了一个背影。

98l:看见小蓝朋友莫名就放心了怎么回事。

100l:+1,只要扣着小蓝朋友,草爷总会回来的……

101l:总会回来,真爱无敌,感天动地!!!

103l:热泪盈眶qaq迎风流泪……

听着门口的动静,米绪呆着一张脸从电脑前回过头来,就见陈羽宗扛着干净的被单床罩走了进来。

米绪忙吸吸鼻子走过去接手:“这么多东西,一个箱子肯定装不下。”

陈羽宗开了柜子:“没事儿,装不下就不搬了。”他要的只是些书,生活用品几乎全没动,因为米绪还要留在这里。

米绪兴致勃勃地要帮忙,陈羽宗让他歇着也不愿,但在他不小心粗手粗脚地掰了模型上的两棵树后,他只能乖乖边儿去,以眼神鼓励和支持对方了。

陈羽宗动作利索,他在房间里积攒的最多的就数书和模型了,米绪没忍住手贱拿了两本,一看封面就觉说不出的眼熟。

《时隔多年,茫然依旧》、《毫无长进的语言天赋》、《文盲,是一辈子的坚持》、《心疼你别勉强了》“这几本书你不是看过了吗?我都记得,还要带走啊。”

陈羽宗伸手接过,装进箱中:“这是昨天刚买的。”

米绪:“……”

米绪笑道:“原来如此,难怪比较新呢。”

陈羽宗:“……嗯。”

米绪又瞧到一旁的速写本,高高一摞,最起码有几十本,米绪随手翻了翻其中的两本,全是密密麻麻的画,他刚要和陈羽宗进行一下艺术探讨时,忽的从其中飘落了些东西,米绪低头看去,不由一愣。

只见一边是一张薄薄的纸,上头用铅笔描绘一幅抽象的画作,下书说明:为了纪念它的美好,我把它画下来给你看看,看到了,相信你也会和我一样满足的!嗯!

附图:小冰的遗照。

而另一边则是一只干黄瘪瘦的橡胶状物体,上面有莫名的黑色糊状痕迹,已是辨认不清,如果向它吹起并撑开,以米绪的才智来判断,这应该是一只气球。

米绪顿了下,蹲下身将这两样都捡了起来。

陈羽宗朝他伸出手。

米绪还给了对方。

陈羽宗把这些又装回了箱子里,还对米绪道了谢。

米绪看见,箱子的一角还摆着自己送给他的那支钢笔。

米绪羞涩地道:“你、你这样搞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陈羽宗看过来。

米绪:“没想到你如此欣赏我的画作,怎么不早说呢,白白的浪费了我这么多年的才能。”

陈羽宗:“……抱歉。”

米绪:“原谅你。”

陈羽宗:“……”

收拾完了,米绪和陈羽宗提着行李走出了寝室,到了楼下,陈羽宗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串钥匙交给了米绪。

米绪推辞:“到门口交给宿管科就好了,我这儿还有呢,以后要忘带了,我还可以问他们拿。”

陈羽宗却摇摇头,硬是塞进了米绪手中:“不是这里的。”

米绪一呆,这才看清钥匙的模样,继而严肃着脸默默地收了,耳朵却隐约的红了起来。

两人一道回了陈羽宗的家,一进门,米绪就嚷嚷着饿,陈羽宗给他和自己各做了一份炒饭,米绪三两口就吞进了肚子里。

下午的时候,他们一起去了趟超市,采买了一堆东西回来,生的,半熟的都有,全是米绪拿的,就等着陈羽宗给自己大展身手,但是他没注意的是,趁他转身,大城草偷偷摸摸地从书架上抄了两本中华食谱下来。

大包小包地提回家,陈羽宗在厨房忙活,米绪在给天使之家的小兔崽子远程洗脑,最后说,我这两天有点忙,有事儿给张老师打电话。

吃了晚饭,两人就坐在沙发上,陈羽宗看书,米绪一只脚搁在靠背晃荡,一只搁在陈羽宗的腿上,跟着电视里头的人哼哼唧唧地唱着,唱了会儿又批评对方:“怎么老抢拍呢,都不在调儿上,我跟着唱都变二重奏了。”

