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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五章 (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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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带上我的信件回去吧,你放心,顾大人可以继续做他的高官。替我代话给他,希望他官运亨通。”

刘易水是善于交际的人,听到付辛慈这话,怎么都觉得付辛慈是在讽刺。眼下并不是计较这些事的时候,刘易水维持着风度,“我记得了,公子若有别的交待,一并吩咐。大人自从得知公子的事情,一直极为愧疚。”

付辛慈的眉眼间流转着一抹笑意,“多谢,如果顾大人想补偿于我,不论是房产土地还是金银古董,都多多益善。如果其他的口头上的表示,那就算了。”好话谁不会说,付辛慈并不会轻易被糊弄。

刘易水连忙将带来的东西交给付辛慈,“回去后,我会向大人转达公子的意思。”

付辛慈起身离开。

吓一吓顾岳山,也就够了。他当然不会指望着用这种两败俱伤的法子来搞臭顾岳山,何况,有人能驱使薛少凉前来说情。

尽管付辛慈并不清楚,薛少凉背后是谁。

不过,依他对薛少凉的了解,这人的身份背景就很值得推敲了。

毕竟,恐怕顾岳山亲自出马,薛少凉都不一定能给他面子。

付辛慈半眯明眸,天气闷热,他拨了拨额前的发丝,指肚间留下几许汗渍,骑着马蹓蹓哒哒的往回走。这夏天的雨,是说来就来。

付辛慈只带了四个家仆,眼瞅着暴雨瞬息而至,素来光鲜亮丽要脸面的付师兄躲避不及,被豆大的雨点子打成落汤鸡。

其实,付辛慈在乌云突至前,本就已眼明手快驱马至一家府门前,想着叫门避雨。结果这家门房谱儿大,足待付师兄被淋个精光方来开门。见是付辛慈,倒是认得,连忙抱拳行礼,“唉哟,原来是付公子,您这是遇着雨了吧。公子赶紧进来。”门房上前为付辛慈牵马。

“有劳了,待雨过去我们就走。”付辛慈并非那种天真的贵公子,阖该以为全世界都捧着自己。这本就不是自家,又是雨天,门房懒怠,也是主人家的事。人家给开了门,又给避了雨,已是幸事。

付辛慈这样客气,门房倒格外高看一眼,致歉道,“付公子是付大侠的高徒,付大侠与我家主人情同兄弟。付公子是主人的贵客,若是主人知道小的没请付公子进去喝口热茶,定会怪小的办事不利。如今这雨瞧着一时半会儿不能停的,公子身体金贵,这都湿了。若是公子不肯进来歇息片刻,小的难逃罪责,公子就当体恤小的了。”

“如此,叨扰了。”付辛慈微微一笑,家仆塞给门房一锭银子打赏。

连忙有门房撑伞,亲自将付辛慈送了进去。

阮鸿飞身边的人自非等闲,付辛慈很快洗了热水澡,换了干净柔软的衣物,顺当舒服的像在自己家一般,一切恰到好处。将头发擦的半干,付辛慈就想着起身去拜见主人。

恰好就有仆从端来姜丝红枣汤道,“主人说了,外头大雨,付公子受了凉,喝碗姜汤去去寒。主人又说,知道付公子礼数周全,定要前去拜见的,不过,主人与二爷正在园中赏雨。一路过去,风雨交加,公子头发未干,若吹了风,怕引起病痛。公子的心意,主人明白。公子只管安心歇着,这雨一时半会儿的停不了,待晚上再见亦不迟。”

付辛慈起身听了,心道,这位杜叔叔只见过一面,为人却极是细致的。听了这话,付辛慈忙道,“是,杜叔叔何恤之心,辛慈明白。”

明湛自然知晓事情的进展与付辛慈的选择。

在明湛看来,付辛慈算得上是个识时务的聪明人。

基因好,又受到了良好的教育,且从现在看,付辛慈也没有心灵扭曲啥的,的确是位不错的青年。尤其这位青年生的明朗俊挺,明湛笑着招呼道,“小慈啊,过来,给小叔瞧瞧。听说你淋雨了,没冻着吧?”

付辛慈给阮鸿飞叫叔叔,觉着挺正常。他视付宁为父,阮鸿飞与付宁交好,兄弟一般。至于明湛,瞧着年纪比他不大,还嘻嘻哈哈的不稳重,挺爱占人便宜。就因为明湛与阮鸿飞平辈,付辛慈只得称明湛为杜小叔。

如今明湛还摆起长辈的架子了,实在叫付辛慈狠狠的抽了两抽。

在人家做客,总不能失礼,何况明湛自称的也没错。付辛慈笑道,“叫杜叔叔与小叔担心了,我身子壮实的很,并无大碍。”

“这就好。”阮鸿飞道,“这雨到明早才会停,你就留一夜吧,跟你师傅一个院子。”

还是稳重的杜大叔叫人安心。

帝都。

顾岳山既然上了辞呈,不过,顾岳山与福安侯夫人的事既然没有暴光,卫太后意思,还是叫顾岳山继续担任兵部尚书一职。

顾岳山提前打了报告,大老板并没有不原谅他的意思,这也令顾岳山心下稍安。毕竟,谁也不想身败名裂。哪怕福安侯夫人,若是真想搞死他,偏又在这个时候发作,顾岳山不得不小心翼翼,步步为营。但是,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得想法子保住兵部尚书的宝座啊。

卫太后打发了顾岳山,紫苏递上密报,卫太后一阅之后,眉毛紧皱,整个脸色顿时深沉了三分。

凤景乾竟然决定在这个时候回帝都,卫太后眉间微拧,狠狠的握紧拳头,一言未发,挥手打发紫苏等下去。

先前善棋侯父子因何而死,凤景乾应该明白的。

以凤景乾的心胸,既然禅位于明湛,那就不是做假的。

这次,柳蟠与杨濯来帝都后,卫太后就没让他们回去,只管将人留在宫里为宣德殿里的那位调理身体。不过,卫太后并没有禁止他二人往云贵传送消息。

故此,凤家兄弟只以为明湛是中了毒,一时难解而已。

如今凤景乾要回帝都,而凤景南没有半分阻拦的意思,放心不下明湛自然是一个原因,更重要的原由,就是凤家兄弟放心不下代政的卫太后!

早年方皇后涉政时,将凤家兄弟打压的太狠,以至于这兄弟二人生出心病来,他们简直不想看到卫太后于政治上有任何的作为!

所以,不论如何,凤景乾得回帝都做镇,他们绝不允许卫太后就此建立起自己的威信!

密报已至,相信真正的太上皇的旨意已是不远!

卫太后控制住心中的隐怒,缓缓的闭上眼睛,轻轻的呼出胸中浊气:她得让那自高自大的兄弟二人明白,如今是谁主天下!

