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的事8(完) (19)
个高效的人脸识别程序。”
小安立刻又转回了头,“那需要一个建一个巨大的数据库,还需要一台超级计算机,那不就是科技局的计算机中心吗?你是在做白日梦吧?!……”
程锦问韩彬,“怎样,后来还顺利吗?”
韩彬道:“嗯,都顺利。但随便抓个人关上两年这种事真荒唐。”
司码道:“不,这是正常的事,这是公安系统的灰色地带,他们确实能随便找个借口就能把人关起来,据说一般不会把人关上超过三年。但倒霉到和杀人案碰边的,别说两年,被不明不白地被关上十二年的也有。程锦?”
程锦皱眉,“听过,但还没遇上。”
韩彬道:“原来公安部这么黑。你却还是不喜欢我们部门。”
程锦道:“总不会一直这么下去,以后会越来越完善。各个行业都存在没有职业道德的人。公安部优秀的人比人渣多得多。还有,我没有不喜欢我们部门。”
司码带着几不可察的微笑道,“但你也没有喜欢,因为我们部门人渣才是主流?”
程锦道:“关于这个问题……”他正在想要怎么绕过去,但杨思觅道,“这是个人与国家的问题。别的部门在为人民服务,不说实质如何,至少表面看起来如此。安全部在为国家服务,冷冰冰的机器谁喜欢?”
程锦调侃道:“是啊,对国之利器要保持敬畏之心,我就是这么做的。”
司码道:“这是句双关语?”
程锦搭在杨思觅肩膀上的手指轻轻地敲动着,笑道:“只是经验之谈。”
韩彬道:“你们聊,我去检验室。”
“去吧,辛苦了。”
程锦叫停了正在聊天的小安和游铎,“小安,嫌疑人是在哪里下车的?”
小安道:“我看看啊,一个叫三里河的地方。”
司码走到墙边,在墙上挂着的市地图上标出那个地方,“那边好像开发成了住宅区?”
“是啊。”小安在电脑上放大了卫星地图,“这地方不小,如果他们住在这一带的话,也还是难找。”
程锦道:“他们也是打车出去的,能查到他们是在哪上车的吗?”
小安叫道:“游铎,来帮我查录像带!”
古力军的人最早查到嫌疑人曾工作过的那家公司。步欢和叶莱得到消息后,便开着他们拉风的边三轮警车赶过去了。
那个公司专门帮儿童节目找嘉宾,当然,并不是节目组发他们的工资,相反,是他们要给节目组钱,而他们的收入来源是望子成龙的父母们。
嫌疑人中的那个女的曾在这公司工作过几个月,她叫王慧。
叶莱问那个经理:“你这里有她的其他资料吗?例如她的身份证号码。”
经理道:“抱歉,她是四年前在这里工作过,而且还没过试用期她就离开了,因此公司没有和她签过正式合同……”
“就是没有对吧,知道她是哪里人吗?”
经理道:“只记得不是石竹人,但应该是本省人。”
“她结婚了吗?或者有男朋友吗?”
“听她说过结婚了,但我没见过她老公。”
步欢道:“你说她是四年前在这里工作过?”四年前是第二个受害人家庭遇害的时间。
“对,这个我记得,她工作很努力,我都没想到她会辞职。”
步欢从包里拿出资料,找到第二个家庭的照片,“这家人你有印象吗?”
经理看了看,摇头,“没印象。虽然我们每天都会打几百个电话给有孩子的家庭,但我并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
步欢道:“你仔细看看,四年前你们公司应该做过他们的生意。”
叶莱道:“我让小安查一下那孩子上过那档节目。”她打了电话回去,然后把小安的话转述给那个经理,“小铃铛第32期。”
经理道:“我去查一下录像带。”确实有这盘带子,然后他又根据编号找出一份合同。“是他们啊,他们是乐陵市人,那孩子很喜欢看省电视台的儿童节目,后来去参加过一次。”
步欢道:“王慧和这个孩子接触过吗?”
“有过,她很喜欢这个孩子。”经理道,“那孩子去参加节目时,她还全程陪同了。”
步欢和叶莱对视一眼,“你还记得有关她的事情吗?任何事都行。”
经理不解道:“她到底犯什么事了?”
步欢道:“我们怀疑她和一个杀人案有关。所以,请你把你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诉我们。”
“……”经理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哦,好,我记得她……”
办公室里,小安和游铎找到嫌疑人上车的地方了,那是一个小区门口,他们露过户外取款机时,被摄像头拍下来了。
程锦道:“那我们也出门吧。小安和游铎留下,或许会有东西需要你们查。”
“哦……”
司码也跟程锦和杨思觅一起,“还好还有辆车。这里的出租车很能打。”
程锦道:“你很了解行情啊,不是很多年没回来了?”
“嗯,我也是听的谣言。”
杨思觅开车,大家各就各位后,司码道:“我很少打车,有一次在外面,因为要赶飞机,所以我就在路口拦出租车,却一直没车停下来。”
程锦道:“后来呢?误点了?”
司码道:“后来我问路口的交警,到底我怎样才能打到车。他说只要离他远一点就行。”
程锦失笑,有交警在,出租车司机当然不会在路口停车,等着挨罚吗,“亏你还是公安大学的。”
司码道:“我是肆业生,而且就算我读到毕业,我也不会去做交警。”
杨思觅道:“你根本无法过正常人的生活。” 他猛地踩下刹车,打方向盘,汽车飘移着拐上另一条路。
汽车恢复直线行驶后,司码道:“是啊,只有你能。但还没学会正常人的开车方式?”
程锦笑道:“谁没有点业余爱好?”
司码道:“那我猜他的业余爱好很广泛。”
程锦笑道:“可惜业余时间不够,给他时间,他恐怕能学会任何东西。”
“哦。”司码勉强同意,即使杨思觅看起来并不存在时间不够的问题。
目的地到了,附近的警察也都过来了,便问过小区保安后,发现他们并不记得两个嫌疑人,“他们不是我们这里的住户。”
程锦让他们查一下监控,保安配合了,但仍然没找到。
杨思觅指着不远处的建筑问保安道:“那边是什么地方?”那些建筑看起来像是未完工,又像是在拆迁中。
保安道:“是烂尾楼,原来是要建一个新小区,但后来听说开发商资金出了问题,然后就停工了,这都一年多了。”
程锦道:“里面有人住吗?”
“有一些收购废品的人住在那里。”
“好,多谢。”程锦道,“走吧,我们去看看。”
烂尾楼的居住条件很差,地面没有铺水泥或者地砖,楼是没有墙壁的架子,一眼便能看到很多用塑料布和木头搭成的房间,楼下到处堆着废品,有几个小孩在泥地上玩,看到有生人来了,他们便跑开了。
楼上有大人的说话了,程锦他们走上湿滑并且没有扶手的楼梯,到了楼上,看到有几个男人围在一起打牌,还看到风万里正和一个老头蹲在一块儿抽烟。
司码道:“我发了信息给他。”
风万里起身,扔下烟头,踩灭了,看向程锦,“他们在这里呆过一段时间,但两天前离开了。”
程锦道:“他们开车走的?知道车牌吗?”
