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初练巫典
听到那声音说要指点自己修炼，赵泓不置可否地点点头，“那就有劳请前辈指导清楚一些，晚辈的确对这《巫典》中的修行之法，不甚明了。”说完，他便就地盘坐，再次结印默念起来。如往常一样，灵气一旦进入百会穴后，就消散了，无法凝聚。
“呆子，你个大笨蛋！拘泥不化，不知变通！你修炼时为何一定打坐入定而为？还有，天地灵气为何非要从百会穴引入？引入也就罢了，为何又非要凝聚？”那声音哀叹一声，再次骂道。
赵泓愕然，随即有些恍然，似乎抓住了些什么，却又领悟不透。正如那声音所说，《巫典》的确没有提到具体的方式，倒是自己以姜幽所说的人族修炼方式先入为主了。可不如此做，又该怎么做？
那声音又道：“巫族修行，以神魂沟通天地灵气，精髓在于：行云流水，任意所至，心随意动，为我所用。以你神魂的精纯度，沟通天地灵气轻而易举，可偏偏食古不化，非要按照那些不知所谓的条条框框，按部就班。人有七窍，又有十二经脉、奇经八脉，周身七百二十个穴位，你为何不用？百会穴不通，你就不知道变通？”
“你刻意强求将灵气凝聚，再引入神魂。需知灵气是死物，神魂却是活的，你凝聚不了灵气，为何不反其道而行之，引神魂进入灵气之中？”
听这一席话，赵泓如拨云见日，豁然开朗。之前自己不是迂腐愚钝又是什么？“乍遐乍迩，或沉或浮，随神而来往”，本来自己的理解是引气来炼魂，神魂不动而气来；但他现在才知道，《巫典》所指应该是，气不动而魂动，不拘泥形式，任意为之。
那声音继续说道：“当然，最重要一点你要记住：在意而不在力，在用而不在聚。巫族修炼，宗旨是炼魂淬体，不炼气法。当你修为到达足够的层次，那天地灵气，皆可为我所用，何必拘泥在体内还是体外。”
赵泓立即心念飞转，手中所掐印决快速变换，顿感浑身一松。他不再强行牵引，而是随意所至，任由天地灵气从七窍及其他各周身大穴涌入，消散，再涌入，再消散……如此周而复始，源源不休。他这才明白，所谓强魂，并非刻意要用灵气提炼神魂强度，而是加强神魂与天地灵气沟通调用的联系，也就是运用天地之力的能力。联系愈强，神魂自强！
赵泓叹道：原来这就是所谓“在意而不在力，在用而不在聚”的精义了！顿时心下甚是舒畅，神魂牵引灵气也是行云流水一般，在体内自行分为阴阳二气，阳养神魂，阴淬体魄，翻翻滚滚，生生不息。突然之间，他只感到说不出的欢喜。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赵泓感到神魂不断地充盈浑厚。此刻，忽然在识海深处，神魂仿佛触摸到一层壁垒，一道隔阂卡在那里。他心念一动，集中神魂之力全力冲击而去。
“啪啪啦……”他依稀听到了那层壁垒的碎裂声，原先的隔阂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嚯地呼出一口浊气，没想到如此轻松便冲破了那层壁垒。此刻的他，只觉得自己的神魂强大了许多，对炼魂的奥义更加明白了几分。而浑身经脉也变得厚实广阔，肉体强度增加了数倍。
另外，他竟然惊奇发现，原先昏暗无光、肉眼难辨的内室里，此刻清晰无比，似乎周围几丈方圆内，风吹草动皆在他掌握中。
这就是魂识？赵泓惊讶无比，发现拥有魂识后，他对周围天地灵气的沟通和调用，更加畅通无阻了。
“咦，怎么可能？你小子一天时间，就能将神魂练至‘虚境’了？”那安静了许久的苍老声音，再次响起。
赵泓刚才在冲击壁垒的时候，就意识到自己神魂应该是要突破“虚境”，而魂识是正式进入虚境的标志。此时从那声音中再次得到确认，他更加确认无疑。于是他客气说道：“这都是前辈教导有方，晚辈感激不尽。”
戒指里“哼”了一声，仿佛是小女子撒娇般的生气，仿佛又不太像。