不出卫太后所料,凤景乾的旨意来的很快。

整个蠢蠢欲动的帝都因为太上皇欲归来的消息恢复了先前的安宁祥和,百官其乐融融,宗室相亲相爱,其诡异程度,冷静如卫太后只想到一句话:反常即为妖。

更奇特的是,与此同时,卫太后的心中竟不由的升起一种跃跃欲试的兴奋焦灼感。不是那种往日间浅浅的喜悦或者平淡的情绪,而是一种可以控制、甚至改变全局的强大的信心带来的陌生感充斥着整个胸间。

或者,这就是那种万万人之上的,手握天赋神权的,无所畏惧的强势吧。

在这个时候,在有了决断之后,卫太后竟然对于凤景乾将要归来的消息竟然没有了任何受到威胁的感觉了。她并不焦灼,因为她已经掌控了帝都。

现在,掌控天下的是她的儿子。

抚摸着榻上的飞凤扶手,这是上好的花梨木,是以前方皇后所用过的旧物。方皇后结局不佳,她用过的东西,被世人视为不祥,故此,一直弃于库中封存。

卫太后并不在意这些,其实这张榻实在是宫中旧物了,初时是内务府为太宗皇帝的母亲敬文太后所献。之后一直辗转在皇后、抑或太后之手,以至于这扶手被人抚摸多年,变得油润颇具有光泽。

当年,方皇后很喜欢这张榻。少时的卫太后养在方皇后膝下,坐过许多次,其实并不比别的榻格外的舒适。后来,卫太后渐渐明白,方皇后喜欢的并非这张榻,亦非这张榻上繁复华丽的飞凤浮雕,方皇后真正所爱的是这张榻所代表的权利。

“有权利,才有尊严。”方皇后曾这样说过。

宫殿里没有别人,卫太后的眼神穿过朱帘锦绣,悠远的似能望到九重天上的重重层云。握紧油润光滑的飞凤扶手,卫太后喃喃低语,“姨母的话,都是对的。”

207、更新 ...

镇南王府。

在开始,凤家兄弟的确以为明湛的病是装的。

的确,那时明湛还来了封信,满肚子坏水儿的要郑开浚带着太上皇的仪驾回帝都吓唬人呢。结果,没过几日,卫太后代政,而明湛,再无音讯。

直到柳蟠亲去帝都。

其实,凤景南派柳蟠去帝都,一是试一试明湛病情的真假。虽说他有八成的把握明湛是装的,不过,明湛的位子至关重要,哪怕有两成的疑虑,凤景南也希望能由柳蟠确认一下。是装的自然好,凤景南不咋戴见明湛,到底还是亲爹,他也是盼着明湛好呢。

二则,凤景南打着警示卫太后的目的呢。意思是,纵使代政,也要明白自己的本分。

凤家兄弟的如意算盘,在柳蟠与杨濯的信送回镇南王府时就彻底的算崩了。他们着实没料到,明湛会真的中毒不起。

若明湛身子完好,只是作戏。纵使卫太后代政能有啥,那不过是个傀儡。如今倒好,事情反过来了。卫太后代政代的水起风声,躺在床上不知死活的明湛成了傀儡。

凤景乾自不必说,那是纵使到了云贵,亦将半颗心放在帝都的人。现今,帝都里还有他老娘跟孙子呢,就,就是都攥在卫太后手里,凤景乾那叫一个不放心哪。

对于凤景南而言,明湛做皇位,他嘴上不能露出喜悦来,那是怕刺激他哥,心里可是一百个的得意。但是,若卫太后主政,则是另当别论了。

支持自己儿子做皇帝,与支持自己老婆做武则天,完全是两码事!

何况自武则天本身而言,人家与唐高宗李治还有过真心相爱的岁月呢。凤景南与卫太后完全是利益联姻,从感情论,面儿上相敬如宾,私下互相瞧不上。

让凤景南坐视卫太后掌天下权柄,那是笑话!

凤家兄弟并非没有耐心的人,再怎么担心明湛,明湛也是中了毒的。说句不好听的,啥时明湛一蹬腿儿去了西天,兄弟俩该伤心的伤心。待伤心过后,还是得先琢磨帝都形势,后继之君啥的。

所以,在明湛已经中毒的前提下,兄弟俩也没急吼吼的再往帝都派人,他们非常有耐心的静待帝都的消息。

直到,内阁与宗室干仗,鲁安公闽靖公被降爵,李平舟罚俸,徐叁告病……

兄弟二人方意识到,这姓卫的女人也太高竿了吧。明湛还没死呢,这就思量着夺权啊怎么的。

凤景乾回帝都稳定局势,算是凤家兄弟几十年来的默契了。

此时,不是计较凤景乾复政的时候。关键是,不论明湛是安是危,大凤朝的政权一定要掌握在凤家人的手里。

仁宗皇帝时,方皇后干政之事,凤家兄弟犹心有余悸。他们绝不能容忍在他们掌权时,大凤朝有第二个方皇后出现。

凤景乾要回帝都的事,并没有明淇置喙之地。

不过,明淇并不赞同这件事。

眼瞅着凤景乾起程的日子即近,明淇思量一番,去了凤景乾所住行宫。凤景乾笑道,“淇儿,你怎么有空来了。”明淇是凤景南的左膀右臂,一直极忙的。不过,这个时候明淇过来,要说什么,凤景乾倒能猜到一二。

明湛行过礼,俊美冷漠的脸庞露出一丝柔和,微笑道,“皇伯父就要回帝都,我过来瞧瞧,看皇伯父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其实并没有什么要收拾准备的。”凤景乾笑道,“若是帝都安稳,过不了几日,朕就回来的。”

“如果明湛平安,皇伯父会回来。若是明湛有所不测,皇伯父留在帝都主政,亦是正理。”明淇温声表明立场。

凤景乾看一眼明淇长眉凤目,完全是遗传了家人的模样,说出的话亦愈发见水准了,不禁笑问,“那淇儿认为我该回去吗?”

明淇没直接回答凤景乾的问题,反是道,“皇伯父此次回去,与母亲难免有一番龙争虎斗。”

凤景乾没说话。

明淇只管端了茶喝。

过一时,凤景乾似笑非笑道,“你也这么看?”

“皇伯父想听一听,我的看法吗?”明淇将香茶放在手边儿几上,看向凤景乾。

凤景乾笑叹,“你是个有心的孩子。”非但有心,更有手段。这件事,明礼除了附和,并没有多余的话。当然,凤景乾回帝都,于明礼没有半分坏处。明淇主动出来发表意见,可见明淇在镇南王府的地位,已经可以令她在某种程度上干预此事了。

明淇微微一笑,眉目舒展,“如果我是母亲,不论明湛生与死,我都不会放弃寿安宫的地位。皇伯父或许以为母亲贪恋权栈,不过,我得替母亲说一句公道话。我想,当初,皇伯父与父皇年轻时,也不是一开始就想谋取皇位的。”

“母亲要保住的不是寿安宫的位子,而是寿安宫的尊严,以及所有依附于寿安宫利益的无数的属下、奴才、亲人、官员。”明淇道,“皇伯父于帝都威望极高,如今朝中百官,多是皇伯父使出来的旧臣,那些人对皇伯父忠心耿耿。皇伯父只要一回帝都,母亲是没有与您相对抗的力量的。所以,母亲与皇伯父胜负的较量在帝都之外。”

“皇伯父若不回帝都,待明湛平安,母亲依旧是太后;哪怕明湛有个好歹,随便立哪个皇孙,母亲以太皇太后的身份,仍可摄政。”明淇这话,正是凤景乾执意要回帝都的原因。

凤景乾笑一笑,明淇一字一句道,“若我处在母亲的位子,不论用任何手段,都不会让皇伯父回到帝都的。”

“如果皇伯父一意孤行,我倒有一个建议。”

明淇眼神郑重,“记得以往明湛曾来信,想着令皇伯父的仪驾回帝都走一遭。现在倒不妨用此招,皇伯父,用一幅空仪驾,试一试吧。”

若是明淇说出别的计策,凤景乾首先得怀疑她的用心。明淇偏偏用一招先前明湛提议的引蛇出洞,只是如今这蛇倒是换成了她的母亲——卫太后。且,这个计量,对于凤景乾本身的安危没有半分威胁,凤景乾微讶,“我没料到,你会说出这些话。”毕竟卫太后是明淇的生母,论血亲远近,甩他这个做伯父的三条街去。

明淇悠悠一叹道,“明湛大概是不想您与母亲兵戎相见的。”现在,镇南王府与皇室能保持平衡,其实都是明湛小心经营的结果。如今,明湛病危的消息传来,所有人都坐不住了,包括太上皇。

凤景乾心下一动,“淇儿,你有明湛的消息吗?”

