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五章 (34)
洋,林永裳高兴的简直难以确信,再三问,“真的?”
“一百个真,一千个真。”范无忧笑着讨赏,“爹,你那幅吴道子的画儿给我吧。”
小讨债鬼,林永裳有些不舍,“你怎么知道是小妹妹?”
“这还用想?”范无忧忽闪着大眼睛道,“母亲生大哥跟生我前,都不跟您成亲。要怀的是小弟弟,肯定依旧不理你呢。我这样一推断,就知道是小妹妹呢。爹,你怎么笨啦。”
林永裳白范无忧一眼,范无忧道,“我找乐山叔拿吴道子啦。”扭屁股踮踮儿跑了。
林徐两人都是帝都名人,婚礼自然盛大。
沈拙言在私下都替他老舅掬一把辛酸泪,对自己老婆吧,“舅舅总算是多年的媳妇熬成婆了。”
吴婉暗揪沈拙言一把,“亏得你还是念书的人呢,这话叫舅舅听到,饶不了你。”
沈拙言偷笑,“嘿嘿,即便不是媳妇熬成婆,也是姘头上位。”
沈拙言既是林永裳的外甥,自然要帮忙待客挡酒,以至于林永裳进洞房时神智清醒,沈拙言却给人抬了回去。
林永裳没喝几杯,依他现在的年纪地位,没人敢死求白赖的灌他酒。
洞房对两人而言并不陌生。
时间已晚,徐盈玉已经洗洗睡了。
林永裳坐在床头,静静的望着徐盈玉恬静入睡的脸庞。
结婚是个很累的活儿,徐盈玉这把年纪又有孕在身,撑不住就先睡了。睡的正熟,觉着天上下雨,脸上一片濡湿,徐盈玉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见到林永裳正在扯着大红的袖子,正在擦脸上的泪水。
“你怎么了?”徐盈玉困倦的问。
林永裳简直伤心死了,“怎么不等我回来揭盖头?”他年纪一把,却是初婚。
徐盈玉浅浅叹口气,微笑道,“揭不揭盖头,我也嫁给你了。”
“我以后再不会骗你,欺瞒你,糊弄你。”林永裳想到n年前做了一件错事,导致老婆气了n年,如今才答应嫁给他,就觉得世上没有比他再苦b的人了。
徐盈玉真没料到洞房花烛夜,林永裳会给她来一场痛哭。这许多年过去,徐盈玉那点儿气其实早烟消云散,反握住林永裳温暖的手掌,叹道,“我信你。”
作者有话要说:林永裳的番外到此结束了,心肝儿们~晚安~
232、番外摇光之生日记
明湛是个相当不错的主子。
这话并非是有意恭维明湛,实在是事实如此。
不说自幼就跟在明湛向边儿的何玉,就是一直跟在阮鸿飞身边儿的摇光,都对此默认。虽说明湛偶尔会抽风,心眼多手段狠,不过总得来说,明湛对身边人向来不薄。且,摇光认为,这位退了休的太上皇还是配得上他家先生的。
太上皇一词,其实只能代表明湛的辈份。明湛并不老,他刚至不惑,正当盛年。
相处的时间久了,明湛一片痴心几十年,饶是旁观者摇光都得认为,太上皇陛下是个相当不错的人。
但是,摇光再也料不到,这位相当不错的,正在云游四海的太上皇陛下会把他害惨。
话说,某日明湛掐指一算,对着正在摆早膳的摇光道,“小光光,我记得后儿是你生日,对吧?”太上皇一向说话不大正经,明明没长出那种俊俏潇洒气来,却天生带了三分轻佻,显得油滑。其实太上皇算是男人中的异数,不是哪个人都能面对爱人忠贞几十年,不染二色的。
摇光早习以为常,闻言只是微愣,并未深思,笑道,“您真是好记性,连小的的生日都记得。”
明湛眉毛一挑,笑问,“我听飞飞说,你们都是他随手捡来的,怎么还有生日呢?”