“对,他们确实有辆旧面包车。”风万里把车牌号报给程锦。
程锦打电话给古力军,告诉他这事,“我打算发份通缉令下去,全国通缉这辆车。”
“我同意。”
85、家8(完)
离开烂尾楼时,程锦边下楼边抬头观察着楼房的构造,还在上一层楼的司码看见便说了声:“小心点,看楼梯。”楼梯没有护栏,又没有墙体遮挡,雨天的积水让阶面上长满了青苔,很是滑溜。
程锦向上看的视线倾斜了一点看向司码道:“哦,好。”正说着他便脚下一滑,并往外摔去,走在他斜后方的杨思觅立刻拉住他,他也反射性地抓住了杨思觅,但几乎是立刻他又松开了手,杨思觅紧紧抓住了他,并把他拽了回来,他的后背被撞到了墙上,因为冬天衣服,倒并不怎么疼,他也没空去关注他的神经,他飞快地把用力过猛也即将滑倒的杨思觅拉向自己并紧紧地抱住了,两颗砰砰跳动的心贴在了一起,久久不能平静。
这突发状况让大家都愣住了,两秒后,司码道:“还好这是3楼,如果是13楼,那可太刺激了。”
程锦偏头蹭了蹭杨思觅的头,“抱歉,这是小概率事件,下次我一定贴墙走。”
杨思觅抬头拉开两人的距离,他又生气又迷惑地瞪着程锦,“但你松手了。”
程锦一怔,“但我不能把你也拖下去。”
杨思觅道:“这不对!你有危险,你当然要抓住旁边所有能抓住的东西!”
程锦连连点头,“你说得对。”
杨思觅道:“但你松手了,在你旁边的人如果不是我你不会反应那么快地松手。”
虽然这不是一个问句,但程锦还是决定把它当成问句来回答,“看情况吧,有时候应该选择松手。”
“你在回避问题。”杨思觅又后退了一点,“原来根本不用等我做什么来害死你,单是我的存在就能做到。”他扯开程锦的手,大步地跑下楼。
程锦追上去,“思觅慢点慢点……”他又不敢大声喊,怕杨思觅回头看他时摔倒,只得边追边轻声念叨着。
其他人无言对视,然后继续下楼。
风万里道:“他们感情很好啊。”
司码默默地看了他两眼,“你才知道……”
风万里道:“我这人比较相信患难见真情。”
“哦……”
“不过就像你说的,这才三楼。”
“……”司码道,“当时我们都忘了这是三楼吧?再说三楼也能死人。”
“嗯,也对。”风万里道,“我一直以为杨思觅没脾气。”
司码看着他,“这句话有深意吗?”
风万里道:“虽然他的行事规则是犯我者诛,但实际上他是没脾气,像站在金字塔最顶端俯瞰众生一样的神,大家都是蝼蚁,他并不放在眼里。”
司码道:“你不是在说你自己?……”
“蚂蚁能吃掉大象,行事太无所顾及的人,命都不长,嗯,当然这也不一定,毕竟我都活到了现在。”
“随你怎么说……”
后面的警察们听得满脸困惑,这些都什么人啊?
杨思觅倒没扔下程锦先开车走人,但他也不理程锦。疯狂飚车回到公安局,两人一前一后快步走进办公室。步欢敏锐地轮流看着他们,还抽空朝其他人使了个眼色。
程锦看杨思觅在办公室桌前坐下,便也走了过去,他摸摸口袋,把手机和糖果都拿出来放到杨思觅面前,杨思觅偶尔会拿他的手机打游戏,希望他现在还想玩游戏。程锦看向小安,他暗示性地把头往杨思觅的方向偏了下,小安眨了眨眼,“杨老师,要牛奶吗?”
程锦接道:“要,来一杯。”
叶莱道:“我去。”
小安道:“我也来一杯!”她挪到杨思觅身边,把包里的零食搬出来,“吃猪肉干不?”
杨思觅眯眼:云南的猪肉干……怎么还有?
“这个不是我们做的啦,是我刚买的,但我觉得还是我们做的更好吃……”
程锦走到步欢身旁,两人同时开口,“怎样?”“没事吧?”
“没事。”程锦道,“案子怎样?”
步欢道:“通缉令已经发出去了,就看警方的效率了,不过嫌疑人已经走了两天,两天都够逃到天涯海角了。”
程锦道:“不,他们总在周边作案,他们应该从没有考虑过离开这个省,他们甚至可能还有固定住处。”
“那我觉得抓到他们只是迟早的事。”
程锦道:“但那孩子在他们手上,他们的手段凶残,孩子在他们手上很危险。”
“可惜那个经理知道的事情不多。”送牛奶的叶莱回来了,“老大,第一个案子发生在仙来市,你说他们有可能是那里人吗?”
程锦道:“这不好说,但我和古副局长说过,让他叮嘱仙来市的警方查查看。”
电脑前的游铎道:“我搜索了本省的户籍数据库,没有一个王慧是我们要找的这个。”
步欢道:“她可能用了假名。能做照片对比吗?”
游铎道:“能,但需要时间,人口太多,对比下来可能得半个月。”
程锦道:“一台电脑半个月?那就多用些电脑,去借用大学的计算机中心好了,半天就可以出结果吧?”
游铎愕然,“没那么简单,数据库是保密的并且不连网,电脑上也要装上特定的专业软件,还有安全方面……”
程锦打断了他,“这其中到底是什么是你解决不了的问题?”
“……”游铎发现要和程锦解释这些事是不可能的,他直接道,“没有。”
“那就行,去吧。”
“小安……”游铎看向正在啃肉干的女孩。
“来了!”小安抓了一把肉干在手上,“杨老师,等我回来啊。”
游铎道:“你回不来了。”
“你才回不来了!”
风万里回来时,特地去看了杨思觅开回来的那辆车,“哟,虽然没刮花,我还以为连挡风玻璃都会被撞破。”
“我先回办公室。”司码走了,留下风万里继续研究那辆车。
办公室里,程锦正站在墙边看地图,司码走过去,“怎样?”
程锦道:“正在找,他们带着一个孩子,目标明显,应该能找到他们。”
“不是。”司码道,“我说杨思觅怎样。”
程锦回头看了看杨思觅,“看起来还好。”
“……”司码道,“嗯,我还以为他会离家出走。”
程锦继续看地图,“他刚从云南回来不久。对了,谢谢你的花。”
“不客气。”司码道,“他去云南是因为你们吵架了?”
程锦皱眉不语,好一会儿才道:“不知道,我没印象。”
司码想了想,“你觉得你们之前算是吵架吗?”
“不算,我不打算和人吵架,特别在对方是一个心理学专家时。”
“……”司码认真点头,“有道理。”然后默默走开。
司码走到杨思觅旁边,拉了把椅子坐下,“哪个我能吃?”杨思觅没理他,他把手伸向那些五颜六色的糖果,杨思觅抬眼看他,他便拐弯拿起了一袋薄饼,撕开包装,咔嚓咔嚓地一片接一片地嚼着,“巫云上看起来怎样?我在云南时没去看他。”
杨思觅道:“还活着。”
司码道:“那董柏呢,还活着吗?”