赵泓现在有魂识，可以尝试将魂识探入戒指之中，查看究竟。但他丝毫没有这样做的意思，在未经过这个前辈同意之前，他也不好莽撞行事。而且戒指中的神魂，不仅对自己没有恶意，刚才还对自己有恩，赵泓更加不会做得罪她的事情。
于是心念一转，赵泓又问道：“前辈，晚辈初学《巫典》，许多地方还不甚明白，希望前辈能不吝赐教。”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戒指里传来一句。
赵泓抱拳，说道：“晚辈赵泓，想先请教前辈名讳，如何称呼？”
那声音道：“名字？对啊，我叫什么名字？我好像姓姬，又好像不对。小子，你告诉，我叫什么来着？”
赵泓无语，说道：“既然如此，那晚辈称呼您一声‘姬姥姥’，如何？”
“呸呸呸，你才是姥姥，老不死！不如我叫你赵老，我才没老！你这个小子懂什么，想当年我们姐妹大小青……啊对，我记起来了，我还有个姐姐叫大青，我是小青。想当年姐妹可都是倾国倾城，闭月羞花，哈哈！”
赵泓张着嘴巴听着，许久才重新合上，又道：“既如此，要不这样。我叫你小青，你叫我赵泓，大家平辈相交，朋友相称，这总行了吧？”
“好好好，这还差不多。小青……不错，我就是小青。”小青好像十分满意，像个小孩一样开心不已。
过了一会，小青停了下来，问道：“小子，我很高兴，你说想要我指导你什么？是关于修炼吧，有什么问题你尽管问，有我指点，保准你事半功倍。”
赵泓连忙道：“小青，修炼的事不急，以后时间多得是。你可以告诉我，怎样才能离开这里吗？”
戒指里许久没有回音，赵泓也是眉头一皱。过了好一会，小青才道：“时间太久了，我都忘记了为什么我会在这里，在这里多久了？离开……我没想过离开。这里不好吗？你在这里还可以陪我多说说话，这么多年，我有时候醒来，有时候昏睡。很多事情不记得了……你就这么想离去吗？”
赵泓道：“小青，我知你寂寞，但就算我想陪你在这里聊天，而在这湖底没有食物，我也坚持不了多久的。我不过凡人之身，免不了要吃五谷杂粮。刚才我也想请教你，《巫典》上提到，炼魂可以辟谷，但具体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辟谷之法，你可否指点一二？”
“蠢才，蠢才！说你拘泥不化，不知变通，你还不信。炼魂术可以强魂，摄魂术难道就不可以？天地灵气可以炼为己用，其他生灵难道就不可以？将别的生灵魂魄摄来，补充自己的精元，岂是那些五谷杂粮所能比的？唉，我要是你这样笨，早就不知道饿死多少年了！”小青流露出满满的鄙视之意。
“摄魂术？”赵泓心中一惊。
……
搏浪峰，微禹殿。
一道唯妙的身影在风中站立，正是叶子衿。
“小师妹，你在想什么呢？”另一道蓝色的纤影徐徐走近，正是二师姐梅颖。
“二师姐……”叶子衿转过身来，对梅颖微笑示意，“你说师父为何不肯收下公孙艳姐姐做弟子？只是将她放在殿外做些杂务，她无依无靠，真是太可怜了！”
梅颖微微一笑，说道：“小师妹，你就是心太善了，这个世道本就不公，也不太平。像她这样的人，天下多得是，难道你都能帮的了？再说将她安排在殿外，比起她之前的处境不是要好许多倍了吗？唉，你也不用太担心，以后我会再劝劝师父的，让她老人家同意收她做弟子的。”
叶子衿默默低下了头，轻声说道：“世道不公……师姐，当日你也看到了，那王霸天抓来九尾幼狐，结果当晚妖兽攻城，带头的也是九尾狐一族的六尾妖狐，你说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关系？若真是如此，那王霸天岂不是因为一己之私，导致整个厌火城陪葬，这个世道还真的是不公！”
“嘘……”梅颖连忙拦住她，伸手捂在叶子衿的玉唇之上，“妖兽屠城那是谁也不曾料想的事，小师妹，以后你千万别再提九尾狐之事，任何时间，任何地方，都不可以！你可千万要记住了！”
