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5)
老将,在凤景乾手下混过,明湛新君登基,没急着换上自己的心腹,仍肯用他们,仍能说上这样一句公道话,阮鸿飞都觉得他家小胖确有过人之处。
其实,有心胸的大臣并不怕帝王培养新人。
再如何的国之栋梁,他们也会老去。哪怕帝王不做此想,他们也会想着提拔新的有能力的人,来接自己的差使,来继续为帝国效力。
可是,帝王,也得有良心。
为什么新皇登基,先是封赏。
收买人心是一个方面,最重要的是,不能寒了臣下之心。
明湛对于西北能将哈木尔抓住还是极高兴的。
不仅明湛,朝中大臣,天下百姓都因为天朝获胜而津津自喜。
明湛具有着极冷静的头脑,在这个时候,他要求永宁侯勤练帝都兵马,且对永宁侯道,“帝都的军队长久安逸,希望有朝一日,他们也能去战场,经受战火的洗礼。”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只要是男人,都有野心,永宁侯日日不敢懈怠。
很明显,明湛这样的人,远见卓识,虽然他非龙嗣,可是几乎所有人都相信明湛的天资更胜于太上皇。明湛是一个能带领大家创造盛世的人。
虽然明湛刚刚登基,但是随着西北军的胜利以及盐课改制,天津港招商开始,这种想法自然而然的就战据了大家的心头。也说不上有什么原因,反正大家就觉得跟着明湛日子好过,再难的事儿,有皇上顶着。
而且,从明湛的执政方式来看,他并不是会甘于蛰伏守成的君主。
上流社会消息灵通的人都知道,平阳侯第一次送来战报,明湛当时便道,“又不是生擒鞑靼可汗,算不得捷报。”。
现在回味,想一想皇上这用语,这口气哟。
西北,定是要打的。
且,随着明湛的执政方针的一步步进展,有远见的人都能看到,西北将是一块可以抛头颅洒热血建战功之宝地啊!
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
自来,想封侯赐爵,非战功不可。
永宁侯爵位是有了,可是,做为一个男人,一个武将,他也有自己喋血沙场的梦想。
朝廷对西北将来的政策,没有人比明湛更清楚。
明湛“不拘一格降人才”,不过,他也更深的明白,提拔自己人的道理。
忠心虽无甚道理可讲,可是,忠心是最难得的品质。
在明湛有意无意的暗示下,永定侯更加用心的操练帝都兵马。
押解哈木尔的军队还没入城,帝都城里皇家招收道士的考试就要开始了。
当然,在此考试开始之前,因为明湛似乎对于道人十分有兴致,继方慎行之后,又有朝臣相继向明湛举荐道人。
明湛大手一挥,统统去考试吧。朕只看成绩,不走后门儿。
很奇异的是,这次道人招生考试,在正史中竟也有所记载。
史书言:武皇帝初登基,为奸佞所惑,笃信玄学,天下道人纷往帝都。帝命给事中方主持术法比较,当日,雷雨大作,道人者,十去八|九,天谴之。
如果只是孤独的来解析这段史料,大家多半会以为,这完全是夸张记载。玄学术法本身就是虚而不实的东西,哪个真见过谁御剑飞行点石成金撒豆成兵呢?不过是说来骗人玩儿的罢了。
而且还雷雨大作,十个人中劈死八|九个,这完全是玄幻小说里才有的场景吧。谁信,谁信谁就是大傻x,你能信?
完全胡说八道啊!
可见正史也不一定全是真的啊。
但是,我们要注意一点,史料记载,尤其是正史记载。或者可能与其事实有所偏差,但是,它一定是与事实有关的。
后人看史料觉得玄幻不实。
哪怕当时参与者,给事中方慎行也给吓得险些出了好歹。
关键是这次考试的题目出的很古怪。
这一日天气不大好,夏天,雷雨极多,偏生下起雨来,外面电闪雷鸣的,主持考试的方慎行来召大家考试。
因为都想着吃皇家这碗饭,尽管心里有所不情愿,也都来了。
方慎行左手拿着个薄瓷灯罩儿,站在个小马杌上,对着一屋子道人比量解说,“看到了吗?这个是灯罩,上好官窑烧出来的薄胎素瓷描金绘兰灯罩儿,今日的比试,就同灯有关。”
“皇上前些天做了个梦,梦到有一仙人将一团闪电放到了灯里,这灯啊,就不用点烛而自明。皇上让我问一问,诸位有谁有此神通?”方慎行瞧着一屋子或老或年轻的道人问。
这些人皆在江湖行走,最是狡猾不过,当下便有人道,“方大人,既然是仙人手段,我等凡夫俗子自然不能与仙人相提并论。”不承认自己道行浅,只说题目难。
“是啊,那闪电来无影去无踪的,就是摸都摸不到边儿,哪个能将他放到灯里面呢,非上仙无此莫测手段。”
方慎行早有对策,笑一笑,“这个啊,钟道长倒有个引闪电的法子,只是近些时日,钟道长要为皇上炼第二炉小还丹,不能分出心力以赴此事。皇上因此,颇是愁闷,若是诸位谁能为皇上解一烦忧,日后大好前程,岂不是触手可及。再者,我就不信,你们皆是有名有姓有仙术的道人,莫非就真不如钟仙长?若是如此,诸位尽可自去。”先拿出“大好前程”诱将,再用“不如钟仙长”激将,不得不说,方慎行是个十分会说话的人。
道人自然入所縠中,纷纷道,“我等皆愿为皇上分忧。”要不他们来干什么的呢。
方慎行将道人们带出去,院中一只高高的腕粗铁竿直插云霄,这铁柱高约十米,固定在一高台之上,两者相加,高度达二十米定是有的。且柱顶接连无数铁丝弯曲而成的风筝骨架,上垂下若干条铁丝,方慎行道,“此为通天柱,为皇上身边儿钟道长施过仙法,钟道长有言在先,只要诸位心诚,待上天降下闪电,一手摸着这些铁丝,命我将此灯罩放在此廊下,你们自然可将闪电引入灯中。若有上天垂怜者,此次定有大机缘赐下!”
来参考的二十位道人,一道急雷霹雳,当下劈死了十八个。
明湛听到跺脚直呼,“造孽啊造孽,这可如何是好?”其懊恼之情,溢于言表。
方慎行当即道,“陛下,依小臣看来,这是上天在警示那些道心不纯的道人哪,怕是他们并非真心而来,故此,触怒了天意。”
方慎行的这种说法,也是朝臣们的说法儿。
西北刚传佳音,皇上又要招考道士,把个大臣们急的哟,如李平舟,满嘴大燎泡,话都说不清了。明湛还赏了他几瓶了清心降火丸吃。
正好趁着雷霹道人此事,最好能将那姓钟的妖道也撵出宫就再好不过了。
不过大臣们只是有此良好意愿,明湛并不同意,不但不同意将钟道人撵出皇宫,他还要求那两个没被雷霹死的道人继续为他抓闪电塞到灯里做电灯玩儿。
硕果仅存的二道人听到陛下有此想法,急急叩头道,“小民法力微薄有限,实在难以效力君前,请陛下恕罪。”云云,说了一大堆,反正就一句话,死活不往宫里呆着了。
俄的天哪,来之前以为就是给皇上炼丹制药呢,谁晓得要干这危险活儿,再有天大的富贵,也得有命享才成啊。
俄的天哪,虽然富贵迷人眼,不过性命价更高啊。
他们混口饭吃也不容易啊!
