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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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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房间里面只有一个年长的老者在听曲子,在魏和他们敲门进来之后,他便停下了原本放着的小曲子。

魏和一看,白发蓝眼,怎么又是老外。

他悄悄对翡翠眼睛说道,“我去外面等你吧。”

翡翠眼睛直接扯住了他,告诉他,就这里呆着就行。

凯利文看了两人几眼,很快就认了出来,“噢噢,我知道了,你是忘了领奖的93号的宁先生吧?”

翡翠眼睛点了点头,“我没赶上领下场的参赛证。”

凯利文很大方地从抽屉抽出一张,“给你,这是我特制的,别人的都是白色,就给了你红色。”

宁飞沉直接把证给了魏和,魏和翻来覆去地看了两眼也没觉得有什么玄机。

“你们关系还真是好,是一起学琴的么?”

翡翠眼睛点点头。

“我对你的个人色彩极其强烈的曲风也很有兴趣,充满了严谨,你是来自德国么?不不不,又有种大胆的浪漫,法国?”

凯利文猜了一会儿之后便放弃了,“真是天生的乐感与情怀,再让我猜一次吧,是北意大利?”

翡翠眼睛说道,“我听说我父亲是那里的。”

凯利文笑了起来,“那里的人总是狂放不羁,给别人很多惊喜。我相信你也可以给我不少惊喜的。”

他说完便又将视线移到了靠着宁飞沉的魏和身上。

“据说魏先生是因为斗殴被禁赛了对么?”

魏和立刻站直了身子,说道,“是的。”

“这倒是令人费解,每年总是有很多音乐家会夭折在这点上面,各种丑闻,性,黑幕……”全成了断了他们道路的因素。

“够了。”宁飞沉的声音陡然冷若冰霜。

“还是太年轻了,连一些科普知识都不愿意去听么。”凯利文的原本慈祥的圆脸上的脸色也变得难看了。

宁飞沉张嘴就想解释说是自己差点管不住拳头,才会导致了魏和提前一刻出手。身边的人连忙接上了话阻拦他。

“啊哈哈哈,我就这么夭折了太可惜了,改天去找个祭司给我施加个复活咒语就行了。”

凯利文大笑起来,“我倒是很少听到这么自恋,说自己死了可惜的。”他听到与见到的大都是死不足惜的才对。

两人离开了之后,凯利文又打开了原本放着的小曲儿,他的笔尖在草稿上画了个圈。

那两人,果然还是应该在一起才好,相互扶持着,应该能走很远吧。

凯利文撑着脑子想了一会儿,便揉了揉自己的啤酒肚,准备再去睡一会儿。

房间外面。

魏和跟翡翠眼睛说着,“你看这次比赛真的是不简单,连评委都是国外的,而且还一下子猜出了你爸的国家。”

“……他把整个欧洲国家都猜遍了。”最后才猜到了准确答案。

魏和的地理不好,只能干干地跳过这个话题,评价了一句,“那人真是不靠谱。”

宁飞沉看了魏和一眼,淡淡地说道,“他是凯利文。”

“……”魏和的动作停止了三秒,“什么!竟然是凯利文!你刚刚怎么不告诉我!”

“我以为你知道。”

要早知道那人是凯利文,魏和就会冲上去要一本的签名,到时候就把签名给贴到琴板内部,一把破琴价格都能翻上几十倍。

真是丧失啊!他竟然错过了人生的第一桶金!

魏和皱着脸心力憔悴。

走出走廊,便是明晃晃的太阳的照射下的大广场,广场边上停了一辆熟悉的甲壳虫,他们出来后车子按了几下喇叭。

魏和赶紧跑过去,“爸!”