……
湖底石室中，赵泓神色凝重，整个人犹如木桩一般，仰首望着头顶的水晶，一动不动。相比前几日，此时的他似乎清瘦了许多。
但是若仔细查看，便可发觉他双目如电，瞳孔深处，似乎有精芒闪动。在他头顶那片虚空之中，似乎伴随着微微的空气波动。
这时，在水晶上方，一条尺来长的金红色鲤鱼一闪而过。赵泓似乎早有察觉，双眼精芒一闪，那条鲤鱼猛地挣扎几下，仿佛遭受到了极大的痛苦一般，不停地翻弹想要逃走。
关键时刻，就听见赵泓“哼”了一声，那鲤鱼便停下了翻腾，身体变得僵直，肚皮也随之向上翻转，竟然就这样死去。不一会，鲤鱼的尸身便缓缓向上浮去。
一道缥缈的虚影从鲤鱼的身体里被剥离而出，虚空之中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力量将之拉扯，朝着水晶穿透过来。
赵泓面容微微露出喜悦的表情，不过随之额头渗下冷汗。他咬了咬牙，双眼精芒再次闪动，那道虚影渐渐来到赵泓面前，一闪便被他摄入眉心，没入不见。
赵泓舒了口气，闭目揉了揉双眼。
“总算是成功了啊……”他轻叹一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就在三日前，赵泓顺利突破桎梏，将神魂炼至虚境初期后，便不得不马上修炼“摄魂术”，经过一夜的修习，初步掌握摄魂之法后，便打算将之应用。
他虽能采纳天地灵气祭养神魂，并将灵气反哺肉体所需的精元，但终究与辟谷的境界来说，还相去甚远。修炼入体的灵气，大部分自行运转用来炼魂和淬体。而剩下的能化为精元来弥补五脏的亏损，少之又少。
所以他不得不采用小青说的办法，另辟蹊径，同步修习摄魂之法。但因为被困在狭小的石室之中，他唯一的希望，便是守株待兔，静静等待湖里的生物游经水晶上方。
掌握摄魂之法是一回事，但实战应用又是另外一回事。三日下来，他失败了至少也有几十次，而且施展几次摄魂术之后，他不得不重新坐下来修炼，恢复消耗的神魂之力。不过幸亏他练成了魂识，对于周边三四丈左右的范围内，一草一木都能感触得异常清晰，这样使他每次施展摄魂术，都能提前准备，就不至于手忙脚乱。甚至有几次，他差点就成功了。
虽然摄魂之法，有一定的风险，但他现在显然是顾不了这许多了。他已经将摄来的魂魄尽量去除杂质，以求精纯，而且普通生物不比人类，危险系数应该会小许多。
不过，以后若有机会出去，这种邪门的功法，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尽量少施展为妙。毕竟这种去除杂质不是百分百的事，积少成多的道理他还是懂的。一旦积累超量超负，不仅对修行有害无益，甚至有可能伤害自身的神魂，得不偿失。
但同时，他心中忽然有了一个奇怪的猜想：这小青之所以疯疯癫癫，莫非正是因为长期摄魂所至？毕竟对于一般修士来说，神魂即便有那些特殊的宝物蕴养，也不可能千年都不溃散吧？
他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根据戒指落纹年份的推断，小青在湖底呆了不下千年，长期摄魂，那些魂魄中的记忆和杂质日积月累，导致摄魂术的副作用爆发，所以小青才会弄成今天疯疯癫癫的样子。
正在他思忖间，小青的声音又在他耳边响起：“对了对了，就是这样。只可惜摄魂波动的痕迹太重，动作也太笨拙。若是遇到其他修为高的修士，你这样固然不成，不过用来对付小鱼小兽，也就将就够用了。你再去多弄它几条，也就不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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