没被雷霹死,他们算是命大,捡条命回来。
可是,皇帝陛下似乎对于捕捉闪电一事有着极浓厚的兴趣,他们哪能吃的消啊。这回没死是老天保佑,下次呢?
故而,二道人是说什么都不往宫里住了。
明湛笑一笑,“两位道长不必谦虚,朕知道你们法力高强,且昨日天赐机缘,实在是大运道者。朕如何舍得放你们回去呢,何玉,将朕的小还丹各赐二位道长一粒!”
“唉,你们不知道此丹珍贵之处啊。他日朕白日飞升,俱靠此丹了。”明湛眼瞅着两人一副感激模样将丹药服下,不容拒绝道,“好了,朕知道你们谦虚,越有大法力者越是具有此等谦逊美德哪。”
直接就把人留在宫里了,二道人战战兢兢、哆里哆嗦的活着,生怕哪会儿陛下又兴起引闪电的兴致来,岂不要了他们老命。
明湛对着诸大臣叹道,“仙山道长皆是闲云野鹤一般的人物儿,此次招考仙长,只得两位留伴宫中,人手还是不够用啊!”
“诸卿若是有法力高强的道人,尽管举荐于朕前!”说着他还叹了一口气,“如今仅有三位仙长为朕炼丹制药,十分忙碌,又耽搁了仙长们的修行,朕十分不忍哪。”
诸大臣只管干听着明湛念叨,低头当哑巴。
在这个时候,宋遥押哈木尔回帝都,明湛终于有正事儿可做了。
第一次见面,哈木尔扮做鞑靼使臣,虽有几分愣头愣脑儿,却是临邦王子,天朝贵客。
如今,却是昔日为汝邻,今日为汝臣的境界了。
明湛见哈木尔一身素装,披发赤脚裸背进见,笑眯眯道,“哈木尔,好久不见,欢迎你来帝都啊。”
哈木尔叹,“小臣乃陛下阶下之囚。”
“我早料到会有此一天。”明湛体贴的说,什么“叫早料到会有此一天”,哈木尔吐血的心都有了。不过他为人所俘,纵使人家要杀要打,他也没有反抗之余地,唯一能做的不过是尽量保住自己的尊严罢了。若是天朝皇帝太过折辱于他,他也不介意一死以保尊严。
明湛并不知他一句话刺激的人家三王子死的心都有了,继续善意无限的道,“你要住的地方,朕都命人给你收拾好了。你放心,朕是文明人,朕的国度是文明的国度,朕的臣子亦是文明的臣子。你虽是俘虏,不过你身份特殊,朕会给你王子俘虏级的待遇。有吃有喝有床有榻有人服侍,只要你乖乖听话,不要起别的心思,若是你的新可汗弟弟愿意赎回你,朕也不介意放你回去。”
哈木尔顿时不想死了,他苦笑道,“陛下,小臣为新可汗所厌恶,新可汗不会肯花什么代价来接小臣回草原的。”
明湛唇角一弯,徐徐善诱,“那也无妨,你可以拿别的东西来换嘛。”
88、更新 ...
明湛对于哈木尔的兴致,绝对比对三个窝儿里反的中老年道士们强。
因为当时方慎行说了,忽悠着大家摸电是钟道人的主意,导致两个新加入炼丹大军的道人万分的仇视钟道人。
好啊,就是你忽悠着皇帝让大家摸电啊!
他们自然得罪不起皇上,便将一腔怒炎兜头发到钟道人头上!仇人见面份外眼红,俩道士在见着钟道人的那一刻仇恨值飙到了最高点,恨不能直接扑上去咬死钟道人。
他们不知道的是,钟道人有苦说不出。
梦是皇上做的,皇上说了,“钟仙长啊,朕梦到一仙人到朕床前,伸手引天上闪电入灯内,则灯长明。仙人告知朕,这种灯叫电灯,是用天上闪电做的。钟仙长可有法子给朕做一盏电灯出来。”
钟道人能早在帝都扬名,自然有其道理,他当即道,“陛下,道人长于修仙炼丹,于术法一途并不十分精通。”
明湛是谁啊,你说不精通就完了吗?
他直接把钟道人忽悠的借钟道人的嘴建了避雷针,由此,此事变成了,主意是钟道人出的。
结果,仇恨值全都算到了钟道人头上。
所以说,甭管你在外头多会忽悠的大仙儿,想把皇上忽悠住了,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并且,很可能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钟道人稀里糊涂的多了俩死中逃生,从老天爷的手里逃出小命儿来的大仇人。
这两位新加入炼丹行业的道人皆有名号,一个自号昆仑子,一个号青城居士。且此二人的命可不是一般的硬,二十个就活了他们两个。
生存率十比一。
虽然他们没成功的做成电灯,皇上仍给了他们丰厚的赏赐。
哪怕是素来以视金银为无物的钟道人都有些眼红,可见帝王手笔之大。
昆仑子与青城居士为后进者,且与钟道人有仇,理所当然的结了帮派,就等着什么时候给钟道人下套儿,以报深仇。
明湛对于道人们的内斗,没有任何兴致。
他的兴趣完全放在了俘虏哈木尔身上。此时,鞑靼人已退归草原,明湛亲切的接见了宋遥,嘉赏过后给宋遥与薛少凉皆放了假,命他表兄弟二人好生团聚,便急不可奈的过去找哈木尔谈心了。
哈木尔由于幼年受昭和公主的影响,对于汉文化推崇备至。
他这种温文尔雅,在以强者为尊的鞑靼部落吃不大开。不过,与天朝人交流倒是格外的畅通无阻。甚至,哈木尔身上有一种汉人特有的狡猾在里面。
夏天,天气炎热,哈木尔住的院里有重兵把守,为了让哈木尔生活的舒适些,明湛命人为哈木尔供应冰块儿消暑。
皇帝的种种礼遇,让哈木尔明白,看来他的确是有价值的人物儿,待价而沽。
明湛并不否认,若是这点儿政治智慧都没有,哈木尔就不是那个能扮作鞑靼使臣来向他求娶公主的三王子了。
“哈木尔,你熟读汉家经典,当明白汉人有一句话叫做‘先礼后兵’。”明湛笑眯眯的坐下,很随意的看哈木尔一眼,问,“你对于朕给你的待遇还满意吗?”
哈木尔道,“小臣万分感激。”
“只要朕能知道朕想知道的东西,朕不介意让你住的更舒服。”明湛示意哈木尔坐下,直接道,“听说原本汗位继承声音极高的二王子已经死了,你也未能登基,而是你的四弟萨扎登上汗位,对吗?”
“是,陛下所说并没有错处。”哈木尔叹道,“以前,我以为我最大的竞争对手是二哥。”
“这不奇怪,咬人的狗不叫。”明湛淡淡道,二王子早早扛出争汗位的大旗,除了做活靶子,明湛看不出任何有用的地方。
“与朕说一说萨扎的事儿吧?”
“萨扎与父汗的小汗妃有联系,那时,大汗妃一意要二哥与西藏公主联姻,我被派往西藏迎亲。”哈木尔神色懊悔又痛苦,“回到部落时,大汗妃与二哥皆已被萨扎伏击杀死,接着萨扎在叔叔陈敬忠的帮助下,收编了父汗手里的兵马,坐上了汗位。我回去的太晚了,西藏公主由此转嫁给了萨扎。”
“陈敬忠?”明湛不解,“你叔叔是汉人吗?怎么取个汉人名字?”