明淇摇一摇头,“我只是觉得,明湛没这么容易死。而母亲她,是永远不会对明湛下手的。”

做为龙凤胎,明淇自认为智商不低,她做事看人的本事,都是凤景南手把手的教着,自己吃了多少亏,碰了多少壁,学来的。今日今时之地位,亦可说明明淇的资质与手腕儿。

不过,明淇总觉得她看不懂明湛。她唯一的弟弟。

当年凤家兄弟千辛万苦杀红了眼方夺得皇位,而明湛好像没做几件事,就轻轻松松的克死四位皇子,坐上了皇帝的宝座。

这样的人,会轻易就死吗?

福州城。

明湛也知道了凤景乾要回帝都的消息。

倒不是卫太后特意给明湛送的密信,实则是此消息就刊登在《皇家报刊》之上,天底下没几个不知道的。明湛又不是瞎子聋子,自然也看到了。

头翻着《皇家报刊》,明湛嘀咕道,“先前的事儿早作罢了,如今父皇怎么又要去帝都了?这不是跟着添乱么。要不,我去封信给他,叫他别担心。”

阮鸿飞唇角噙着抹淡淡的笑,饶是人皮面具在脸,眉宇间亦流转出三分风流,引得明湛偷瞧了好几回,阮鸿飞瞅明湛一眼,凉凉道,“太上皇回帝都的事传了有八百回了,这次大贱先传旨回帝都,是打定主意要回去看个究竟的。你写信过去,路远耽搁能不能赶得上不说。就是送到了,天子一诺,焉有反悔的?”

明湛毫不在意道,“反悔就反悔吧,我还常反悔呢。”

“似你这样的,能有几个?”在阮鸿飞看来,明湛完全把脸当屁股使,怎么得实惠怎么来,毫无帝王的矜持与尊贵。

明湛一撇嘴,斜阮鸿飞一眼,啐道,“你知道个屁,我那是朴实。朴实,知道不?朴实无华。大智若愚。”

俩人一句对一句的,明湛就把往云贵去信的心思给去了,只管将心思放在了逗付辛慈上。

明湛发觉付辛慈挺有趣的,他在福州城没事,就掇撺着付宁把付辛慈叫来,然后明湛就开始调戏人家青少年。

从这辈子算,明湛的年纪都没付辛慈大。不过,明湛觉得自己心里年龄比较德高望众,故此,他也就安心的以付辛慈的长辈自居。

按理说,付辛慈能与薛少凉这等冷面将交好,脾气自是不差。

纵如此,付辛慈觉得自己没给明湛搞疯,已是祖宗庇佑。

付辛慈对付宁一片孺慕之心,今付宁来了福州城,付辛慈一意邀付宁去自己府上住,付宁都未应允。付辛慈为一尽孝心,只得日日前来请安。

明湛抓住时机就会逗一逗付辛慈,譬如今日明湛忽地在脸上贴了几缕长须,还是飘飘欲仙的那种,付辛慈一眼望去,只恨不能戳瞎双眼。

明湛哈哈大笑两声,对付宁道,“付大哥,我瞧着慈贤侄真是怎么看怎么精神哪。”

付宁笑道,“昨晚你才见过辛慈,今又赞他。看来,你俩倒是投缘。”

“那是那是。”明湛摸一摸自己的假胡须,笑道,“我知道慈贤侄喜欢稳重的人,故此粘上胡须,好多与贤侄说上几句。省得贤侄见了我就跑呢,那腿脚俐落的,真不愧是付大哥的高徒啊。”

付辛慈实在受不了明湛的作派,那叫一个庸俗无知啊。也真是怪了,瞧杜大爷温雅稳重的模样,这位杜二爷就是跳脱暴发至极,不说别的,就明湛手上那日日换新的大宝石戒指,仿佛生泊别人不知道他多有钱似的。

而事实上,付辛慈听院中仆从多称呼阮鸿飞为主人,另呼明湛为二爷。

甭看只是一句话,这里面的学问大了。

付辛慈甚至私心认为明湛可能是投靠阮鸿飞的穷亲戚,乍富贵后,心里烧的慌,不出来炫炫富,晚上睡不着觉。

心里这一番念叨,付辛慈算是阿q的出口恶气,笑着应付明湛的刁话,道,“杜小叔冤枉侄儿了,实在是昨日天晚了,我在这里,怕是扰了小叔休息。”

明湛叹口气,捏着胡须,一脸老成,语重心长道,“你们年轻,不知道长辈的心哪。我听付兄对你百般夸赞,方起了爱才之心。只是若不知你有啥本事,我还真不好往上推荐你呢。你正当雄心壮志的好年纪,唉,可惜还欠几分稳重哪。”

付辛慈简直受不了明湛这一本正经的作态,心道,你这小胖子毛儿还没长全的,就到爷跟前儿摆谱儿。牛皮吹的天大,口气不小呐,付辛慈被明湛精神折磨的无甚耐心,笑着打听道,“哦,听小叔的意思,是在官场颇有门道儿了。”

付宁眉心一皱,已是看不惯付辛慈如此势利,说出这样无礼的话来。明湛却摇一把当年诸葛亮用过的羽扇,一脸自得,而嘴上谦道,“不敢不敢,不过是颇得太上皇老人家的青眼而已。”

付辛慈好悬没一口茶呛死,明湛又道,“皇上太后,我也是熟的。就是朝廷里,六部九卿,尚要给杜某一二薄面呢。”

付辛慈眼珠一转,试探的问,“莫非小叔是宫廷出身。”

明湛哈哈笑两声,不再说话。

付辛慈忍不住瞟明湛下面一眼,再细观量明湛嘴巴上的假胡子,心道,这位付小叔既没啥文采,口气又能吹破天去,且一副暴发嘴脸,身材微丰,听闻太监没了命根子,都难免虚胖呢。

只是,这胖太监来福州城,到底是何来意呢?

付宁也觉得明湛这口气大的没了边儿,原本想斥责付辛慈的话没说出口,反是劝明湛,“小胖弟弟,这些话,可莫要在外人面前说,以免外头人误会。”还以为你真手眼通天呢,还不是仗着杜兄的势力么?若是付辛慈如明湛这样满嘴跑火车,付宁定要教训于他的。只是明湛除了爱吹牛,性子爽快,不乏可爱之处。故此,付宁基于对付家兄弟的好感,提点了明湛一句。

明湛不以为意,笑着唤住付辛慈,“慈贤侄,听付兄说你兵法也十分出众,来,跟我说说孙子兵法吧。”

付辛慈再如何老练,年纪在那儿摆着呢。再怎么也不想奉承一位来路不明的内官,只是如今在杜家宅子里,便道,“兵法贵在活学活用,当年赵括纸上弹兵,何等厉害,结局如何,不必多说了。若是小叔有兴致,赶明儿我请小叔去军营中观摹观摹。”

明湛眉开眼笑,“那可好。”

“小叔这样的身份,介时,我提前知会将军大人一声。”付辛慈试探道。

明湛哈哈一笑,忽扇两下子,“这倒不必了。唉,你们小孩子不知道,做人哪,最重要的就是低调哪低调。没听你师傅说么,自家人知根底也就罢了,万不能出去瞎显摆,以免叫人小瞧哦。你这孩子,这般大了,还要人提醒,真叫人不放心哪。”

付辛慈给明湛气的险些差了气儿。接下来,付辛慈听了明湛满嘴仁义礼智信加为人处事的教导,并将观看付辛慈练兵的时间定了下来,这才算放过了付辛慈。

至晚间,明湛对阮鸿飞道,“付辛慈并非心机深沉之人,又很识趣。福安侯夫人这时发难顾岳山,不知有何图谋呢?”

