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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和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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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从们迅速将那些尸体拖下去,持了清水,开始清扫地面。

此时天边有晨光缓缓从东方渗出,像有火红的剑,一剑劈开了漆黑的苍穹。

哦,可不就像鸾鉤。

楚忘收剑入鞘,缓缓转身。

他的脸上蒙了层温柔的晨光,像是情深脉脉的泪晕,使他看起来柔和不少,甚至眉眼之间,给人以含情的错觉。

小忠缩在殿门口,哆嗦着唇,裤裆湿漉漉的,竟也是吓尿了。

楚忘皱眉看着他,轻斥:“没出息。”

小忠忽然大哭起来:“你是谁?你还我家少爷!你把少爷还给我!”

他哭着,一把向楚忘扑去,然后又想起他杀人不眨眼的模样,立马止住去势,孬种地跪在楚忘脚边,不敢碰他一下:“呜呜,你是谁……你把少爷还给……还给我……”

楚忘眉头皱得愈发深,看着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忽然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顶:“是我,你的少爷……你别再哭了。”

小忠仍旧是满脸鼻涕眼泪,闻言终于稍稍定了神:“我刚才忘了问,少爷,我们姓拓跋了,那老爷怎么办?”

楚忘低笑一声,往殿里走去:“人各有归途,他去找他的妻儿了。”

“什……什么意思?”

“便是这个意思。”

楚忘走进思政殿,大殿肃穆,有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其间。

他似乎踌躇了下,方缓缓走入后殿。

正殿为北魏帝王处理政事的场所,而后殿之中,备有床榻,权当是宵衣旰食的帝王临时寝宫。

后殿中,已有药味弥漫开来,数个太医围作一起,正喁喁私语着,见到楚忘到来,纷纷跪下,三呼万岁。

楚忘示意免礼,一步一步往大殿深处走去。

宫殿尽头,是一个床榻,床榻之上,无声无息地躺着一个人。

楚忘走到床前,终于鼓起勇气,垂目看去。

那人阖着眼,面色虽是死人白,却带着安详,嘴角亦微微勾起,像是在笑。

“如何?”楚忘轻问,声音很低,像是唯恐惊醒梦中人。

有太医正给拓跋烨施针,闻言收起针,道:“太上皇脉象时有时无,呼吸衰竭,毒入心脉,其实早就明明应该……不知为何,却一直吊着一口气。”

那一群互相探讨的太医闻言,便推出一人,向楚忘道:“陛下,臣等在此讨论之后,得一结论。太上皇体内,一阴一阳,有两股剧毒。新毒入体,却与旧毒相冲。新毒霸道,原应见血封侯,恰时这旧毒,救了太上皇的命。”

楚忘侧首,目光不知飘向何处,半晌问:“能活么?”

众太医闻言一齐跪下:“臣等亦不能保证。但太上皇洪福齐天——”

楚忘打断他们,冷冷再问一遍:“能活么?”

众人面面相觑,终于有一人回答道:“怕是……难。”

楚忘笑一声:“难什么,活了赏金万两,死了通通陪葬,简单得很。”

众人冷汗涔涔,唯唯诺诺。

“跪在这里做什么,还不想办法活命?”

太医磕头称是,又围在一起,讨论着药方。

楚忘坐在床侧,垂目看着对方。

然后俯□,将额靠在对方颈间。

对方身躯冰冷,呼吸微弱,直挺挺的躺在那里,像极了一具死尸。

“你……不要死。”楚忘喃喃说,“活过来罢……求你了。”

他在世上的亲人……只有两人了。

一个,已成仇雠;一个,奄奄一息……

他若死了,自己便真是,孤家寡人了。

“陛下。”有侍从在楚忘耳边轻声唤,“陛下,该早朝了。”

楚忘抬头,眼神尚带些迷茫:“早朝?……”

侍从轻声道:“让奴才替陛下更衣。”

楚忘站起来,再看一眼床上静静躺着的人,说:“好。”

北魏以凤为图腾,尚赤。

帝袍亦是朱红色。

楚忘穿上帝袍,冕旒下的脸在阳光下,白得近乎透明。

他腰佩鸾鉤,冕旒垂珠,一步一步踏上丹陛,坐于皇位之上。

左丞相拓跋律站在他身侧,手持诏书,朗声道:“天佑二十二年夏,六月壬午朔,告祀天地于乾明殿。其祝文曰:嗣天子臣忘,敢昭告于昊天上帝,厚土皇地祇昔我……”

清朗有力的声音,读着诏书上力透纸背的字,响彻在大殿上。

此时天地已明,灿烂艳丽的朝霞铺在大殿的玉石地面上,璀璨不已。

有孤鹭扑朔朔地从殿外的天空中飞过,翅膀托着红霞,转瞬而逝。

“帝心永惟,相佑祭毕!”拓跋律念完最后一句,叩首在地,道:“吾皇万岁。”

大殿中文武百官皆叩拜于地,齐声道:“吾皇万岁,万岁岁。”

众人的声音回旋在大殿中,萦绕不散。

楚忘蓦然之间,便想起拓跋烨的话,我拓跋一族,向来早夭的多,活过知天命的,寥寥无几……

而吾皇万岁,岂不嘲讽?