杨思觅道:“巫云上认为他活着。”
司码道:“哦,那他是在自作多情吗?”
杨思觅道:“你很吵。”
司码沉默着吃饼干。
程锦过来了,“思觅,我去趟检验室。”他又对司码道,“牛奶在隔壁冰箱里。”
司码看着程锦和步欢、叶莱一起走出了办公室,转回头看向杨思觅,“那么,你还要来一杯牛奶吗?”
韩彬正在仪器前查看数据,听到有人进来便回头看向门,“来早了,dna对比结果还没出来。不过正好我发现了一点新东西:从那具孩子的尸骨中发现过量的重金属元素。”他把仪器上的数据指给程锦他们看。
程锦很认真地看了一会后发现看不懂,“这说明了什么?”
韩彬道:“他可能住在一个环境污染严重的地方,但这一带没有大型工厂……”
步欢接了句,“就算有,在相关部门和相关专家们的英明领导下它们排出的废气废水肯定都达标。”
叶莱道:“行了啊,你这是打算转行做环保吗?”
“ok,我闭嘴,韩彬你接着说。”
韩彬道:“或许他真的在一个污染严重的地方住过不短的时间,但我更倾向于他是中了毒。”
程锦道:“你是说他是被毒死的?”
韩彬点头,“对。”
“不是被杀的,而是被毒死的?”程锦想了想又道,“慢性中毒,还是急性中毒?”
韩彬笑了,“被你想到了。”他走到一边拿起一叠照片,“从残余的骨骼来看是慢性中毒,数据表明中毒时间差不多在两年左右。我想起我曾看过的一个案例:有病急乱投医的人被庸医秘制的药毒死了,他死后被检测出体内含有过量的某种重金属元素,他的状况和这个孩子很类似,不过孩子的免疫力更低,会更快死亡。”
程锦道:“你是觉得这孩子是生病后被庸医治死的?你得有更多证据能用以证明这一点。”
韩彬道:“两个嫌疑人是一男一女,我猜他们很有可能是夫妻。”
程锦道:“他们住一起,至少是事实夫妻。”
韩彬继续道:“他们……”有仪器的警报响了,“dna结果出来了。”他快步走过去查看,“超过了25%,这个孩子的确是上一家受害人的孩子。”
“可惜之前案子的受害人尸骨早已经被火化了。”程锦道,“嫌疑人杀了父母后,把孩子带走了,两年后,孩子因为某种原因死了,他们便又找一家人,杀害父母,再次带走孩子,这是他们的行为模式。孩子都是被药物毒死的?”
韩彬道:“首先我觉得嫌疑人精神不正常……”
步欢道:“我同意!呃,你接着说。”
程锦看他一眼:你再多嘴就出去。
步欢看向天花板。
韩彬道:“他们为什么要带走别人的孩子,我猜是因为他们自己的孩子病死了,而且也是吃药吃死的,他们后来带走别人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养,但仍然给孩子喝那种药,重金属在孩子体内积累过多,最后导致了死亡,然后他们就又去找另一个孩子,一直这么循环下来。”
程锦快速地道:“叶子,让人去查周边地区的各个医院,看八年前有没有一个五岁的孩子病死过,韩彬,你先把病症写给他们。另外,去查一下周边地区有哪些著名的民间‘神医’,看谁曾开过那种药方,韩彬,你把药方也写一份给他们。”
“好。”
风万里抽了根烟后回到办公室,看到基本上所有人都在忙着打电话,司码和杨思觅似乎正在开茶话会,而程锦正站在墙边的地图前,风成里走了过去,“在想什么?”
程锦伸手点着地图上的被标记出来的几个城市,“石竹市、从山市、乐陵市、仙来市,这是发生凶案的地点,按风险规避法,凶手一般不在家门前作案,我猜他们最有可能是华昌人……”
风万里瞅着地图,“是么?”
程锦道:“也有可能是章城人。”
“……”风万里道,“还有几种可能?”
“前辈,你回来了?”程锦似乎刚看到风万里,他笑道,“我们有新线索了。”他把目前的进展和风万里简单地说了一下。
风万里道:“刚才你说他们可能是华昌人?”
程锦道:“哦,我说了?虽然第一个案子发生在仙来市,但我觉得凶手更可能是华昌人,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猜测。我们正在追踪嫌犯的踪迹,很快就能找到他们。”
风万里点头,“那很好。你继续忙。”他走开了,边走出办公楼边拿出了手机开始打电话。
晚上七点多时,一位警察接到了一个重要电话,是从华昌市的一所监狱打过来的,那里的一个犯人认识嫌疑人,他说嫌疑人叫赵丽娜和郑新,都是华昌市乘水县人。
叶莱道:“老大,那个犯人是因诈骗入狱的,赵丽娜和郑新曾带儿子去他那看过病,他给开的药方和韩彬写的相差无几。”
“居然不是我们先查到的,而是那个监狱主动打电话过来,fuck!……”步欢很郁闷。
程锦皱眉,“这有什么不同?”
叶莱道:“那个监狱的狱长喜欢把通缉犯的照片展示给他的犯人看,如果有人能认出不知名通缉犯,那么在案子破了后,那人就能得到一定程度的减刑,相反,提供虚假线索的人得加刑。”
程锦道:“很合理。”
步欢仍然生气,“问题是那个死骗子治死了人还想减刑?这两个连环杀手还不是他弄出来的?他就该被关上一辈子!”
“一事归一事,客观点。”程锦道,“叶子,已经把嫌疑人的身份通知下去了吗?”
叶莱道:“是的,重发了一次全国通缉令。华昌警方已经全部出动了,如果他们现在在华昌,那就跑不了了。”
程锦道:“让警方注意孩子的安全。”
“嗯,他们说一定会把孩子安全放在第一位。”
古力军走了过来,“吃饭吗?刚刚我让食堂加了两菜,大家辛苦了一天,现在终于有空好好吃顿饭。”
程锦笑道:“对,都去吃饭。”他走向杨思觅那边,桌子上有一堆空包装,真不知道这两人还能不能吃得下晚饭,“走,该吃饭了。”
司码道:“我倒是不饿。”
程锦道:“能理解。思觅?”杨思觅不动,程锦便对司码道,“你和他们先去吧,我们一会就来。”
司码起身走开。
程锦在杨思觅身旁坐下,他先是拿起了桌上的手机,解锁后看到并没有未接来电和新信息,便放下了手机,伸手摸了摸桌上的牛奶杯,凉的,但他还是拿起来尝了一口,不甜,看来是司码后来帮杨思觅倒的,他捡了颗糖果剥开放到嘴里,蓝莓味的。
杨思觅道:“那是最后一颗蓝莓味的。”
“抱歉,那还是还你吧。”程锦笑着靠过去吻住杨思觅,分开他的双唇把糖块推了过去,但又立刻被对方推了回来,两人纠缠着亲吻了很久,直到程锦被那块糖呛到了,“抱歉……”他把头抵在杨思觅肩上,边笑边咳,“看来这种甜蜜的吻我们不该轻易尝试……你看,生活充满了意外,并不是因为你,如果换个人,可能我只会死得更快。”
“换个人?想都别想。”杨思觅拍着他的背,“我去倒杯水给你。”
“不用,我没事。”程锦拿起桌上的牛奶杯喝了口,“我好了。”
杨思觅在程锦嘴唇上舔了一下,“不甜。”
程锦笑道:“司码肯定是觉得你今天摄入的糖分已经足够多了。”他的手指缠绕进杨思觅的头发里,“不生气了,对吗?那回京后,你不会去出差吧?”