“叔叔也喜欢看汉人的书籍,原本叔叔与我是最好的,没想到,叔叔会帮助萨扎夺了汗位。”哈木尔眼中带出一丝悲凉。
明湛叹道,“当初你来帝都时朕就提醒过你,若想夺取汗位,就不要离开你父汗的身边儿。没有哪个继承人,会在这种时候,离开将要继承的产业的。”脑袋怎么长的啊!本来就不聪明,还敢学汉人的书。殊不知道,汉人一个字有多种解释,一看这就是个读傻了的。要不,怎么调虎离山之计都不明白呢!
哈木尔道,“小臣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啊!”
马后炮!
明湛半点儿不同情哈木尔,直接道,“现在说这个也没什么用了。”
“哈木尔啊,现在的形势朕大概知道了,虽然朕十分欢迎你来帝都。”明湛温声道,“而且,依朕看来,你的汗王弟弟也会十分乐意你长久的留在帝都,这样,他就可以长期的占据你的兵马,你的女人了,对吧?”
哈木尔沉默着,明湛说的俱是实情,他如今阶下之囚,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明湛道,“那朕来问你,你还愿不愿意回鞑靼呢?还愿不愿意做鞑靼王呢?”
这句话对于哈木尔的诱惑力是无与伦比的,他当即起身,郑重道,“陛下,若是您肯放我回草原,他日若哈木尔能猎取汗位,定将一世侍奉于您,尊您为鞑靼人的父亲。”
明湛勾起一抹浅笑,并不因哈木尔的话有半分失态,反问他道,“现在,朕就是放你回去,你无一兵一卒,又是败军之将,萨扎会怎么对待你,你想过吗?
哈木尔叹口气,“男子汉大丈夫,若有一争之机,也不当轻易放过!”
“朕会放你回去,还要立你为新的鞑靼汗王。”明湛微笑,“朕与你有交情,却并不了解你的汗王弟弟。在朕看来,你是原大汗妃的嫡出儿子。在汉人的眼里,嫡子比任何庶子都要高贵。哈木尔,你且放心在帝都住下,这里的花草建筑吃食用物,比鞑靼要精致一千倍。将来,有合适的时机,朕给你军队,放你回去!”
哈木尔郑重的向明湛行了一个鞑靼人的礼节。
明湛指了指下首的椅子,“坐下。”
“既然我们有了共同的目标,朕是天子,金口玉言,一言九鼎,不会说谎话。那么,我们要为共同的目标来努力了,有一些事情,还要你给予朕帮助。”明湛为自己的目的做足铺垫,温声道,“毕竟现在你不是汗王,现在的汗王是萨扎,除非朕的大军打败萨扎的军队,否则,朕不能废去他的汗位,对不对?”
“那么,如今萨扎的手里到底有多少骑兵可用,你身为鞑靼王子,应该知道这个吧?”
哈木尔并没有立时回答明湛的问题,毕竟他是鞑靼人。
明湛笑一笑,“哈木尔,你是要做英雄,还是要做君主?你要想清楚。朕招待君主的方式与招待英雄的方式可并不相同呢。如果你愿意为鞑靼人牺牲,当然,这是再容易不过了。你的叔叔已经背叛了你,你的妻子儿女如今已成为了萨扎的妻子儿女,你的军队被他收编,你的草原被他占领,你还拥有什么呢?除了一条性命,你一无所有。如果你愿意为萨扎的汗位放弃自己的生命,朕也会成全于你。”
“你还不够了解朕,朕喜欢与聪明人说话,朕在西北有着几十万军队。你想好了,再回答朕的问题,你想做可汗,想夺回属于你的荣耀,你就得与朕合作。朕将赐你丰美的草原与牛羊,赐你无上的地位,将来,你会成为草原的王。这一切的前提是,你得彻彻底底的臣服于朕。”明湛不急不徐的等着哈木尔做决定。
“陛下比初见时更具威仪了。”哈木尔苦笑,“陛下,萨扎手里最忠实的军队,大概是五万骑兵,这里面有原父汗手里的四万人,萨扎自己还有一万人。其余叔伯还有其他兄弟们手里的骑兵加起来,也有三万左右的样子。不过此次与西北打仗,定会折损。”
“人倒是不少。”明湛道一声。
既然已经开了口,下定了决心,哈木尔就得拿出诚意来,道,“此次进攻西北甘肃,萨扎会完成汗位下的军队整合,那些与他有贰心的人,像我一样的,会战死或者怎么样。”
“朕明白。”明湛笑笑,看来,大战在后头呢,他得做好准备了。
明湛看哈木尔一眼,“西藏呢,西藏公主带了西藏军队到鞑靼吗?”
“并没有多少人,藏王只给了公主一千名侍卫。”
明湛眸光一闪,“哈木尔,朕知道你们草原上虽然水草丰美,却没有铁器瓷器。你们虽与藏王交好,不过西藏那地方,他们尚且指望着镇南王府与之贸易呢。哪怕你们拿出大把金银,他们也没多少东西可卖给你们。朕虽然没去过西北,不过朕知道,除了与朝廷有限的贸易,你们鞑靼人与其他汉人有所联系,他们会卖给你们许多东西,对吗?”
哈木尔叹服,“陛下虽身处于深宫,竟无所不知无所不晓。陛下实在具有天神一样的洞察力。”
“陛下,鞑靼人不善耕种,以牧羊放马为生。鞑靼人的马匹是世上最好的骏马,可是鞑靼人并没有太多金银,我们是以马匹与你们交换我们需要的物品。”哈木尔发现想要瞒过面前这位年轻的陛下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何况,明湛总会给他带来若有若无的压力,哈木尔说话宁可含糊些,也并不敢撒谎。
“你们与谁交换?”没有天朝的物品,鞑靼都没有铁锅做饭。与天朝有限的贸易,都被朝廷紧紧的控制着物品的种类,哪怕鞑靼人这十年间增长不少,可是那些兵器是哪儿来的?
哈木尔摇摇头,“我也不太清楚,他们是汉人,姓名并不肯透露,只知道是姓马,但是我怀疑这个姓氏是假冒的。”
明湛再次问,“哈木尔,上次你给朕来信,要与朕买粮是怎么回事?若是朕推测的没错,按时间来说,那会儿你该是烦恼迎亲西藏公主的时候,怎么会没来由的兴起买粮的心思?”
好敏锐的心思,哈木尔暗暗吃惊,之后并无所隐瞒,十分痛快的就说了,“陛下猜的不错,马老板说只要我给陛下去信,他免费送我一千石粮食。陛下,这对于我来说实在是太珍贵了。”
明湛极力控制着心中的怒火,和颜悦色对哈木尔道,“朕知道了,哈木尔,朕看到了我们合作的诚意。哈木尔,希望你可以早日回到鞑靼。朕还有公事要处理,你先休息吧,如果有什么需要,只管与这里的总管太监张福子说。他会为你一一办理妥当的。”
哈木尔起身,恭恭敬敬,“小臣送陛下。”
明湛一巴掌落到几案上,手砸的通红,看向阮鸿飞,“实在是欺人太甚!”
不待阮鸿飞问,明湛已自己噼里啪啦的说了出来,“那群狗娘养的吃里爬外的狗杂种,上次哈木尔给我来信买粮,买个屁的粮!纯粹是狗东西们使的调虎离山计,我就傻乎乎的让马维回了西北!”
明湛向来以高智商人群自称,这次被人当成傻子一样骗的团团转,一肚子的火气没处儿发泄,在地上转了几圈儿,找了个一圈儿,发现屋里摆置皆是值钱的东西,真不好摔来泄愤,怪心疼的。索性劈手夺了阮鸿飞手里的橙子啪的摔地上,又过去跺了几脚,大声道,“我被人当成了活傻子!啊啊啊啊啊!”