“我是先生在苏州城捡的,故此说祖籍苏州,再将遇到先生的日子算做生日。”摇光将早膳摆好,微一躬身,便下去了。这也是老规矩,明湛吃饭不喜人在旁边伺候。与阮鸿飞如胶似漆多年,明湛还没腻歪够呢。
摇光以为明湛只是一提罢了,毕竟像他们这些近侍,明湛从不亏待,凡是生日都会赏下几件器物古玩之类的。
但是,摇光再也未料到,明湛会亲自给他做生日。
要知道,除了宫里的太皇太后,以及阮鸿飞,明湛从未亲自给谁做过生日。
乍来此恩宠,摇光一时没回过神,只听何玉在一旁打翻醋坛子,酸溜溜道,“唉哟,我跟了主子这些年,主子也没亲自问过我的生日,更别说亲自给我做生日了。摇光,你可真有福气啊。你这福气直逼杜先生啊。”
“你可别胡说。”摇光忙捂住何玉的嘴,低声道,“咱们在一起多年,你还不知道我呢。”
何玉气不过,瞪摇光一眼,“你小心福气过了头吧。”摔门子出去了。
连阮鸿飞都旁敲侧击,“怎么忽然之间惦记上摇光的生日了?”这小子不会是要变心吧?虽说阮鸿飞面嫩,到底是比明湛年长十几年的人。自古嫦娥爱少年,嫦娥当然不是像明湛这样的胖子,摇光也不是少年。奈何情人眼里出西施,在别人眼里微胖的明湛,搁阮鸿飞眼里就是天上有人间无的情郎。阮鸿飞思量着,相比于他而言,摇光却是比明湛还年少几岁,又是天生娃娃脸,瞧着就嫩。莫非这胖子要变心,此意只是在心中一过,阮鸿飞马上就打消了这念头儿。要说一开始他信不过明湛,都这会儿了,他若再怀疑明湛什么,就是对明湛的侮辱了。
那这胖子究竟又在打什么主意?
明湛心里另有盘算,未发觉阮鸿飞话中真意,迟钝道,“哦,摇光不是你身边儿的得力人儿么。这么多年,咱们就跟一家人似的。这出来又没啥事,正好给摇光庆祝一下。”
阮鸿飞笑了笑,没再多说。只是一双眼睛有事儿没事儿的就盯着摇光瞧几眼,直把摇光看的颈后寒毛倒竖。就是明湛也有事儿没事儿的盯着摇光瞧几眼,眼中神色莫明,摇光心惊肉跳。
摇光给这夫夫二人欲语还休的小眼神儿折磨的面目憔悴,半夜失眠,暗地里把自己这些天来做的事从由到尾的检讨了一遍,想着并没有得罪俩人的地方,这才稍稍放心,此时,鸡已打两遍鸣儿,摇光眼底发青,摇摇晃晃的自床上爬起来。
明湛亲自拟定好摇光大寿的菜单给何玉,叫何玉吩咐厨房看着张罗。
何玉接过一瞧,上好的宣纸上,一排乌压压打头儿红烧菜,譬如:红烧肉、红烧牛腩、红烧羊肉、红烧蹄膀、红烧兔肉、红烧里脊……
何玉嘴角抽了抽,低声道,“主子,杜先生不是说,让您少吃肉吗?”
这话有些来历,其实也不能怪阮鸿飞。明湛天生容易发胖的体质,少时就是小胖墩儿一个,长个子较同龄人晚。稍大些时,明湛要操心你死我活的爵位争斗,费心的很,好不容易瘦了些。及至明湛登基,朝廷一屁股烂账、一帮子反臣,明湛既要操心朝廷,又要长个子发育,这才真正瘦了,随后一直保持着标准身材。
大家都知道,人易发胖的时期主要有两个,一个是生长发育期,一个就是更年期。
现在虽说明湛还未到更年期,不过,退位之后,他是无官一身轻,天天除了声色犬马,就是琢磨着吃喝玩乐。再加上明湛生来心宽,这才退位不过两年,就胖成一张大圆脸。
阮鸿飞倒不是嫌弃明湛,是跟在身边致仕的孙太医,给明湛把平安脉时提醒了阮鸿飞一回:最好给太上皇陛下控制饮食体重,肚子里油水太多啥的。
自此,阮鸿飞就对明湛的一日三餐进行了严格的限定。
阮鸿飞向来是说一不二,明湛是说不过又打不过,再加上一院子势力眼下人只肯听阮鸿飞的话,搞得明湛每天跟和尚似的,天天吃素。
再加上他们此时住在山中,外面连个酒馆饭店都不见,把明湛给馋的,去厨下偷吃的事儿都干过。
何玉自幼伴着明湛长大,一见这菜单就明白了明湛的用意,见明湛脸色臭臭的,劝道,“主子,奴才瞧着杜先生一意为主子着想呢。”
明湛正气凛然,“飞飞的心思,我怎能不明白?既然是摇光生日,咱们就该以寿星的意见为主。这些都是摇光爱吃的菜,命厨房备下吧。到时单给我做一桌素斋就是了,我不会辜负飞飞的心意的。”
何玉唇角抽了抽,实在不想拆穿这显而易见的谎言。他伺候明湛多年,难道连明湛的口味儿都不知道?摇光生在南面儿,喜欢的是南方清淡饮食,好河鲜多于肉食。这些菜,明明是明湛的最爱。