杨思觅迷茫地眨着眼睛,“什么?”
程锦笑着亲了亲他,“没什么。走吧,我们该去食堂吃饭了。”
到了食堂后,程锦想起了一件事,“叶子,叫游铎和小安回来吧。”
“是哦,都忘了。”
某个计算机机房里,小安对着手机喊道:“我就知道你们把我们忘了!……”
程锦问司码,“你家老爷子呢?”
司码已经停了筷子,他坐在那里等其他人,“不知道,下午就不见人,或许看凶手去了?他对这案子很热切。”
原因程锦知道,“他怎么和你说的?”
司码道:“什么?案子?”
“嗯。”
司码道:“没说什么,就是叫我回石竹一趟。”
当晚,大家早早地回房休息了,准备好好睡一觉,程锦也一样,但还没睡就有人敲门,杨思觅抓起床头柜上的厚书砸向房门,一声巨响,书从门上弹开了落到地上,程锦探头去看,“书脊被你摔坏了。”但敲门声没停,“来和你们说声再见,我得走了。” 是司码的声音。
“等等!”程锦边下床穿裤子边对杨思觅道,“我去问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穿好裤子,他披了件衬衫,抖了抖被子把抱膝坐着的杨思觅围上,然后便走去开门。
司码还在走廊上,他面无表情地不知道在想什么,看到程锦的样子时,他嘴角卷起了一丁点。
“兄弟,这种时候敲门很要命的啊。”程锦把衬衫扣子扣上两颗,又用手指耙了耙头发,“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司码拿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滑动了几下,手机中传出了说话声,一个男声道:“我是郑新。”颤抖的女声说道,“我是赵丽娜。”男声继续道,“十二年前,石竹市福鼎街惨案是我们做的,我们本来想带走那家人的小儿子,但出了些意外,那家人似乎不是普通人,后来我们只能放了把火然后逃跑了……之后,我们还是看电视时看到说他们都死了……”
程锦惊疑不定,“这是谁发你的?这么说已经抓到人了?”
司码收起了手机,手揣回口袋里,“老头打了电话给我。”
程锦道:“那你现在要去华昌?”
“不得不去。”
程锦皱眉,这事不对啊,十二年前,郑新和赵丽娜的儿子都还没出生,他们为什么要去抢别人的孩子?
司码看着程锦,唇边笑意加深,“你不冷?”
“有一点。”程锦道,“你知道这事有蹊跷吧?”
司码道:“嗯,我会处理,你回去休息吧,凶手的事,你明早再了解详情吧,这大晚上的,就别去叫古副局长他们来加班了。”
“既然凶手抓到了,而且是在华昌,我们加班又没用。”程锦道,“你现在就要走?”
“对。”
“你一个人?”
司码道:“我习惯一个人。而且这么近,我也不需要另一个司机。走了,你回屋吧,外面冷。”他说着便转身走了,没有回头。
回房后,程锦和杨思觅说了司码的事,“这事很奇怪吧?风万里在做什么?”
杨思觅道,“别想了,睡觉。”
“思觅,你是不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杨思觅道:“该不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你想也没用。”他拉扯着程锦的衬衫,然后扣子被扯掉了一颗。
“但这事不对……”程锦笑道,“哎,轻点,得让你学学怎么缝扣子……”他低头去找扣子,被杨思觅拉回了床上。
“那又不难。”
“这可是你说的……”
第二天,程锦知道发生了什么了。昨晚十一点,在司码去找他们之前,华昌市发生了一起爆炸事件,死亡三人,两名通缉犯,一名政府人员……
程锦瞪着眼睛不可置信地道:“这是怎么回事!他凭什么把我们刚找到的凶手弄死了?”他现在知道昨晚他为什么总觉得不对劲了,要让一件荒唐的事变成事实,那么只能让当事人都死无对证。难怪杨思觅说已经发生的事无法挽回,可不是么,下手快、狠一向是安全部的作风。也难怪司码让他早上再来关注凶手的相关事宜,原来是为了拖延时间。
古力军迟疑着道:“我认为这不是华昌警方的责任,凶手家里有很多易燃易爆物……”
“别说了。我知道。”程锦道,“孩子没事?”
古力军道:“没事,他很好,送医院检查过了,他没有受任何伤害。”
“他什么都没了,怎么可能没受任何伤害?”年纪小是他唯一幸运的地方。
步欢道:“那个神医骗子如果也在现场就好了……”
“闭嘴。”程锦道,“叶子,和华昌警方联系,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华昌警方的说法是,昨天下午六点不到,在石竹方面还未通知他们凶手身份时,他们局里来了个人,那人拿着相关文件临时接管了他们的刑警队,后来,去抓凶手时,那人独自进入了凶手家,并把孩子救了出来,然后他不顾大家的阻拦又再次进入了凶手家,不久后,大家听到他喊着让所有人都离开,然后便发生了爆炸。
电话开着免提,程锦道:“请描述了一下那个人的外貌。”
华昌警方的人照办了,他描述的人就是风万里,然后他犹豫了一下又道:“今天凌晨,我们局里又来了一个人,他处理了所有事情,并让我们以后别再提昨晚的事,他还说会打电话来寻问这事的人能理解。”
程锦道:“他接管了爆炸事件的现场并销毁了所有记录?”
