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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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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领子把他拖出来,继续干活。

胖子从车窗里探出头,怀疑地端详着决明。

决明带着敌意,望向他,不作声。

胖子疑惑道:“你是谁?”

刘砚马上小声吩咐决明:“别和那人说话。”

“把这个钉在地上。”刘砚道:“你什么时候偷偷进来的?”

决明:“下午。”

刘砚:“下次不能这样,知道吗?你为什么不听你爸的话?”

决明:“你说蒙烽死了,你该怎么办,会很危险吗。”

刘砚静了,决明又道:“你怎么办?”

刘砚道:“有点危险,如果他们陷在里面了,我会进去救他。”

决明:“我也是。”

刘砚:“但是到了那一步,不可能救得活。”

决明:“我也是。”

“不行。”刘砚静了一会,而后道:“决明,你太小了,还没到能殉情的年纪。”

决明看着刘砚,说:“你忙吧。”

刘砚立起支架,四台小电视机接驳蓄电池能源,蒙烽和张岷分头走向兵营的四个角落,把红外线监视器固定在不同方位的墙头顶端。

“四号机和一号机开启。”蒙烽按着耳机说。

刘砚深吸一口气,平稳住心绪:“正常。”

监视器亮起红灯,四台依次就绪,将景象传回屏幕上,刘砚按了一个键,一层光线滤过屏幕,现出密密麻麻,缓慢活动的人型物体。

刘砚抽出地图看了一眼:“你们可以在西北角下来,周围只有六只丧尸,注意别惊动它们,丧尸后面是军队的行政大楼,一楼全是丧尸,有上百只,沿着消防通道小心上去,二楼以上是完全安全的。”

蒙烽比了个手势,与张岷顺着勾索坠下墙角,跟班们笨拙滑下。

蒙烽:“我开始行动了。”

刘砚小声道:“我爱你,保持警惕。”

蒙烽在空地上站了片刻,刘砚道:“蓄电池只能支持五个小时,你不妨原地休息四个半小时,再一口气碾压进武器库里。”

蒙烽忍无可忍道:“我正在想怎么回答你刚才那三个字!”

刘砚忍无可忍道:“你只要活着出来就可以了谢谢!你再在这里站个十分钟,等丧尸们过来以后就真的什么都不用说了!”

张岷笑了起来,蒙烽闷哼一声,单手一翻,绞住冲锋枪束带,另一手拧开门把,闪身进入。

张岷带人在外面等候,蒙烽在里面仰头看,耳机和麦组成的通讯器一共只有三个,刘砚,张岷和蒙烽各一个,其他人俱是抓瞎。

蒙烽抽出一个光筒扯开,抛向二楼,闪光筒滋滋作响,拖着尾焰照亮了狭隘的楼道。

“你很不满意?”刘砚道。

蒙烽:“带一群杂牌军,你会满意?”

刘砚低声道:“我以为林木森也会来的。”

蒙烽持枪缓缓上行,问:“他来又怎么样?”

刘砚:“他来的话,可以让他留在这里陪丧尸玩,你回去接收工厂,就有一支军队了。”

蒙烽:“这不像你会做的事情,你要真是这样的人,我就不爱你了。”

刘砚:“你本来就不爱我,少拿这说事了。”

蒙烽:“你凭什么这么说?”

刘砚:“出发前谁说的没人等你回来……”

张岷在外头插口笑道:“有军队的话,哥们可以给你们调教枪兵炮兵。”

刘砚看了决明一眼,决明安静地站着,始终望向山下的军营。

刘砚打消了把决明的事告诉张岷的念头,免得他分心,蒙烽道:“楼道安全。”

张岷一收枪打手势,数人马上进入楼道。

蒙烽军靴踏在地板上全无声息,刘砚道:“不要走二楼,二楼容易传递脚步声。引起丧尸警觉。都上三楼去,从三楼过西侧,进楼梯小心下来。”

张岷:“它们似乎没有感应活人气息的能力。”

蒙烽嗯了一声:“保持了生前的感知能力,眼睛看,耳朵听,我估计比正常人还要更迟钝些。”

刘砚:“方便的话,请顺手给我找点回形针。这玩意很有用,可以制造不少东西。”

脚步声在空旷漆黑的走廊里回荡,没有人说话了,静悄悄的狭长走廊阴森恐怖,尽头立着一扇敞开的门,仿佛大张着嘴的怪兽。

蒙烽道:“看着门,原地等待指令。”

他拧开门把,走进办公室,一阵恶臭扑面而来。他四处扫视,一手举起电筒四处晃了晃,拿起桌上的一盒回形针放进胸口的兜里。

办公桌后,旋转椅上坐着一个人。

蒙烽一手持枪,将转椅缓缓转过来,手电筒照上。

尸体迎面与蒙烽对上,一张黄色,腐烂的脸,穿着整齐的军服,睁着双眼,一手放在身前,另一手则垂在椅后,手里握着把手枪。

他的太阳穴上有一个干涸的血洞,肩上军衔显示是名上尉。

蒙烽把手枪取出来,苍蝇嗡嗡嗡地飞,他瞥见桌面的一份计划。

2012年8月7日,隔离区爆发大规模感染……

……申请蒙建国将军派出小队支援,并进行轰炸。

蒙烽不发一语,折起那张纸,塞进衣兜,随手翻了翻抽屉,取了些他觉得有用的东西,转身离开。

12

12、突变 ...

蒙烽从办公室出来,推开门朝下张望,那是另一个楼梯间,他退回走廊,轻轻拉开窗,侧身向下看。

行政楼和军械训练中心隔着约一百米路,中间是个空旷的庭院。月出中天,蒙烽看清庭院内的景象。

几十只丧尸在庭院内漫无目的地游荡。

蒙烽:“刘砚,对面就是武器库了,能看见里面么。”

“看不见。”刘砚答道:“进去以后就靠你们自己了,每隔五分钟我会报告一次外面情况。”

张岷道:“下面全是丧尸,咱们要怎么过去还是个问题,走钢索?”

蒙烽朝下看了一眼,说:“冲出去怎么样。”

张岷侧头朝后看,目光扫过跟班们,个个表情不安且恐惧。

“不能冲。”张岷说:“冲出去就得开火,你忘了咱们脚下还有上百只,听到枪响全会追出来。”

蒙烽道:“你的ak里有几发子弹?”

张岷从挎包里取出圆盘弹匣换上,说:“二十枚。”

蒙烽:“刘砚,这里没你的事了,注意侦察其他地方。”

山腰高处,刘砚所在的营地。

刘砚转头检视其他屏幕,眼角余光扫了一眼决明,决明在低头看自己的钱包。

“那是什么?”刘砚说。

“照片。”决明头也不抬答。

刘砚:“你爸的?”

决明给刘砚看了一眼,照片上是个朴素的,黝黑的,又高又瘦的农村男生,站在照相馆里,背景是俗气的海天一色。

刘砚:“……”

决明:“好土哦。”

刘砚:“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没说出来。”

决明:“又土又帅。土了吧唧,他自己说的。”

刘砚几乎要笑翻过去,说:“他一定很想销毁这张照片。”

“嗯。”决明点头,藏了起来:“那时候他还不认识我。”

刘砚无奈莞尔,完全看不出现在的张岷和照片上的农村学生是同个人。多半是参军前在家乡拍的照。

刘砚按着摄像头的控制器让它旋转,决明看着屏幕说:“卡住了。”

刘砚:“是的,蒙烽那个笨蛋。角度没钉好。”

四号摄像机在武器库旁的另一个角落,从那里能看见武器库前的一大块空地,也是他们获得军火后撤离的路线。然而摄像头已转到了极限,仍然有一个死角。

“你们大概需要多久时间?”刘砚按着耳机问。

蒙烽:“七分钟。”

张岷道:“用不着,三分钟。”

刘砚心里默计,把耳机戴在决明头上,让他坐自己的位置,侧身一滑,斜斜滑下山去。他跑过齐腰深的草丛,沿着围墙一路飞奔,冲向蒙烽先前留在围墙边上的勾索,手脚并用爬了上去,在墙头稳住身形,躬身走向四号摄像机。

“你叫什么名字?”金牙胖子推开车门,笑嘻嘻地走下车:“小孩,你是刘砚的什么人?我怎么没见过你?”

