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置气
白流苏照旧将两封信放上烛台上烧成了灰烬。“吩咐佟掌柜,盯紧了,莫要出了什么纰漏。李掌柜的事,待老太太寿辰过了再谈。”
安氏从宁和院回来,杜嬷嬷从外头拿着驿站的来信道:“老爷说今个儿夜里就能到燕北了。”安氏一听不禁喜上眉梢。算算日子,他们夫妻俩已经几年不见了。
不过白致远回来早有消息,安氏在一个月前便将宁和院收拾了一番。特意给白致远收拾了书房,如今白泽言常在里头读书。
白流苏本来要给舅舅在凤仪楼留下几间上好的客房,不过安氏道舅舅每次来燕北都自有落脚之处。因此作罢。
晚间白流苏跟泽言都困倦不已,安氏打发了俩人去睡,自己一人等着夫君和兄长。直到四更天的时候,白家大门被人叩响。
守门的婆子开门一看,竟是在京为官的二老爷和舅老爷来了。忙引二人去了宁和院。安氏同二人一见,止不住泪如雨下。安鸿宇受不住自己妹子的眼泪,寒暄了几句,便道明日再上门,带着人离开了白府。
白致远同安氏夫妻情深,两人挨着床榻说了一宿的话,安氏将这些日子来的境遇都说给白致远听,从泽言中毒一直到白如意如何陷害流苏,听的白致远咬牙切齿又无奈叹息。
为人夫君,却无法护妻女周全,白致远心中有愧。
次日天方蒙蒙亮,白流苏便急忙梳洗整齐,带着泽言来正房见爹爹,白泽言蹦这个小脸可是雀跃的脚步难掩他心中喜悦。
“爹爹!”
白致远正在房中与安氏画眉,猛然被白泽言这么一喊,吓得他差点画歪了。两人你侬我侬被儿女撞见,顿觉尴尬不已。
白流苏瞧着爹娘分割多年,却感情依旧,反倒为二人高兴不已。白致远干巴巴的咳嗽了几声,才张开手对泽言笑道:“来让爹爹瞧瞧!”
白泽言一喜,撒开白流苏的手就往白致远的怀里一扑。白致远顺手将白泽言揽在怀中,笑着拷问起泽言的功课来。
望着这父子其乐融融的画面,白流苏只觉得眼眶发热。前世她是多么糊涂,才落得亲人死散。如今再世为人,得偿这份亲情,何其有幸。
安氏瞧出白流苏的不对来,忙起身拿出帕子来为流苏拭泪:“怎么还哭鼻子了?”白流苏闻言一怔,自己竟然哭了,想着又笑道:“父亲回来了,我高兴!”
白致远闻言抬头,仔细打量起白流苏来。当初那个调皮可爱的小女娃如今也长到十一岁了,昨夜听安氏讲了许多关于女儿的事,他竟有沧海桑田之感。“我的流苏都长这么大了啊。”
“父亲!”白流苏再也忍不住,跟着扑到白致远怀里。前世他的父亲便是如此,温文尔雅,像一片镜湖。总是顺着她,总是替她着想。
然而前世,她却放任白如敏害死了父亲。思及此,白流苏的头脑复又清晰起来。今天可是有大事要发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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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老太太的大寿,一早起来还有许多事情要忙。不过白致远昨天晚上才到,早上免不了要先去荣华院请安。
一家人收拾停当,天色也大亮了,这才彼此牵携着往荣华院总去。途经景合院的恰好遇见长房白致喜带着林氏,后头跟着白如卉、白如、宝儿还有两个姨娘。
只是这一家子表情并不大高兴的样子。白流苏面上神色不变,心中冷笑。白致远紧几步上前,同兄长嫂子行礼。
虽然安氏昨夜将这些年来做下的歹事都告诉了白致远,但是深宅大院的战争从来如此,不管暗地如何血流成河,明面上还是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
白致远下意识的挡在安氏跟前,叫安氏心中一喜。“大哥大嫂。”白致远客气又疏淡的行礼。白致喜眼下也没有精神同他这位二弟寒暄。
原本他一心一意要谋二房的家财,可如今人家一家人其乐融融,妻子女儿比他这个家主还有出息。反观自己,这一身的金银窟窿还不知如何填补。
干巴巴地道:“二弟此次回燕北,便不打算再上京了吗?”没想到白致喜这么一问,白致远竟面露愧色来“弟弟不才,愧对母亲期望了。”
白致喜微微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这是为何?”
白致远叹了口气,侧身让路给白致喜“等到了母亲跟前再细说吧。”要是在这儿继续跟白致喜说话,就要耽误给老太太请安了。
白致喜点头,两房便一同去荣华院,相对无言,一路出奇的安静。白流苏的目光有意无意的在白如卉的身上扫过。
丁香朝里头喊了声:“大老爷、二老爷到了。”言罢,替众人打起门帘。屋里欢声笑语一片,白流苏知道这是三伯父早早到了。
若说讨老太太欢心,可没人比得过三伯父,家中最小的儿子,也是最得老太太喜欢的儿子。不过这个三老爷白致和却比大老爷白致喜有头脑的多,这些日子一直在外头跑生意,三房这几年可谓闷声发大财。
白流苏一见红鲤手里捧着三房的寿礼,嵌了十二颗夜明珠的百宝箱,更不知那百宝箱里盛的是什么稀罕物什了。这东西放在安氏的嫁妆中比较,也是上等了。
白致喜和林氏也瞧见了那珠光宝气的百宝箱,心下一片慌乱。长房早就是个空壳子。原以为送的寿礼比不上二房,好歹也比得过三房才是。哪知道三房也早不是当初那个三房了。
众人进屋之后,老太太方止了笑声,众人依照辈分长幼同老太太行礼。今日老太太寿辰,望着满堂儿孙,心情甚好。笑着摆摆手,叫众人起身。
众人坐定,白老太太便问起白致远京中的事情来。听见白致远面露难色的说出自己从九品降为从七品的时候,老太太明显的脸色一黑。
白流苏瞧着情是不好,忙跟母亲安氏使眼色。安氏会意,赶紧开口挑了话头:“母亲,昨日泽言拜师的事情我亦同老爷说过了,眼下把日子定在母亲寿辰三日之后,您看?”
“我瞧着不错,五哥儿是个会读书的,送到学士府好过在族学里头埋没了。来日他长大定比他的爹爹有出息。”白老太太眼皮一抬,不紧不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