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平凡 死亡 活着？生着？
融春楼，秦止戈正在顶楼陪秦老太喝茶闲谈，看见女儿与沈庆文在岳阳楼那头，不禁摸摸自己的脸，笑道：“这辈子都没被呼过耳光，以为如今更没机会了，没想到成了天下第一人，被女儿一巴掌给……”
“哦？”秦太乐呵道。
终归是一家人，她个老太婆还能奢望什么？有生之年若是能四代同堂，自然美哉。
秦止戈望向天空：“咦，洗了他的浊气，本以为他会安分些，……哦，舍利花，那估摸着出不了州。”
“嘿，提起这事我就恼火，淮关好歹是你亲儿子，你当上阵杀敌啊？下手不留情！”秦老太皱眉道。
秦止戈无奈一笑，抿一口茶。
……
玄衣男子身骑白马，大摇大摆，一路向东，此时正欲穿过扬州树林。
他没转身，但问道：“先生，唐朝废限书令这事是不是太突然了些。”
“若是有人早准备好了呢？”他身后的帘子中传出中气十足的声音，其中之人约莫三十而立的年纪。
“也是，还有那蜀青，多半得被后世诟病迂腐误国咯，虽然限书不单是他一人之责，可谁叫他官大呢。”这风流倜傥的宋国男子嘴里叼着芦苇杆子，一脸漫不经心。
扬州贼患猖獗，此林更是如此。
“我想他应该不会在意这些吧。”
“先生怎么知道？”
林间树干摇晃不止，贼人齐唰唰落地，玄衣男子腰剑分明未曾鞘，却有凌厉剑声，嗖嗖划风，刮破残骸二十名。
“先生，接着讲。”
……
秦淮关落于蜀州二十四城之一阆中
少年靠在树干旁，气喘吁吁，美人走上去帮他捏肩膀，疑惑道：“我没有那么沉吧？”
“是我丹田清气耗尽了…不过你挺沉的……”少年淡然一笑，刚刚其实千钧一发，若是落脚再稍微慢些，他们怕是要丧命此地，变成亡命鸳鸯喽……亡命主仆？
“刚刚经过城镇的时候怎么不停下来？”
“这样不好。”
王昭君满头雾水，又问道：“我们现在该去哪儿？”
“歇息会儿，去刚刚那个城镇。”
“哦。”
秦淮关缓过气来，打量美人：“昨晚……”
“你休想！”
“昨夜我以为床在摇……”
王昭君死死瞪着少年，愤懑道：“小流氓！”
秦淮关抹过额头上的汗，气笑道：“昨夜我以为床在摇，后来发现，其实是心在动。”
王昭君目光茫然：床在摇？还是心在动。
少年接着说：“等我过几年及冠了，娶你好不好？”
美人把手从秦淮关的肩膀上放下，不解道：“还以为你会更喜欢像你姐姐那般温柔的女子。”
少年瞭望山下城镇，托腮思索片刻，认真道：“鸠儿姐很好。”
阆中城山围四面，位置在嘉陵江中游，繁华不比蜀州二十四城之首－南宣。
二人下山，进入阆中剑阁县，街上车马喧闹，地摊小贩不少。
秦淮关忽的想起自己身无分文，脸色越来越难看。
王昭君从怀中取出香囊，打算掏出藏钱，果然被少年制止。
他随便找了家当铺，取下耳垂上的青翡翠，吓得当铺老板差点报官。
秦淮关一阵坚持，却反被死活不收的店家叮嘱道：“看你穿着打扮挺寒碜的，我这里有半两银子，你拿去，然后把这翡翠扔了，免得被气急败坏的失主打断手脚。”
少年摸摸后脑勺，那群和尚除了僧衣就是素衣，我还能穿什么？
红巾翠袖的美人在门外踟躇着，跨出门槛的少年牵着她，那身素衣潇洒道：“我在乎他那半两银子？”
王昭君的容貌放在哪座城也是数一数二，身姿也足足有西域美人的风韵，一路上难免有行人看稀奇，这让她有些不自在。
少年则淡定自若，蜀州美人多如云，哪个城也皆是如此。
他找到一家名为“担山饭面”的客栈，刚迈进门便大气吼道：“老板，有没有想收拾的人？”
那不是老板的小二记着账本，抬起头看了他们眼，冷漠道：“随便坐，吃好了我带你们去。”此刻还未到午时，店里只有寥寥几人。
王昭君待在一边，呆愣愣的，这是……在唐朝吃霸王餐的规矩？
秦淮关牵着王昭君到靠柜台较近的一桌先坐下，打趣道：“我们不会被下蒙汗药吧？我看好多江湖书都是这么写的。”
“不好说！”美人震悚道。
少年哈哈大笑，王昭君气闷道：“江湖很险恶的！”
少年咧嘴一笑：“放心吧，我是江湖不请自来的客人”
小二挥手叫另一个伙计去招待他们，然后转头提醒道：“咳，我听见了。”
少年没有理会他，对王昭君问道：“我听说你们西域人一天只吃两顿饭。”
美人点头道：“百姓确实是如此。”
“那你还是名门咯？”少年忍不住打探起来，美人闭紧嘴巴，还是不肯告知自己身世。
少年白眼道：“好嘛，其实我知道你是楼兰那边的皇族。”
“知道还问！”
“我不知道具体情况嘛。”少年蹭蹭鼻子，笑道：“是不是那边有人欺负你？”
王昭君面朝门外，少年将脸凑上去，追问道：“说嘛，昭君姐姐，以后我请缨为你报仇。”
美人一脸为难，端菜的伙计将菜板拍在大桌上，和气道：“两位客官，吃完再吹。”
记账的小二实在忍不住笑意，噗嗤一声。
少年单手撑住脸，撇嘴道：“你们不信？”
伙计拍拍手，乐呵道：“哟，瞧您这话说的，跟咱又有好大关系是不？”
少年挥挥手，示意让人赶紧走开。
王昭君见他吃了哑巴亏，满脸忍俊不禁，心情郁闷的少年冷冷瞪了她一眼，她的身子便没来由生起凉意，那笑脸立马收敛。
“这腊肉好难嚼，你们不是拿的陈肉来招待我们吧？”少年边吃边嘀咕道。
“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两个小二白眼道。
大桌上杯盘狼藉，在山上吃了半月粗茶淡饭的少年倚在长椅上，仰头道：“要收拾谁？”
记账的小二一言不发，收拾纸笔，招了招手，自个儿先登上二楼。
那伙计弯下腰咳嗽一声，收拾起碗筷。
秦淮关与王昭君相视一眼，瞧瞧去？
他们登上二楼，只见小二依靠在窗边，沉着道：“我这里起义还缺些人手，看你们走投无路，不如跟我一起做大？”
秦淮关环顾四周布景，然后摊摊手：“好好活着不好么？”
小二道：“我听你说话中气挺足，估摸是习武之人。”
“哦”
“但我不会逼你，若是怕死，出去后就忘了这件事，毕竟你也不想被官府拷问吧？”
少年看了眼美人，美人使了个眼色，示意：随便你。
他慢慢靠近，与小二只隔一桌，又问道：“为何想造反？”
“因为朝廷昏聩，民不聊生。”
“你说谎！”少年呵斥道。
小二神情一震，盯着少年坚毅的眸子，缓缓道：“嘿，我不甘心，我不要一辈子做三教九流，老子要做大事！”
“哦，富贵险中求。”素衣冷漠道。
王昭君从扶梯处走到秦淮关身后，疑惑道：“那为何不去当兵？有很多名将都是从……”
小二转身关上窗户，气笑道：“哈，都怪我没说明白，老子要坐龙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