决明摘下耳机,抬头注视金牙胖子。

胖子走向决明,一边眉毛猥琐地吊着,决明起身退后一步,眼角余光瞥向墙头摇摇欲坠的刘砚,不敢吭声。

胖子道:“哟哟,别怕,刘砚把你怎么了?他把你藏在房间里?过来,爷能照顾你,听爷的话……”

刘砚将摄像头转了过来,正要下墙头时,远处营地传来胖子的一声大喊。

那金牙胖子把决明抱在怀里,按在车后,决明也不反抗,眼睁睁望着远处的刘砚,待得刘砚准备跃下墙头时,决明狠狠在胖子肩膀上发力一咬。

那声痛嚎响彻夜空,胖子满肩膀是血,决明迅速抽身后退,躲到车后,胖子大声骂着脏话来追,决明钻进了车底。

胖子一边骂骂咧咧趴下来去抓,奈何钻不进去,愤怒至极起身转到车的左边,决明又默不作声地爬到右边,胖子大骂道:“你这个欠干的……”

冷不防太阳穴上遭了一拳,胖子脑中登时嗡的一声,眼前天旋地转,还没反应过来头发又被揪着后仰。

刘砚拖着胖子头发,几步跃上车前盖,揪着他脑袋,将后脑勺朝车上重重一撞。

砰的一声巨响,胖子昏倒了。

刘砚喘了一会坐定,冷冷道:“找死。”

决明从车底爬出来,嘴巴里全是血。

“把你嘴巴擦擦。”刘砚道。

决明点了点头,拿着水壶漱口,吐在地上。

蒙烽道:“外头发生什么事了?喘得这么厉害?”

刘砚道:“只是做个课间操,武器库外有二十只丧尸,你打算怎样?”

蒙烽与张岷各架一把ak在窗台上,蒙烽道:“马上就好了。”说毕摘了耳机。

“我负责东边十二只,你负责……”蒙烽顿了一顿,扣动扳机,砰一声枪响!

张岷漫不经心装弹:“子弹够?我怀疑会越来越多。”说毕开枪,枪法神乎其神,瞬间击爆一只丧尸脑袋。

蒙烽开枪:“不会,只会越来越少。”一枪放倒又一只丧尸。

张岷扣扳机,砰然巨响。

“你已经惊动它们了。”张岷调转了枪口方向:“下面的丧尸正在上楼。”

“继续杀。”蒙烽随口道:“我有办法。”

张岷眯起眼,对着准星:“什么办法?”说着扣动扳机,一枪贯穿两只丧尸的头颅。

丧尸们朝行政大楼走来,楼下丧尸开始登上楼梯。

蒙烽吩咐道:“你们!马上去把两边走廊的门锁死!”紧接着又扣扳机,一枪接一枪,二人在窗台前发了十余枪,将武器库侧门外的丧尸清了一地。

碰碰声响,一名小弟神经质地大叫,丧尸爬上三楼,开始撞门。

乌云掩来,遮去月光,外面陷入一片黑暗。

“糟糕。”蒙烽蹙眉道。

张岷一眼微眯,帅气地笑了笑:“交给……”

“我。”张岷喃喃道,扣动扳机。

砰砰砰砰四枪,蒙烽不禁喝彩,张岷每发一枪便倾斜了一个很小的角度,那把ak在窗台上灵活旋转,仿佛成为了他身体的一部分,犹如艺术般洒出四连发子弹,七连发,十连发,弹匣空。

十发子弹在砰砰声中弹出满地弹壳,真正的弹无虚发!

蒙烽道:“走!”

他扬手把勾索搭在窗沿,唰一声从三楼滑下,张岷道:“快走!”

队员们佩服得五体投地,丧尸已全部被引向行政大楼三楼,所有人却已从勾索滑落,悄然无声穿过百米的过道,蒙烽打头,张岷殿后,跑向武器库。

刘砚屏息盯着荧幕,一行明亮的橙红色人型轮廓穿过走道,行政大楼,操场,到处都是密密麻麻丧尸,正朝着枪响之地涌来。

张岷倒退行走,换了手枪,一发照明弹飞上半空,照亮了方圆千米的空间。

蒙烽:“都到侧边入口去!快快!”

“是防弹锁!”张岷道:“打不开!”

刘砚在耳机里说:“我在你的背包里放了几瓶方小蕾配的王水!快!”

“你太讲究了,刘砚!”张岷马上笑着摸,摸出一个瓶,低头融锁。蒙烽等人围成防御圈散在侧门外。

刘砚:“现在还没注意到你们,周围丧尸很少,张岷你的左手边有一只丧尸小心!”

蒙烽道:“别开枪!”瞬间转身甩出匕首,匕首穿过一只爬出花丛的丧尸头颅。

刘砚:“右边五点方向有六只丧尸正在缓慢过来!蒙烽!在拐角处,离开拐角!”

丧尸从拐角后扑了出来,抓正一名抱着枪的小弟背脊,那人大声痛喊转身,五六人冲上去把他拉回来,蒙烽果断开枪,刘砚暗道糟糕,说:“越来越多了,还没进去吗?!”

“打开了!”张岷道:“快进去!”

那小弟一受伤,仿佛拉响了整个军营里的警报,丧尸全部转身,自发地朝他们跑来,蒙烽与张岷守在门外,连开数枪,将扑上的丧尸一枪爆头,小弟们躲进军械库内,蒙烽掩护,张岷带上门,从背包里摸出一个铁锁,挂在侧门内部咔嚓一声,牢牢锁住。

丧尸撞上门,蒙烽等人进入军械库,暂时安全。

刘砚松了口气。

“现在所有的丧尸都集中在侧门外,你们拿到武器后,可以再用一次声东击西的办法。”刘砚道:“听得见吗?蒙烽?里面情况怎样。”

“听得见。”蒙烽一手按着耳机,另一手提着枪,沉稳的声音在空旷,漆黑的武器库里回荡:“这里完全封闭,应该不会有丧尸。”

“提高警惕。”刘砚疲惫地说:“我为你们监视外面动向,给我喝一口。”

决明递给他水壶,刘砚问:“胖子还没醒?”

决明探头张望,摇了摇头。

刘砚喝到水壶里的血腥味,知道刚才决明用来漱口,想到里面是胖子的血,实在有点受不了。

决明:“你居然会打架。”

刘砚:“只会一点点,不够你爸和蒙烽一只手的。”说毕把水壶拧上,动作忽然停住,问:“你嘴里还有血吗。”

决明摇头,刘砚耳朵动了动,决明也听见了,忽然道:“有人来了。”

刘砚马上示意噤声,拿起放在车盖上的简易强弩,指指座位示意决明坐下,自己则闪身躲到车后。

三只丧尸走出树林,身上穿着附近镇上农民的装束,连日高温,身体已腐了近半,摇摇晃晃地走向临时营地。

同一时间,武器库内:

张岷手指头弹开一个开关,整个入口与内部通道都亮了起来,暗红色的灯光照亮整个武器库内。

张岷:“独立蓄电池供电系统,防止受到轰炸时断电。”

蒙烽:“很好,大家去把所有的枪支集中。”

蒙烽拉下麦:“刘砚,听见了吗,外面状况怎么样,武器库是在地下的,一共有两层,我们也许得换个宽敞的出口,报告仓库正门和西处消防通道动向。”

决明:“大门外面有……丧尸。”

“决明?!”蒙烽与张岷异口同声道。

张岷:“你怎么在这里?!”

