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二十八章
客店后墙外。
一个锦袍加身,镂金束腰,青线纹饰,盘领广袖,一双眼线极长的眼眶微微向上斜挑,华贵非凡,媚色天成。
一个白衣素服,黑发飞扬,修长的身影立在那里,如一副泼墨山水,清绝,却自有一股睥睨天下的意境。
“本座雨化田。”
“东方不败。”
“哼,”手下人鲜血狂喷,锦袍人雨化田却看都没看一眼,反而饶有兴味的盯着东方不败,目光一丝不移,“你和日月教有何关系?”
下颚微抬,眸色阴冷,妖娆中透出狠厉,这等气质,于东方不败而言,何其熟悉。人人皆知日月神教一身黑衣,而东方不败自离开黑木崖以来,就再也没穿过那招牌似的黑衣。是以对方摸不准他的路数,而他倒凭着那几分熟悉感,将雨化田的来历猜到了七八分。
“你和东西两厂又是什么关系?”东方不败不答反问,意有所指。
“果然有点意思。”雨化田身份被点破,也不在意,拍了拍衣袖,眉宇一展,忽然露出笑来,向墙内遥遥一指,“既然如此,日月教被五岳剑派围在里面,你怎么还有心思和我交手?”
看似漫不经心的一个动作,东方不败却注意到一丝裂痕,犹如春芽生长般绽开在他足下的青砖上,紧接着指尖嗤的一声,一缕锐风,向东方不败激射而来。
东方不败唇角一勾,也带出个笑来,笑意还未到眼底,衣襟无风自动,翻飞扬起,锐风准心立变,噗的打入他身侧的墙体中,墙体穿透,多了一个手指粗细的小洞。
好像要印证他的话似的,任我行一声长啸,从墙内传了出来。只震得墙头瓦片俱响,墙外几株花树一齐簌簌抖动,还未枯尽的树叶纷纷打着圈儿的坠落,待他啸声止歇,这才渐渐平息下来。
雨化田生性多疑,从不轻信人言,此举本意是要激一激东方不败,探探他和任我行究竟是什么关系,听了任我行这一几乎震乱心跳的啸声,脸上不由变色。
“不和你交手?等你腾出手来,趁江湖大乱时带兵一网打尽么?”以武犯禁,江湖的存在,本就容易被远居庙堂的上位者所忌,于官府来说,白道也好,黑道也好,正邪之争,最好两败俱伤,这才能随了心意。这个道理,东方不败也是直到前世放下一切权利时才慢慢明白过来。
雨化田没想到他能想到这一层,面上不禁露出一丝诧异,道:“难得草莽之中还有人能有此见识。”
“奉劝一句,‘安’不如‘乱’,以‘乱’换‘安’。”东方不败一字一顿,身形一晃,陡然间欺到雨化田面前。方才他守势居多,已感到体内真气流转如臂使指,流畅无比,既然说了要交手,自然不能就此一走了之。
对为官者而言,江湖“安”,自然不如江湖“乱”。一旦江湖纷乱,自然没什么人还会把心思动到朝堂之政上,为君也好,为臣也好,方能安心。东方不败这句话的意思,雨化田自然明白,唐宗宋祖,虽说是马上得的江山,又有哪一个能脱得开江湖中人在背后的影子,远的不说,就说本朝,说到底,开朝最初,也只是一个反对蛮子暴政的小小江湖组织。
东方不败掌势来得极快,雨化田来不及再细想,眉一挑,将手中三刃怪剑一抛,空手迎了上去。
两人掌影纷飞,招式挥洒,一时间又对了数十招。
突然,东方不败长笑一声,衣袂掠空,犹如巨鸟展翅,飘然掠入墙内。
雨化田内力尽释,足下青砖吃不起力,“砰”的一声顿时彻底崩裂成碎粉。看着东方不败的白袍在墙内一闪而逝,雨化田双眸凝定,面上喜怒不辨,垂在身侧的手掌指尖轻颤,不由握紧了拳。
被东方不败按了一掌那人这是才从地上爬起来,仔仔细细的拍干净自己身上的尘土,方才走进两步,走到雨化田身边,试探的叫了声:“督主……”
谁知东方不败手上用的是阴劲,看似调匀了气息,一开口,气息立散,五脏六腑仿佛又挨了重重一锤,喉口血腥上涌,又吐出口鲜血。总算他知道雨化田好洁成癖,最后关头连忙转身,鲜血自他口中在空中划出半道弧线,点点落到地上,却仍有一滴,飞溅到雨化田的衣袍摆角。
“属下该死……”
雨化田眸色一沉:“没用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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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内,前院。