眼见明湛歪曲事实,何玉不敢反驳,只得照着去做。
明湛原本想借着摇光的生日,大吃大喝一顿,也一解肚子里的馋虫。谁知到了正日子,阮鸿飞淡淡的说了句,“摇光要的那些菜,我命人单单给他送到房里去了。今天放他一天假,你就不必操心了。”
明湛张大嘴巴,半晌道,“飞飞……”
“嗯?”阮鸿飞自鼻腔里哼出一个章节,倚在榻上,眼神放远,既慵懒又雍容。
明湛心里微热,凑上去香一口,哼唧着,“我十天没吃过肉了。”接着委委屈屈道,“不过,飞飞你说了不吃,我绝对不吃,再馋,我也不去吃。飞飞,我这么听说,今晚可轮到我了。”
阮鸿飞伸出手去,一根手指摁住明湛的唇角,半眯着眼睛打量明湛,“不是刚从厨下吃了一大碗红烧肉么,瞧,还没擦干净呢。”
“哪儿?你又诈我呢。”明湛多鬼头儿的人,他偷吃完,特意漱了口刷了牙才来找阮鸿飞,绝不会留下半点儿犯罪证据。
阮鸿飞又拎起他一只手,抬下巴示意明湛瞧袖子,“油点子,一身的猪肉味儿,去洗干净。”
明湛嘿嘿笑了两声。
阮鸿飞自袖子里摸出一张保证书,拉过明湛的手,放在明湛掌心,“按你保证书上说的,偷吃一口,一个月都在下面。你这偷吃了一碗,我也不多给你算,一年也就罢了。”
明湛两眼一翻,咕咚倒在了阮鸿飞身上。
摇光过完生日,第二天早起服侍。阮鸿飞阴晴莫测的脸今日完全是阳光灿烂,笑眯眯的赏了摇光个大红包儿,“这些年,你也辛苦了。摇光,明年我替你做生日。”
摇光受宠若惊。
233、番外何富贵
自古美人如名将,人间不许见白头。
人老了,再倾城绝代的容颜都会逝去,阮鸿飞亦不例外。
他年轻时几经波折坎坷,能撑到现在已是多亏了孙太医的医术。倒是他看明湛还是那副圆圆胖胖的模样,胖的人,总是老的慢一些,何况他年长明湛十几岁。
阮鸿飞握住明湛的手,温声道,“不知人生是否有来世?胖,你总说自己上辈子是从神仙界来的神仙,不知来世我是否还能遇到你?”
明湛两眼泪花,抽咽,“肯定能见到的。”
“我死后,你不会再纳什么丫头小妾的吧?”其实论起醋劲儿,阮鸿飞着实不比明湛小,只是他这人心眼儿多,平日里掩藏的好。这不,眼瞅着就要咽气儿了,还会担心这种事,可见其本性了。
明湛握着阮鸿飞的手抹眼睛擦眼泪,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淌,“你这么早死,肯定比我先投胎,可不许先喜欢上别的小妖精。一见到我就得认出我来,来生,换你来追求我。你先过去,好生挣钱存钱,先把家业置办好。等见着我,就把你的钱拿出来给我花,不许再这样抠门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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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子若时常会做一个梦,梦里总会有个面目不清的人握着他的手哭,“你这么早死,肯定比我先投胎,可不许喜欢上别的小妖精。一见到我,就得认出我来。来生,换你来追求我。你先过去,好生挣钱存钱,先把家业置办好。等见着我,就把你的钱拿出来给我花,不许再这样抠门儿。”
每当这时,杜子若的胸膛里总会弥散开一种酸涩难言的感觉。这个梦,做过许多次,多到令杜子若对于无神论的理论生出怀疑。有一回,他遇到一个高僧,偶然谈起,高僧笑的高深莫测,“杜先生尚欠一桩深情未还。”
杜子若再接着追问,高僧笑而不语。
以至于杜子若偶尔会怀疑,自己上辈子是不是做了什么负心汉啥的。
亦是因为这个古怪难言的怪梦,杜子若富贵双全的出身,竟然一把年纪的没谈过恋爱。当然,对他暗示或直接追求的女人不计其数,但是,每每想起那个怪梦,杜子若就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儿。
神鬼之事,真不好说。
杜子若想着,是不是真的有前生,而自己,是不是辜负过什么人?