阮鸿飞堵上耳朵,直到明湛歇了气,方长声一叹,无奈道,“明小胖,这世上还有比你更没有风度的皇帝吗?”
“你还说!要风度有什么用!气死我了!”又嚎叫了两嗓子,明小胖跳到榻上去搂着阮鸿飞恨不能滚上一滚以泄怒火。
阮鸿飞脸一冷,打他屁股一记,“你再闹,我可不客气了。要不要挨顿揍去反醒?”
明小胖翻大白眼的白眼阮鸿飞,阮鸿飞不理他,“到底怎么回事?”
明小胖不说话。
“被谁给耍了,叫我知道。敢耍我家小胖,看我不剥了他的皮。”
明小胖十分好哄,咧嘴笑了。紧紧抱着阮鸿飞,低声唤他,“飞飞,飞飞。”
明湛有脾气只跟阮鸿飞发,有事也只与阮鸿飞商议,马上将前因后果说了,愤愤道,“你说说,这就是汉奸啊!他妈的,老子这里打仗打的提心吊胆,还有人敢资敌!这都是活够了的!”
“我当什么事儿,这也值得生气。”相对于明湛,阮鸿飞的涵养绝对不是高了一档次,温声道,“你现在知道总比以后知道的好,早知道早防备。倒是你,莫不是早就怀疑哈木尔那封信有缘故?”不然怎么想起问哈木尔这个来呢?
明湛撅着嘴,“稍微有一点儿啦。只是那会儿我也没法子,刚登基,西北打起来,我两眼一摸黑,只得让马维回了甘肃。毕竟比起来,海盗人手有限,又有你给我做支援,海上的事可以慢慢来。西北,就有些危险了,我就让马维回去了。”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能怎么办哪?”明湛郁闷的可以,气鼓鼓道,“这个时候,我连他们什么时候交易,交易哪些东西都不知道?若要查,不容易。”
阮鸿飞笑,“要不要我教你个法子?”
“说啦。”推爱人一把,明湛道,“你跟我还卖什么官司啊。”
“这件事,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阮鸿飞为明湛指点迷津,“哈木尔既然说了,他们是多用马匹与人交易。现在的问题是,交换了大批的马,很难不惊动军方。”
“这个我也想过,可是甘肃、宣府、大同、辽东皆与草原毗邻,这其中又不知有多少关隘防守,事涉多少军官,难以想像。若是一个个查下去,不亚于军队大清洗了。”明湛正色道,“军人保家卫国,时时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买卖。何况这个时侯,日后怕还有大战。若是军队大清洗,人心浮动,不易于战事。就是对我,军队也容易生出怨望来呢。无论如何,不能大肆的清查军方。”
阮鸿飞摇头,“从军队查自然不好查。你要知道,这些马从鞑靼人手里换出来,用度有两种,一个是卖给军队,一种是卖与民间。”
“军队的马匹,皆有来历,一是自朝廷马场而来,一是自民间马场买卖,一是自民间征用。我们查,也只要从这三个方面着手查就可以了。”
明湛伏在阮鸿飞身畔,听着阮鸿飞将一个精妙绝伦的计策娓娓道来。
89、更新 ...
阮鸿飞的法子其实很简单。
生擒哈木尔对于西北与鞑靼的战争,是一个胜利的标志。同时,经过大半个月的战斗,鞑靼人终于退归草原。
明湛让朝廷犒赏西北军的同时,不依不饶的用极严厉的口吻训导了驻扎甘肃的平阳侯,宣府大将军刘易山,大同府李平仁将军,辽东将军方渐东。命他们苦练兵马,随时准备出兵鞑靼。
同时,明湛命令全国调征军马,以供西北大军谴用。
接着,明湛很罕见的去召见了他的后宫,青鸾公主。
西藏王其实真的挑中了一支绩优股,原本明湛不过是镇南王府世子,忽然之间跃居储位,如今又是一国之君。名义上,镇南王府也要听帝都的调宣,而他的女儿,也从镇南王世子四位侧妃中的一个,直接坐上了贵妃的宝座。
当然,西藏王不知道的是,皇帝陛下的后宫也就俩妃子,而且,全都是贵妃。
明湛去了青鸾公主住的宫苑,青鸾公主正在指挥着侍女们做藏人常喝的酥油茶。
这种气候,明湛向来喝惯了凉饮,怎奈青鸾公主都亲手端了酥油茶上来,他也不好拒绝,就喝了两口。明湛先问青鸾公主的生活,“青鸾,你过的还好吗?”
青鸾公主笑,满意的说,“还不错,太后娘娘对我很关照,没有人会怠慢我。”
“殿下,哦,不,是陛下。”自明湛做了太子又登基,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明湛。好在,她开始对于明湛也没什么感情,藏女生就强悍,青鸾公主笑着道歉,“陛下,您过来,可是有事要与我说。”
“对,是西藏的事。”
青鸾公主打发了侍女,正襟而坐。
她为何会嫁给明湛,原因她非常清楚。并不是因为爱,她是为了自己的国家与人民。她来,是代表了藏人与汉人之间的友谊。
简而言之,青鸾公主就是象征汉藏友谊的一座活牌坊。
“青鸾,你知道吗?我朝刚刚与西北鞑靼族进行了一场战争,并且,朕的将军俘获了鞑靼的三王子。”将酥油茶放在手边儿几上,明湛道。
青鸾公主露出适宜的微笑,真心赞美道,“恭喜陛下,这实在是再好不过的消息了。”
明湛温声道,“若非如此,朕也不能知道。藏王与鞑靼已经结成姻亲,藏王将你的姐姐或是妹妹嫁给了鞑靼的新可汗。”
“天朝与鞑靼为世仇,青鸾,你明白吗?你的父王与朕的敌人联姻,并且派谴藏兵到鞑靼。我不明白你父王的意思,他是打算在鞑靼与天朝决战的时候,出兵相助鞑靼人吗?”青鸾公主的眼睛渐渐的冷静下来,明湛道,“当然,你是朕的女人,这些对于你在天朝的生活不会产生任何影响。”
“朕娶了你,不会让你受委屈。”
“不过,朕以为藏王或许不大了解天朝与鞑靼的情形,进而做出了错误的判断。”明湛解释道,“青鸾,你知道西藏与镇南王府的贸易给西藏带去了多少繁华与便宜。其实,镇南王府只是帝都一隅,天朝的广阔是你难以想像的。朕的国土有五个鞑靼草原的面积,朕的富饶,不必朕细说,你随朕住在宫廷,应该有了更深刻的体会。朕的军队,可以生擒鞑靼族的王子。”
“如今,你的父王被小人蒙蔽,做出错误的判断。朕觉得非常遗憾,毕竟朕与西藏联姻在前。在以后,朕与鞑靼人还会有数不清的战争,最终,朕会征服那片草原。”明湛柔声道,“青鸾,两国之间当然各有其利益联系,但是,两国之间同样有属于两国的友谊存在,是不是?”
青鸾公主拧着细细的眉毛,沉声道,“陛下,我嫁给你已经这么久,现在西藏什么样,我也不太了解。”
“那你觉得你父王这样做是什么意思呢?”明湛笑问,“他是觉得朕会输给鞑靼人吗?”