“左冷禅,你想合并五岳剑派,要与少林武当鼎足而三,分庭抗礼。这番心计,倒也不错,只是你打这算盘时,还没问过我答不答应。”
任我行嚣张跋扈,一语惊人。好像全没看到自己一行人被五岳剑派层层围困。他这次和东方不败实属简装而行,身边只带了二十几个教众,而五岳剑派诸人却是正好刚在泰山日观峰上举行了结盟仪式,五派掌门俱皆在场,所带门人也自是声势浩大。
左冷禅身披土黄色布袍,昂首负手,声音冷峻,神态颇为自矜:“我五岳剑派同气连枝,已于日前在泰山日观峰上结盟,左某不才,忝为盟主之位,定带领我五岳同仁,剿灭你魔教妖徒。”
“哈哈,”任我行哈哈大笑,“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剿灭我。”笑声未绝,他陡然侧身,疾上两步,右手已抓住了一名华山弟子的胸口,左掌往他天灵盖疾拍下去。
众人没想到他说打就打,大惊之下,纷纷呼喝,一齐拥了上去。
紧挨着华山弟子的两名缁衣老尼双双跃起相救,四掌齐出,击向任我行背脊四大要穴,掌风凌厉。
任我行撤回击向那名华山弟子头顶的手掌,后手发劲,将他拎起在空中一挥。两名老尼来不及收掌,如山的掌力尽数击在那名华山弟子身上。
“阿弥陀佛,任我行,你这卑鄙小人,上一次我等就该要取你的性命。”两名老尼中除了恒山现任掌门定闲外,还有一人,正是当日在恒山脚下误将任我行和东方不败视作拐卖孩童之徒的定逸。刚才任我行自报家门时,她才发现这位魔教教主竟是旧相识,不由心里暗恨。一声喝骂,翻身再打。
“这华山弟子,可是死在你恒山派手上,他日若要报仇,当请自便。”
原是华山派新任掌门岳不群见本门弟子惨遭毒手,立刻跃入战圈。只是此时己方人多,他不愈再在兵刃上占便宜,一口长剑悬在腰间却未拔出,只是以一双肉掌相功。
任我行冷冷一笑,反手挥出,左掌迎上岳不群,右掌对上不服气又扑上来的定逸,“砰砰”两声,掌力交实。岳不群和定逸脸色突变,身形一抖,脚下踉跄着向后退去。
“你……你这是什么妖法?”定逸脸色煞白,语声俱颤。
众人都知道恒山定逸性子暴烈刚直,凡事宁折不弯,却不想只与任我行交了一掌竟露出如此恐惧之色,还口口声声的“妖法”,虽说习武之人,没几个会信奉这等鬼神之说,而向前冲的步子却顿时缓了下来。再一看岳不群,被他夫人牢牢扶住,闭目不语,脸色惨白。
“哈哈,”任我行长声一笑,“我这‘吸星**’,专吸人内力,滋味如何?”
“我来领教一下。”他语声未落,南岳衡山派中跃出一个紫袍年轻人,手上一剑刺出,剑法轻盈,一招既出,后着随即绵绵而至,一柄薄剑犹如灵蛇,颤动不绝,正是衡山派嫡传的三十六手“回风落雁剑”。
泰山派中的一名道人也同时跃出来,但看见衡山派那人已经动上了手,倒也不方便立马上前夹击,一面落了个以多胜少的名头。
“来来来,一起来罢。”任我行有恃无恐,敌不来攻他,他反去惹敌。向上的一掌含劲不发,临到对上剑刃了才突然变掌为指,循着剑招变化间极快的间隙,像掐蛇七寸一般一下将那柄长剑掐住,另一手侧劈一掌,直削那泰山派道人的头脸。
“刘师弟,撤手。”衡山掌门莫大见自家师弟与定逸两人一般脸色瞬时白下来,立刻知道他也是中了任我行的“吸星**”。但他师弟刘正风剑术虽精,修为却仍尚浅,不及定逸和岳不群还有余力脱逃,一沾上便被牢牢吸住,想脱身已是无法。
莫大喝了一句,见势不对便手执胡琴攻了上来。任我行已经是以一敌二,他自重掌门的身份,不好再上前夹击,对任我行的“吸星**”也不敢直掠锋芒。连剑都不及撤出,琴身已经砸上自己师弟的剑身,琴身本就沉重,再加上莫大灌注了本身的内力,剑身一断,刘正风这才浑身一震,脱了困,只是手足酸软,再也使不得力,手里的半截长剑一个没握住竟向着那泰山派的道人倒飞而出。
那道人正被任我行攻得脱不开手,哪里还有余力避开,一个晃身间,一条左臂已被断剑削落,血溅数尺,一头栽倒。
四大派高手几招内退的退,伤的伤,一时之间,原本牢牢围住任我行的众人不自觉的退开数尺,不知他这“吸星**”如何施展,惟恐被他碰了身子,吸走内力。
作者有话要说:预告:两只各自大战~马上碰面~第一把狗血将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