他勾起一抹笑,笑容掩在冕旒中,模糊不清:“众卿平身。”

北魏君明臣贤,并无多少国事。偶尔大臣有事上报,拓跋律亦在一旁轻声解说,大臣为谁,事为何事,旧因如何,先帝一贯的处理方法,最后再加一句,还请陛下定夺。

进退有度,丝毫不乱。

早朝很快就过去了,下朝之后,楚忘回到了思政殿。

后殿一罐罐药罐并排烧着,红裳的美丽宫女执扇轻轻扇着药炉,氤氲的药汽从瓦罐中腾腾而出,弥漫了整个大殿。

这是药熏。

殿内实在密不透风,楚忘忍不住低低咳了声,向里头走去。

拓跋烨脸色惨白,依旧昏迷不醒。

楚忘伸手,理了理对方的乱发。

昏迷着好,总比死了好……

身边忽然有人低声道:“陛下。”

楚忘一惊,转身看去。

一个黑衣人,跪在楚忘脚下:“陛下,臣是陛下影卫,名为翎羽。特来拜见陛下。臣不才,陛下武功,日后便由臣来指导。”

“孤亦有此意。”楚忘伸手扶起他,“如此无声无息,你倒是有身好功夫……”

“陛下谬赞,与太上皇相比,是萤火与皓月之别。”翎羽起身,侧首看了床上的拓跋烨一眼,然后恭敬地垂下眼睫。

他的眉眼是北魏人独有的深刻,五官便显得冷峻深邃,那一眼,竟有脉脉情深的模样。

楚忘皱了皱眉:“那便从现在开始吧。”

翎羽教授了楚忘入门心法,又领着他去了北魏历代皇帝练功的密室。

地宫之处,密室门口,数十个影卫向楚忘拜见叩首。

翎羽说:“此间密室,珍藏历代绝世秘籍,非帝王不得进。臣等亦密室守卫者。”

他说着,请按机关,密室石门缓缓打开。

众影卫垂首一侧,恭敬静候。

楚忘缓缓踏入密室。

走过十数步的甬道,便是一个并不十分宽敞的石室。

室内简朴,墙壁四周的书架,放满了密密麻麻的书籍。墙壁上,挂满了——画。

画中人,或巧笑倩兮,或遗世独立,偶尔回眸一笑,偶尔执梅流眄。

当真是倾国色,不是月姬是谁?

楚忘讥讽一笑,走到书桌前。

桌上摆了张未完成的画,楚忘心想,拓跋烨当真是情长,对月姬念念不忘。

他随意地扫过桌上图画,便愣住了。

火树银花,夜色煌煌。

少年郎在灯下,回眸而望。

面庞青稚,满眼无辜无邪。

那是他么?

自己曾经……会有这样一幅样子?

楚忘不自知地笑了下,再环顾四周画图。

月姬连骨灰也撒入雍河,这些图画,不必留了。

楚忘将墙壁上的图画全部掀落在地,堆在一起,然后拿起桌上火折子,点燃后抛掷过去——火焰立时窜了上去。

浓烟在石室里几乎逼得人透不过气。

他本不该活在这世上。

他是阴谋的产物。

但这个女人,极自私地,用别人孩子的一命,换了自己孩子一命。

造成了所有的痛苦。

我恨她,楚忘心想,恨他们母子。

也恨自己。

“少——不对,陛下,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干坐着不睡?”

楚忘微微睁开眼:“练功。”

小忠一声嗤笑:“练……功?嗤嗤嗤。”

楚忘心想,不能动气,免得入了心魔。

于是耐心地解释:“内功。”

小忠嗤笑转成了正经,正经中掺着担忧:“少——陛下,我觉得,你应该是中邪了。”

楚忘脸皮一抖,赶忙停止运气。

“我跑来雍城的时候,在城里见到一个半仙,求着他算命的人排了好长一队。据说算命驱鬼,都不在话下!要不——请他来替你看看。”

楚忘长舒一口气,然后一脚踹过去。

小忠在地上打了好个滚,方才止住,尤不死心:“肯定是这北魏皇宫煞气太重!少爷你明明是厉鬼俯身的架势,又夹了点幻想症。您练床功还勉强说说,练内功——少爷,您不要想太多嘛!”

楚忘拿起一本内功心法,借着烛光看着,试图平复心中怒气:“你再多说一句,孤便阉了你。”

小忠想了想,闭了嘴。

半晌忍不住说:“其实我这次来,青锋帮了很大忙。”

楚忘没有发怒,只勾唇冷笑:“他倒两头做人。”

“我跟老爷莫名其妙便被圈禁起来,幸亏青锋帮忙,他还要我带了一大袋瓜子给你。”

楚忘抬头,倒有些饿了:“哦?拿过来。”

小忠舔舔嘴:“不过半路上就被我吃光了。”

“……”

“少爷……我们什么时候去把老爷接过来啊?”