青鸾公主摇头,恳切的说,“不,陛下不要误会。虽然我不大了解天朝,但是镇南王府的军队非常厉害,我们藏人绝对没有妄动刀戈之意。”青鸾公主的话是令人信服的,做为藏王的女儿,她对于政治有着一定程度的了解。相对于镇南王府,青鸾公主并不太清楚天朝的情形,但是她住在宫里,她看到了一个比云贵更加富足奢华的地方。且明湛直言生擒鞑靼三王子,青鸾公主既惊诧,同时也做出了自己的决断。
“何况,我并不认同父王结好鞑靼的策略。”青鸾公主直截了当,“陛下若有用我之处,只管吩咐。我代表着我的国家,我嫁给了陛下,自然希望两国友好万年。陛下放心,这始终是我的立场所在。”
明湛微笑,“既如此,不如青鸾你亲自修书一封予你的父王,若是有什么误会,还是早些解开的好。毕竟,藏王一直支持朕,与藏王两边儿下注,带给朕的感情是完全不同的。”
“好的,我现在就写。”
明湛道,“不必这样急,你歇着吧,明天朕派何玉来拿就是了。青鸾,你这样明理,朕非常钦佩。”
青鸾公主明媚一笑,“陛下何出此言,您的云藏贸易直接改善了我们藏人的生活。我敬佩陛下这样具有智慧的男人,我知道,西藏不仅与云贵毗邻,更与川蜀接壤。我们藏人非常喜欢天朝的物品,倾慕天朝的文化,待有朝一日,陛下用您的天空一样的胸怀,接纳藏人的友谊,青鸾则不虚与陛下结为夫妻。”
“终会有这一日的。”
青鸾公主送明湛出门,欲言又止,明湛道,“青鸾,若有为难之处,可以与朕直言。”
“陛下,阮妃病了许久,若您有时间,去见她一见吧。”
“朕知道了,你回吧。”
想到阮晨思,明湛心里颇觉不是滋味儿。
与青鸾公主这样政治联姻者不同,阮晨思是个完全没有政治智慧的女人。她是个居家型的小女人,依附男人才能活。
明湛背着手,蹓蹓哒哒。
在阮晨思的宫苑门口,明湛碰到了御医。
太医正惶恐的跪下给明湛行礼,明湛问,“阮妃病的如何了?”
“贵妃娘娘郁结于心,沉疴已久,臣开了调养的方子,细细的调养着。”太医正战战兢兢道,“最好能想法子让娘娘心胸开怀,如此,比吃药还管用呢。”
“下去吧。”
明湛抬脚迈进半掩的红漆院门,院中一树合欢花开的正好,外面一个宫人见着明湛惊吓的话都不会说了。
明湛觉得这女孩儿眼熟,想着仿佛是阮妃的陪嫁丫头。明湛摆摆手,宫侍太监皆跪在地上不敢吱声,踩着凋落在地的合欢花,明湛走进阮晨思的卧室。
他已经许久没见过阮晨思了,久到,记忆中阮晨思的脸都有些模糊。当他的视线落在床榻间裹着杏子绫被的女子时,微微一怔。
阮晨思瘦的厉害,以往记忆中圆圆的鸭蛋脸消瘦的露出两颊微高的颧骨,脸上没有半分血色,唇色都是淡淡几近透明,整个人透出一种灰败。
明湛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俯身在床畔的圈椅中坐下,伸手为阮妃掖了掖被角。
阮妃眉尖儿微动,缓缓的睁开眼睛,眼睛极缓慢的转动,定睛在明湛的脸上,露出惊诧而又欢喜的神色来,张开嘴,低不可闻的唤了声,“皇上?您来了。”
“朕,来看你了。”回忆并不久远,他在一年前迎阮晨思入府,那时阮晨思娇艳明媚如同春三月晨间带着露珠儿的桃花儿。阮晨思是个非常简单的女人,透澈如同林间浅溪,远望着明湛时会透出淡淡的渴慕,若是明湛去她院里,她那双清澈的眼睛就会露出这样惊诧简单的欢喜来。
明湛一直认为自己在沿着一条正确无比的道路在走,虽然在这条路上可能会牺牲无数类似阮晨思一样的人。可是,这条路是对的。
什么事情,没有牺牲呢?
明湛这样想,也是这样做的。可是,如今,明湛看着阮晨思灰败的脸庞,忽然心酸,“你好好养病,要听太医的话。”
“我知道,您来了。我听到了您的脚步声。”阮晨思的脸上并不见心伤,反是一种明湛从未见过的恬淡与安宁,“皇上,我要走了。”
明湛并不是个嘴角拙笨的人,现在,面对着阮晨思,他却无言以对。良久,轻叹,“是朕辜负了你,晨思。朕辜负了你。”
“皇上,我出身富贵,生而无忧。还能嫁给皇上,我这一世,未有丝毫委屈。”阮晨思的眼睛中有一种洞彻的清明与叹息,“皇上,皇上……”
“皇上……”
阮晨思艰难的伸出一只手,明湛急忙握住,这只手潮湿冰凉,阮晨思眼中露出那种天真无邪的欢喜来,她轻轻的说,“皇上,我最喜欢您唤我的名字。”
“皇上……您要保重啊……“
明湛忽然泪如雨下。
阮晨思是个因寂寞死去的女人。
她如同一只笼中鸟。
甚至还不如笼中鸟,起码笼中鸟还偶尔有人来逗一逗,笑一笑。
她是后宫嫔妃,可惜,她的君王并不倾心于她。她是被选择项,并不具备选择的能力。
如果明湛没有一个如同阮鸿飞一样的爱人,那么,可能对于阮妃而言是一件幸事。因为起码可以争宠,有宠而争。
偏偏明湛早有意中人。
这种事,没有谁对谁错。
明湛是皇帝,阮晨思是后妃,只能是这种结局了。
阮晨思过逝后,明湛还狠狠的哭了一鼻子。
他相信,他本身并没有做错。可是,他仍然觉得心酸。
阮鸿飞倒也没多说,阮鸿飞在北威侯身上吃了大亏,北威侯一世忍得狠得,最后阮贵妃凤明禇皆在皇子夺嫡中死去,如今阮晨思又于后宫凋零。
这两件事,或多或少都与阮鸿飞有些关系。
如今回味,只得说一句,因果轮回,报应不爽了。
阮晨思虽是贵妃尊位,不过如今正值西北军大胜,朝廷都在忙着给西北军封赏。且阮晨思并没有生育皇嗣,明湛也没有大办的意思,丧礼相当低调。
阮晨思的丧礼后,明湛将阮晨思宫里的宫人悉数放归其家。
别说阮晨思只是个母族没落的不受宠的妃子,哪怕真的是皇上的心肝儿肉掉了,朝中的事务也不能有一日稍停。
明湛一声叹息后,继续自己的皇帝生涯。
阮鸿飞此时方道,“若将来我死了,得你这样一哭,也算值了。”
明湛叨着笔头儿,头也不回,捧着一本奏章道,“说什么呢?能有这美事儿,我必要死在你前头叫你伤心。哪个能落在后头去受这种苦呢。”
阮鸿飞一笑,搂住明湛的肩问他,“胖,你挺喜欢阮妃的吧?”