直到杜子若接手a市的公司,他头一遭去公司时,因未用早饭,便先去了公司食堂,要了几样粥菜准备填饱肚子再说。
正在包厢等着早午餐,就见一个土豆样的胖子推门而进。天气微冷,杜子若一件咖色高领毛衫,底下是米色长裤,斜坐在椅中,当他抬眸时,并未错过土豆儿眼里的惊艳。
杜子若长这么大,在许多人眼里看到过这样的眼神。胖土豆儿虽生的一般,一双眼睛却是清澈至极,并不令人讨厌。相反,杜子若怎么看怎么觉得此人眼熟至极。
长眉轻皱,杜子若细细思量,他自幼过目不忘,他确认,他的认忆中从来没有出现过一个胖土豆儿。
不过,这胖土豆儿似乎弄错了什么吧,一张臭嘴里喋喋不休的说什么呢?
天哪,这蠢货竟然将他误认为女人!?
还异想天开的要跟他相亲呢!
杜子若当时没把何富贵从公司里踢出去,就是他的涵养不错。
杜子若没想到,见到胖土豆儿之后,他又开始了无数的梦境。那些梦境像是另一个人的一生,但是,那个人与他有相同的五官,梦境中,杜子若忍不住随着那个人悲愤绝望忧伤欢畅,那样漫长跌宕、精彩绝伦的一生。
醒来时,杜子若时时会想,莫非他前世是杜若王。可,如果他是杜若王,今生的明小胖在哪儿呢?
此时,杜子若无端想到何富贵那张土豆儿脸,不禁打个寒颤,心道,明小胖生的还算中等人物儿,这个何富贵当真比不上明小胖的相貌。
当然,他杜子若从来不是以貌取人的肤浅人物儿。
杜子若正式在公司任职,他自来沉稳出众,而且经过杜若王的梦境后,杜子若有种隐隐的与杜若王合二为一的感觉,他的手段更加老辣,他的目光更加敏锐。自然,杜氏在行内的地位更加显赫。
杜子若在杜家的地位也更加牢靠。
但是,杜子若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总会不由自主的想起何富贵。甚至在他将何富贵调为总裁助理后,连目光都会不由自主的落在何富贵身上。
看的久了,有时候杜子若真想自插双目,心里哀嚎,明小胖你也忒不会投胎了吧!越投越丑!怪不得被女人甩!
想到这儿,杜子若又有些庆幸,他查过何富贵,连同何富贵彪悍的相亲被甩记录,杜子若都了如指掌。若非生的丑些,依着何富贵的饥渴,怕早被女人勾搭着走了!
这个死胖子,杜子若暗骂!
可就是这样被杜子若在肚子讽刺为胖土豆儿的何富贵,杜子若看着看着,就会情不自禁的心动意动,连下身从未开过荤的小鸟儿都蠢蠢欲动。
有时杜子若真恨不能直接把何富贵压到床上,扒光衣裳,做个痛快!
这个该死的胖子,杜太子这样的身量这样的美貌放在跟前儿,何富贵每天都是一幅看到美男蛇的蠢样。
若说何富贵对他不动心,杜子若都不信。再怎么投胎,忘却前尘,人的性情总有一部分的保留,譬如何富贵那双偶然色眯眯的猥琐小眼睛,杜子若抓到好几次何富贵偷瞄自己屁股的事儿。
哼,胆大包天的性子也没改。
杜子若还有一点儿很不高兴,他一见到何富贵,就想起了他们的前世。可这死胖子呢,就这么死蠢死蠢的,没半点儿长进!
杜子若郁闷的要命,想给何富贵一些教训,又舍不得。他记起了前世,自然不会忘记,他刚一咽气儿,明小胖随之就殉情了。
这样的深情,以至于他转世之后久不能忘。
那位高僧说的对,他的确是尚欠一桩深情未还。
作者有话要说:两个一起看,会比较明白~
明湛在穿之前当然不姓凤,更不叫明湛。
那时明湛还只是个平凡无奇的路人甲,任谁也瞧不出这小子日后有庄周梦蝶、一穿为帝的造化。
那时,他姓何,大名儿——何富贵。
之所以会有这么又土又俗的一个名子,是因为,何富贵家里太穷了。因为穷,何富贵的爹,何满仓对于财富的渴望到了一种红眼儿病的疯魔状态。自己又不成,就对儿子寄予了无限期望。
何富贵少时之事暂不必提。
因为有个喜欢钱的老子,待何富贵渐渐长大,耳濡目染的,何富贵在某些方面也继续了他爹的这种喜欢钱的品质。
何富贵觉得自己这样也没什么错,结果,落到同学同事眼里,就是抠门儿小气。
可能是因为名声坏了,何富贵也一直交不到女朋友。
终于,好不容易交到一个,结果因为何富贵坚持aa的原则,小女友赌气另找了个比何富贵大方一千倍的男朋友。
为此,何富贵深觉女人目光短浅。
就那人,何富贵也认识。挣钱绝对没他多,就一穷大方。那女人就因为男人肯给她买花买首饰,就情愿抛弃了他何富贵这样的绩优家用好男人,而转投他人怀抱。
简直就是个瞎眼的!