明湛对于付辛慈的评价,在阮鸿飞看来倒是公允。比起明湛少时就知道装傻充愣十来年,把凤景南都糊弄过去,付辛慈不过被明湛充大辈儿的啰嗦了几回,就不耐烦起来,的确不像什么城府深厚之人。

至于福安侯夫人么?阮鸿飞笑笑,“女人永远比男人更在乎名声,何况此事并没有闹将出来。至于顾岳山,哼,我看他也不只是因为与福安侯夫人的前事惶恐不安?”

“那是为啥?”明湛追问。

“这谁知道。”阮鸿飞伸个懒腰,解开颈间的扣子,“我又不是神仙。”

明湛上前帮把手儿,一个劲儿的嘀咕,“大夏天的,还这么长袍大褂的穿着,也不知道装哪门子骚包儿呢。”打发付辛慈走后,明湛就干脆俐落的只着短衫与大裤头儿,凉爽的很。

而且让明湛得意的是,阮鸿飞这伪君子捏他屁股捏了十几回,都快捏肿了。明湛都琢磨着什么时候弄两件性感的内衣叫阮鸿飞穿给他看,搞点儿情趣生活啥的。

“飞飞,我觉得顾岳山这事,还没完呢。”明湛一面yy,一面又道,“或许福安侯夫人只是开个头儿而已,后面的事与福安侯府并不相干。”

这也是官场中惯用的手段了,虽说是连环计,这一环与一环之间并非出自一家之手,偏又配合的默契十足、天衣无缝,像商量好似的。不知内情者,断然看出形迹来的。

阮鸿飞就着明湛的手去了外衫,心里舒坦的紧,搂住明湛的腰道,“这事并不急,只要顾岳山的尚书位保住片刻,也就够了。”

明湛叹道,“顾岳山用着实在顺手。”

阮鸿飞将人抱到腿上拥着,带略凉意的指尖儿摩挲着明湛的腰,笑道,“顾岳山如今不肯下台,也只是为了保命而已。你当他还真奢望能保住尚书之位?”

墙倒众人推。

顾岳山这堵墙还没倒,只是坏了名声,恐怕觊觎尚书之位的人就得来试试,能不能取而代之呢。

都说帝王无情。

事实上,人们把帝王放在一个天平的位子。

凡事,希冀一个公允。

哪怕用着再顺手的人,若是帝王自己都有失偏颇,天下间哪里再有公正可言。想到顾岳山,明湛叹道,“我去的信,也不知母亲会怎么处置。”

阮鸿飞抱着明湛,就有几分意动,“卫姐姐在帝都,你有什么好担心的?早点儿安歇吧。”

“今天该轮到我了。”明湛双手不老实的拽阮鸿飞的腰带,两只小眼睛里闪烁着色眯眯的光芒,先扑过去咬了阮鸿飞脖子一口。

阮鸿飞揉捏着明湛的屁股,皱眉,“你轻点儿。”

“小飞飞,小乖乖,你不就喜欢爷在床上的狂野么……哦呵呵呵……”

结果明湛被人狂野了一夜,第二天险些爬不起来,撅着屁股唉哟了半个时辰,埋怨阮鸿飞不知体贴节制。阮鸿飞一脸无辜,眼睛里透出融融的笑,给明湛揉着腰,“没控制住,狂野了些。”

明湛喜欢看阮鸿飞这样的微笑,不禁凑上去赏了阮鸿飞一记轻吻,大模大样道,“昨日爱卿侍寝,实在辛苦了。”

阮鸿飞哈哈大笑,“陛下圣明。”

付辛慈给明湛烦去半条命,哪怕他再思念师傅,也减少了去杜府的次数。只是如今,付辛慈又添了一桩愁事,他想到凤念恩的提议就头大。

付辛慈与凤念恩差了三岁,兄弟两个感情不错,故此,有啥打算,凤念恩也就不瞒着付辛慈,何况这事儿还得付辛慈帮忙呢。

乍一听凤念恩的话,付辛慈惊个半死,半晌才回神问,“你是说念雨相中了杜小叔?”

百人百脾性。

在付辛慈看来,凤念恩凤念德挺正常,唯独付念雨,因是家中唯一的女儿,简直被宠坏了。平日里与兄长们撒娇也就罢了,现在越发胆大,竟敢议论起自己的终身来。

凤念恩叹口气,无奈道,“唉,小雨原来也不是这样,都怪吕家小子。”话到最后,凤念恩犹有几分恨恨。福安侯的母家姓吕,吕家就是福州本地人,在福州城也排得上名号,吕家的老太爷曾官至正三品,已经致仕休养。如今他家大老爷在济南任知府,吕家虽不算显赫,却也是正经的书香门第。

福安侯这人脾气不错,与舅家一向亲近,时时来往。

吕家长孙养在老太太膝下,就在福州城里,福安侯仅凤念雨一个女儿,就动了几分心思。谁晓得这吕家小子蔫儿坏的很,因着凤念雨身材微丰,死活不肯答应,还到处念叨凤念雨是小胖妞儿。

其实凤念雨说胖也没多胖,不过,较之风吹吹就倒的灯笼美人儿,的确有几分丰润,但也没有太离谱。叫明湛说,他就喜欢这种圆圆嫩嫩的小萝莉。

付宁与福安侯府算是通家之好,凤念雨在家呆的无聊,就央求着哥哥带她一道来杜府作客。明湛瞧着凤念雨可爱,对她特别照顾。

就是阮鸿飞,爱乌及屋,瞧着凤念雨生的跟明湛有几分相似,大手笔的给了见面礼。

一来二去的,也不知凤念雨怎么就春心萌动的瞧中明湛了。

自从被吕家拒婚,凤念雨嘴里不说,心下是自卑的。她出身当然没的挑,不过,这年代,对女人,也不仅仅是看出身的。

因正妻相貌一般,丈夫纳妾的有的是。

凤念雨与二哥凤念德是龙凤胎,出生时,凤念德白白胖胖,凤念雨小小瘦瘦。福安侯夫人心疼个半死,养了多少年,才把凤念雨养的白白嫩嫩。平日里,就是凤念雨少用半碗饭,福安侯夫人都得问个究竟,再者,自家女儿自家疼,在福安侯夫人看来,女儿圆润可爱,正是福相,也没啥不好。

凤念雨倒也没直说相中了明湛,她这些天,一个劲儿的做女红,绣个荷包弄条帕子的。技术好赖不论,正是人家小姑娘的一番心意呢。

所以,这些天,明湛没少收小姑娘的礼物。

要说明湛对女人,向来是心肠柔软、怜香惜玉。非但给了凤念雨不少首饰啥的,知道凤念雨一直没啥自信,还特别宽慰了凤念雨一番。

七七八八的,凤念雨一颗心就挂在了明湛身上。

福安侯与夫人去了帝都,府里自然是凤念恩当家。妹妹的反常,凤念恩不可能不知道。对这唯一的妹妹,凤念恩也极是挂心,眼看妹妹年纪大了,议亲的事,凤念恩也时常听父母念叨。

因吕家小子那话,世人多有听信谣言,以至于凤念雨想嫁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儿,竟是难上加难了。

如今凤念雨情窦初开,不说别的,气色较往日就好了许多,爱说又爱笑,也不觉得自己胖了。就是有一样,巴不得天天去杜家,瞅明湛一眼就能傻乐半天。

凤念恩倒没急着训斥妹妹,他琢磨了一回,杜家的底细他还不大清楚。不过,杜家的在福州城的宅院是正经的五进大宅,里面亭台楼阁假山流水,一样不缺。装潢精细,且杜家兄弟都出手大家,想来家底不错的。

凤念恩左右思量了一回,瞧着明湛对自己妹妹也不像无意的,不然,也不能给念雨那么些贵重的首饰。于是,凤念恩就计划着打听打听杜家的根底,只要明湛对妹妹好,那就没啥挑的。

凤念德随父母去了帝都,家里无人可商议,凤念恩就找了自己同母异父的兄长——付辛慈。

付辛慈听到这话,直觉反对道,“念雨和杜小叔?这怎么成?”