华昌的人沉默片刻后道:“他的确是全权接手了,而且他今早已经离开了,什么都没留下。”
小安嘀咕道:“他吃了我的零食居然还敢跑……”叶莱朝她做了个“嘘”的口型,她眼睛咕噜地转了两圈,观察了一下周围人的脸色,然后闭上了嘴。
程锦想起昨晚司码说他不得不去……等再见面时,他想必已经接手了安全组,但那是否又是另一个“不得不”?“走吧,我们回京。”
“叶子,快点查航班,或许我们还来及在市里逛逛……”
86、危险人物手册——司码
安全部的内部八卦小报上有个叫十大未解之迷的有趣榜单,最近榜单有更新,而且新上榜的那个未解之迷一直呈上升趋势,短短几周便升到了第五,在它前一位的第四名是:杨思觅和程锦会在一起多久?它从杨思觅和程锦刚在一起时便上了榜,在程锦失忆时曾升至榜首,后来慢慢回落到第四,从目前看来它还将在榜上呆很长时间。其实第五名的未解之迷和杨思觅、程锦也有关,它是:据说有人的钱包里放着杨思觅和程锦的照片?它导致另一个十大危险人物榜也有更新,最新上榜的人是无名氏,后面的括号里备注着:钱包里有杨思觅和程锦照片的人。
“北北,这个好玩,给你。”一个妖娆的声音从远及近,一张叠起来的报纸被一只白皙无暇的手拍在司码桌上,“哎?你已经有这么多份了啊?舟宝宝,是谁给他的?”桌上已经有一叠一模一样的报纸了,
谈恒舟坐在一把很高椅子上抄写着什么,“所有人。”他的声音又软又嫩。
“哦?大家都来过啊!呵呵呵……”
司码靠在椅子,看着面前打扮得美艳妖娆的姑娘,“罗馨儿。”他的声音很平常,和平时相比没有一丝不同,但他平时并不会叫全名。
“四爷,别生气嘛……”司码因为姓司,所以在他成为其他人的上司后,他成为了四爷。但罗馨儿有时也北北之类的乱叫一能,司码没有阻止,她便一直这么乱叫着。
罗馨儿拿手帕擦拭着眼角笑出的泪水,“我觉得我有义务去通知排榜的人,危险人物榜有重复嘛,他们居然犯这种错误,太不应该了!还有,北北,告诉我为什么那张照片会出现在你钱包里?告诉我吧……”
这个问题罗馨儿问过很多次,其他人比较矜持,没人直接开口问,但他们私下也讨论过很多次,主要有两种推论,一种是暗恋,但到底是暗恋谁啊?杨思觅还是程锦?果然是能成为领导的人,在钱包里放张心上人的照片也能弄得这么复杂。另一种推论是仇恨,把仇人的照片放在自己钱包里,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对方现在有多幸福,将来就要让他有多凄惨,但到底谁是他的仇人,也许杨思觅更有可能?但也可能两个都是?果然是领导,总把简单的事情弄得这么复杂……
罗馨儿道:“其实这是一个战术吧?以后你要去干掉某个人时,如果他认识杨思觅,那你只要把钱包打开往他眼前一晃,趁他失神时就能轻易干掉他!啊,四爷,你的钱包外借不?我可以付租金哦……”
司码看着罗馨儿,他认识罗馨儿在认识杨思觅之后,当时他正坐在桥栏上,一个姑娘大喊着“你别跳啊!别跳啊……”然后她冲过来把自己撞到河里去了,她也立即跟着跳到河里想救自己,但最后还是自己把她拖回了岸上。
罗馨儿上岸后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么臭的河你都愿意跳?想死也要找条干净的河啊。当时司码回道:我倒是没想自杀,但你刚才的行为绝对是谋杀。罗馨儿立刻撒娇地抱住他的胳膊:呐,看在我救了你的份上,我们一笔勾销好不好?司码:……
司码后来知道了是风万里派罗馨儿跟着他,但罗馨儿依然成为了他最信任的人。为什么呢?罗馨儿最想知道答案的问题其实是这个:司码为什么会信任她?是因为她漂亮?因为她有几分真性情?因为她看起来无辜无害?或者因为她爱笑?……但这个问题她却从来没问过。
司码打断了眼前还在不停地说话的罗馨儿,“馨儿,你该带恒舟去打针了。”
“哦……”罗馨儿意犹未尽地住了口,“遵命,爷!舟宝宝,别写你的作业了,跟我走。”
谈恒舟道:“等一会。”
罗馨儿才不等,她直接走过去把小男孩抱了起来,“四爷,我们走啦!”
“嗯。”
谈恒舟挣扎着,“你放我下来!”
“才不呢……”
谈恒舟道:“那你能不能换件不这么低领的衣服?!我不要一低头就看到不该看的,这不利于我的心理健康。”
罗馨儿笑嘻嘻地道:“就你事多,其他人怎么都没对我这么穿衣服有意见?”
“因为他们表示不看白不看呗。对了,你的裙子能不能也换条长的?”
罗馨儿敲了下谈恒舟的头,“你还真麻烦,小鬼,我喜欢怎么穿就怎么穿!还有,要想不让我抱你,那就赶紧长大。”
“……”谈恒舟道,“我要去告诉四爷。”
罗馨儿道:“哎呀,喜欢告状的男人最没用了,他讨厌这种人,你可以去试试哦……”
司码能听到他们的说话声,但他什么都没说,耐心地等着声音离他越来越远,直至再也听不清。
司码拿出钱包,打开,看着那张阳光灿烂的照片,他和杨思觅说的第一句就是:上面有阳光,不过当时他看着的是另一张照片,上面的人也不止两人。当时杨思觅随意地看了眼,敷衍地说了句照片不错。但他没想到杨思觅会记得他说过的话,也没想到有一天他会拿来另一张上面有阳光的照片换走了那张。不过那确实是杨思觅会做的事。
那张照片是大二时拍的,当时他们拍了不止一张,而且几十张。他们不停地从一个拍摄地点走向另一个拍摄地点,那个摄影师和他的助手倒一直都兴致勃勃,但被拍的人可并不是每个人都是乐意的。
程锦当时戏言,“我看社长有自恋倾向。”
司码道:“我觉得这会是不错的回忆。”
程锦笑道:“不一定。”但立刻又改口道,“不知道,我不怎么回忆过去的事。”
确实是不一定,那终究没能成为美好的回忆。但那回忆中有阳光,照在人身上,连骨头都能被晒暖了的阳光。
司码比程锦先加入刑天社团,因为程锦没有参加第一次测试,当时是大一,程锦回家了两周,司码好奇地查了下,发现了程锦家里的事,知道这次是程锦的奶奶去世了。程锦回来后,看不出和以往有什么不同,他甚至带了特产给大家,这令司码心情复杂,他有些怀疑程锦的心理健康程度,这么一个连最后的亲人去世都能不动声色的人怎么想都很危险吧?
司码不动声色地开始疏远程锦,一层楼有20个寝室,一个寝室有6个人,大家不一定同专业但都是同一届的,司码是最受欢迎的那个,他能力强性格开朗为人也不错,程锦也不差,但他很低调,似乎更想被淹死在人群中,所以司码的疏远他虽然有所察觉,但并没给他带来任何困扰。
大二,程锦最终还是加入了刑天社团。参加测试时,他被告知是学校的一项测试,而他也看到了有老师在,便相信了。等测试完后,刑天社团的社员们都出来恭喜他时,他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严肃地问了一句,“要交会费吗?”大家都一愣,他笑道,“看来是要了?千万别贵到让我破产啊。”知道他开玩笑,大家都配合地大笑起来。
司码看出程锦并不想加入刑天,一起回寝室时,“刑天是我们的学校的传奇社团,但你并不感兴趣,为什么?”