楚忘握紧拳头,不动声色地痛苦:“我不是说过了么……”

“对啊,你说他找老婆去了……可续弦再重要,也比不上儿子重要啊。厄——虽然不是亲生的。”

“……!楚小忠,你给孤闭嘴!”

小忠忍了一会,又忍不住问:“陛下,你真的要去见陛下么?”

“嗯?嗯。”

小忠扭捏了一阵:“那你能不能也带我去?”

楚忘翻过一页书:“理由。”

小忠更扭捏了:“我好久没见美人东莱王了……怪想念的。”

楚忘捏紧了书,起身走了过去。

小忠眨巴着眼,期待地看着他。

楚忘一个手刀,将他劈晕在地。

终于……清静了。

有更漏声响起,一声又一声。

侍从卑微地匍匐在地:“陛下,该上朝了。”

楚忘应一声,垂下眼睫,掩住眼下疲倦的青黑色,由着侍从为他穿戴。

又是一日,不曾安眠。

他看一眼在地上昏迷得死沉的小忠,莫得心生起羡慕来。

日子飞快过去,十日之约就在眼前。

楚忘亦从雍城出发,携着心腹重臣,前往蕲州。

蕲州行宫,正殿之中。

楚忘坐在主位上,看着殿外来人大步而入。

阳光从殿口洒进来,温暖地铺在楚忘脸上。

他却依旧眉眼凝霜,冷戾非常。

萧修北在看清他的那刻,心中莫名一颤,强自定神后,对楚忘温和一笑,几乎温柔。

楚忘抬眸,无动于衷:“都出去。”

北魏侍从皆诺,躬身退下。

楚忘冷冷看着大梁众人。

萧修北亦开口:“退下。”

大殿之中,很快就剩下两人。

殿门被缓缓闭合,将阳光截断。

大殿陷入一片漆黑中。

然后缓缓地,有温柔冷清的光摇曳而起。

是墙壁上悬挂的夜明珠,在晦暗中,发起了光。

那光太过柔和,连将楚忘脸上的冰霜之色,都化成了水。

萧修北轻唤了声:“忘儿。”

楚忘勾起嘴角,似笑非笑。

萧修北走过去,低声道:“多日不见,甚是思念。”

楚忘抬眸,断眉下的凤眼,闪着幽幽冷光:“孤亦甚是思念。”

萧修北抱住他,灼热的呼吸喷在楚忘脸上:“朕是……是无奈之举。家国天下,总在儿女私情前头。”

楚忘讥诮地看着他,轻启薄唇:“所言甚是。”

“你……你跟朕回去好不好?朕知错了,以后定好好待你。当然,你若是要回南方,自然也可以。以后朕想你了,也可以去南方看你。还有——你的父亲尚在盛京,也很想你。”

楚忘低笑:“父亲?”

萧修北僵了一僵,他真有点捉摸不透现在的楚忘了。

“是养父。”他改口道,“他——”

“他可安好?”楚忘打断他。

萧修北低头,吻了下他的鬓角:“自然安好。”

楚忘一皱眉,眼中溢出戾气来,一把扼住萧修北的脖子,旋身而起,一下将他压制在桌面上。

“安好?呵……萧修北,你还当我是蠢货么?”

萧修北挣了一下,脖子上的手扼得更加紧了。

他青了脸,强自定下心神,伸手附上楚忘扼住他的手:“忘儿,你莫急,我们慢慢说。”

“好,慢慢说。”楚忘笑了一下,一只手抚上对方的腰,慢条斯理地缓缓摩挲而过。

萧修北颤了一下,对方的手很冷,就像一条蛇,划过自己的腰。

轻微的哒的一声。

是腰带的活扣,被解了开。

萧修北愣了一下,楚忘已在骤然之间,抽出对方的腰带,啪的一声,甩将过去。

腰带携着内力,裹着风声,割裂空气,几乎发出了呼啸之声。

只一下,对方便皮开肉绽。

胸前的衣物被割裂,萧修北的过于白皙的胸膛露了出来,衬得那条血痕,愈发醒目。

萧修北瞪大眼,一时有些不可置信,抖着唇斥道:“放肆!”

可惜,太没底气了,声音颤抖,倒似在哀哀相求。

楚忘笑一声,凤目微挑,当真流光溢彩:“痛快么?”

话音未落,再是一鞭。

这一下,那腰带划过下腹,割裂衣裳。

萧修北几乎是赤/裸着胸膛,仰面躺在桌上。

作者有话要说:盗文的菇凉,不要秒盗嘛~~给撸主留个裤衩,不要一下子就把撸主剥光了。。慢慢剥,那叫情趣,撸主很肥,可以养肥慢慢宰~~~

谢谢吴小姐的bomb的潜水炸弹和地雷~~这是撸主第一次收到潜水炸弹,实在是有点受宠若惊~~谢谢菇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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