“哥,你先别急。”凤念恩慢调斯理,温声道,“杜二公子尚未至弱冠之年,我打听过了,还未婚娶。我看杜二公子一脸的福气,只是咱们到底不知杜家营生几何,且父亲母亲尚在帝都,这话,亦不该咱们开口。不过是慢慢的打听着罢了。”

“念恩,你不知道。”犹豫了一会儿,付辛慈便把怀疑明湛是太监的事儿说了。

凤念恩目瞪口呆,心惊肉跳,全不能信,“大哥,你别乱说。杜二公子虽有些爱吹牛的毛病,也不会是……”

“明天他要去我营里开眼界,你干脆一道去瞧瞧,看他是真是假。”

“这怎么看?难道还能扒了二公子的裤子不成?”凤念思只觉不可思议。付辛慈曲指敲他大头一记,“我自有办法。”

付辛慈的办法很简单,这么儿天热,大营都设在城外,一路跑马过去,人定是大汗淋漓的。出了汗,就难免要喝水,喝水就得撒尿。

鉴别太监的办法很简单:没见哪个太监是站着撒尿的。

付辛慈想出这损招儿,打的如意算盘,不过,明湛撒不撒尿,啥时撒尿,可不是他说了算的。

明湛出城,自己倒是骑马的。只是马后面跟了三辆车,二十几名随从,连喝的水、漱口的茶、擦汗的帕子、爱吃的果子、点心、小菜、消暑的冰块儿等等装了满车,浩浩荡荡的一路跟来。

饶是凤念恩侯府公子出身,等闲一人出门,也没有这等排场。

先前,付辛慈只以为明湛爱吹牛,如今看来,竟还是个奢侈纨绔。

付辛慈更是后悔应了明湛带他来军营开眼界,明湛还非常丢脸的带了一车的礼物,约摸是打听了付辛慈的职位,明湛拉来一车时令水果,前来送礼。

付辛慈手下的几个小官儿,每人一箱子。明湛还笑呵呵地说,“小慈是我侄子,俗话说,一个好汉三个帮,往日里,他多亏了你们帮衬。都不是外人,我就不说谢了。呐,这是家里庄子上产的,夏天解暑是极好的了。”

一面说,明湛摇着折扇,连风都是热的。他抬袖子抹一把额间的汗,露出手间三只明晃晃的大宝石戒指,其暴发之气恨不能令付辛慈干脆撞墙死了算了。

没的丢脸。

这死暴发,有事也不提前通气。付辛慈心里痛骂明湛,面上还不得不做出微笑的模样,吩咐属下人道,“既然是小叔的意思,你们就收下吧。”

诸人向付辛慈与明湛道了谢。

明湛呵呵笑着。

接着明湛瞧了瞧付辛慈手下的兵,挑了满嘴的毛病,喝了几壶凉茶后,不负所望的要去方便。

凤念恩就等着这个呢,亦跟着起身道,“我也要去,正好与小叔同路。”

摇光带着两人随即跟在明湛身后,凤念恩多看了摇光一眼,摇光笑道,“大公子,我家二爷自来娇贵,身边少不得小的服侍的。”

凤念恩笑了笑,赞道,“家有忠仆。”太监去势后,总有几分自卑感,最不喜别人看他下面的。哪个去茅厕还要人服侍呢,看来是大哥多想了。

明湛老狐狸一个,见凤念恩一脸盘算着什么的模样,又要跟他一快儿尿尿,思量着是不是自己魅力太大,以至于凤念恩情根深重,借此机会要向自己表白呢。

唉,不论如何,他都不能辜负飞飞啊。

瞅一眼凤念恩眉清目秀的小脸儿,明湛咂巴咂巴嘴儿,跟他家飞飞完全没的比啊。

“念恩,听说你还没成亲呢?”明湛想着,哪怕自己对阮鸿飞忠贞不二,但是,也要顾忌一下追求者的心情。

提起亲事,凤念恩倒是落落大方,笑道,“这个自有父母做主,我只管遵命就是。”

“嗯,若有好的女孩儿,什么时候,我给你做个大媒。”

凤念恩并不以为然,只当是明湛有意拉近两家的距离,笑道,“那就有劳杜小叔为我操心了。”

俩人各怀鬼胎的去方便,凤念恩却觉得路不对,便道,“杜小叔,我们约摸是走差了路的。”

明湛甩着袖子,模仿着往日阮鸿飞的潇洒身姿,摇摇晃晃道,“没错。念恩哪,我辈份略长,就托个大了。咱们是金贵人,哪能去那些粗汉们去的茅坑呢。”

摇光在一畔搭言儿奉承道,“是啊,我家二公子非檀香木马桶不用的。等闲粗糙的马桶,哪里配盛放二少爷的尿屎呢。”

“多嘴。”明湛轻斥。

摇光连忙赔罪。

当他看到下人从车里捧出一只镶金嵌宝亮闪闪的檀香木马桶,恭恭敬敬的请明湛方便时,凤念恩简直无语了,心说,妹妹是不是眼睛有问题哪,怎么会看上杜小胖的!

明湛傍晚方回家,他仍是一脸的兴致勃勃,倒是付辛慈与凤念恩的脸色,真真是打心头散发出来的疲倦。甭管明湛如何真诚相邀,都不肯再去杜府吃酒。

明湛衣裳未换就去了偏厅,见阮鸿飞懒懒的倚在榻上看书,过去偷个吻。阮鸿飞皱眉,“一身的汗臭酒气,洗个澡再过来。”

“你晓得什么,这叫男人味儿。”明湛坐在阮鸿飞身畔,推阮鸿飞一把,“有大问题哪。凤念恩对军中的事,挺熟的。”

阮鸿飞眼皮都没撩一下,提醒道,“你最好别磨唧,夜长梦多。”

帝都。

自皇帝陛下病重,卫太后时不时的宣娘家兄弟进宫,也不算啥稀奇事儿了。

如今百官宗室都敬卫太后三分,未尝没有卫家大权在握的原因。

卫太后正在煮茶。

卫颖嘉天天公务忙到焦头烂额,如今又有太上皇重回帝都的事,见太后姐姐还能如此风雅悠闲,卫颖嘉心道,果然是做太后的人哪,只这份沉稳,卫颖嘉就得佩服。

卫颖嘉行过礼,卫太后道,“自家人,不必客气,颖嘉,坐吧。”

谢座后,卫颖嘉便在一畔坐了。

老永宁侯先前生了七个女儿,人人道永宁侯府得绝户,另立嗣子。不料,后来老永宁侯六十上得此一子。

卫颖嘉与姐姐们的年纪差的太多,也涉及不到嫡庶争宠分夺家产啥的。相对的,几个姐姐还得庆幸家里有个弟弟撑得门户,不至于使得她们无娘家可倚,故此都挺照顾他。

卫颖嘉与姐姐们的关系也都不差。

卫太后尚未出嫁时,卫颖嘉出生。一直待到卫颖嘉十来岁,卫太后方同凤景南去了云贵。

哪怕卫太后远至云贵多年,每每亦有信件来往,对卫颖嘉关怀备至。

当然,卫太后还有个好儿子。

可以说,若无明湛,便没有卫家的今天。

卫太后与明湛对卫家一意提拔,信之任之,恩重如山。卫颖嘉自然要献上不二忠心,以为报答。

“颖嘉,太上皇要回帝都的事,你都知道了吧?”