蒙烽:“刘砚呢!刘砚在什么地方!出什么事了?!”

营地:

决明:“啊……他在……”

刘砚躲在车后,作了个提裤腰的动作,同时把弩瞄准了缓缓走来的丧尸。

决明说:“他在小便。奇怪,这些丧尸怎么……好多。”

蒙烽:“有多少只?什么方位?”

决明:“一、二、三、四……”

蒙烽:“……”

张岷:“……”

蒙烽怒吼道:“刘砚呢!还没尿完吗?”

决明:“有一只跑到那边去了,又有两只过来了,刚刚数到几?”

一只丧尸摇摇晃晃地接近决明,嗡一声锥形铁叉离弦,登时贯穿了那丧尸的头颅,爆出一蓬粘稠的腐烂血花,喷了决明满脖子。

决明:“……七,八……”边数边摸脖子,摸到满手血,看了一眼手掌,继而在自己的长裤上擦干净。

“一共有十九只。”决明说:“又来了好多。”

蒙烽身后爆出一声惨叫,决明听了听,不像张岷的声音,问:“爸?”

激烈的枪响,张岷和蒙烽同时各抡起一把连发步枪砰砰砰几声,将武器架后的一只丧尸扫成了筛子。

“那边也有!”蒙烽大吼道。

枪响声不绝,张岷侧身一跃,修长身材顺着地板滑过,手中枪械朝架子底一通扫射,砰然重物落地声,丧尸的脚踝被扫断,横着掼下地面。张岷砰的一枪,将它脑袋击爆。

四周安静,蒙烽背倚墙壁缓缓走动,最后收枪:“安全。”

“安全。”张岷耍帅般地把枪在指间打了个旋,笑道:“爸是豌豆射手,很强的,别害怕。”

决明:“嗯,他是什么?”

张岷:“蒙烽吗,他看上去像个生气的窝瓜。”

蒙烽冷冷道:“别啰嗦,刘砚呢?”

短短片刻,刘砚扯回铁线,再次端弩瞄准射击,将三只丧尸都解决了,踹下山去,坐回来位置上,接过麦,低声道:“蒙烽,我发现一件事情。”

蒙烽道:“什么事。”

刘砚:“你手下有人受伤么。”

蒙烽视线一扫,两名小弟受伤了,一个伤在肩膀,另一个则伤在大腿,都不是要害,红色灯光下看不出脸色。四具被再次打爆的丧尸交错横在地面,都穿着野战迷彩军服,料想是丧尸潮爆发时,进入武器库抵御的。

被抓伤的跟班定活不下去了,然而蒙烽却不打算就地解决他们,是林木森坚持让人来的,最后必须还给他自己去处理。

蒙烽:“你别管。”

刘砚:“我知道丧尸为什么对活人敏感了。他们的视觉和听觉都比活人迟钝,但对血液的嗅觉却非常敏锐。刚刚我发现了三只……算了没什么,已经解决了。”

蒙烽一边听着刘砚的话一边催促手下小弟们,刘砚又道:“你们如果有人负伤,说不定会引来很多丧尸。整个兵营里所有的丧尸,都在朝武器库汇集。”

蒙烽与张岷同时停了动作,视线驻于两名受伤的小弟身上,他们的伤口还没愈合,正滴滴答答地朝下滴着血。

“侧门堵了。”

“正门也堵了。”

刘砚的声音不太平稳,站起身,不再看监视器,望向远方山脚下的兵营。

2012年8月22日凌晨四点五十,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刘砚以信号枪斜斜开了一枪,绿色的照明弹呼啸而去,飞向兵营东面的武器库。

黑压压的人头攒动,上万只丧尸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了两层楼高的建筑物。

照明弹落进成山成海的尸堆里,熄灭。

十名小弟两人一箱,提着五个大箱子前往正门,门外一声接一声闷响,砸门,拍门,撞,卷铁制造的大闸被压得朝里凹陷,外面丧尸不甘心的嘶吼犹如潮水,阵阵回荡。

蒙烽:“多少只?”

刘砚:“保守估计有一万只,包围圈从武器库外围一直延伸到操场。”

蒙烽埋头调试一把六管冲锋枪,把枪托架在手臂上,随口道:“很好,你觉得我能突围吗?”

刘砚:“不太可能。话说你给自己买了保险吗?”

蒙烽:“我要是活着回来了你怎么说?”

张岷与蒙烽分别戴上两架沉重的六管旋转式冲锋枪,身上缠满弹条。

刘砚道:“祝你们好运,我和决明等着你们归来。”

蒙烽示意张岷,张岷笑了笑,砰然一枪,子弹在武器库门前的墙壁上一弹,将安全开关击得粉碎!

登时武器库里警报声长鸣,铁闸缓缓拉开,蒙烽纵声大喊,迈开步伐,两台机关枪砰砰声震耳欲聋,横飞的子弹朝外扫射开去!

两人缓缓走出武器库,疯狂的枪声在夜空中回荡,刘砚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在此刻震撼的枪声,漫天扫射的子弹下再无交谈的可能。

刘砚装填上又一颗紫色的信号弹,焰火般照亮了整个夜空,光照下张岷,蒙烽背靠着背,边缓慢行走边回身扫射,沿路经过之处爆裂的头颅,激射的肢骨四处飞舞。

小弟们抬着箱子跟上,弹条空,张岷抛下机关枪,亮出两把小口径霰弹枪,砰!砰!砰!的巨响,开始点射!

“你们马上就要突破包围了!从西边的操场走!那里丧尸是最少的!”刘砚大喊道。

蒙烽弃了六管连发机关枪,吼道:“开始跑!”说毕就地一打滚,抛出一枚手雷。

轰的一声爆破,冲击波几乎掀翻了所有人,蒙烽首当其冲,躬身时被一块弹片在脸侧刮出一条血痕,张岷大吼道:“快!”

丧尸群围了上来,所有人朝着东侧操场没命狂奔,一千米路很短,然而当十二个人带着五箱武器开始逃亡,身后又追着近万丧尸的那一刻,蒙烽却觉得这段路长得不能再长。

张岷大喊道:“快!所有人跟着信号弹的指示跑!”

蒙烽咬着两个地雷盘,抬手挥出,雷盘锋利的边缘切断一只疯狂扑来的丧尸脖颈,牢牢钉吸附在一个单杠侧面。“嘀——嘀——嘀——”地闪着红光。

刘砚与蒙烽同时朝天发射信号枪,红色的照明弹与绿色的刺眼光芒交叉着飞上夜空,围墙终于一点点地接近,张岷抛上勾索,所有人把箱子抛在墙下。

张岷吼道:“你们五个人先爬上去,把箱子吊上来!”

丧尸如潮水般填满了整个野战训练操场,蒙烽逃跑时扔下的地雷盘被引爆,轰然爆破将密密麻麻的丧尸群炸上高空,到处都是横飞的尸体,箱子被缓慢地运上墙头。

最后一波丧尸的前锋接近,负责断后的蒙烽抬起枪,忽然发现了一个有点熟悉的面孔。

那具丧尸他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它抬起腐烂发黑的手,手上还带着一枚白金钻石戒指。

萧瑀?蒙烽终于想起来了,他们跟随军方到这里避难,面前的丧尸有不少穿着学生的衣服,果然……果然是……杀了它?