魏爸没理魏和,而是把后面的翡翠眼睛给当亲儿子了,叼了根烟问道,“初赛第一,还算不错。”

魏和说道,“那哪叫不错,简直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

“闭嘴,连比赛资格都能弄丢的。”

魏和低下头不说话了。

宁飞沉凑上去安慰,“这些都是你的。”名次奖牌老爸的夸奖,他都愿意双手奉上。

魏和泪眼汪汪地看过去,翡翠眼睛真是好人。

“你别老宠着那小子,虽然这次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多来几次,那音乐生涯就毁了,喊爹都没用了。”

“我知道了。”魏和糯着回答。

魏爸开始筹备宁飞沉的复赛,十名里面挑出六名进入决赛,争夺六个名额也是很激烈的。

不得不说凯利文大师的人脉与影响力是宽广巨大的,这场在中国举办的比赛竟然吸引了不少国外的记者前来采访,复赛的地点仍然是广场,不过下次就是室内的大舞台了。

“自选曲目,你有没有想好要弹什么?”魏爸一边开车一边问道。

宁飞沉没答。

魏爸问:“要不还是悲怆吧。”

翡翠眼睛沉吟片刻说道,“《伊斯拉美》怎样。”

魏爸吸口气,“要挑战这首么?难度不小啊。”

魏和也跟着他爸吸了口气,“东方幻想曲?完全是要狂热的疯子才能弹啊。”而且一般倒是斗琴时比较常见。

魏爸喝道,“怎么说话呢,飞沉这叫疯狂,crazy,褒义词,你别老嫉妒别人。”

魏和觉得他爸越来越嫌弃他了,心一横,算了那就随缘了。

之后翡翠眼睛的曲目便定下了,就是这首《伊斯拉美》。这首曲子从前奏到中段到结尾处,调子基本是越来越快越来越激烈,也因此有不少人以此为挑战曲目来练习手速。

有了魏爸的影响,找钢琴就不怎么难了,之前魏爸一心想着两人通过初赛大概是问题不大,才自己跑出去应付事业上的问题,没想到自己儿子还是出了岔。

这次住的酒店,比上次的是要豪华了不少。

魏爸说:“本来是准备给你们的得奖礼物,现在没这个心情了,比赛完直接走人吧。”

房间里面有一架白色的三角琴,浴室被改造成森林系公园,里面是透蓝的小池子,旁边种了不少植物,大红色的花朵一个劲地伸展嫩瓣,巨大的落地窗的窗帘没有拉上,光线从外部透了进来,室内一片明媚。

魏和惊讶地感叹道,“竟然是施坦威,现在的酒店已经高级到这种地步了么。”

魏爸呵呵笑了两声,“可惜你没机会弹这钢琴啊。”

他说完之后,又帮忙整顿了一下房间,便离开了,“我房间在隔壁,三天后是复赛,好好练着。”

翡翠眼睛点点头,床上是魏爸留下来的那张打印出的《伊斯拉美》的琴谱,音符如同欢闹般游走在五线谱上端,过了一会儿便是密密麻麻密密麻麻,弹奏着让人恨不得伸出第三只手才好。

宁飞沉坐在凳子上弹奏的时候,魏和便在一边安静地听。

越是难度高的曲子越需要技巧,而宁飞沉在巧劲方面略有欠缺,追根到底大概还是刚入门时的基础未曾牢固,所以他的弹奏主要还是靠的天分,有一种野性的直觉指引着他正确的渲染。

那种强烈的层次感,让和不得不叹一句:感觉真是棒极了。

魏和在一边听得久了,头就开始晕乎了,脑海里浮现了一个景象,沉寂的山原之中,一群人点燃了狂热的火焰,让世界都焦躁了。

翡翠眼睛突然问道,“如果你参加比赛,你会选什么曲?”

魏和愣了一下,仔细地想了想,“大概会选一首李斯特的吧。”

宁飞沉手上的琴音又迅猛了一些,“《塔兰泰拉》?”

那也是一首奔腾似火的曲子,能够在台上将人的耳朵牢牢吸附住,再也不离开。

“你怎么知道!——我是说,慢板弹得久了也想试试快板。”不过他可没这种实力,他既弹不出激情澎湃也弹不出柔情似水的感觉,魏爸还批评过他,每个音如果都只是抠出来而已,那就不叫弹曲而叫弹音符了。

“你的话,可以的。”

“怎么可能!”魏和说道,然后又想到了什么,兴奋起来,“我还挺期待你的那场比赛的,今天那个凌少爷也一定进入复赛了。”

“还有黎真。”那只野猴子。

魏和笑嘻嘻地点点头,“那你一定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勇敢地拿第一去吧!”