程锦笑着否认,“没有,我很感兴趣。”
司码道:“我看得出你并不是很想加入,如果坚决不肯,我想他们不会强迫你。”
程锦看司码不得到答案不罢休,便笑道:“你们都是优秀的人,能和你们接触我很荣幸,而且我不想表现得不合群。”
司码判断出后者才是重点,“你没成为一个孤僻的人真是奇怪。”是啊,没成为一个孤僻的人真奇怪,在司码自己成为那样的人时,他将更觉得程锦奇怪。
司码虽然依旧心情复杂,但和程锦的关系又回温了,到后来,发展到会在公共课教室或者自习室帮对方留下位子。
大二结束后的暑假,刑天社团得到一次参加特殊军演的机会。当时司码被分配了信息安全方面的任务,他做得很好,他甚至破解了导弹系统,那是他第一次看到真枪实弹的战争,看到目标被催毁时,坐在设备前操作导弹系统的他眼前闪过了很多杂乱的画面,他的头疼得令他想尖叫,他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但他再次醒来时是在医院。
司码醒来不久,便有人来问他问题,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杨思觅,后来再见面时,安全部的其他人都以为他和杨思觅互不相识,但实际上,他们早就见过了。
对那次谈话,司码没多少印象,他当时刚醒,精神状态很差,而军演时发生了什么他也真不记得,所以杨思觅问什么他便答什么,后来回忆起来时,他总疑心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因为他记得杨思觅当时说过一句奇怪的话,他说:“有意思。”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后来想过要问杨思觅,但最终没问,而杨思觅也从来没有表现出他知道些什么。
司码并没受什么伤,但在几天后他才被允许去看其他人,其中包括程锦。
程锦看起来还好,但实际上断了一根肋骨,他躺在床上打量着司码,“你没事吧?”
司码摇头,“有事的是你。”
程锦道:“我也没事。”沉默片刻后,他道,“你脸色很差,别想太多,好好休息。”
司码道:“但怎么才能不想呢?”
程锦道:“不能,但可以习惯。”
司码道:“我做不到,而且永远做不到。”
程锦道:“不是习惯发生这种事情,而是习惯让回忆和现实共处。”
司码仍然摇头,惨笑,“我做不到。”
程锦皱眉,“发生了什么?”
司码摇头,“程锦,我走了。”他起身站在程锦病床前看了他一会,然后转身走了,没有回头。
离开医院后,司码没有方向地盲目乱走着,直到走到了一座桥上,这里有风,有阳光,他在桥栏上坐下,但罗馨儿很快便冲过来把他撞了下去。
从河里上岸后,司码甩掉了罗馨儿。那之后,他开始四处流浪,走遍了大江南北,睡过大街,睡过公园,睡过桥洞……被流浪汉打过,被普通人打过,被相关部门的人打过……拣过垃圾箱中的食物,偷吃过饭馆的剩饭,也被好心人施舍过……
他最后是在南方的一个城市被风万里找到的。当时他生病了,奄奄一息躺在路边,住在附近天桥下的一户拾荒人看不过意,把他搬到自己的棚子里,并照料他,但他们也没什么钱,只能买些便宜的药给他吃。
风万里如果没找到他,他可能会死在那里吧,但也难说,人也没那么容易死不是?
宽敞明亮的病房里,被收拾干净了的司码安静地躺在床上,他偏头看着窗外,初夏了,树真绿……
风万里道:“快一年了,你还打算这么流浪下去?”
司码道:“我记得我在家时,我房间的窗外也有这么棵树……”他有一年没说话,声音很嘶哑。
“你……想起来了?”
司码道:“我怎么会忘呢?我怎么能忘呢?我怎么敢忘呢!……”他越说越大声,到后来已经是在大喊了。
风万里立刻按下警铃,“医生,快过来!”
医生给司码打了镇定剂,等司码睡着了后,他然后开始和风万里说话,“你没说他有精神问题。”
风万里道:“他只是有点激动。”
医生看了风万里一会,“希望是这样。”他离开了。
确实是这样,司码醒后恢复了平静,除了过于安静之外,他没有其他异常。
风万里道:“是我的错,你家出事后,有人在你家附近发现昏迷的你,就把你送去了医院,我知道这事后立刻赶了过去,便你醒来后什么也不记得,我认为你不记得也好,就对你隐瞒了这事,然后带你去了北京,后来你也一直很好,我不知道你会再次想起来,我以为不会有事……”
风万里和司码的父亲曾是搭档,后来司码的父亲转到了别的部门,再后来逐渐脱离了安全部,但他们仍然是最好的朋友。
司码道:“你不该让我去读公安大学。”要不他不会在军演现场被刺激得想起被他遗忘的过去。
风万里道:“我也犹豫过,但你说你喜欢。”他本以为司码是因为军演的事故消沉,现在才知道是因为当年的事。看来突然发现失去家人的真相对司码的打击非常大,也或许是他不能原谅自己曾忘记过。“是我的错,我该早点告诉你,不该让你突然面对这个。”
司码道:“不是你的错。”
“是我的错,我以为这样对你最好,但我判断失误了……”
“我说了不是你的错!”司码大喊之后,沉默片刻,轻声道,“对不起。”
风万里道:“没关系。”
后来,司码和风万里回去了,但他不打算回学校继续读书,他参加了军方的一个训练计划,并且表现优异,后来被安全部选中了,而他选择了加入。风万里不知道这是好是坏,但他一直支持司码的选择,这次也一样,但他最后还是稍微干涉了一下——他把司码要到自己组里。
安全部的外勤人员中,司码是最特例独行的人之一,经常有人拿他和杨思觅比,他不知道杨思觅是谁,也没有好奇过,当他真正看到杨思觅时,他才知道,原来是那个人。有些任务杨思觅也会在,他一直和杨思觅相处得很好,因为他不曾试图去和杨思觅说话。
程锦当年说他不想表现得不合群,但司码现在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不合群。后来,那些人给他取了个名字,北风。为什么是北风?虽然冷,但北风刮起来时动静可不小。他猜他们或许仍期待他能说点什么。
那天,他们在路上,天气阴沉,他便拿出了随身携带的照片,“上面有阳光。”一切都只是当时,现在他的世界没有光了,杨思觅的世界看起来也是一片漆黑。
杨思觅随意地接了句,“照片不错。”
他们加起来也没几个字的对话震惊了所有人,他们也理所当然地被视作朋友了,特别是在其他人发现他们之后仍然相处得不错的情况下。
后来,从某天开始,杨思觅不再来参加某些危险到他会感兴趣的任务了,司码去询问了他的同事。
同事们大笑,“我们就在赌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问!”
然后司码看到了杨思觅和程锦的照片,“……真奇怪。”无论是程锦还是杨思觅,不得不承认他们都是奇怪的人。
“是啊,我们看到时比你更惊讶,这个人胆子可真大,连杨思觅都敢收……”
“有奉献精神呗,牺牲他一人,幸福全世界!”
