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分家
人牙子早已等的不耐烦了，要不是看在那王如意五官长的端正，是个好料子，她才不会这么折腾呢。她擦了擦额上的汗，翘着兰花指对高氏道：“我说高大姐，你这女儿到底卖不卖啊，我这五两银子可是出了最高价了，你要是错过了，以后可没有这么好的价钱了。”
听着五两银子，高氏眼睛亮了。她对着人牙子道：“卖，我这就签卖身契。”说着就要去人牙子那里按手印。
王池见状，眼睛都红了，挡在高氏面前，眼睛通红的看着高氏：“您要是想卖如意，就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吧，要不然我没脸见我死去的爹。”
“你个逆子！”高氏使劲推了一下王池。
如意吓得躲在了谢宛的怀里，她早在得知母亲要卖了自己的时候，便惊慌失措了。
谢宛紧紧的抱着自家小姑子，亦是瞪着高氏。她想这种情况下，高氏只怕早就被那几两银子迷了心了。她看着站在一旁的贵嫂，喊道：“嫂子，烦劳你去帮我们请村长过来。”这种时候总要找个能镇得住高氏的人。
高氏见谢宛让人请村长，气的大怒，“你个丧门星啊，是想丢人丢到外面去吗？”
谢宛却不和她吵，只是冷笑道：“媳妇这样总比婆婆你卖女儿来的有脸面。”
“哼，就算是村长来了，也管不了我老王家自己的事情。”
有王池和谢宛拦着，高氏一时也不能动作。她眼看着到手的银子要飞，心里也急的苦哈哈的。
王海担心等村长来了就卖不了了，忙对李氏使了眼色，自己上前去拉王池，“二弟啊，这到时候买了银子，也有你的份，你干嘛和银子过不去啊。”
“这种卖妹子的黑心钱，我不稀罕。”
“哼，你这样做，那就别怪我这做哥哥的不客气了。”小时候他可没少欺负这比自己小的弟弟呢。他伸手去抓王池，准备将人按住。
王池伸手抓住王海胖乎乎的手，眼睛瞪的老大，“大哥，你今儿个要是想卖了如意，我就和你拼命！”
“啊——”王海的手背捏着疼了，凄惨的喊着痛。高氏见状，忙去咬着王池的手，“快放开海儿。”
一股锥心的刺痛从手背上传来，王池却麻木的任由高氏咬着自己。他的这颗心已经被自己的娘伤透了，今天就是死，也不能让妹子被糟蹋。
这边正在拉扯，那边又传来一声凄厉的喊声，只听的“啊——”的一声，李氏那白胖的身子已经倒在地上了。她揉着自己的腰部，嘴里骂道：“你个小娼妇，竟然敢打老娘，哎呀我的腰哦。”
这一家子打闹着，围观的村民们也不好去拉拉扯，都是人家家里的家事。
“让开让开，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一道苍老威严的声音传来。
众人闻言都纷纷让开一条道路。只见从外面走进一个花白头发的老者进来，穿的很是齐整，面目也很精神。正是王家村的村长王长福。
只见他走进了院子，对着院子里打闹的人吼道：“都给我住手！”
听到他的话，大家也不敢闹腾了，都纷纷放了手。高氏站起身子，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谢宛看了心里微疼，这老婆子对自己的亲儿子也下的毒手啊。
高氏先发制人道：“村长啊，您来的好，这不孝子这是要忤逆我啊，您可得替我做主啊。”
村长瞥了她一眼，显然有些不信任。他看着王池道：“王池啊，你是我看着长大的，这不管怎么样，都不能对你娘不尊敬，知道吗？”
王池眼睛红着点了点头，他抬起头看着村长，“村长如何罚我都行，只求村长看在我爹的份上莫要让我娘卖了如意。”