明湛摇头,“唉,其实当初去阮家迎娶晨思,出了那么档子事儿,原本若是我执意将她娶过门,也能娶过门,她就是世子妃。只是那会儿,你早跟我说了阮嘉睿的事,我对阮家就不大喜欢。趁着有人去闹,原是想着退了婚的。结果,北威侯宁可让她做侧室,我也不能不娶了。”
“我是可怜她。若不是遇到我,她可能会有完全不一样的人生,或许没有这样的天家富贵,不过,也许会更开心,不会这样年纪轻轻的就病逝了。”明湛惋惜一叹。
“你母亲也未得到二贱多少宠爱。”
“那怎么一样,母亲是什么样的本事,晨思,唉,她是那种你一眼就能看到底的女孩儿。”
阮鸿飞道,“所以说了,她这个结果与你也没什么关系。青鸾公主不是照样跟她过的一样的生活么?最起码,阮氏族人还在帝都,她想见亲人,求太后一声,就能见到亲人。青鸾公主却是背井离乡的来到帝都,两眼一摸黑,如今也活的好好儿的。”
明湛咧嘴笑,凑上去香阮鸿飞一口,问他,“你这是在安慰我哪,飞飞。”
“是啊,胖。”
明湛眉开眼笑。
他虽然对于阮晨思的命运感到惋惜,可,也仅仅是惋惜罢了。
命运从不会对谁格外的眷顾,像他,出生就不能说话。像阮鸿飞,更是历经坎坷,可是,他们都坚韧的活了下来,而且越活越好。
这样的明湛,怎会不爱这样的阮鸿飞。
明湛忽然想到一句肉麻的话,他对阮鸿飞道,“飞飞,你就是为我而生啊。”
阮鸿飞并没有格外感动,明湛又道,“我也是为你而生的啊。”
阮鸿飞倾城一笑,赏神魂颠倒的明小胖一记香吻。
同时,在帝都内务府举办的天津港招标会与招商会,获得了极大的成功。
后代史学家估计,仅在天津港的招商会中,武皇帝共计收入国库三千万白银不止。
具体数字,当然是国之机要,绝不会出现在任何史书的记录中。但是,史书用一句非常形象的话记录出来,史书道:天津港招商,天下白银,半数流归帝都。户部尚书徐叁喜道,三年之内,国无忧矣。
徐叁这句话,虽然有些许夸张,但是这笔银子的确给当时朝廷带了极大的便宜性。景宗皇帝亦是明君,但是景宗皇帝退位时国库存银不过八百万两。
日后,实际上,修建天津港一期工程的最终费用不过百万两白银。哪怕在多年后,武皇帝相继修建二期、三期天津港工程,花费亦不超五百万两。
当然,史学家并不是要赞美武皇帝的敛银子的本事。
天津港的招商之所以备受史学家的关注,其原因在于,大家数史学家愿意将这件工程,看作是武皇帝盛世,以及资本主义萌芽的一个极重要的标志。
并且,在武皇帝跌宕起伏的执政生涯初期,这笔银子,在很大程度上巩固了武皇帝的帝位。
这种说法,在某种程度上有些可笑。但是,有时候,银子就是信心。
明湛举行了盛大的欢庆宴会。
此次宴会的菜单也在史书中有着详细的记载,因为实在太简单了,通共只有六个热菜六个凉拼,当然还有酒水果品管够。
虽然武皇帝非常富有,并且在日后,天下极其富足的情形下,武皇帝本身仍保持着相当节俭的美德,这也是武皇帝被称圣君的原因之一。
明湛的话是,“他们来,也不是为了吃朕这顿饭,意思意思就是了。”
明湛将宴会的时间定在晚上,他并不着急过去。如今他的身份去了倒叫众臣心生不自在,索性与阮鸿飞在卧室里说笑,“以后,我这腰杆子也能挺直了。”明湛有说不出的得意,尤其是自己枕边人儿是个大财主时,纵然明湛皇帝的身份也觉得自己有那么几分不自信。
阮鸿飞催债道,“欠我银子什么时候还哪,现在也不必哭穷说没银子了吧。”
“哪哪哪,哪个银子哪?”明湛死活不承认,小气巴唧吝啬鬼的模样,嘴巴死硬,“有证据吗?有欠条儿吗?我这银子,都是有用的。”
“明小胖啊……”阮鸿飞笑吟吟的盯着明湛许久,就是不说话。
明湛是个急脾气,接他话,“干嘛干嘛。”
“无赖啊。”
明湛脸皮八丈厚,刁钻的说,“可不是,你这大骗子,也就配无赖了。”
反正甭管阮鸿飞说啥,他是死都不会还银子的。且,明湛还死不要脸的说了句,“你的就是我的,我那是花的自个儿的银子。没听说谁花自个儿银子还要还的。”
阮鸿飞笑了笑,没说话,瞥明湛一眼,捡了本古籍闲翻起来。
90、更新 ...
皇帝陛下还未到。
昭明殿里已极是热闹喜庆。
本来明湛刚登基,古人讲究“三年不改父道,谓之孝。”。明湛相当个性的是,他一上台,直接按自己规矩来。有人拿这话压他,明湛眉骨一动,两条小眉毛蹦起来,“父亡,三年不改父道,谓之孝。父皇好好儿在云贵调养身子呢,你们这是啥意思,咒朕的父皇呢。”
所以,皇帝要改规矩,群臣颇是无可奈何。
天可怜见,如今看来,皇帝陛下英明果决,天津港一事,不但未花国库一文钱,还成车的银子往国库里拉啊。
他家陛下不会是财神爷投的胎吧。
现在的臣子们大多是在凤景乾手下干过的,心中自然念的是凤景乾的恩德。可是,现在,他们也得公允的说上一句,明湛有着并不输凤景乾的资质。
此次天津港工程,即可看出明湛手段。
只是有一点,朝臣们仍是不大满意,皇帝陛下未免太拿女人当回事儿了。
这次工户的人唱主角儿,当然还有内务府的一干人等。
人家出工出力,朝臣们也得服气。
除此之外,其他三品以上官员来了不少,再加上朝中皇亲宗室有爵人家儿,济济一堂,相熟交好者,纷纷打着招呼说笑两句。
因皇上还没来,朝臣颇为闲适自在。
毕竟国库宽裕了,有钱好办事,他们心里盘算着需要用银子拨款的地方,开始琢磨选个适当的时机上本子要钱搞建设了。
本来大臣们都挺高兴,可是见着一个人,十之八九,那脸,刷的就耸拉下来了。
这人也不是别人,五品女官,吴婉是也。
皇上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除了内务府的总管李诚啊,像魏子尧啊、沈拙言啊、徐秉忠啊、宋翔啊,都给弄来了,叫一干子老臣看的真叫一个不咋顺眼,接着心火暗生。
李诚,新上任的内务府总管。原内务府总管在天津港招商时收受贿赂,被革职查办,明湛提了李诚上来。李城出身实在不咋是,他是帝都镇南王府大总管李明之子,早在明湛做镇南王世子时就在明湛身边服侍了,可谓是皇上身边的老人儿了,与皇上有交情,如今居从一品内务府总管之位,的确来的。
魏子尧也还好说,这位是承恩公的弟弟,工部员外郎。
沈拙言就只有个举人功名,尚无官位,倒是,此人有个淮扬总督的舅舅。
徐秉忠,这位还不如沈拙言呢,他连个举人功名都不是,秀才出身。知根底的都知道,徐秉忠这个秀才也是他爹给买的。没办法,人家爹是户部尚书。
以上三位,可算是官二代,人家朝中有人,这也没办法。谁要眼儿气,只得怨自己不会投胎了。
可是,宋翔原还有罪,如今功过相抵倒罢了,不过在内务府挂个七品小官儿,他有啥本事来参加国宴啊!
