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一章 财不露白
第二十一章财不露白
“祖母,母亲。”绮梦给徐老夫人和姚氏请安后,便规规矩矩站到一边。
姚氏挑挑眼皮儿,心说大了就是不一样,学会装躬顺了,若不是百珠儿百玉儿将她平时依旧胡闹的事说与自己听,自己还当真以为这个大小姐改邪归正了呢。
“方才,古家少爷亲自下帖子来了,你与他在书院时很是要好?”看不出表情,徐老夫人心平气和地问。
“回祖母的话,谈不上要好,只是那日在宋先生寿宴上,古家少爷便说想给绮瑰下帖子,又想着避嫌,孙儿和绮雅便沾了二妹妹的光。”绮梦眼角瞄到姚氏,心道其心里定是在算计着什么。
姚氏脸色一变,尴尬地对徐老夫人说:“可没听那古家少爷说起绮瑰,倒是。”
“古家少爷行事有分寸,怎会当着您的面提,若是提了,那便是不知轻重之人了。”绮梦装作毫不知情,看着姚氏说。
姚氏本想在徐老夫人面前为古昭文说些好话,绮梦这一番话便将自己的话头堵住。
“古家少爷同绮瑰要好?”徐老夫人微微皱了眉头,问道。
“也谈不上要好吧,只不过古家少爷时常向孙儿问起二妹妹。”绮梦一脸无害,好像说着最普通的同窗关系似的。
徐老夫人有些不悦,挥挥手打发了绮梦,随后又对姚氏说:“日后那古家少爷来了,你莫出去见了,叫个婆子便是了。”
离了万喜堂,绮梦紧紧握着拳头,这世里再不能叫姚氏掺乎了自己的亲事。既然她不安好心,自己也不用手软,便抢了绮瑰前世的相公,京城大才子顾廷清,看那母女俩是何心情。
转眼间便到了第二日,徐家三姐妹依旧乘坐车轿出了徐府,直奔秋意湖畔。
掀了帘子往外看,见着一个骑马而过的女子,绮梦很是技痒。若不是为了迁就两个妹妹,自己定是要骑了马出门的。
庆元朝民风开放,虽说基本的礼仪还是有的,但从皇家开始,已经十分流行骑马了,便是公主郡主,也都时常骑马出门。
然老牌世家依旧守着祖宗那些规矩,倡导大家闺秀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教导出来的小姐虽好嫁,但却渐渐跟不上京城贵族的喜好。总之说起来,便是真贵族不计较那些虚礼,假世家要礼数脸上贴金。
姚氏乃姨娘所生,这辈子缺的就是那份贵气,于是狠狠地教导女儿要遵规守矩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风范。然往往那些根红苗正的人家,却是由着儿女,只要不是太过分,能学得皇家行事才好。
当今皇太后年轻守寡,带着皇子一步步走到今天,实乃女中豪杰。如今皇帝染疾驾崩,皇太后便立了唯一的皇孙为下一任皇帝,自己则独揽朝中大权辅佐幼皇。
皇太后做事干脆利落,从她开始,民风更加开放,便是女子也都是常骑马出门的。
看着街上那些人,绮梦很是羡慕,心道自己也有两月未骑马了,既然厉言说无碍,那自己便等着过了这段时日,祖母父亲遗忘了上次那祸事之后再偷偷骑马。
“绮雅,好久不见。”一个清清凉凉的声音,绮梦下了车,看到厉家二少爷厉行正站在轿外。
与厉言相比,厉行更像厉老爷些,白净面皮,未语先带了三分笑,很是温文尔雅,不似厉言那般如强弓劲弩般。
绮雅也慢慢从轿里出来,看到厉行便浅浅一笑算是回礼。
绮瑰出了车轿,便见王彪屁颠颠跑来,满脸堆了笑。果不其然,古昭文也走了过来,对着徐家三姐妹说:“宋先生已到了,先随众人一起过去见礼吧。”
毕竟受了人家的帖子才来的,绮梦不好立时给了他冷脸,便默不作声地跟着众人一路走向湖畔。
湖畔摆了数十张案几,案上文房四宝一应俱全,四周亭子里也摆满了瓜果点心。宋先生很是喜爱古昭文,此番定是想叫古昭文筹办这诗会,但又恐他银钱不多,因此才拉了厉言一同操办此事。
暂不说厉家,单说厉言本身便是个聚钱能手,轻轻松松一句话便能收银子,因此宋先生这才选中他。
绮梦远远瞧见厉言正立在宋先生身边,先是看看自己,又看看古昭文,随即促狭地笑,很是讨厌。
宋先生因循守旧,见了徐家三姐妹,微微皱了眉头,绮梦便知他是不知女学生也要来的。
“先生,绮梦来给您请安了。”古昭文有些心虚地说。