何富贵愤愤的同时决定,自己犯不着为这种没眼光的女人生气。每每挽镜自我欣赏时,何富贵觉着自己眉清目秀小美男一个,还怕找不到女人么!电视上都说,现在剩女剩菜剩饭的一大堆呢。
当然,因受其父的言传身教,何富贵早就养成了死不吃亏的性子。
分手可以。
何富贵决定把自己以前送前女友的东西要回来,结果找那女人一说,那女人当即脸色铁青,咬牙切齿,五分钟之内从银行卡上转了一千块给何富贵,冷冷奚落道,“估计你送我的东西也不值一千块,剩下的当小费,不必找了。”
何富贵慢吞吞道,“那就谢了。”何富贵这人生的小气又精明,举凡给女朋友买根冰淇淋都会入账,他早算过了,恋爱三个月,拢共只在人家身上投资六百七十八块。如今倒赚三百二十二块,何富贵一面想,幸亏没成,这女人大手大脚,好不会过日子。但是,一方面,何富贵觉得,自己非但没亏,还小赚三百块,心下喜滋滋的,就把失恋的事扔脑勺儿后头去了。
但是,何富贵没料到的是。
他向前女人索要礼品费一事,第二日就在公司传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这就是办公室恋爱的坏处了。
要是好面子的,估计得给公司流言逼的离职或是跳楼。
何富贵不是,面子是啥,又不能当饭吃。
有几人幸灾乐祸的来问他,何富贵只管慢吞吞道,“我挣钱也很难的。”他才不会离职,这家公司是世界五百强,非但福利好,而且待遇佳,他就指着在公司干到退休呢。
何富贵这样的表现,使得全公司的女人对他退避三尺,再提起何富贵,绝不直呼其名,而是叫“那个讨礼品费的”啥啥。
在何富贵看来,全公司只有一人有眼光。
与他关系最好的,莫过于公司食堂卖饭的大娘。
他们公司提供午餐,而且相当不错。何富贵刚来公司面试时,因面试的人多,从上午一直面到下午,午饭就是公司用的。那时,何富贵觉着,比他家过年吃的都好。遂下定决心,一定要来该公司上班。这样非但可以挣到钱,吃的好,就当天天过年了。
如今,他也算心想事成了。
却不想何富贵刚工作半年,就坏了名声。
他本来是个活泼的人,因这事儿,女人瞧不上他,男人笑话他。倒是食堂大娘对他格外的好。
何富贵极其会过日子,午饭在公司吃到十二分饱不算,他还要多打一份儿,放到饭盒里,带回家去做晚饭。
全公司,有此待遇的,唯何富贵一人而矣。
因为食堂大娘肯照顾他,何富贵的饭盒就搁食堂大娘那里,每次都会把好吃的给他塞满,让他带回家。食堂大娘对何富贵的种种照顾,让许多人暗地里猜忖,这何富贵是不是食堂大娘的私生子啥的。
其实,世态炎凉,人心浮躁。
何富贵满身的优点,却极少有人发现。
首先,何富贵是个很勤快的人。
整个部门,何富贵每天第一个到,有什么事,别人不乐意做的,他都满脸开心的去干,而且毫无怨言。所以,纵使何富贵抠门些,部门主管也不讨厌他。
其次,何富贵心灵手巧,还知恩图报。
食堂大娘对他好,何富贵全都记在心里。北方的冬天格外冷,何富贵织了一条围巾一双手套一副护膝送过去。把个食堂大娘给惊地,再三感叹,“唉哟,小何,这都是你自己织的?”