“别走神!”张岷大喊道。

蒙烽迅速反应过来,开枪!

两枪射去,击断了萧瑀的双腿,那丧尸在十步开外嗬的一声扑倒下来,以手肘撑着地面缓慢爬行。

“接着这个!”张岷吼道,从墙头抛下一物。蒙烽接住那支装填完毕的肩射微型火箭炮,扯开准星架在眉宇前。

“老子最烦学用新式武器……”蒙烽不满意地抱怨道,随手在炮座上一通乱摸,找到发光键。

虹片亮起,准星发出电子声响迅速聚焦,蒙烽四处选取方位,最后悍然按下扳机,一枚微型火箭炮呼啸而去,击中水塔横梁。

“再来一炮!”张岷大声笑道,单膝跪在墙顶,发射另一枚火箭炮,水塔惊天动地的倾倒下来,朝丧尸群中轰然一压,洪水倾斜而出。

蒙烽道:“都运走了吗?”

蒙烽攀上墙头,站在墙顶朝下眺望,围墙外,所有人已筋疲力尽,横七竖八地躺着喘气。

张岷笑道:“刚才应该把武器库炸了,否则姓林的下次说不定还会派咱们来。”

蒙烽说:“会连着围墙一起炸塌,太危险。”

刘砚跑了几步,在山腰上停住,决明则一路飞奔下来,扑在浑身是血的张岷怀里,把脸埋在他的胸膛前。

蒙烽有点期待地看着远处刘砚,以为他也会表示点什么。

然而刘砚只是漫无目的地,原地打了个转,说:“监视器记得回收,物资紧缺,拜——”说完回吉普车里去了。

蒙烽很想骂句脏话,无奈只得再次爬上围墙去拔红外线监视器。

三辆吉普车驰下山,一辆坐满伤员,由蒙烽开车,金牙胖子挨了刘砚那一下狠的兀自昏迷不醒,被扔在后座。

另一辆则坐着没有受伤的成员,刘砚带着决明,车后载着设备,开车回去。

最后一辆载满武器,张岷开车押送。有人受伤了,但谁也没问怎么办。

蒙烽看着渐亮起来的天色,心里很清楚,绝不能在这里扔下他们或一枪杀了。

否则今天的事看在其他人眼里,再下一次面对丧尸包围时,只要谁被咬伤,那人便会放弃抵抗,生还机会没了,还拼什么?

更甚至阵前倒戈,与丧尸一起对付自己人,否则掩护同伴脱险后,还得被战友一枪爆头,有谁愿意?

蒙烽可不想自己或刘砚,某一天忽然就挨了来自背后的枪子儿。

刘砚拿起对讲机道:“怎么只有三根监测仪?”

蒙烽道:“有一根坏了,卡在铁丝网外,你动过它?”

最后一根监测仪的摄像头斜斜朝向兵营中央,红色的指示灯一闪一闪。

天边露出鱼肚白,丧尸们失去了目标,再度开始四处无目的游荡,一抹苍白的光染满天际。

军营中央,被蒙烽或扫射,或以手雷炸毁的丧尸堆里闪着蓝光。

13

13、进化 ...

工厂三楼,昏暗的房间里,百叶窗透出的阳光成为条纹,投在蒙烽与张岷的脸上。

林木森背光坐着,看不清表情,身后站了四名小弟。

“五箱枪支。”蒙烽道:“每箱七十五支,一共三百七十五,一箱弹药五千四百发。一百二十个手雷,是我们能带的极限了。”

“折损了几名弟兄。”林木森道。

蒙烽:“都回来了,在外头等着。”

林木森:“没有人受伤?”

蒙烽的声音带着一股不容质疑的冷酷:“不清楚,你最好亲自去看看。”

林木森:“你俩呢,没事吧,咱们自己人要是受伤可就麻烦了。”

蒙烽不答。

林木森扫了一眼六个大箱子,淡淡道:“干得好,给你俩记首功,我会记得的,回去洗澡休息。”

张岷似乎还想说点什么,蒙烽却以眼神示意,让他不要急于谈别的事,二人转身出外,带上了门。

楼下参与行动的小弟们疲惫不堪,一名跟班匆匆下楼道:“森哥出去了,后天才回来,临走前有安排,你们在这里等着,刘砚呢,刘砚上来商量个事儿。”

蒙烽与刘砚错身而过,蒙烽小声道:“他在。”

刘砚答:“知道了,你去收拾一下。”

片刻后刘砚从二楼下来,身后跟了四名小弟,走下楼去。

张岷前去洗澡,蒙烽却在厅内站着等刘砚。

刘砚看了蒙烽一眼,什么也没说,朝其他人道:“大家跟我来。”

十一名队员离开工厂,站在正午的河边,刘砚道:“就这里,受伤的请站出来。”

蒙烽:“什么意思?”

刘砚低声道:“没说你。”

蒙烽低声道:“我不是问这个,他让你来检查,让你杀自己人?”

刘砚压低了声音,话中带着难以抑制的怒火:“他之前告诉了你什么?他是不是让你抛弃所有受伤的队员?你为什么不先跟我打声招呼?我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也没有想好对策。”

二人小声交谈,对面五步外的小弟问:“森哥要抛弃我们了么。”

“森哥不在!”一名监视刘砚的人开始上子弹:“这是刘砚的主意,他自己负责执行,有伤的都自觉站出来。”

刘砚深吸一口气,朗声道:“你们都懂的,等等……你想做什么?我说了让你杀人?!”他揪着身边监视者的衣领,低声道:“你如果敢举枪,我打赌第一个死的就是你,相信不?”

对面一人道:“现在就要杀了受伤的弟兄?”

“不。”刘砚松开身边那小弟:“先告诉我谁受伤了,来吧,向前一步,别怕。”

那金牙胖子忽然道:“你他妈的不是个东西!”

刘砚冷冷道:“你不算,你不是被丧尸咬的,滚到一边去,再啰嗦我就毙了你!”

胖子马上如得大赦,转身跑了。

刘砚:“其余人。”

蒙烽说:“我记得,让我来吧。”

刘砚:“不,他让我来。”

大日头下,各人都脸色苍白,刘砚道:“都不动么,那么改改,没有受伤的人站出来。”

话音落,六名队员朝前一步,两名明显被丧尸抓伤的人原地不动,两秒后,又有两人同时上前一步。

前排八人,后排两人。

刘砚朝后来的两人道:“你们俩,脱衣服。”

“刘砚!你他妈真不是人!”一人勃然大怒道。

刘砚认得那人名叫闻且歌,没回答他。

蒙烽掏出手枪,那两人只得开始脱衣服,闻且歌缓缓喘息,赤身裸体地站在日光下,

他的身体没有伤痕,另一人则腰后被抓出一道血痕,伤口没有愈合,内里鲜红的肉微微外翻,已现出明显的紫黑色。

刘砚道:“把衣服穿上,你叫什么名字?”

“王晖。”那人答道。

闻且歌穿好衣服,看着刘砚,当场有人下意识地转身,缓缓后退,继而开始逃跑,所有人警惕地盯着蒙烽。

“回来!”刘砚上前一步喊道:“我没打算杀你们!一切还有希望!”

另一人正要举步,听到这话时,惊疑不定地打量刘砚。

刘砚说:“给你们三天的食水,在这里等,好么?张岷说,一会就过来给你们看病,如果能治好,什么也不用说,一切照旧。”

闻且歌吼道:“我……我会杀了你,刘砚!”