陈羽宗定力很好的点头,米绪说啥他都点头。

第二天两人则打了一整日的游戏,陈羽宗也陪着他,米绪上的是他之前手伤时注册的萝莉号,十级多一点,陈羽宗则开着满级的大号带他,两人组队一路横行霸道杀得飞沙走石日月变色,把不少人吓得够呛,纷纷惊叹,向来高冷独行的高手榜某位终于也有伴了,只是人家泡妞,他们只能悲催的祭旗了。

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战后,米绪扔了鼠标高喊:“怎么样!!我这个华东九区第一奶,果然名不虚传吧,我们俩人在一起,就是绝配!打遍天下无敌手!”

陈羽宗收了招式,默默地把被他一直护在身后的小萝莉放了出来,点点头,问道:“还打什么?”

米绪控制着人物在原地绕着那背着长枪站如刀锋的战士拉磨一样的跑:“玩hard,玩hard,要hard模式,这种小儿科怎么能满足我高杆的实力!”

陈羽宗二话不说,领着人就进了最高副本……

就这么疯玩了好多天,期间两人看了电影、逛了街、吃了饭、一如很多情侣一样,相似却也没什么新意,当然他们都不是爱被人围观的,所以大部分时间还是更多的待在家里,陈羽宗看书,米绪看漫画,或者两人一起睡觉,倒是这么些年来过得最悠闲淡定的暑假。

周日的下午,米绪午睡一觉醒来却不见陈羽宗,左左右右找了圈后才趴到阳台上见着楼下的小篮球上一个身影。

米绪知道,陈羽宗其实很喜欢运动,他这专业,要不在体能上花功夫,估计就是早衰的命,但这人大部分时间都在学校,曝光实在危险系数太大,所以他宁可选择些室内的或者小范围的活动,当然,这点对于他来说也足够了,要真太过投入,到头来遭罪的还是自己。

陈羽宗正拿着个球运着,忽的一旁就窜来一人,如果不是他反应极快,直接就要被这么抄走了。

陈羽宗直起腰看着面前的米绪。

米绪转了转手腕脚腕,又转了转脖子,然后对陈羽宗勾了勾手指。

“北鼻,康忙。”

米绪的球技你要对他进行采访的话,那答案肯定是:出神入化、石破天惊,然而真实情况呢,除了陈羽宗都不得而知,反正两人就是你来我往你争我夺的进行了很久,他们玩得很高兴,一如那西下的夕阳,就好像要抓住那最后一段沉落的时光般,任金红的光华斜斜而入,仍然没有扑灭两人的兴致。

最后米绪终于累得瘫坐在了地上,陈羽宗抱着球站在他身边,看对方被汗水浸湿的衣裳,伸手拉人。

“上去再休息,要喝点水。”

米绪拖拖拉拉地随着他走,一进门猛灌两口水后就热得实在忍不住冲进了浴室里。

才脱了衣服就听背后门响,一回头就看见陈羽宗站在那里。

在米绪注视的目光中,陈羽宗两手交叉也慢慢地脱去了上衣,米绪的视线先落到对方的脸上,再是脖子,胸膛,最后是结实的腹肌,那条理分明的肌肉附着的汗水,显出一种生机勃勃的艳色来。

米绪不禁咽了口口水。

陈羽宗看着他这样呆愣的表情,勾唇一笑。

米绪直接扔了手里的东西就朝他扑了上去……

☆、110望夫牌!