“嗯,小时候跟我妈学的。”何富贵道,“现在外头的东西,又贵又不实诚。这是我买的毛线,绝对是羊毛的,自己织的还厚实。走在路上的时候戴,挡风。”
历经世情的人,更知好歹,食堂大娘笑,“小何,手艺真好。”
自此,何富贵在食堂的地位更加的非凡了。
何富贵在公司日久,日久见人心。
大家也渐渐的知道,何富贵名子有点儿土,人有些抠儿,其实为人不差。倒是何富贵的前女友,早已跳槽离开了公司,不知去向。
但是,何富贵的女朋友仍是一大难。
终于在食堂大娘的牵线搭桥下,何富贵又要相亲了。
那是在三八节的一个中午。
说起这个节日,何富贵就满心的不服,三八节,只有公司里的女人才有东西发,男人连根毛都没有。好在,食堂大娘给他介绍了女朋友,还未到午餐的时间,何富贵摸鱼上来。心说,这女孩儿倒是挺好,不要求什么花前月下公园咖啡馆的见面,相亲在公司食堂也没意见,真是个不错的姑娘。
食堂大娘指了指平日里只有公司经理才能用的包厢,何富贵笑笑,整理下表情,又照了下镜子,觉得这样一身平板的制服西装,穿在他何富贵身上,硬是显得小玉树临春风的气质来。
果然,人的气质很重要。
脚拐个弯儿,何富贵也没敲门,就进去了,举目一望,顿时双目圆瞪。
靠!
虽说他何富贵生性淳朴,非以貌取人者,不过,这次食堂大娘给他介绍的实在太……太够格了。大美女啊,这眉、这眼,这皮肤,以及这冷艳高贵的气质,我的乖乖。
何富贵咕唧一声,吞了口口水。纵使何富贵想表现的端正些,可不知怎地,五官好像不吃使唤一般,两眼放光,唇角上翘,笑嘻嘻的问,“你早来啦?”
大美女没说话,只是往他胸牌上扫了一眼。
何富贵想着女孩子害羞,也是常有的。他男子汉大丈夫,怎么着也得主动些才是,于是,拉把椅子就近坐了,诚心诚意地说了一句,“那个,我首付已经存够了,买了房。贷款我也能自己还,房子的事,不用操心。”
现在女人嫁人,一看房子二看车,最后才看男人。
何富贵抠门儿抠的有名,不过,他既非官二代也非富二代,这个年纪能在这个城市自己把首付的攒齐,已是极为难得。
听到何富贵的话,大美女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何富贵觉得有门儿,连忙道,“我的情况,李大娘已经跟你说过了吧。你要是觉着我还可以,咱们就试着交往看看。”
眼见大美女长眉微皱,何富贵瞅一眼人家漂亮的眉眼,有些不舍,又道,“我家里条件一般,啥都得靠我自己奋斗。我不抽烟不喝酒不打麻将不玩儿游戏,而且,我还会做菜织围巾打毛衣。”瞅一眼大美女身上的咖色毛衣,何富贵道,“以后,你喜欢什么样式的,跟我说了,我看一眼就能给你织出来。家务什么的,我完全自己做。你觉着,我怎么样?”
说完,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人家漂亮的眉眼看,何富贵心道,不看白不看,真好看,越看越好看……
何富贵正在犯花痴,就听到门一响,扭头一瞧,外面进来一堆经理,各部门儿的全有。
何富贵惊讶的站起来,见到自己部门的经理,刚要开口,倒是他的部门经理徐经理先问,“何富贵,你不在下面干活儿,跑食堂来做什么?”
“啊?这个,那个……”饶是何富贵口舌伶俐,也找不出个摸鱼的理由给徐经理搪塞,连忙一抓大美人儿的手,把人拽起来道,“我们走错了,徐经理,这就下去。”
“徐经理,这是你们部门的?”美人乍一开口,把何富贵听的一皱眉,这声音实在有些低沉啊。
“是啊,杜总,这是何富贵,程序开发员。”徐经理还算良心不错,替何富贵说了句话,“平日里很不错,就是偶尔有点儿脑抽。”
何富贵觉着好像有什么事情,他弄错了。
这个,大美人儿坐着不显,站起来,似乎身高也太高了吧,比他高大半头。
还有,这腕骨也有些粗吧。
其三,好像,那个,何富贵的目光落在那件咖色毛衣的领子上,白嫩的脖颈上那一处突起是什么?何富贵瞪圆双眼,不禁摸摸自己的喉结。
然后,何富贵想起了,公司的大老板好像姓杜。
好像,早在一个月前,就有大老板的公子要来公司任职的消息。
眼见何富贵眼珠子都要掉地上了,杜子若上前一步,手压在何富贵的肩上,头微微低下,一双漂亮的狐狸桃花眼望入何富贵肉眼凡胎的单眼皮里,声音低沉性感,“嗯,何富贵,我记住你了。”
234、摇光生日番外
自从凤景乾识时务的将皇位禅让给明湛,并识时务的与自己弟弟凤景南去了云贵养老,明湛与阮鸿飞这日子过的,甭提多如意了。
俩人简直是蜜里调油+蜜里调油。
虽然时常有些没眼色的大臣没事找事,明小胖自诩心胸广阔如同大海,也不与那些榆木脑袋的家伙计较,只管每日喜滋滋的与他家飞飞过二人世界。
早上五点半起床,好容易上过早朝,议过政事,批过奏章,干完正经事,都是下午了,也该歇歇了。明小胖有些不老实的对阮鸿飞动手动脚。
阮鸿飞钳住明小胖作怪的两只爪子,挑眉问,“平安经抄完了?”