村长王长福为难的叹了口气，早在来的路上听说了这件事情，心里也怪这高老婆子心太狠了。可是自己虽然是村长，也管不到人家卖儿卖女啊。“王池啊，如今你爹不在了，你娘才是家里的一家之主。你莫要再忤逆她了，要不然就是去了县太爷面前，她也有理。”
高氏见村长帮着自己说话，心里也有了底气。她对着王池道：“你要是再不孝顺，我就撞死在你面前，看你以后怎么和你爹交代。”
说着便要去和那牙婆子按手印。
王池看着瑟缩的躲在自己媳妇怀里的妹子，还有得意的笑着的大哥大嫂和大姐，看着自己娘那没有丝毫不舍的模样，他紧紧的握着拳，转身看着村长，一字一句坚定道：“那如果我分家呢？”
分家？！众人纷纷开始议论起来。在村里只要老人还在的，都不会分家，这是不孝顺的。
村长皱着眉，“王池，你可是个好后生，可不能学那些歪的。你母亲还在，这家里的东西你可都不能拿走的。”
王池看向谢宛的方向，见谢宛坚定的点头。他回过头来，看着村长，“我什么也不要，我只要带着宛娘和如意走。我和如意是一个爹生的，这也不是秘密，如今爹不在了，我来养她也是合情合理的。”
“这个……”村长为难的抹了抹胡子。毕竟在他的手上出现这么不孝的行为，可是不好的。不过他又想起之前和王池他爹的交情，心里也有些意动。
“那可不行。”高氏吼道。这要是老二走了，这以后家里的活计谁做啊。“你要是敢分家，我就去王家祖坟上去和你爹说。”
“娘，要不就分家呗。”李氏才不管谁做不做事，反正轮不到自己。她现在想的是，这王池光着身子出门了，这家里的东西可都是自己的了。以后还少三个人吃饭呢。
高氏瞪了一眼李氏，“你懂什么？！”她看着自己的小儿子，这是印象中他第一次忤逆自己，这是不被允许的。她怒着一双眼睛，咬着牙，“你要是敢分家，我就撞死，让你一辈子担上不孝的罪名！”
这时候摊上这个罪名，那可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谢宛知道这种时候王池必然是孤独的。他将怀里的如意交给贵嫂护着，走到王池的身边，与王池并肩而立。眼睛直直的看着高氏，“婆婆，你不想二郎走，不就是担心家里的田地没人看顾吗？你让村长和大伙说说，这些年来不是二郎风里来雨里去的，这一家子早就喝西北风了。如今您老别说不让分家的话，真要算起来，这宅子还是老王家留下的呢，和大哥大姐可没有半点干系，这就算是闹到县太爷那里去，别人也要说你为了前夫的女儿卖了现在的女儿。这丢的可是您的老脸，以后大姑子那边有了这些名声，只怕也没有好日子过的。”
这个时候娘家的名声可是很重要的，她不信那个自私的大姑子会不顾念。
果然，刚刚还在一旁幸灾乐祸的大姑子王翠萍立马便变了脸色。
谢宛继续道：“大姑子，如今我们分出去了，这原本属于相公的田地便给你做嫁妆得了，这可比那几两银子来的划算。”
这样一来，王翠萍更加动摇了，她看着高氏，小心翼翼道：“娘，要不就这么着？”
这个时候，能有几亩田地做嫁妆，那可是顶有面子的了。这银子一花就没了，这田地可是可以当做祖产传下去的。
王海和李氏可不干了，“娘，可不能这么着啊，我是长子，这田地自然得归了我了。”
谢宛跟王池使了使眼色，王池点头，“村长，我愿意把田地给翠萍做嫁妆。毕竟卖女儿这事也对村里名声不好。”
“这，也确实是这么个道理。”村长点了点头，这不是到了揭不开锅的时候，谁家也不会去卖儿女的。
旁边围观的村民们也七嘴八舌的议论着，都劝着高氏别干这种丢了全村人脸的事情。要知道这要是出了丑事，这村子里待嫁的闺女还指不定被人家怎么瞧不起呢。
高氏看着眼神坚定的王池和谢宛，在看着大女儿眼里的期待，她咬了咬牙，点头道：“好，就这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