米绪一手抱着陈羽宗一手去脱他的裤子,两个人环抱在一起吻得难分难解,嘴唇被撕咬研磨,没多时就觉洇出了点点的血腥味,米绪和陈羽宗却谁都没有停下。

本就大汗淋漓的皮肤因为热度的蒸腾简直就要灼烧起来一般,陈羽宗将米绪压在浴室的瓷砖上时,背脊触碰到的凉意让米绪没忍住哼叫了出声,陈羽宗咬着他she头的力道都不禁一重。

——哗啦。

头顶的花洒被打开了,冷冷的水兜头浇下,浇在密不可分的两人身上,却依旧无法熄灭那涌动的燎原之火。

陈羽宗虽然每每都能把这工程建造拉长到耗尽米绪的体力,但是他以前基本还是循序渐进条理清晰的,但是今天却显然有点失去了分寸,米绪咬破了他的嘴唇,陈羽宗就把米绪的腰都掐青了。

米绪起先皱着眉硬是把这些都忍了,但越到后头情况越有点失控,抵挡不住的米绪只能软着腿去推身上没完没了的人。

“有、有种病……叫,叫过劳死……你把我弄残了,你就看不着资本……主义国的太阳了……”

陈羽宗额发全湿,一行行的水线顺着发尾自鬓边而下,又从下颚一路垂落,以往的冷淡平静全飞到了天边,他眼眸深邃澄亮,竟好像带着一抹凶光般的看着米绪。

感觉到米绪在退,陈羽宗一把将人拖了回来,贴着他道:“你不用费力,我来……”

米绪一愣过后,仰天长嚎:“卧槽!!!!!!”

陈羽宗边动作边吻他:“搞错主语了……”

米绪:“……”

……

米绪抱着个桶艰难地蹲在河边拿着木棍捶捶打打,身后则传来咦咦啊啊的动静,米绪直觉性地回头安抚道:不要吵!!一会儿给你做饭吃!

对方却不依,仍旧闹腾,米绪忍了片刻,只能一边摇晃着身体试图让他安静,一边做手里的事,没一会儿就腰酸背痛大腿抽筋了。

偏偏这时还有另一人要来烦他,那个声音一直在远处的某一点叨叨,米绪听了半晌才分辨出其内的内容。

你喊我什么?!米绪看了一圈,没见着发声的来源,只能扬起嗓子问。

那头的称呼幽幽传来:大婶子,你得赶紧啊。

米绪猛地清醒:你在喊谁??

对方不怕死地回:你啊。

米绪愕然暴走:老子哪里像大婶子?你该去看眼科了!!

谁知无意中一低头,就见水里一个穿着小花衣,戴着花头巾,做农妇打扮的人蹲在河边,周围一堆脏衣服,而他的手里提着一根捣衣杵?!

米绪看看那倒影,又看看自己,再看看倒影,不敢置信……

那头又道:大婶子,你孩子哭了,你快哄哄他!

米绪继续暴躁:老子哪里来的孩子??!!

此时身后一声啼哭响起,米绪惊愕的回头,就见一个白胖的大小子与自己四目相对。

米绪就觉这长相之精湛让自己万分熟悉,他骇然地问:你是谁??!!你、爸爸呢?

孩子对他张了张嘴,然后“啵”得喷了个鼻涕泡儿。

米绪吓得摔到在地。

那头接着传出动静,这回不是一个人了,而是好几个,或者好几十个,一句接一句,你来我往,像枪林弹雨般对米绪指手画脚教导命令。

快洗衣服,一会儿你老公回来可要穿。

快带孩子,一会儿喂不饱你老公回来要怪你!

不许偷懒,要不然等你老公回来就告诉他!

巴拉巴拉,叽叽喳喳……你老公……你老公……

米绪风中凌乱,匍匐在地:老子没有老公!!!!!!!!!!!!!

然而一个驴打滚后无意间一抬头就对上头顶那高高压下的物事,竟是一道牌坊!??牌坊上书龙飞凤舞三个大字:望夫牌!

米绪:夫你奶奶个腿儿啊!!!!!!!!救命!!!!!!!!!

……

一个激灵后,米绪猛然之间睁开了眼睛,瞪着天花板看了足足十来秒后才长喘一口气,惊魂未定。

……什、么、鬼……

听着他动静的身边人一个翻身望了过来,米绪一对上他的视线,就反射性的张嘴道:“老、老……婆……”妈蛋,差点喊错!“我们的孩子呢?”