卫颖嘉总不能看着一国太后煮茶给他吃,便帮着添水煽火。卫太后有问,卫颖嘉道,“是,臣弟听说了。”

“那你怎么看呢?”

卫颖嘉一时愣住了。此时此刻,卫太后有此一问,自然不是想听什么“臣闻太上皇归来,欢欣鼓舞”之类的废话。良久,卫颖嘉低声道,“臣非常担心。”

顿一顿,望向卫太后的眼睛,卫颖嘉再次道,“臣非常担心,太后娘娘与陛下的处境。”

名不正,则言不顺。

当初,明湛登基,并非过继给凤景乾,而是直接立皇侄的意思。因下面还有小皇孙,明湛承诺不留后嗣,后继之君在皇孙中选立。

有了这样的承诺,清流大臣们才认下了明湛的身份。

卫太后的身份就更特殊了,明湛登基,卫太后身为皇帝的亲娘,自然是圣母皇太后。

明湛做皇帝,朝臣还能接受。

不过,明湛登基后,想封母亲为太后,真是费了牛劲。

如今,明湛威望尚浅,一朝病倒,国事全赖内阁处置。卫太后的太后宝座,原本就是因儿子得来的。幸得卫太后能干,帝都方安稳至现在。

但是,卫太后的威望如何能与根深蒂固的凤景乾相比。

自凤景乾传旨欲从帝都之日起,卫颖嘉这心里就没有一时的安稳。

听了卫颖嘉的话,卫太后看泉水已滚,便沏了茶来。卫颖嘉恭敬的取了一盏奉于卫太后,卫太后接过,慢慢饮了一口,淡淡道,“有一事,你按我的吩咐去做。”

搁下茶盏,卫太后自袖中取出一封暗黄信件。

卫颖嘉接过,见卫太后并不明说,就知此事不好诉诸于口。卫太后的脸色宁静淡定,卫颖嘉打开信封,一目十行的悦过,脸色逐渐凝重。

卫颖嘉一入官场便是武官的行当,胆子自然不小。可卫太后所吩咐之事,硬是令卫颖嘉脸色大变,一时说不出话来。

卫太后也不急,只管慢慢的喝茶。

过一时,卫颖嘉方起身行礼道,“臣遵旨。”

卫太后点了点头,“坐下喝茶,你的脸色很不好。”

“是。”卫颖嘉觉得他没晕过去,就已经是心理素质不错的人了。

208、更新 ...

沈拙言对太上皇陛下其实并不大了解,不过,短短半月,太上皇老人家在沈拙言心目中已经上升到了天神一样的地位。

连着三期,卫太后都要求《皇家报刊》报道太上皇在位时的英明神武的形象与事迹。沈拙言就是吃这碗饭的,故此,在沈拙言的生花妙笔下,太上皇成功的由人类进化到天神等级。

卫太后此举,朝中清流无不称赞。

就是李平舟等人对于卫太后的偏见也有所好转,起码这女人的是非观还是不错的。

这几日,李平舟的脸色不大好,有些憔悴。倒不是被政务累的,完全是家暴的问题。

自从朝臣提议给皇上立后冲喜,青鸾公主身份不行,,那是外族人,一个贵妃的位子就是抬举了。然后,卫太后就选了李平舟的女儿,其实为避嫌疑,卫太后还挑了几家女孩儿。

结果也奇了怪了,给高僧一算,还就李家女的八字与帝王八字最相合。

唉哟,李平舟多忠心的人哪,甭说皇上还吊了一口气,哪怕皇上咽了气,想结个阴婚啥的,皇家相中了他家女儿,他也得嫁。

不料,李平舟回家一提,当下给老婆骂个狗血淋头。

一般的女人,哪有这胆量。在妻以夫为天的世道,敢骂丈夫,活够了吧?

可人家李夫人不是一般的妇人,当初李平舟不识天高地厚的得罪了方皇后,被朝廷远远发配至岭南。一路千里,都是李夫人风雨相随。李平舟一个弱质书生,在岭南几番生死,都是李夫人将他从阎王爷的手里拉了回来,方有了李平舟如今的显贵腾达。

故此,李夫人不仅是李平舟的结发夫妻,更是患难夫妻。

李平舟念及妻子的恩义,多年下来,身边儿连一侍妾都无,子女皆是嫡出。

卫太后相中的就是李平舟的幼女——李柘。

就因为是老生女儿,李夫人尤其多疼三分,打算将女儿多留几年,故此尚未许配人家。

哪晓得祸从天降。

李平舟刚一提将女儿嫁入宫中为后的事,李夫人断然拒绝,“都知道皇上久病多日,不是我说话难听,若是龙体不预,你叫女儿下半辈子怎么办?她今年才十六啊!”

“闭嘴!”李平舟猛一掌落在桌案上,拍得杯盘一阵乱跳。这话若传出去,一家老小就不必活了。

李夫人心气难平,怒道,“你也该为女儿考虑一二!”

“这是什么话,难道女儿不是我亲生的。”李平舟心里也不是多痛快,只是,事已成定局,交出女儿,一切安好。若是不交,万一皇帝陛下咽气儿,李家就有推卸不掉的责任。介时,恐怕一家老小性命不保。何况,若是女儿有福气,日后陛下平安,也不枉李家数代忠心。

“我舍不得。”李夫人追随李平舟大半生,并非啥都不懂的内宅妇人。宫里太后都开了口,八字也合了,此事,事关龙体安危,哪怕是一线机会,太后亦会试一试。哪个人,会真正为她的女儿着想呢。李夫人不由心酸,哽咽道,“我舍不得,我从未想过柘儿做什么皇后,去享什么尊荣。”

这会儿也不是叫他女儿做皇后享尊荣去的,人家明显就为了把人弄去冲喜。

再者,若是皇帝陛下平安还好,哪怕卫太后继续代政,对她名义上的儿媳,也应有几分怜惜。但是,如果太上皇回帝都复政,或是另立皇孙,冲喜的李氏女算什么。

但,多年来,他李平舟得太上皇信任重用,君臣情分令李平舟每有此思虑便心下愧疚难安。

只是,人谁无私心哪。

叹口气,李平舟没说话。

李夫人心情不好,哪里会给李平舟好脸色看。

冷暴力,那也是暴力哪。李平舟的脸色又怎能好起来。

虽是冲喜,也是皇帝正式迎娶皇后,一切该准备的,都不能少。当务之急,内务府先去了李府,量制尺寸,好预备皇后大礼服,以及皇后所用的金印宝册等重要物件儿。

毕竟是皇室大婚,婚期再如何加紧,也是一个月后的事儿了。

福州。

明湛再从《皇家报刊》中看到自己将要大婚娶皇后的消息,他第一反应是,急急的与阮鸿飞解释,“我可是半点儿不知道啊!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唉哟唉哟,以往陈敬忠要把鞑靼公主嫁我,你醋个半死。瞧瞧,现在要娶撒娇李的闺女,天哪,天要亡我啊。”

阮鸿飞听明湛越说越不着调,忍不住给了他后脑一巴掌,斥道,“说什么呢。”

明湛将《皇家报刊》中有关他要迎娶新皇后的消息塞给阮鸿飞看,伸出根萝卜手指指着头版头条儿道,“你想想撒娇李那副猪不嚼狗不啃的干巴模样,他家闺女,他家闺女能好看到哪儿去啊。要命的是,她爹还是撒娇李,唉哟,万一这脾气长相都像撒娇李,啧啧,到时咱们的好日子就到头儿了。不行不行,母亲也是,打击李平舟也不要这样吧。难道我立李家女为后,李平舟就会站到母亲那头儿去不成?”