“别这样,闻弟。”王晖道:“大家都明白的,都是命。”

刘砚:“你俩是一起的吧,是发小?闻且歌,你负责给他送水和送吃的,但一定注意安全,我……我会想办法的,但现在没法详细说,好吗。”

“我一定会杀了你!”闻且歌疯狂地吼道:“我发誓!刘砚!你等着——!”他要冲上来与刘砚拼命,却被其他数人按住。

蒙烽瞬间以手枪抵着闻且歌额角,冷冷道:“看来我有必要先杀了你。”

“算了,蒙烽。”刘砚说:“大家回去吧。”

“等等!”张岷从工厂里跑出来,站在河边疾喘,短短五十米路中,竟然有点上气不接下气。

他的手里拿着两根针管,喊道:“别跑!兄弟!人呢?!”

蒙烽蹙眉道:“张岷,你怎么了?”

张岷勉强道:“我……没事,刚刚两位受伤的弟兄呢?”他上前示意王晖坐下,捋起他的袖子,对着血管,把一管针剂缓缓推了进去。

刘砚蹙眉道:“你怎么提取出来的?!”

张岷的手臂上还留着一道未完全合拢的划痕,整只手臂浮现出红色,脸色苍白得吓人。

他手指倒挟着一根针筒,把另一根针筒里的血清全部注入了王晖体内。

远处传来一声枪响,有人自杀了。

张岷不忍地闭上双眼,叹了口气。

“为什么寻死!”张岷难过地大喊道:“说不定能得救!”

还有一人远远地看了很久,最后走过来,接受了张岷血清的注射。

蒙烽蹙眉问:“有用?”

“试试。”张岷眼中十分茫然,抬头看着蒙烽。

刘砚说:“你放了多少血才做出这两管血清?”

张岷摇摇晃晃地起身:“我……用土法,以前治口蹄疫用过的,一大碗冷却后……抽取上层液……”

“他有救了?!”闻且歌道:“这是什么药?”

张岷摇头道:“不清楚,观察看看。怕会过敏,不过比起感染,已经是小问题了。”

刘砚很想问治猪的口蹄疫和治人能一样么,但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最后说:“闻且歌你留在这里,看情况。”

他回去汇报,林木森冷冷道:“你这事可办的不漂亮,又浪费粮食了。”

“森哥。”刘砚针锋相对道:“蒙烽说,给人留一条路,也是给你自己留一条路。如果在这种情况下开枪,你的队伍就再也凝聚不起来了。你试想想,以后在战斗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一旦有人受伤,他们马上想到的事就是:‘我还打什么?掩护同伴活下来以后,他们会开枪杀了我。’这种时候留给他们的唯一选择,只有杀死队长和队友们,自己去逃亡,等候变成丧尸。你期待他们都会自我牺牲?不太可能。”

林木森不说话了。

刘砚说:“张岷开始抽取血清试着救他们,但不一定生效。具体还得等方师姐提炼。你最好先给张岷弄点吃的,不然按他那种抽血量,迟早会死在这里的。”

林木森起身道:“他健康么,他看上去和你们走的很近啊,没有艾滋病吧。”

刘砚:“……”

蒙烽进一楼浴室去洗澡,刘砚在中庭的石椅上坐着,片刻后南侧二楼一声巨响,张岷发狂般大吼道:“那混蛋在什么地方!”

刘砚笑了起来,决明追出房间,道:“等等!”

“有只丧尸朝老子扑过来,老子为了保护那小孩……啊你们看就是那家伙,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他是打哪儿来的,多半是咱们刘总管养在屋里的……”金牙胖子正在中庭一侧唾沫横飞,指手画脚地给两名小太妹叙述他的英勇事迹。

张岷跨出二楼围栏一跃,落下中庭,眼神像是一只被彻底激怒的猎豹,二话不说上前揪起胖子推在石桌上,喘息着以枪抵着他的后脑勺。

“爸!”决明道。

“泥人也有血性子!”张岷勃然大吼道:“你什么意思!你对我儿子做了什么!”

刘砚马上不笑了,一名小太妹见势头不对,忙上楼去喊人。

决明穿着件单薄的背心,款式和刘砚的一模一样,松松垮垮,一边仍朝上撩起,现出淤青的腰部,刘砚马上明白了,张岷回房后检查决明发现不对,问过后决明才把事情详细说了出来。

刘砚没料到张岷脾气说变就变,本以为是开玩笑,然而看见张岷持枪的右手发着抖,竟是几次要扣动扳机。

那金牙胖子兀自以为张岷只是威胁,把心一横,大骂道:“来啊!你有种就开枪啊!”

蒙烽洗完澡,听见中庭里的动静,穿着条平角内裤出来,沉声道:“张岷,别冲动。”

张岷喘着气,刘砚又道:“他不值得你杀,让他发个誓,放过他吧。”

这纠纷闹得甚大,知情人只有寥寥数名,中庭外挤满了看戏的人,纷纷交头接耳。

张岷:“你发誓!不许再碰决明一下!我不怕杀人!我不怕杀人!!”

那金牙胖子连声道:“不碰就不碰呗,又没把他怎么了。”

“好了。”刘砚道:“张岷,收枪,回去吧。”

张岷缓缓收起枪,忍无可忍道:“你给我记得。”说毕转身朝决明走去,牵起他的手。

“走着瞧,勾三搭四的小骚货……”金牙胖子这才起身,朝决明骂了句脏话,又从背后朝张岷比了个中指。

说时迟那时快,张岷转身毫不留情扣动扳机!

砰的一声枪响,子弹在胖子额上开了一个血洞!

井字型的大院四周鸦雀无声,金牙胖子兀自瞪着眼,满脸无法相信的神色朝后倒下,摔在地上。

张岷一手拉着决明,站着静了片刻,而后道:“宝贝,爸带你走,别怕。”

“谁在下面开枪?”三楼,林木森的声音终于响起。

“我。”张岷答道。

林木森:“为什么开枪,你杀了王老板?”

张岷:“他对我儿子动手动脚。”

林木森两手驻在栏杆上朝下看,张岷和决明略抬起头,与他遥遥对视。

“你什么时候有儿子了。”林木森笑了起来:“叫什么名字?”

刘砚朝蒙烽使了个眼色,蒙烽道:“跟着张兄弟一起来的。”

林木森道:“张岷,把你的枪放下,指着我做什么?”

张岷道:“抱歉了,森哥,谁也不能动我儿子,这些天承蒙你照顾……”

林木森打断道:“人是你杀的。”

张岷不吭声。

林木森又道:“所以你负责收拾。”说毕转身回房。

刘砚和蒙烽都松了口气,围观人群散了,张岷在石椅上坐下,示意决明过来,他坐着,决明站着。

决明抱着张岷的头,揉了揉他的头发。

夜十点:

蒙烽巡逻完,在楼下站了一会,整栋楼的灯都熄得差不多了,只有他和刘砚的房间还亮着灯,总有那么一个人在等他回去。

刘砚依旧是那副无所谓的模样,只不过这次在灯下看的换成枪械图纸,他从图纸后瞥了蒙烽一眼。

蒙烽面无表情地脱掉上衣,换上拖鞋,在门框顶上做二十个引体向上,拿着杯子去刷牙,回来时只穿着条军裤,赤着上身。

刘砚已熄了灯,窗外繁星漫天,秋风卷着干草的气息扑进房里,蒙烽依稀有种错觉——这分明就是在念高中住宿的时候。

晚自习下课后,刘砚回宿舍洗澡,成绩烂得一塌糊涂的蒙烽坚持在教室里再看会书,十点半回来洗澡,十一宿舍楼熄灯,睡觉。

那日子枯燥得简直令人发指,食堂,教室,宿舍三点一线,数学公式和一堆完全看不懂的英语简直就像……蒙烽实在不愿意再想起了。

然而那枯燥乏味的高三生涯,却隐约又有种令蒙烽无法忘记的暧昧与魔力,似乎每次发布年级排名时垫底的嘲笑感,令人看得想去撞墙的教科书与练习册上,鸡飞狗跳的字,词不达意的作文字里行间中,藏了什么难以言喻的浪漫在里头。