最招人恨的是一脸淡然的吴婉。
吴婉身着天青色五品官服,这衣裳原本普普通通,可是吴婉身量高挑,容色秀丽,竟衬得这身衣裳格外的多了几分味道。
当然,男人的官服与女人的颇有些不同之处。
吴婉这件官服还是明湛特意设计的,衣领袖口加了玄色的镶边儿,镶边上还有精致的缠枝莲花的绣纹。另外,下摆格外做成裙装的大摆。吴婉这样一穿,不说那些实在看不过眼的朝臣,沈拙言先惊成了呆头鹅。还是魏子尧格外掐了沈拙言一把,小沈举人方回过神来。
吴婉淡然的站在殿中一角,沈拙言过去与她说话,“吴大人,这些天瞧你都瘦了。虽说公事忙,也要注意身子才是。”
“谢沈举人关心。”
自从他表白心意,吴婉分外与他避嫌,以往还肯与他说几句话,现在有什么话都是派了宋翔来与他讲,许久不曾理会他了。如今吴婉同他说了这六个字,小沈举人如同被打了兴奋剂一般,顿时机伶抖擞起来,忍不住欢喜的翘起唇角。
这小子,也太生嫩了。魏子尧简直无话好说。
沈拙言正想着再与吴婉多说几句,就见一白胡子老头儿板着脸大步过来,一副要找事儿的模样。这老头儿不简单,身着正一品浅紫仙鹤官服,面色威严,后头还跟着几个高低不一的官员。
“此乃昭明正殿,女眷宴会于后宫昭穆殿举行,女官是不是来错地方了?”欧阳恪直言不讳,冷面相问。
能来这里参加宴会的,除了特意点出的这几人,官职没有低于三品的。从另一方面说,能混到这种官位的都是聪明人,再加上吴婉于帝都早有名声,南丰伯府都在她手上讨不得便宜。除了欧阳恪出面相斥,还真没人来捧艮。
倒不是说他们就看吴婉顺眼,实在是吴婉太难相与,男人都有些怕她。
对于欧阳恪所问,吴婉面色不变,淡淡道,“本官奉圣命而来,若是这位大人觉得本官站错了地方,那就是陛下说错了。大人可去问陛下,是否将本官安排错了地方?”
沈拙言正追求吴婉而不得,荷尔蒙的释放会让男人做出许多冲动的事情来。就如沈拙言,虽然在林永裳看来沈拙言有些小白的地方,但是沈拙言来帝都这大半年,与魏子尧办了皇家报刊,过的平平安安、稳稳当当,这也算一种本事了。
若是往日,哪怕看不过眼,沈拙言真不是强出头儿当英雄的人。可今天,有人为难吴婉。
吴婉是谁,是他一心追求的女神啊。
当下,沈拙言就不高兴了,他直接插进吴婉与欧阳恪中间,当人不让的说道,“老大人,吴大人奉圣命参与了天津港招商事宜,于天津港有功。故此皇上赏了吴大人来此赴宴。就算学生无官无职,也蒙此圣恩,有此荣幸。在此大喜之日,老大人为难吴大人倒没什么,一时皇上来了,倒扰了皇上的兴致,就不好了。”
虽然沈拙言面对吴婉时总有些木讷,可是这一席话说的软硬兼施,很有些水准。
欧阳恪扫沈拙言一眼,没理会。对着吴婉冷哼一声,“牝鸡司晨,并非祥兆。”
吴婉冷声道,“这位大人年纪不小,不知可有儿女子孙?”
欧阳恪面露愠色,吴婉冷笑,“看来这位大人家里牝鸡也不少,倒叫她们司晨一个给本官瞧瞧。没本事就闭嘴吧。”
“端谁的碗,服谁的管!本官可不是端你的饭碗!你也少管本官站哪里!”
“本官能站这里就有本官能站在这里的本事!”
吴婉说一句,欧阳恪脸色便怒上一层,待吴婉话音落地,欧阳恪气的眼瞅就要厥过去了。
王叡安年轻些,急忙扶住欧阳恪,训斥吴婉,“你这妇人,忒不懂规矩。欧阳大人乃正一品礼部尚书,你即便能在这殿中有个末位,也当知道敬上尊老之礼吧!”
吴婉轻飘飘道,“这位大人过来也不自我介绍一番,劈头便对本官无礼,本官自然不知这位大人何官何职何等供俸。”
王叡安一甩袖子,扶着欧阳恪就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吴婉哼一声,“有本事,当着太皇太后与太后娘娘说这句话去吧。”
左都御史王叡安,靠骂人为生的家伙,竟给吴婉噎个死。
徐叁与李平舟过来说和了一番,这才没吵起来。
因实在吵的热闹,且女人的声音与男人完全不同,极具穿透力。宋遥亦不着痕迹的瞧了吴婉一眼,不禁暗叹:如今帝都的女人越来越厉害了。
他押解哈木尔回帝都,虽还在假期间,有此盛会,他又是热门人物儿,明湛就点了他的名。宋遥算是新贵,如今刚升了三品,年纪既轻,又无婚配。以往别人还嫌他没爹没娘家资不丰,等闲高门大户瞧不中宋遥。
如今宋遥立了战功回来,又来参加国宴,朝中大员时不时的就往宋遥身边儿转一转,说上一二句鼓励的话,问一问他的家门啥的。
把宋遥吓的混身寒毛直竖,生怕给哪个大人相中,还得想法子回绝,怪得罪人的。
帝都女人这样厉害,一品尚书二品御史都要在女人跟前吃排头,哪个敢娶啊!
皇帝带着杜若王,起驾至昭明殿时,并不晓得这里已经吵过一场了。
明湛一来,朝臣各归各位,按着品级次序整齐的行过礼数,免礼平身后。明湛笑道,“今天津港建设,工部居功甚伟,内务府相与辅助,各部衙司配合,方有今之成绩。朕心甚慰啊。”
李平舟是工部尚书,天津港的事工部自然出了不少力气。就是李平舟也忙了不少时日,但凭心而论,开始他并不赞同建设天津港。
倒不是李平舟真就脑袋榆木,不通政理,实在是朝中没这份儿银子。
朝廷日子过的紧巴,明湛刚刚登基,恩泽天下,连税都免了三成。本就收入锐减,哪个还有银子建啥天津港。
明湛力排众议,方有今日。如今明湛却将工部功绩摆在头位,李平舟老脸发热,忙起身道,“臣之本份,安敢居功,全赖圣君恩泽。”
总之朝臣与皇帝陛下各自恭维一番,宴会才开始。
宴中有歌有舞,经欧阳恪在吴婉跟前碰了个头破血流的大钉子,又逢喜事,群臣非常默契的没有提吴婉同宴一事。其一,这明显是皇上的意思,这会儿说必定会扰了皇帝的兴致,御前落不得好儿。其二,吴婉真不是好相与的,她又是个女人,赢了她没啥光彩,输给女人,就丢脸丢大发了。
瞧欧阳大人就知道了。
吴婉就这样平平静静的度过了自己的第一次国宴。
后宫的宴会自然由卫太后主持,太皇太后挂名儿。这同时也是青鸾公主第一次在帝都上流社会露面,在阮晨思过逝后,青鸾公主做为明湛后宫唯一的妃嫔,备受关注。
青鸾公主生的不错,也仅仅是不错而已。
大家关注的也并非她的相貌,而是有不少人想,“皇帝陛下这样克妻,这位公主还能够顽强的活着,实在是太难得了。”
宗室女眷中排在第一位的自然是襄仪太长公主。
这位公主殿下实在是德高年韶,太上皇退位,她成了现任皇帝的姑奶奶,自然更上一层楼。只是朝中也从来没出过比大长公主更高官阶的公主,明湛别出新裁直接定了太长公主的封号。
明湛在登基时给襄仪太长公主封号时曾十分坏心眼儿的想过,这位襄仪姑奶奶身子瞧硬朗的很,若是再活二十年,到时候也不知道新皇给加封什么尊号了。
襄仪太长公主挨着太皇太后坐,两位老姑嫂在一处儿,倒是说得来。
主要是襄仪太长公主对于卫太后实在是敬谢不敏,这叫个什么女人哪,自己丈夫在云南为王,她就火急火燎的跑帝都来做皇太后。以后景南若是来帝都,俩人如何见面,如何见礼,都是麻烦。
再者,当初襄仪太长公主的女儿安悦公主原是死活要嫁凤景南的,襄仪太长公主也瞧中了凤景南这个俊女婿,结果就被卫太后截了和儿。
还有,襄仪太长公主与自己的同胞弟弟仁宗皇帝的发妻方皇后,那是死不对眼。而卫太后幼时失母,抚于方皇后膝下。
反正,新仇旧仇,种种恩怨加起来,襄仪太长公主对于卫太后那是没有半点儿好感的。
当然,只要卫太后不是小m,她也不能对襄仪太长公主有什么特别深厚的感情。
卫太后是个讲究实际的人,如今做皇位的是我儿子。襄仪太长公主于她已经不具备任何威胁,只要襄仪太长公主不要招惹她,她也不会与个老人家过意不去。
卫太后自认是个有心胸的人。
奉承卫太后的人自然不少,这是皇上的亲生母亲。
另外,似几位长公主,也有人奉承。
再有就是青鸾公主,这是皇帝陛下唯一的后宫。虽说皇帝陛下有些克妻的嫌弃,不过如今后宫只余青鸾公主一人,还是颇让人艳羡的。
卫国公夫人就笑,“贵妃娘娘这支凤头簪可真是精致巧妙,尤其这颗垂珠宝石,这样的上品如今很难得了。”
青鸾公主浅笑,“夫人过奖了,说起来,还是陛下寻来给我的,我以往在西藏王宫,只有我父王的王冠上才有这样大的宝石呢。”
卫太后听到青鸾公主的回答,暗中有几分满意。
庆国公夫人笑,“贵妃娘娘刚来帝都不久,可还适应帝都饮食气侯什么的?”