陈羽宗听着他又变得嘶哑走调儿的声线,只挑了挑眉,凑过去亲了亲米绪:“等我回来生。”

米绪:“……”

两人又在床上温存磨蹭了半天,眼见着到中午了,陈羽宗不得不起床,他这回亲自做了粥,又伺候着米绪梳洗然后用餐。

等一切搞定,米绪瘫那儿心理调整了半天后终于撑着一把松散的老骨头,咬牙切齿地下了地。

摇摇晃晃地走出去就看见陈羽宗在整理客厅。

陈羽宗道:“家里的电器你都会用吧,不过厨房的烤箱、压力锅暂时不要碰。”

米绪不满。

陈羽宗忙说:“我知道你当然会,就是这两个会漏电,不安全。”

漏电漏两个家电也是绝了,但米绪还是配合地点了点头。

陈羽宗又给他说了好几个注意事项,一如他之前在寝室关照的一样,想是怕米绪还记不住,陈羽宗把这些全写在了本子上,又连同很多说明书一道装在了一个箱子里。

米绪坐在沙发上看这人来来回回地走,大爷样的想抖抖腿,但是行动不便只能作罢,把不爽都发泄在了陈羽宗给他切的苹果上。

此时家里的电话响了起来,米绪动作一顿,见陈羽宗接起,他慢慢起身蹒跚地进了房间。

陈羽宗没一会儿也进来了,看着米绪在那儿艰难地穿t恤。

“车来了?”米绪问。

陈羽宗“嗯”了声,走过去帮忙。

米绪看着镜子微笑:“猜猜我是什么物种??!”

陈羽宗沉默。

米绪:“我是花菇!”

陈羽宗对着米绪那斑斑点点的痕迹犹豫了下:“……要不就别去了。”

米绪咧嘴:“那你也别去了。”

陈羽宗一怔。

米绪立马笑了起来,拍他的肩膀:“花菇就花菇吧,强身健体美容养颜,多好。”

说罢当先拖了陈羽宗的一个小包走了出去。

两人下了楼,谢亦骞已经在那儿等着了,身边则站着葛晓霖。

葛晓霖见米绪脚步不稳,刚要来问他咋了,一瞅见对方那模样,呆了片刻只接了他手里的东西。

但是他不问,不代表一边的谢亦骞忍得住,这丫一瞧见就啧啧啧啧个没完了。

米绪脸皮抽筋:“舌头痒?和我一样也被蚊子叮了一晚上?!”

谢亦骞长长的“嗯~~~”了一声:“是是是,那蚊子必定非常勇猛,针扎得又深又狠啊……”话才落就遇上一旁葛晓霖看过来的目光,还是挺温和的,但是谢亦骞摸摸鼻子,竟然闭了嘴。

米绪没注意到这一茬,他本也有点尴尬,但既然被亏了,索性就放开了,敞着领子就坐到了后座。

没一会儿陈羽宗也坐了进来,谢亦骞和葛晓霖坐前排,车子向着机场而去。

一路上几人都难得安静,谢亦骞也没嘴贱,葛晓霖只默默地看着前方,米绪则是扶着腰翻来覆去地换坐姿,最后被陈羽宗一拽,倒他腿上暂时消停了。

途中还接了一个电话,是洪毓秀打来的,问陈羽宗的班机时间,让他到了那儿给他们去个消息报平安,寒假的时候如果忙可以不用回来也没关系。

陈羽宗一一应了,最后低头看着合眼假寐的人说:“会回来的……”

挂了洪毓秀的电话,没多时就到了机场。

夏淼淼已是等在了门口,一见着陈羽宗就伸出手:“吶,手机、地图、还有各方面的信息,你上回去看了之后的问题我都反映过了,这次应该都能搞定。”

虽然是在同一城市,但陈羽宗没有打算去和罗珏住在一起,他重新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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