蒙烽适应了不开灯的宿舍夜晚,抬眼时看见刘砚带着笑意的双眼。

“你记得么。”蒙烽坐在床边用毛巾抹干脚上的水,认真地说:“读高三那会。”

“读高三那会怎么了。”刘砚漫不经心地伸了个懒腰。

蒙烽:“小考进步十名……”

刘砚马上道:“别说了,我要睡觉了。”

蒙烽:“就可以和你接吻,抱着你睡觉。”

刘砚:“你怎么还记得?够了。”

蒙烽:“大考进步二十名以上,不包括二十名……可以和你干一炮……”

刘砚:“……”

蒙烽:“进了年级前十,你说每天晚上随便我干……”

刘砚:“谁没有过个把黑历史?再聪明的人也有中二的时候,我还不是想督促你学习,念同个大学……”

蒙烽:“哟呵!所以我拼了命地学习,就是为了能多睡你几次,当初我怎么就这么白痴,这么蠢,会为这种莫名其妙的条件动心?那紧张的哟,光等着周五下午的测试……现在想起来简直就是……”

刘砚反唇相讥:“是啊,你怎么这么蠢呢,直到现在还是朽木不可雕,明明念书是你自己的事,搞得我还得用……”

蒙烽:“用什么来发奖励?”

刘砚:“你够了,再说我真的要生气了!”

蒙烽也不脱裤子,便那么躺在被子上,抬头望着窗外漫天繁星,璀璨银河,又道:“你给我解释数学题总是不耐烦,我还记得你说sin和cos的那会……”

刘砚道:“我已经很耐烦了,亲。”

蒙烽怒吼道:“但是你明明就说错了!那道题你自己也不会!”

刘砚:“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蒙烽:“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我不会念书,但没有了我……”

刘砚:“啊哈,原来这才是今天的真正话题,你想听点什么吗?不如我表达一下对你的崇拜?”

蒙烽:“你总是这么强势,我总是被你码着欺负,你就不能温柔点吗?像隔壁的小明那样?我做了这么多事,难道就不值得你崇拜?”

刘砚诚恳道:“我实在是崇拜得你五体投地。”

蒙烽嗤之以鼻:“我保护了你这么久,你连一句谢谢也不说,要不是我,你早就死了。”

刘砚:“哦,谢谢。”

蒙烽道:“你看,说谢谢的时候也……”

刘砚:“你保护我不是天经地义的么,你爱我,我也爱你,你除了保护我,还想保护谁?我除了让你保护,还会愿意跟着谁?像张岷他们那样,其中有一个活着另一个也活着,其中一个死了,另一个毫无意义,这种事情还要说谢谢?决明什么时候对张岷说谢谢了?”

蒙烽语塞。

“很好,你终于承认爱我了……”蒙烽道:“这次不是开玩笑了吧。”

刘砚话锋一转:“但相爱就一定得在一起么?”

蒙烽道:“那不重要,我想我现在有资格了。”

刘砚:“有什么资格。”

蒙烽:“干你的资格。”

刘砚:“你最好速战速决,不然待会林木森又来了。”

蒙烽怒道:“他再来,我会一枪打爆他的头!”

房中长久的静谧,刘砚道:“怎么了?”

蒙烽道:“什么怎么了?”

刘砚:“你不是要过来的吗?”

蒙烽:“为什么你不过来。”

蒙烽正想起身时,刘砚却过来了,他穿着背心和三角裤,跨坐在蒙烽的腰间,解开他的迷彩军裤。

二人彼此注视,刘砚忽然道:“你很紧张。”

蒙烽又被戳中了死穴,怒吼一声粗暴地把刘砚按在床上,狠狠地吻了上去。

肆意地啃,吻,吮吸,许久后刘砚以手指捋进蒙烽的头发里,那个举动仿佛安抚了一头野蛮的狮子,令蒙烽变得温柔起来。

他专心地亲吻着刘砚的唇角,刘砚同样专心地回应他的亲吻,唇分时他看着蒙烽的双眼,低声道:“想我了么?”

蒙烽沉默地点头,赤身裸体地背靠墙壁,两腿间雄根傲然直立,却不忙着进入,示意刘砚背靠自己:“抱你一会。”

刘砚坐到蒙烽有力的大腿间,背脊贴着他健壮的胸膛。

“先把咱们家小皇帝伺候好了……”蒙烽小声地在刘砚耳边说,一手摸上刘砚的胸膛,拧住他的乳头轻轻揉搓,另一手伸进他薄薄的内裤里,顺着他的肉根轻轻摩挲,把大半截掏了出来。

那感觉令刘砚舒服得呻吟起来,自觉地屈膝,让蒙烽扯下他的三角裤,抽出一脚,内裤松松搭在一侧大腿上。

他朝后枕在蒙烽的肩上,感受着阴茎前段传来他指腹细腻的摩挲,蒙烽的手活儿一直很好,那是刘砚一直迷恋的,他与蒙烽相隔异地的日子,常常抱着被子摩蹭,幻想着他温热而恰到好处的手劲。

蒙烽拇指在刘砚龟头背面反复按摩,四指顺着他龟棱前的阳筋轻轻掠过,令舒服得屈起脚,不自然地阵阵喘息。

蒙烽衔着他的耳垂,小声道:“要射了记得说。”

“已经要……要射了……”刘砚眼里充满潮雾,双眼微微失神。

蒙烽手劲不减,直到刘砚连声求饶,蒙烽方以拇指扳着他的阳物,尾指按着刘砚阴囊根部的会阴处,一股奇异的,海浪般的高潮冲刷上刘砚心头,令他阵阵颤栗。

精液极缓地流淌而出,沿着他傲立的肉根缓缓淌了下来,蒙烽拇指抵着轻轻前推,那种缓慢射精的快感令刘砚眼里满是泪水。

“啊……啊……”刘砚倚在蒙烽身前大声地呻吟。

他太久没有自亵,蒙烽这个近似于禁欲却撩拨的手法,令刘砚足足濒临高潮近数十秒,精液淌出后余韵仍在心头阵阵回荡。

直至精液不再汨汨流出,蒙烽方道:“还硬着。”

刘砚勉强点了点头,那与激烈套弄后瞬间释放的强烈快感不同,就像在高潮处加上一个禁欲的闸,让它缓慢地宣泄,他还渴望着再来一次,蒙烽却注视着他沾满白液,晶莹发亮的昂翘肉棒,小声道:“舒坦了么?”

刘砚嗯了一声,侧过头,蒙烽低下头与他接吻,说:“把腿抬起来。”

刘砚顺从地支起一脚,稍稍睡下去些,蒙烽沉声道:“只有在床上的时候你才这么听话……平时不能温柔点么?”

刘砚道:“你就不能绅士点么?”

蒙烽:“你又不是女人,我绅士什么?”

刘砚反唇相讥道:“那就对了,我又不是女人,让我温柔什么?”

蒙烽:“……”

刘砚:“手指……”

蒙烽把刘砚的精液抹在他的后穴边缘,抹开,以手指轻轻戳进去,说:“放松。”

刘砚的呼吸不住发颤,蒙烽动作很轻很慢,刘砚道:“我以为你会直接进来的。”

蒙烽朝一边让了让,示意他转过来,骑在自己腰间,他的阳物粗大滚烫,从前和刘砚做爱时,刘砚总喜欢开玩笑说他是种马,西方人的身高,西方人的阳具的尺寸。

蒙烽的腋毛,阴毛茂密,小腹肚脐下隐约的毛发蔓延到三角部位,一根傲人男根昂然挺立,健美而性感。

以前刘砚拿绳尺量过——足有十八公分,粗得每次进去都令人感觉撕裂般地疼痛。

当然,蒙烽总是心急,前戏往往草率润滑了事,刘砚颇不太喜欢那滋味。

这一次蒙烽做足了准备,拍了拍腰间,示意刘砚骑上来,说:“这次你自己来吧。”

刘砚道:“你不硬来了?”