“我尝了帝都不少美食,偶尔还能指点着侍女们做西藏的吃食呢。帝都的食物有帝都食物的美味,西藏的有西藏的好处。”青鸾公主温声道。
庆国公夫人对卫太后道,“太后娘娘有这样温柔知礼的儿媳妇,真是好福气。”
青鸾公主笑道,“能给皇帝陛下为妃,是青鸾的福气。”
卫太后赞许道,“青贵妃虽非天朝人,知书识理,正是皇上的贤内助呢。”这算是对青鸾公主的表现点了头,卫太后的眼睛落在庆国公夫人身上,笑道,“说起来,我与夫人也有些日子未见了。听说前些天夫人身子不适,现在可好些了。”
庆国公夫人笑,“谢太后娘娘挂牵,臣妾已经无碍了。”
“那就好。”卫太后叹道,“当年仁宗皇帝时,姨母在宫里举行赏花宴,我与夫人年纪相仿,常在一处说笑玩乐。现在想一想,昔日的姐妹们也都已为人妻为人母为人祖母者,散于四方,等闲不得一见。”
庆国公夫人叹,“是啊。”复又笑道,“太后娘娘国母之身,想见谁,召回来一见,也是咱们的福气。皇上侍您至孝,天下皆知。就是皇帝陛下,也没有不愿意的。”
“说起来,玉妹妹嫁了逍遥侯,逍遥侯原本便是帝都有名的才子,如今他们效陶朱公泛舟西湖,才是难得的逍遥呢。”卫太后道。
康国公夫人笑,“太后娘娘说的是,臣妾的小姑子每次寄来家信,十之八九是说西湖美景的。”这位逍遥侯夫人正是康国公夫人的小姑。
卫太后笑,“逍遥侯夫人好福气。”
宴会么,吃吃喝喝,说说笑笑,也就是这样了。
徐盈玉受安悦公主所邀,去参加安悦公主的赏花会。
安悦公主握着徐盈玉的手,笑的极是亲切,“以往在帝都,我竟不知道还有你这么个能干的女孩儿,不然,岂能待到今日才能结交呢。”
“我这一生,最爱爽俐的姑娘。”安悦公主携徐盈玉的手亲自为她介绍笑道,“你算是与我最透脾气了。来,我为你介绍,这位是逍遥侯夫人。”
徐盈玉敛身行礼,笑道,“见过夫人,祝夫人如意吉祥。”
逍遥侯夫人亲手扶起徐盈玉,她已经不再年轻了,虽然保养的极好,不过眼角仍有着细细的鱼尾纹的痕迹,却也仍能看出年轻时的美貌。
“第一次见到徐姑娘,无以为贺,你别嫌弃,这个镯子你拿去赏玩吧。”逍遥侯夫人直接将腕中一枚羊脂玉镯取了下来,亲自套入徐盈玉腕中。
徐盈玉大方道谢。
逍遥侯不是外姓侯爵,他是太祖皇帝的玄孙,算起来明湛还得叫逍遥侯一声堂叔呢。自太祖始,诸子分封,王爵居于帝都,自公爵始倒可再到其他地方转一转。
这位逍遥侯就居于西湖畔,是宗室中有名的雅客名士,学识极是不错。
徐盈玉见过其他几位扬州城里名望家族的夫人,逍遥侯夫人待她尤是热络,拉着徐盈玉说话,
“我离开帝都时日久了,已忘了帝都风貌,徐姑娘自帝都来,与我说一说可好。”
徐盈玉只好陪伴一二。
至午后,安悦公主的赏花会才算结束,徐盈玉客气告辞。
逍遥侯夫人笑道,“今日多谢徐姑娘陪我说话。”
“荣幸之至,夫人折煞我了。”再三客套过,徐盈玉方坐车走人。上了车,徐盈玉面无表情对车中小婢荷花道,“派个人盯着逍遥侯夫人的车驾,看逍遥侯夫人何时出公主府回家。”
荷花自然吩咐下去。
逍遥侯夫人又与安悦公主喝了一巡茶,浅笑道,“多谢你了,安悦。”
“这有什么。”安悦公主笑道,“徐家姑娘这样能干,只是有一样,毕竟是和离之身。”
逍遥侯夫人叹道,“唉,我们自幼交好,在你面前,我也不必遮着掩着。我那个孽障你还不知道么?原本梁家的女孩儿,德容言工,没有一样的不好。如今他媳妇的孝期也算过了,我想着,和离不和离的,并不打紧。只要姑娘为人正派,持家能干,能管住那个孽障,我就谢天谢地了。”
安悦公主笑,“看来你真是瞧上徐家姑娘了。”
“脾气秉性是个好的。”说起徐盈玉,逍遥侯夫人脸上的笑意加深,“既温柔又透出几分刚强,出身容止没的说,只有咱配不上人家的,没有人家配上不咱的。”
“阿玉,你何必自薄。你堂堂公府出身,嫁入侯府。再者,你家荣哥儿,我也没瞧着哪里不好来。”安悦公主道,“荣哥儿的形容相貌,没几个比的上的。”
逍遥侯夫人笑叹,“我的姐姐啊,长的好有什么用,当吃还是当穿。”摇摇头,“我算是看透了,这次,可得给那孽障寻个能过日子的女人,再不能这样惯着他,能惯出什么好儿来!”
“唉,徐姑娘这样有主见,我只担心人家看不中荣哥儿。”
“婚姻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安悦公主并不觉得逍遥侯之子凤荣有哪里配不上徐盈玉的。
虽然徐家在淮扬也算有名望的人家儿,且徐叁已经宣麻拜相,贵为帝师。到底逍遥侯乃宗室出身,且凤荣为侯府嫡长子,又有康国公府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