阮鸿飞忽然笑出声来,那一笑,倒不是如何颠倒众生,畅快阴险是真的。

笑无好笑。

明湛心生不祥之感,盯着阮鸿飞的笑脸问,“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的?”

“朝中事,都是你自己在处置,我有什么好瞒你的。”阮鸿飞握住明湛的手,敛一敛脸上的笑,笑吟吟道,“不过,我得告诉你一个不好也不坏的消息,大贱出事了。”

明湛心下一沉,脱口问道,“父皇怎么了?”

考虑到明湛的心情,阮鸿飞还收着几分畅快,可是,言语间仍有掩都掩不住的痛快。他薄唇轻启,低声道,“他一意回帝都,却不想如今的帝都哪里还是以前的帝都呢。他回了帝都,卫姐姐算什么。我再小人之人的想像一下,若大贱回帝都,然后撤换九门提督,你还敢回帝都吗?反正我不敢回。”

“以往他多识时务的人哪,多明白的人哪,现在大贱忽然犯了傻,追根究底都是你的过错。”阮鸿飞闲闲道,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明湛担心凤景乾的安危,见阮鸿飞幸灾乐祸的嘴脸,甭提多堵心了,恨不能将阮鸿飞暴打一顿。只是,明湛武功肉脚,阮鸿飞又不知让他,若真动起手来,怕是打不着阮鸿飞,自己反得挨顿揍。再者,明湛还记挂着凤景乾,忍怒问道,“到底怎么样了,你给我句痛快话!”

阮鸿飞倒也没吊明湛的胃口,笑道,“大贱在还没出贵州的地方,因道路难走,雨患频发,山洪泥流,不幸遇难。”

明湛根本不信,“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这谁知道呢,反正不是在帝都遇险,你也不必担心。倒是二贱,得想个法子来解释一二了。”阮鸿飞笑望明湛,“一箭双雕,陛下,你可无忧了。”

明湛阴着张脸,“我本来也没什么事可忧心的,都是你们庸人自扰,没事儿找事儿。”

阮鸿飞拍了拍明湛的手,“你先前不也是忌惮着大贱,不想他回帝都么。”

“那是我称帝的条件。”明湛正色道,“我登基可不是为了做傀儡,短时间内不想父皇回帝都,是人之常情。”再怎么着,他也不能去搞谋杀。

阮鸿飞勾起一抹轻笑,“如今大贱不守契约,有此报应,也是自作自受。”

“若父皇执意回帝都,大不了我再回云贵就是了。”

“你回云贵,永宁侯府怎么办?范维冯秩黎冰,这些你带出来的人,难道再带回去?宋遥薛少凉赵令严等等所有你提拔起来的人呢?他们怎么办?还有你打击过的世族宗室,得住机会,他们能不报复?报复不了你,但那些忠于你的人呢?他们可就不安全了。”阮鸿飞冷淡中噙着一抹讽刺,打量着明湛的臭脸,说出的话简直恨不能将明湛噎死,“你甭做白日梦了,陛下。坐了皇位,就是走上不归路,还想回头,你天真的过了头吧。”

明湛憋着没说话,良久道,“那日,我说要送信去云贵,你拦下我,是早料到母亲要对父皇下手了吧。”

“你不也想到了才要送信吗?”阮鸿飞推的一干二净,无耻说道,“我那是试探你呢,结果你倒顺着我的话没理会大贱,我以为这是咱俩之间的默契呢。”

明湛给阮鸿飞气的三魂出窍,头晕脑胀,终于憋不住满肚子大火,怒吼道,“默契个屁!你个王八蛋,你成心算计我!”

望着明湛怒吼吼离开的身影消失不见,阮鸿飞将眼别开,捡起一卷书,慢悠悠的看了起来。

摇光倒是比阮鸿飞还急,道一句,“属下去瞧瞧二公子。”急忙追着明湛跑了去,生怕明湛想不开跳了井啥的。

跳井什么的绝对是摇光脑补多想了。

明湛瞪摇光,没好气道,“狗腿子过来干什么?看我笑话。”

“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摇光摆摆手,“是先生担心您,叫属下来瞧瞧,听从您吩咐。”

明湛哼哼两声,现在说这个还有屁用。

摇光不解道,“二爷,看你刚刚急赤白脸的,不想回帝都吗?”

“现在回去有个屁用。”明湛横了摇光一眼,“叫你那王八蛋主子出来,我有事问他!”经风一吹,明湛的脑袋也冷静了许多。他还真不信,凤景乾能这么容易就死啦!

摇光回去叫了,明湛等了许久,摇光竟然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头了。明湛是个聪明人,他当即明白了阮鸿飞的意思。妈的,王八蛋,还摆起谱儿来了。

明湛只得再折返回去。

阮鸿飞听到明湛腾腾的脚步声,就知道明湛心头的火有多旺,懒懒看他一眼,还摆出一幅惊诧的模样,特气人的问,“咦?陛下怎么又回来了?”

“阮鸿飞,你别欺人太甚!”明湛真恨没带些自己的侍卫出来,以至于在武力上吃了亏!手指尖儿颤啊颤的指了指阮鸿飞,扭身恨恨的在阮鸿飞的榻上坐下来,正事要紧,账以后慢慢算也不急。

阮鸿飞难得实诚的点了点头,“我就欺负你了,想怎么着?”漫不经心的抬眼皮撩明湛一眼,阮鸿飞不客气道,“你是打算跟我打一架,还是骂一场。”

明湛这才发现自己好像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过,被阮鸿飞如此欺负,竟没法子一泄气愤。明湛心里憋的难受,毫无征兆,忽地一声嚎啕,满腔子闷气都顺着嚎啕嚎丧了出去。他素来嗓门亮嘡,这一嚎,真是惊天动地,摇光觉着自己再呆下去,怕会受了内伤,急忙退下。

阮鸿飞不理,明湛就一直嚎。饶是阮鸿飞定力非凡,也受不了明湛的大嗓门儿,无奈道,“有事儿说事儿,你这是做什么?”

明湛直嚎了一盏茶的时光,眼泪也跟着哗哗的流,阮鸿飞难免心疼,拽过明湛拿帕子给他擦眼泪,忍受着噪音劝道,“唉哟,我就逗逗你,看你急的。别嚎了,成不成啊?”

明湛嚎的嗓子冒烟儿,伸手要摸茶喝。阮鸿飞生怕明湛补足水分接着嚎,连忙握住明湛的手,不给他喝。明湛更加悲从中来,破锣嗓子嚎道,“把我骗出来,现在连茶水都不给我喝!阮鸿飞,你跟着我时,我是怎么对你的!穿金戴银、山珍海味的供奉着你!现在呢,我才跟你过几天,就水都没的喝了!苍天哪,赶紧降个神雷下来劈死这死没良心的家伙吧!呜——”

猛的一口茶灌进来,明湛条件反射咕咚咽了,嗓子里舒服许多。接着竟有一条湿湿滑滑的舌头滑了进来搅活,明湛正恶狠狠的恨不能咬死阮鸿飞,结果这王八蛋在这个时候还敢占他便宜,明湛当即恶狠狠的咬下去,就听轻轻的一声脆响,明湛一声痛吟,整个牙根子都震酸了。

阮鸿飞笑噙噙地,“没咬到吧?早防着你呢。”再落井下石的鄙视明湛一回,“我就知道你也就会这些下三烂的手段了。”

没咬到阮鸿飞的口条儿,自己上牙撞下牙,险些撞松了。明湛揉着嘴,瞪阮鸿飞,含糊道,“再给我倒盏茶去。”

阮鸿飞笑笑,“你还真是谱儿大。”

明湛张嘴就要再嚎,阮鸿飞急忙捂住他的嘴,认输道,“行了行了,真是怕了你。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你也长点儿志气。”明湛一嚎,简直能把好人嚎疯。

“你懂什么,那叫死要面子活受罪。”明湛讽刺阮鸿飞,“天生不实在的东西。”见阮鸿飞傻站着,明湛一拍榻板,瞪眼,“跟你说去倒茶,傻坐着干嘛?”