蒙烽:“你喜欢硬来?”

刘砚一手扶着那庞然巨根,蒙烽的阴茎滚烫,肌肉健美,龟头硕大,肉根上满布纠结青筋,显是涨得狠了。

二人屏息相望,刘砚竭力放松,让他的茎头顶着自己后穴,靠全身的力量缓慢下压。

蒙烽的肉根硬得如铁,慢慢地一点点深入,刘砚咬牙忍着,及至大半根没入后才低声说: “不喜欢你硬来,痛。”

蒙烽小声道:“现在呢,感觉怎么样?”

刘砚吁了口气,体验到他粗大的阳具缓慢捅进自己直肠的感觉,脸上泛起潮红,呻吟道:“这样比以前好多了,别急着动。”

“我想让你舒服。”蒙烽欣赏着刘砚既放荡的动作与略带羞耻的表情,手肘支起身体,喃喃道:“以前太心急是我不对。”

“没什么……”刘砚闭着眼,后庭被填得满满的感觉既真实又强烈,令他险些再次涌起射精的欲望,蒙烽强壮的手臂环着他的腰坐直,刘砚又呻吟一声,彼此紧紧搂在一起。

刘砚抱着蒙烽的头,把脸埋在他的耳边,断断续续地说着含糊不清的话。

蒙烽的手摸过刘砚腰间,肩膀,还没开始动刘砚已幸福得快疯了,他们肆意而疯狂地接吻,吻得上气不接下气,唇舌缠绕,似是要将分别的这些年里的激情都补回来。

刘砚竭力下坐,令蒙烽的肉根进得更深,蒙烽道:“还疼么?”

刘砚道:“不……不疼了,很……舒服。”

蒙烽开始缓慢地抽顶,刘砚呜呜地叫,几次想喊出声,却被蒙烽封住唇。

二人以坐式开始,缓慢地做做停停,直至刘砚恳求他再进来一点,并双手紧紧抱着蒙烽的肩膀,蒙烽换了个姿势,把他放在床上,自己趴在他的身上加快了律动。

刘砚眼中溢着泪花,别过头去却被蒙烽拈着下巴拧过来,他几次想避开蒙烽的视线,蒙烽却把整根肉棒抽出大半,余龟头在后庭内浅浅抽玩,沉声道:“看着我……来,看着我。”

说毕深深一顶,整根进入,刘砚啊地大叫出声,蒙烽霸道地吻了上去,封住他的唇。

缠绵间蒙烽亲昵地,迷恋地吻着他的鼻梁,嘴角,胯下一阵狂抽猛插,刘砚双眼失神地看着天花板,脖颈泛起潮润般的红色,阴茎在蒙烽健硕,坚硬的腹肌上拖着发亮的来回摩挲,几乎要被顶上高潮。

“叫老公。”蒙烽停了动作,摸了摸他的头发:“叫声老公,老公奖励你。”

刘砚看着蒙烽帅气而刚毅的脸,嘴唇无声地动了动。

蒙烽狠狠顶入,刘砚颤抖着叫了出来,紧接着又是一轮狂顶,刘砚几次被顶得双眼发黑,难言的快感前后夹击,他又射了一次,这次是彻底的高潮,他感觉到蒙烽犹如野兽般将精液宣泄在他的身体里,直至暴风雨停息后,蒙烽抱着他的肩膀,埋在他的锁骨前缓缓喘气。

刘砚的后穴阵阵痉挛,高潮的余韵仍未完全退去,他摸了摸蒙烽的头,手指在他的耳朵里打着转,蒙烽抬头看了他一眼,吻上他的脖颈。

刘砚缓缓喘息,蒙烽那个吻持续了很久,他着力吸吮,最后在刘砚脖颈上显眼的位置烙下一个性感的吻痕。

“我也来。”刘砚笑道。

蒙烽将插在他体内的肉棒抽出,坐在床上扯过毛巾揩拭刘砚后庭,那处溢满他的精液。继而埋头,脸色微红,什么也没说,以毛巾包着那话儿擦干净阴毛和肉棒上的精液。

刘砚侧过身,抱着他的脖子,在他性感的颈边又吮又吻,蒙烽肤色偏深,刘砚吮了半天,吻痕完全不明显,最后咬了一口算数。

“好了好了。”蒙烽道:“像个丧尸一样,睡觉吧,咱们这算破镜重圆了么。”

刘砚:“你说呢。”

蒙烽笑了起来,心里有点温馨,又有点失落。

他把床轰轰地推到一边,与刘砚的床并在一起,又把刘砚横抱到靠墙的里侧,拉上被子,抱着他睡了。

那一夜刘砚依旧失眠了,然而却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蒙烽没讲几句情话,三分钟便自动入睡,紧接着惊天动地的打起鼾。

四点半,刘砚的恋爱热度过去,终于忍无可忍,把蒙烽一脚踹了下床。

一切终于告一段落,那场秋雨后,天气逐渐转凉,翌日刘砚让人把工作台搬到中庭的梧桐树下,就着满庭黄叶开始改装枪械。

六把ak步枪交到他的手里,刘砚要负责把它们改装成练习用枪。

他拆了其中一把,记录零件图纸,陷入了漫长而全神贯注的思索之中。

决明不用在房间里躲着了,林木森只见了他一面,恰到好处地表达出对他的喜爱,却没有表示过度的热情,仿佛生怕触了张岷的霉头——他听过部下汇报,丝毫不怀疑张岷有能用狙击枪隔着百步远,从天台上狙爆他脑袋的本事。林木森想了又想,要怎么给决明找一份既有事做,又不至于太累的活儿,最后让决明去帮厨。

蒙烽和张岷则依旧负责巡逻,作为带回武器的奖励,每人得到了一包烟,一瓶轩尼诗的xo。

当天中午,外面一声枪响,被张岷注射过血清的人,有一个变成丧尸了。

刘砚出去看过,叹了口气,再看王晖,他的情况也很糟,已经无法行动,腰部的伤口朝着全身开始溃烂。

张岷坐在石头上,双眼通红,盯着河水不吭声。

“没有用。”张岷说:“血清没有效果。”

刘砚说;“你尽力了。”

张岷沉默点头,又问:“是不是剂量不足?”

刘砚说:“你再放血会死的,别想了。晚上我找方师姐问问。”

张岷叹了口气,双手十指交扣,揉了揉眉毛与鼻子,说:“有的时候,给人一个生还的希望,却又让这种希望破灭,显得很残忍。”

刘砚笑了笑,道:“不尝试一下,你又怎么知道呢?去找决明,他才是最需要你的人。”

张岷疲惫点头,起身回了化工厂。

“土豆是好东西,掺点牛肉罐头,味道足,管饱……”于妈不住念叨,身边的决明对着一大筐土豆,眼睛直转圈圈。

“瞧你这细皮嫩肉的。”于妈道:“家里大人不让你干活是吧?啊?我侄儿也和你一样的岁数,从来不知道做饭,油盐酱醋也分不清……”

决明拿着土豆,又拿着削皮的小刀比划了一下,把小刀朝土豆里一戳。

于妈:“哎!不成!这不成!看阿姨怎么削的……”

一大筐土豆,一大盆胡萝卜,厨房里暗无天日,决明打心底生起一股悲剧的滋味。

“我来吧。”张岷接过决明的小刀,低声道:“他怎么可能会做这个?”