“谁知道,或许根本不是看起来这样,或许只是个任务之类的……”
“我看你就是嫉妒,每次你去和他说话,他都会说你白痴,但你还是要去招惹他,有好多次我都怀疑他会直接砍死你。”
“哪至于?!……他那么好看,又聪明,我和他说说话又怎么了……”
“哈哈……还不承认?我就说你是嫉妒!……”
司码只觉得耳边有一群苍蝇在嗡嗡地叫,他走到一边,安静地翻看着那些照片,并没有人来打扰他,那些照片,后来也没有人来找他要回去。
几个月后,司码申请了休假,这是他这几年来第一次要求休假,所以很快被批准了。他又像个流浪汉一样,从北往南流浪,到了上一次流浪的终点时已经是三个月后的事了,他找到了当初那个天桥,当年照顾过他的那家人已经不在了,现在这里住着另一批人,有成人甚至有很小的孩子。他也在那里住了下来,那些人并没有要趋赶他的意思,几天后,他知道那个小男孩实际上并不像看起来那么小,而是得了一种病。
司码靠墙坐着晒太阳,小男孩好奇地和他说话,“要不要坐到这边来?你那里很晒。”
“不用,我很冷。”
小男孩走近了一些,“你病了吗?我们那些还有一点消炎药,我去找给你。”
药依然是最便宜的药,而且已经过期了。但司码吃了一颗,“谢谢。”
“不客气,再吃一颗吧,第一次要多吃一点更有效。”
“不用,我好多了。”
小男孩在司码旁边坐下,“你真的好多了?”
“嗯。”司码看了小男孩一会,“我以前有个弟弟。”
小男孩道:“他现在呢?”
司码道:“他死了。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小男孩道:“我不知道,我是和我妈妈出来的,后来找不到家了……”
从小男孩的叙述中,司码知道了,这孩子是几年前被他妈妈故意扔下的,就在福利院门口,或许是因为家庭条件不好没法治这孩子的病吧,她应该没想到这孩子没有进福利院。
几天后,司码要离开时,问小男孩,“你要跟我走吗?”
小男孩笑了,第一次有人这么问他,“好啊,我们去哪里?”
司码道:“去很多地方,做很多事情,主要是杀人放火之类的。”
小男孩咯咯地笑个不停,“好啊!”后来他才知道司码说的是真的,但他想,就算是他当时知道是真的,他还是会和他走吧。
司码带着个孩子复工了,风万里很无奈,但司码道:“他让我想起了我弟弟。”他就这么随口一说,但风万里当真了,司码家的事是他的心病,他追查多年,但始终没找到凶手,他为此很愧疚,而且他更想让司码放下过去的事,最终,他决定找特案组帮忙,司码若是知道他那句话会让风万里做这种决定,他肯定会另找个别的借口。
再次见到程锦和杨思觅的过程很顺利,司码想起有人说程锦把杨思觅把猫养,可不是么,而且是当一只名贵的猫娇养着。但程锦一旦不在,杨思觅就又不一样了,好吧,就算是猫,应该也是只猫妖。
在杨思觅和程锦冷战时,司码对杨思觅说:“他把你看得比他自己重要。”
“这我早就知道,反正他还没有把我看得比所有东西都重要。”
司码能说什么呢,“其实你并不生气吧?”
“嗯。但不能让他知道。”
司码想笑,“我猜他以后会更小心。”
杨思觅道:“他敢不小心试试。”
司码沉默片刻后微笑,“你们不错,就这么过下去很好。”
杨思觅道:“不关你的事。”
司码道:“没错,但看着很有趣。”
杨思觅道:“你的生活更有趣。”
司码看了杨思觅一会,起身,“我去帮你倒杯牛奶。”
有趣?司码想着他这一辈子应该可以用这个词来来形容吧,特别是在他接到风万里来电时,他更觉得这生活他妈的真有趣。
风万里在电话中兴奋地告诉他,“他们就是凶手!他们承认了是他们干的!你听录音!……”
司码沉默良久后道:“我知道了,我过去找你。”他开始收拾东西,但不到五分钟便有人打电话告诉他华昌发生了爆炸,而当时风万里处在爆炸中心。什么?他晕眩得差得跌倒,但他很快清醒了,风万里怎么会死?当然不会……
司码赶到华昌接管了警方的一切调查,把爆炸现场的所有碎片都打包带走,销毁了所有记录,他这么做是被允许——在爆炸被怀疑为恐怖袭击的情况下。那些碎片在被检验后,并没有发现风万里的dna,但他填了一张确认已死亡的单子递给了上面的人。风万里说过他想退休了,在这一行,死才是最好的退休,这是他想要的,那便如他所愿吧。
司码不知道他以后会不会再见到风万里,或许会吧,但他曾想告诉风万里的事,却再也说不出口了。
那一年,他还是个少年,他很聪明,而且对任何东西都好奇,尤其是那些危险的化学物理实验……他炸掉了自己家,虽然不是故意的,他只是离开了一会,他只是不知道他的小弟弟会去地下室,但这一切都是他的错。这便是他会忘掉一切的原因,也是他永远无法说出口的事实。
再后来的那一年,他长大了,但仍然还很年轻,而且更加聪明,这次他接触到了导弹系统,这次他回忆起了往事,再然后他又选择了另一次遗忘。而下一次,他又将在何时何地想起被他忘掉的那一切?
“四爷!我们回来啦!今天天气很好哦,和我们出去走走吧!……”
司码抬头看向墙上的监控画面,外面的确是个阳光灿烂的好天气,“走吧,是该晒晒太阳。” 他合上了手里的钱包,那张上面也有光的照片在他眼前消失。
有光,但穿不透我的黑暗,你可知道我多么羡慕你世界里的阳光?
87、艺术拼图1
“音乐剧?而且还是悬疑音乐剧?”步欢他们毫不客气地用你脑子坏掉了的目光看着陆昂,“音乐剧也就算了,你觉得我们会喜欢看悬疑类的?我们见过的案子还不够多,连休闲娱乐时都还得看悬疑片?”
陆昂今天来了办公室,这次他没有空手来,而是带来了所谓的新年福利。那一叠代金券倒还算实用,但怎么还多出几张音乐剧门票?
陆昂道:“不是我买的票。反正不要钱,你们爱去不去。”带礼物来的人还得不到好脸色,这世道……
小安出主意道:“我挂到网上去卖掉。我查查票价啊。”她飞快地敲着电脑键盘,“我们的票是哪排的?”
叶莱道:“第五排。”
“很好的位子。”陆昂走到程锦办公桌前,“程锦,不打算去看看?”
“我从没看过,恐怕欣赏不了。”程锦暂时放下手里正在做的事,“但或许思觅喜欢?思觅?”他滑动椅子靠近旁边的座位,那里杨思觅正在睡觉,他怀抱着一个巨大的白枕头,下巴抵在上面,像枕着白云。
杨思觅动了动,把脸转向程锦那边,由着程锦帮他把盖住的头发顺到耳后,“我更喜欢听音乐会,而不是音乐剧。”
陆昂立刻道:“这部音乐剧的音乐是由著名音乐家淳于潇创作的,应该够得上音乐会的档次。”
杨思觅道:“淳于潇以女音乐家出名。至于她的音乐……”程锦笑看着他,他缓了缓道,“……还可以有非常大的进步空间,不是一般的大。”
程锦失笑,看向陆昂,“你想去就自己去,难道还需要我们陪你?”
陆昂道:“人多热闹。”
杨思觅道:“他需要借口约池若愚出来。”
“哦,这样。你们又吵架了?”