明小胖欺身上去,没把人家阮鸿飞压倒,反被人家反手揽在怀里,明小胖顺势撅着嘴巴亲了阮鸿飞一口,笑嘻嘻地,“那个不急。”
“怎么不急,大贱生辰就要到了吧?”平安经是明湛私人送给凤景乾的寿礼,每年都是这个,所以每年都得抄一回,以至于每年到了这个时间,阮鸿飞就有些心里不大痛快。阮鸿飞脸上神色不明,问,“寿礼都备妥了?”
“礼部和宗人府已经备好了。”明小胖指指手边案上的一个折子。他家飞飞为啥不爽,明小胖还是能猜得出来的。凤家兄弟退居云贵,并不意味着三人的关系就能改善一二啥的。仇家依旧是仇家,不过大家看在明湛的面子上,各退一步。
阮鸿飞看到明湛这样费心费力的给凤景乾那贱人准备寿礼,哪里还有跟明小胖亲近的意思!凭明小胖如何叽咕,阮鸿飞也没让他如愿。
明小胖求欢未遂,只得一个人冷冷清清的坐在书案后抄经,阮鸿飞在一旁的榻上倚着看书。
明小胖觉着,他家飞飞实在不怎么地道的人。哼,想亲亲吧,阮鸿飞死活不从。这会儿他明小胖抄经呢,又这么玉体修长的躺他眼前……勾引他。
明小胖团个小纸团丢阮鸿飞,阮鸿飞随手接住,说他,“别作怪。”
“谁做怪啊,衣领都散开啦。”明小胖一面小声抱怨,一面使劲儿眯着自己的单眼皮往人家阮鸿飞衣领里瞧那一大片玉色肌肤,坏笑,“看到咪咪啦。”
阮鸿飞敛一下自己衣领,没理会明小胖。
明小胖倍加得意,一阵咕咕叽叽的奸笑后,调戏阮鸿飞,“行啦,遮什么遮掩什么掩啊,你身上哪儿我没瞧过,都老夫老妻啦,还做什么新娘子的害羞样。”
阮鸿飞横明小胖一眼,见这小子也不知个羞臊,无奈叹道,“这世道真是没处说理了,怎么就叫你这么个没脸没皮的东西做了皇帝。”
明小胖腆脸一笑,不谦虚地,“有德者居之呗。”
阮鸿飞实在想出去吐一吐了。
明小胖写了一页,暂停了笔,拿起礼部与宗人府拟的礼单,看了几眼就唉声叹气加愁眉苦脸地,“我又要破费一大笔银子啦,你也不说安慰安慰我。”每年给俩爹送年礼、节礼、生辰礼就花费不少,幸亏他明小胖节俭持家,生财有道,才勉强不至于破产。还不如以前这兄弟俩在帝都过寿呢,起码省钱。
阮鸿飞见明小胖撅嘴皱眉的做出怪样子,心下不禁没有半点心疼,反是快慰地落井下石,“自作孽,不可活。活该!”明小胖当然是个孝顺的人,起码对凤家兄弟从无失礼,因为凤景乾主动禅位,明小胖对凤景乾就跟亲儿子似的。
当然,明小胖对大贱向来很不错。
明小胖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不然,阮鸿飞也不能大仇得报后去而复返的再回头找明小胖过日子。何况,这小子的皇位,起码有他一半的功劳。
但,明小胖的情谊用在自己身上时,那是怎么想怎么觉着情深如许。若是这胖子把情谊用在凤家兄弟身上,阮鸿飞就恨不能一口咬死这胖子。
烂好心的家伙!