于妈道:“你不能老宠着他,这什么都不会,怎么办?”

“唔。”张岷看了一会土豆,心情好了起来,笑道:“宝贝,你画的这是什么?”

决明手里土豆脑袋上以炭条画了两根粗眉毛,漫画眼,正是张岷的肖像。

张岷把他的“土豆脑袋”放在一边,拖过那筐土豆,问:“哪儿来的?”

于妈说:“你们出去那会,他们去裕镇挖的,后面地里还种了不少。”

张岷点头道:“都交给我吧,您出去走走。”

于妈用围裙擦了手,也不客气,伸了个懒腰出去溜达。

厨房里的馒头蒸屉咕噜噜地冒着白气,张岷搬了个小板凳在决明身后坐下,把他半抱在怀里,亲昵摩挲,又蹭又亲,手上削着土豆,决明则侧枕在张岷的锁骨前,舒服得很,眯着眼睛睡着了。

蒙烽坐在厂房宿舍的天台围墙,面前架上一把狙击枪,盯着远处河对岸,边吃炒黄豆边想事情。

刘砚背靠天台的围墙,坐在地上,问:“练习用枪的模拟反冲力要怎么解决?这个弹簧我老装不进去。”

蒙烽:“你不是什么都会的么,高材生?”

刘砚:“正式向您请教,蒙烽中士。”

蒙烽随手接过枪,看也不看,又拍又按地摆弄,问:“告诉林木森了?”

刘砚与蒙烽多年默契,说了上半句便明白下半句,懒懒答道:“告诉了,他可以死心了。”

蒙烽唏嘘道:“可怜的张岷,过几天说不定得让他杀人偿命了。你知道他为什么杀那胖子?”

刘砚眉毛一扬,蒙烽沉声道:“上次林木森的手下说过,他们刚道裕镇那会,金牙一晚上奸杀了三个小孩。一到末日,什么良知,道德全没了。林木森杀了小孩们的父母,金牙就讨了这些不到十岁的小孩回去,关在房里……当时张岷的脸色就变了。所以决明被金牙盯上,他才这么大的反应,你不应该带决明去。”

刘砚打了个寒颤:“我怎么知道?决明自己躲在车里。”

蒙烽又道:“你知道林木森以前是做什么的么?”

刘砚想了想,没有接话,蒙烽道:“这里的人没一个好东西,他的小弟们偶尔会找我和张岷打牌,赢几根烟抽,我套出不少内情。林木森以前是贩毒的,你不觉得他的眼神……”

“对。”刘砚马上明白过来:“我说怎么眼神一直有点不对劲,就那种,每天提心吊胆,怕下一刻没命的心态。”

蒙烽又说:“那个王晖,以前是个强奸犯,就连给我们指路的李嵩,从前是专门打那些被拖薪的农民工,抓着一个,装在麻袋里朝死里打……”

刘砚:“哦,那你拿什么秘密去和他们交换了?”

蒙烽无所谓道:“没有,哥这么持身端正,像是作奸犯科的人么?”

刘砚:“你起码编些小污点什么的,比如说偷税漏税啊,上公厕不冲水啊……”

蒙烽:“你可以了!”

刘砚笑了起来,沉吟片刻后又道:“现在血清没用了,林木森要是让张岷偿那胖子的命,你会帮张岷不。”

蒙烽淡淡道:“当然,他也是我的朋友,林木森现在不会难为他的,他还有利用价值,你的枪搞定了,现在想尝尝我的大钢炮么?”

刘砚:“轮到你尝尝我的了吧?嗯?下面还有人看着,你要在天台上边朝下面打招呼,边尝尝那滋味么?我保证你看上去一切正常,不会碰你胸口……”

蒙烽笑了起来,猛地箍住刘砚,把他推到天台的栏杆处,从后面紧紧抵着他,抬头朝远处喊道:“哲学家!吃饭了么!”

河对岸的谢枫桦还坐在那儿,抬头茫然地看了远处蒙烽一眼,朝他挥了挥手打招呼。

她的身边躺着一个男人,那人不住疾喘,正是一天前被放生的受伤跟班——王晖。

他的脸色呈现出死人般的灰白,腰部已开始化脓,越烂越深,现出紫黑色的内脏。谢枫桦把手绢湿了水,敷在他的额上。

“我撑不住了……我……我……”王晖断断续续道。

“坚持住。”谢枫桦难过地说:“你看,今天天气很好。”

王晖睁大了浑浊的双眼,定定望着晴得像被洗过的天空,大朵洁白的云缓缓飘过,将阴影投在一望无际的群山与绵延碧绿的草地上。

“这风……风吹着……真……舒服啊……”王晖说:“以前……居然没……发现这里的景色……这么……好看。真……想……多看几天……”

谢枫桦忍着眼眶里的泪水,低声道:“嗯,撑住,别死。”

王晖说:“妹子……谢……谢谢你照顾我……我不是什么……好人……”

谢枫桦小声地抽泣起来,王晖又艰难地说:“我以为……要一个人……死在……”

谢枫桦:“撑着,王晖,我去叫你的兄弟过来。”

王晖:“别……别,就这样……我快……不成了。”

王晖半卧在草地上,以手肘支着地,缓慢地朝河边爬去。

“别动!”谢枫桦忙上前道:“躺着!”

王晖道:“别跟着,别来……我……待会就不知道我是谁了……离我远点……不能害了……你。”

“不不。”刘砚忙道:“别闹,他好像不太好了。”

蒙烽马上停了扯刘砚裤子的动作,端起狙击枪,枪托架在肩上,固定卡盘,将瞄准器置于眉前,眯起一只眼。

蒙烽喃喃道:“刘砚,你看?这是怎么回事?”

刘砚俯在栏杆上,拿起望远镜疑惑地望向河边。

望远镜景象转向已成丧尸的王晖,它的左脚朝谢枫桦迈出一步,保持着那个姿势。片刻后又收了回来。

丧尸摇摇晃晃地动了一会,谢枫桦呆呆地在树下站着。

不知过了多久,河水哗哗的流淌声中,王晖的尸体似乎失去了所有记忆,朝着谢枫桦走来。谢枫桦缓缓后退,四处看了一眼,喊道:“有人吗!”

刘砚:“打一枪试试……打左手。”

蒙烽果断扣动扳机,砰一声子弹穿过近六百米空间,一枪击碎王晖的手臂,断臂带着肉碎与一蓬鲜血飞了出去,尸体身子只是微微一侧,没有倒下,转过身,似乎在寻找攻击来源。

蒙烽又是一枪击爆了丧尸的头,无头尸体失去行动能力,扑倒在河中,被河水带往下游。

刘砚放下手头所有的事,跑出工厂外,涉水过河,蒙烽前去检查尸体,刘砚问谢枫桦:“他再次站起来后,朝你说了什么?”

谢枫桦道:“没有,他什么也没说,就看了我……一眼。”

刘砚道:“见鬼了,这是怎么回事?”

蒙烽道:“说不定刚才王晖还没死呢。”

刘砚背脊发毛:“我让你先开枪打手臂,就是为了确认他死没死,一定是死了,这不可能。”

他好几次险些要把那个词说出口,又硬生生按捺下去。

半小时后,被临时叫来的方小蕾站在河边,听三名目击证人详细叙述了经过。

她的手上摆弄着一小管硝酸,沉默了很久很久,终于开口道:“你想的没错,很有可能是保留了部分自主意识。”

刘砚只觉心砰砰地跳,声音发着抖:“是自主意识还是……记忆残留?只有这只丧尸有,还是以前没有发现,其实所有的丧尸都有这个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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