阮鸿飞伸手倒了盏凉茶,见明湛露出无赖嘴脸,恨不能一壶茶砸到明湛的大脑袋上。还没等他行动呢,就给明湛劈手夺了去,仰头喝了。明湛一解干渴,斜眼问阮鸿飞,“你说老实话,父皇真死了?”

“仪驾都埋进了泥水石块儿里,一行人埋进去了大半,你说呢?”

明湛松了口气,牵过阮鸿飞的手拧了一把,闷声道,“我觉着父皇兴许没事儿,你别再去添乱,知道不?”

“哦,说来听听?”

“你想啊,父皇先前可在你手里吃了大亏。回帝都的事儿,他能不多思量?要我的话,我绝不能这样大大方方的坐着仪驾回去。”明湛低声道,“不怕别的,就怕有人算计,半道儿动手啥的?”

明湛眯着犹带了三分水气的微红微肿的眼,“换我,绝对有防备。我跟你说这个,就是提醒你一声,你别去添乱,若是叫父皇抓住你的人,不活剐了他们!”

阮鸿飞瞟明湛一眼,没说话。

“你到底听到我的话没?”明湛胳膊肘撞了阮鸿飞一记。

“怎么,你觉着我弄不死他?”

明湛哼哼两声,“你有本事,你干脆弄死我算了。”

“他们已经到云贵去了,你这是干啥,啊?你非得弄死两口子,不把咱们纯洁无暇的感情上弄两条裂缝,你就不能罢休,是不是?”明湛没好气道,“你是不是舒坦日子过多了,啊?”

阮鸿飞面无表情,“你别乱说,大贱的事,与我无关。”

“怎么与你无关啦?你跟母亲合伙儿干的,以为我不知道呢!”明湛向来是闻一知二,提头知尾的。凤景乾回去,第一个容不下的就是卫太后;第二个想趁机落井下石的,就是阮鸿飞。

这俩人联手,云贵境内就能借着天气弄出泥石流来。凤景乾明明被算计,其责却要落在凤景南头上,不论凤景乾死没死,凤景南都得骂娘了。

阮鸿飞轻叹,“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哪。”在没有看到大贱尸首之前,他也不能相信大贱真就死了。这贱人向来命大的很。

明湛一笑,放下心来,推搡阮鸿飞一把,刁钻道,“以后你可别再算计我了。飞飞,你拍着胸脯想想,我对你如何?有啥事儿,我不是掏心掏肺的跟你说。你呢?你还时不时的算计我,你对得起我的情分的?”

“你这不也明白过来了?”阮鸿飞可没有半分负罪感。

“还不是给你吓一跳。”明湛深恨阮鸿飞这样戏弄他,带着一点点儿的薄怒道,“你别有事儿没事儿就叨叨父皇他们怎么着了,多伤和气。”

“怎么,连说都不让说了。”

明湛道,“那你也别说的跟真的似的,倒吓我一跳。我这人可实在,容易较真儿。亏得我还不算笨,后来回过闷儿来,不然多伤感情。是吧,飞飞?”

阮鸿飞诚心感叹,“唉,真希望这次大贱能俐落的死了。”

明湛鼓了鼓嘴,嘀咕,“那你也别作弄我啊。”

“我这是让你提前适应一下大贱死时的心情,省得你悲伤过度啥的。看来也没啥事儿,那我就放心了,让他痛快的死去吧。”

明湛终于无语了。

太上皇仪驾于云贵境内遭遇不测,这个消息以最快的速度,在朝廷百官中流传开来!

209、更新 ...

卫太后听到太上皇遇难的消息,当下惊的茶盏落地,面露惊容。

李平舟是痛苦失声,哽咽难言,那模样,知道的是太上皇出了事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亲爹死了呢。李平舟泣道,“太上皇恩威齐天,心系万民,怎知路遇山险……”话至此处,李平舟哽咽难言,抽了一抽道,“臣乍闻此讯,六神无主,还得请太后娘娘拿个主意。”

原本卫太后想说的话,竟然叫李平舟抢先一步说了。暗叹一声,卫太后用帕子拭了拭眼角儿,“如今皇帝病着,我一个妇道人家,国事全赖内阁拿主意。我看,还是先请慎王叔等宗室长辈过来,大家一道商议为好。另外,太皇太后年事已高,这消息暂不可给老人家知道,否则老人家可怎么受得了呢。”

“是,臣遵旨。”

过一时,内阁诸臣都到了,连同在家休假的徐叁也腿脚俐落的进宫来。更有以慎亲王为首的宗室公侯等人,黑压压的站了满屋子。

大家商量来商量去,太上皇出了这档子事儿,帝都首先得派刑部过去查一查,原因是啥?天灾?还是人祸?

尽管可能查不出什么,但是,总得查个原由出来向天下人交待。总不能凭白无故的,太上皇咕咚就死了吧。这话若说出来,纯粹讨骂呢。

其次,就太上皇之事,要不要向镇南王府问罪,这也是讨论的重点。

镇南王府向来地位超然,现在的镇南王又是太上皇的亲弟弟,兄弟俩关系不错。再退一万步说,哪怕镇南王真有啥歹心,人家也不至于在云贵境内动手,这不是一瓢赃水泼自己嘛。瞧着凤景南的智商,真不像这种人。

当然,也会有人想,凤景南就是反其道而为,故意出其不意,做下此案。

卫太后道,“王爷与太上皇手足情深,太上皇出了这样的事,又是在云贵地界儿,王爷已是伤心欲绝,朝廷若再下旨训斥,让王爷情何以堪。”

再怎么着,卫太后也脱不去凤景南嫡妻的身份。凤景南名誉受损,于卫太后是没有半分好处的。有关下旨训斥镇南王之事,卫太后焉能同意。

不过,也有反对的。闽靖侯自被降爵后,对卫太后暗恨不已。若是明湛降他的爵位,没的说,人家是皇帝,名正言顺。可卫太后不过是代政,当时就是在宣德殿偏殿里与内阁发生冲突而已,区区小事,卫太后就敢降官降爵的处置,简直完全没有将宗室放在眼中。

闽靖侯道,“太上皇在云贵遇袭,朝廷自当问询一二。再者,镇南王为云贵藩王,云贵一应事宜皆由镇南王做主,朝廷不干云贵政事。如今太上皇在云贵出事,安危难测,镇南王府难辞罪责,朝廷自当下旨训斥,命镇南王上折自辩。”

“再者,朝廷亦该派出刑部大理寺,速去云贵详查此案,并严命镇南王府无条件配合,以勘探究竟。”闽靖侯瞅卫太后一眼,见这女人喜怒无辩,心道,难怪听说这女人在镇南王府不受宠,天天对着这样高深莫测的一张脸,恐怕镇南王睡觉都不得安稳。闽靖侯闲闲道,“臣启太后,万不可因您与镇南王的私情,而有失偏颇。”

卫太后淡淡道,“闽靖侯既有此话,为避嫌疑,我倒不便多说了。李相,你们的意思呢。”

李平舟已有成竹在胸,正色道,“臣以为,朝廷当下旨问训镇南王,不过,用词要慎重,毕竟如今太上皇安危尚未有定论。”问,是要问。但是在事实没有搞清楚前,在这个皇帝久病、太上皇生死不知、小皇孙尚在稚龄的时刻,不易与镇南王府交恶。

卫太后并未再坚持,点头道,“既如此,你们先去拟好圣旨,去云贵调查的事,你们推荐几个人选。”

李平舟领旨。

闽靖侯与鲁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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