陆昂的眼神瞟向天花板,“所以,你们到底去不去?”
小安道:“有个在网上卖这个票,只卖100块。”
“好便宜……”
陆昂道:“不可能,那肯定是最差的位置。”
“好吧,那我们的好位置可以出价多少?250够吗?”
“或许可以去看看。”大家都看向说话的游铎,他退缩了一下,“反正我们还没一起去看过,那就体验一下?而且这是近年来最出名的音乐剧。”
“体验一下也不是不行……”步欢只带姑娘去看过,本来想装文艺青年,结果后来睡着了。
小安眨了眨眼,“我还蛮喜欢唱歌的。”其他人不知道要不要鼓励她。
叶莱道:“我都可以。”
韩彬道:“随你们。”
陆昂道:“那么就说定了,周五晚上一起去。”不等其他人说什么,他飞快地道,“不用留我吃午饭了,我还有事,走了。”
“好像我们真的会留他吃饭一样……”
周五晚,大家都换上了正装,到了剧院后,步欢看着周围的豪车道:“游铎,应该把你的车开来才对。”
“哦。”游铎也跟看看周围。
进剧院时,步欢从叶莱左侧挪到了右侧,叶莱道:“你又干嘛?”
“嘘!”步欢低声道,“看到了一个熟人,帮我挡挡。”
“是谁?在哪儿?”大家都四处张望起来了。
“……”步欢轻喊道,“你们干嘛呢,都注意点形象!”他抓起叶莱的手,让她挽住自己胳膊,这样感觉好多了。叶莱挑眉看他。他立刻道,“我请你吃冰淇淋。”
小安道:“我也要!”
“可以,但不能超过……”
“是秦越!”秦越从另一边走过来,和朋友一起,而且他身旁有女伴。
看来避免不了要碰面,叶莱立刻甩开步欢,快步走到韩彬身旁,挽住他的胳膊,靠在他身旁,笑意吟吟地看着着秦越和他的女伴。韩彬几不可察地微侧了下头,继续看着前方。
双方在剧院门口止步,程锦笑道:“秦越,真巧,你也来看音乐剧?”秦越的朋友们都好奇地看着程锦他们。
秦越笑道:“朋友送的票。”他的视线从程锦身上移向其他人,和韩彬对视半秒,率先移开了眼神。
程锦猜他说的朋友或许就是音乐剧的主演或者类似的人。
小安拖着游铎挤到韩彬前面,“是啊,好巧,我们也不是自己买的票。”
秦越身旁的红裙姑娘微笑,“步欢,又来看音乐剧?”
步欢正在最后呢,没想到还是没躲过,他打着哈哈道:“是啊,听说这部剧广受好评,所以来欣赏一下。”
红裙姑娘耸肩,“那你这次可一定要打起精神好好欣赏。”
步欢笑容灿烂,“会的,我昨晚特地早睡了两小时。”
红裙姑娘斜了他一眼然后不再看他。
程锦笑道:“我们都进去吧,你们先请。”
秦越微点了下头,和他的朋友们先一步进入剧院。
陆昂和池若愚已经在座位上了,他们身边的位子被其他人空出来留给了程锦和杨思觅,最后是池若愚和陆昂换了位置,然后杨思觅坐在了池若愚身边,再旁边是程锦。
叶莱坐到了步欢旁边,“刚才对不起。”
步欢道:“没什么,你还帮我省钱了。”
“我又不知道你说的熟人就在秦越身边。”
“哦……”
叶莱瞪着步欢,“那我请你吃冰淇淋,行了吗?”
步欢装模作样地犹豫着。小安道:“我也要!”
“可以,大家都有份,但不许挑食!”叶莱不再去管步欢了。
游铎道:“快开始了,别说话。”
“喔……”大家都安静下来,决定当一个有素质的人。
这部音乐剧叫罪爱,是一个多角恋爱故事。
没开演多久,杨思觅便无聊了,他宁愿看着程锦也不去看舞台,程锦拿出手机,输入文字,“不好看?”
杨思觅睁大了眼睛:无聊……
程锦笑着继续输入文字,“怎么无聊?”
杨思觅抢过手机,打字,“才刚开头,就能看出谁是受害人,谁是凶手。”
程锦拿过手机,“音乐剧,音乐。”
杨思觅这次没去拿手机,悬着手,把屏幕上的文字删掉,然后打上了新的,“比想象中好一点……一点点。”
程锦差点笑出了声,“在家你看到电视里在播交响乐你也不换台。那么,你会几种乐器?”
池若愚露出一脸这两人又开始了的纠结表情,陆昂偷偷摸摸小心翼翼地来拉她的手,她在心中叹了口气,没甩开陆昂,毕竟她倒也不想用自己来反衬旁边那对的甜蜜。
杨思觅靠在程锦身上,“你该让我把枕头带来。如果我说我都会?”
程锦,“带枕头来这一定会引起公愤。我不会惊讶,但说真的,你都会?”
杨思觅,“至少都会小星星。”
“一闪一闪亮晶晶的那个小星星?很简单?”
“很简单。”
程锦右手拿着手机,左手握着杨思觅的手,摩挲着他的手指,“那么,你最熟练的是什么?钢琴?”
杨思觅抽出一只手,修长白皙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快地滑动着,“当然是小提琴。”他放下了手,重新和程锦的手指纠缠到一起。
好吧,小提琴盒还有一个知名的用途是可以用来放枪。程锦决定绕过小提琴,“钢琴呢?”
杨思觅,“你喜欢钢琴?小提琴哪里不好?”
“不知道,但有钢琴王子这种说法,嗯,有小提琴王子吗?”
“有,你要活的还是死的?”
“……”
聊天的时间的过得很快,上半场结束了,中场休息,有人去卫生间,有人去外面透气。叶莱陪小安去卫生间,碰到了之前见过的红裙姑娘,她正对着镜子补妆,从镜子中朝叶莱一笑,“那么,你是步欢的现任女友?”
叶莱忙装出惊讶的表情,“当然不是。”她早做好有步欢的前任们上来打招呼的可能,毕竟当初连戴维都暗示过,话说,如果戴维在就好了,肯定没人敢问戴维是不是步欢现任女友,因为她一看就应该是。
红裙姑娘道:“我看到了。”
叶莱知道她应该是看到她之前和步欢走在一起,“真不是。他女友在国外,很忙的那种,所以今天不在。”
红裙姑娘笑道:“是嘛?不管怎么说,他现在有进步啊,居然清醒着看完了半场音乐会,我还以为这是因为他今天身旁坐着的是对的人。”
“我们当然都是对的人啦。”小安出来了,她洗了手,拿纸巾擦干,“我讨厌烘干机。叶子,我们走啦。姐姐,再见!”
红裙姑娘耸肩,继续对着镜子涂口红。
叶莱和小安在走廊又碰到了一个熟人,“辛杭?你也在,之前没看到你。”
辛杭微笑,“我看到你们了。我和同事一起,单位发的票。”
叶莱笑道:“我们也是,真奇怪,居然发音乐剧的票,听说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