阮鸿飞凤眼微敛,忽而有了主意。
在明小胖眼里,他家飞飞就是个嘴硬心软的。瞧,刚刚还阴阳怪气的骂他,这会儿又跟他要了送给他皇伯父的礼单看。
半尺厚的礼单,难得阮鸿飞一目十行的阅过,又给明小胖提了若干中肯的意见,指出了几处不合适的地方。
明小胖见此良机,也不抄经了,几步过去坐在榻上,道貌岸然的跟阮鸿飞一起讨论寿礼的事。然后,也不知怎地,讨论着讨论着,俩人就躺在一处去了。之后的事,便更加的顺水推舟、水到渠成啦。以至于,当天下午阮鸿飞说的那些话,因当时明小胖急吼吼的箭在弦在,就没啥很深刻的印象了。
然后,一个月后,凤景乾收到了史上最堵心的寿礼。
东西当然很珍贵,就是没一个凤景乾喜欢的。
同时,凤景乾还收到了明湛亲自抄的平安经,与一封亲笔信。
平安经什么的,明湛每年都会亲笔抄一份送来。尽管字体依旧不大漂亮,不过,清晰大方,看得出是用心写的,凤景乾心下的郁闷稍稍得到舒解。然后再拆开明湛的亲笔信,不看还好,看了之后,凤景乾觉着,自己肯定得少活三年。
明小胖在信里为他家飞飞大说好话,正文如下:
父皇不知道,现在飞飞可贤惠啦,我说要给父皇准备寿礼,飞飞主动帮忙,给了我很多最好不过的建议。礼单上的东西,多是飞飞为父皇挑选的。飞飞说父皇一定会很喜欢的,不知父皇心下觉着如何呢?
心下觉着如何?凤景乾脸黑的跟锅底似的。怪道这一年的寿礼这么不合心哩!原来是贱人使了手段!
接着往下看,通篇都是赞美阮鸿飞与自夸的废话,譬如:如飞飞这般智慧与美貌并存、品性与美德同在的男人,除了我这样世间独一无二、绝无仅有的男人,还有谁能配得上他呢?
然后,明小胖写了诸多他与阮鸿飞恩爱的事。整封信,除了开头请安祝寿的话,根本没有半点关怀他老人家的内容。
平日最喜欢明湛口水信的凤景乾那叫一个堵心哟,对着弟弟哼一声,把信递出去,“真是有了贱人忘了爹啊。”姓阮的王八蛋,不定怎么在他家儿子耳朵根吹枕头风呢,而那个耳根子超软的笨蛋,可见已被贱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没来由的这般担心,生怕大好江山不知何时突然改姓了阮。
他哥罕见的大方,凤景南接过信也瞧了一遍,很不屑地,“那贱人也就这吹吹枕头风的本事啦!”完全不担心自大狂一样的明小胖会吃亏,啧啧,还自夸为独一无二、绝无仅有的男人!切!没有一幅独一无二、绝无仅有的脸皮,正常人真说不出这样的话!
不过,保险一点,凤景南还是给明小胖写了封信,提醒一个自信过头的儿子。信很简单,内容如下:
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叫那贱人去给你皇伯父(不论明湛与凤景乾如何称呼,反正凤景南一直没承认那俩人自以为是的父子关系)准备寿礼。你皇伯父扫兴至极,我的礼物切不能叫贱人插手,不然有你好看!还有,江山给老子坐稳了,别迷迷瞪瞪的给个妖孽祸害了祖宗基业,跟你没完!
凤景乾看了弟弟给明湛的回信,又有些不忍,劝凤景南两句,“明湛如今是皇帝了,你要委婉些,得他留些面子。”
凤景南“切”一声,“委婉啥?也不知道长脑袋做甚,叫个贱人糊弄了。”不要说明湛只是做了皇帝,就是他上了天,在凤景南心里,那也是自己的儿子!
明小胖接到信方明白了其中首尾,抱怨阮鸿飞,“原来你安的是这个心哪。”他还想借机让双方缓和一下呢。
阮鸿飞冷笑,“怎么了?我不该安这个心?”
明小胖平日自诩伟丈夫一枚,见阮鸿飞冷笑,竟是屁都没敢放一个,摸着人家的手,嘿嘿干笑两声,“哪儿的话,哪儿的话。我这不是想着那啥么,冤家宜解不宜结,以和为贵,以和为贵啊。”
阮鸿飞冷哼一声,抬脚走了。
明小胖屁颠颠儿的跟上去,一面跟阮鸿飞说好话,一面心中暗暗感叹:这在婆媳中当夹心饼干的滋味儿,实在太不好过了有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