宋先生张张嘴欲说什么,厉言忙说:“宋先生,如今皇太后都说女子要懂些世上之事,不可一问三不知地做针线。您的学生,可不能叫人看了笑话,还以为您教出来的都是些只会缝衣绣荷包的愚钝女子呢。”
“宋先生,学生这几日都在练字,您看。”绮梦乖巧地上前将双手伸出来给宋先生看。
宋先生见那手指上的墨迹,虽怀疑是绮梦临出门时抹上去的,但看她一脸天真烂漫,也不由得笑着摇摇头。
众人见宋先生没了意见,便都松了一口气,王彪正眯眯眼看着身侧的绮瑰,厉行也手捏素扇,目光不时游走在绮雅身上。
二八少女怀春,情窦小子有意,多么美好的画面,绮梦很是羡慕。倒不是渴望真情,只是看到那两人都是真心实意地喜欢绮瑰和绮雅,而自己身边这个,却是狼心狗肺的家伙,不由得有些悻悻的。
古昭文看看周遭,又对宋先生说:“先生,时辰不早了。”
“再等等吧,廷清昨日晚些时候才到的方圆县,今日定会来。”宋先生虽是当世大儒,然却一点架子也无,认准了哪个学生有才干,便是悉心教导。如今办了这诗会,想是昨夜刚到的顾廷清知晓了便求着要来,宋先生自是乐意。
看来宋先生很是赏识这个只见了一次面的大才子,绮梦偷眼看向绮瑰,只见少女正理着鬓角的碎发,随即又不动声色地看了看自己的衣衫有无不妥。
看得出,绮瑰很是紧张,绮梦不动声色地转回头,心道定要将这门亲事搅黄了,说不定姚氏还会再一次吐血昏倒。
“二姐姐,我们去那边亭子坐吧。”绮雅小声对绮瑰说。
四下看看,当年书院里的女学生三三两两地过来了,未免被这些人遮住自己的风采,绮瑰点点头便同绮雅走向最近的一个亭子,端庄地坐在里面等着顾廷清的到来。
“你怎不寻个宽敞处坐着,叫新来的人一进来便看得到你。”厉言移了几步,将身边的位置让给陆续到来的公子小姐,凑到绮梦身边揶揄。
“偏你什么都看得出,会不会觉得累。”绮梦瞟了眼亭子里那两姐妹,没好气地对厉言说。
“不累,就怕那些想做又拉不下脸去做的人,才累。”厉言也瞟了眼亭子里的两姐妹,低了头小声说:“怎么着,后悔学那拳脚骑术了吧,稳稳当当做个大家闺秀多好。”
“不后悔,如此既有功夫揍那些登徒子,又请了你助我,何愁比不过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小姐。”用‘登徒子’映射完厉言,绮梦左右看看低声问:“那事办得如何了?”
“这事急不得,就算我布好了局,也要等那东风到。总归在你出嫁前,叫你挽回名声便是。”厉言点头对着远处一个人打招呼,嘴唇却微动着回答绮梦的话,叫远处人瞧不出两人是在对话。
“问的不是那事,是,古昭文丫头的事。”绮梦瞥了一眼被宋先生绊住问话的古昭文,低声说。
厉言闻声转头看向绮梦,盯着她的眸子问:“你想叫她生,还是死?”
绮梦猛地愣住,心怦怦跳个不停,忽觉一道目光射向自己。循着看去,只见远处倩云正偷眼看着自己,目光不善,见自己看过去,倩云忙低了头整理古昭文的书案。绮梦盯着看了一会儿,那倩云两次偷偷抬起头,见绮梦一直看向这边,再不敢抬头。
许是知道古昭文对自己的死缠烂打,作为他的女人,倩云自然对绮梦有天生的敌视情绪。
绮梦闭上眼睛,想起古昭文回府后质问自己为何要派了人打杀他与倩云的孩子,想起那碗掺了红花的药和尚未见面的孩儿。
总归是一个人,便让这世的她为前世的她承受吧。
绮梦睁开眼,看了眼偷空看向自己微笑的古昭文,咬着嘴唇说:“生不如死。”
厉言看看那边的倩云,再看看绮梦,不发一言。
绮瑰不是整理着自己的发髻,见绮雅正仔细观察着亭中的布置,便不耐烦地问:“快来瞧瞧我的簪子,好像歪了。”
绮雅走向绮瑰,眼睛却还停留在围着亭子的绸缎上。“二姐姐,这二十几个亭子都用霓裳坊的绸缎围起来,再加上这些上等的笔墨纸砚,怕是要□千两银子,厉家果真舍得。”绮雅也知古昭文拿不出这些银两。
“不是厉家公中出的,是厉言自己的银子。”绮瑰用手指点了点樱唇问道:“这胭脂可掉了?”
绮雅微微睁大了眼睛,以前只知厉言常有进账,却不知这般富有。每每看到厉行出手阔绰,还道是厉家家资雄厚,如今开来,即便再雄厚,也不能由着家中子弟这般挥霍,定是厉言这位长兄的缘故。
在众人面前一贯目下无尘的绮雅,禁不住瞟向厉言,正见那厮也看向这边,忙红着脸低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