外面的天有点暗了,远处也有大厦开始亮起了灯来,五颜六色地想将城市变成一块调色板。

魏爸来敲了敲门,提醒道,“早睡早起,房间隔音效果还是不错的,清早起来就可以干很多你想干的事情了。”

毕竟是大酒店啊。

“还有你们的饭菜到了,我真是温柔体贴的老爸。”魏爸自恋地说道。

门口是一辆推车,那人端了一些进来,魏和掀开盖子一闻,浓郁的咖喱味,中午吃下的水煮鱼似乎开始在胃海里翻滚了。

他没什么食欲,宁飞沉又一直练着琴,两人就又呆了会儿便休息了。

第二天清早,魏和起来的时候宁飞沉已经开始看琴谱了,他一个人没事干,便跑出去逛了一圈,先是去那家凌少爷家的琴行溜了趟,看到老板又在打瞌睡,魏和就冲上去吓唬可怜的老板。

“老板,琴房有么。”魏和问道。

老板一看又是这人,果然被吓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连忙摇头,“没,打死我都没,求你快走吧。”

“哼,要是没有我就一直等到凌少爷来了为止!我要投诉!”

“哎,你说你这人,这不都被退赛了,怎么还来找我晦气。”

魏和一哽,小心翼翼地问,“怎么连你都知道我是被退赛的……”

老板看他这怂样,乐了,咧着嘴指了指门口的报纸,“哈哈哈,比赛实况都在那里写着呢,一个都没落下,你是最后那个,最显眼了!”因为进入琴房要登记名字,他对魏和的名字也是了若指掌,也知道了同行的那个翡翠小孩拿了第一,超越了他家凌少爷。

不,不过是一时好运,超越了而已。老板内心为少爷狡辩着。

魏和连忙跑出去看。

果然,一大片黑漆漆的淘汰的最末尾便是他魏和的大名,后面是红赤赤的“违规”二字,这商业街来来往往的全是人。

魏和左右看了眼,捂着脸,这下真的没脸见人了。

他迅速走了两步准备会酒店去,步伐大了脚步快了,就难免又撞上了一个,还是熟人。

“是你?”

熟悉的声音,有点抑郁。

魏和抬头一样,“黎真?哦对了,你也参加那个凯利文大赛了。”没想到昨天刚和翡翠眼睛谈论到这人,今天就见到了。

小巷子里面,黎真点了点头,他穿了一件儿童款的黑色风衣,大热天的竟然没有嫌热,整个人散发着不寻常的气息。

魏和问道,“你家……出事了?”

“你不知道?”黎真的口气有点惊讶。

“温泉商倒闭了?”魏和的语气显得更加惊讶,在他上辈子的记忆里,可完全没有这种设定。

黎真身上的气息陡然颓废阴暗了下来,风衣都显得他整个人有点萧索了。

魏和这时才想了起来,这个时候,大概是镇子出大事了,镇长的儿子贪污被抓,过几天,这种事情就会闹得全国皆知,再过几天,等他们回到镇子的时候,恐怕那里已经是一片换血,不过这些和他们底层老百姓是没多大关联的。

“顺其自然吧。”魏和安慰道。

黎真神色晦暗地说道,“你看来是知道了,糖糖现在会怎么样,他家肯定全是记者和警察,而且学校也要毕业考了,他胆子这么小,又经常被人欺负,他爸爸爷爷管不了他了,他会怎么办……”

“你还真像个老妈子啊。”魏和喃喃着,他看了眼黎真的手,那袋子里还拎了一本琴谱,“怎么还挑了舒曼的曲子,想要慢性自杀不成?”

“这个才符合我现在的心情。”黎真摇摇头,“你和那个绿眼珠子每天腻在一起,当然不会知道我和糖糖分开两地的痛。”

“你就不能乐观点么,说不定糖糖现在坐在来看你的车上。”而且他也没有每天和翡翠眼睛呆一块啊,起码现在就没有!

“镇子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们不会让糖糖离开的,就是他们家的那只每礼拜都去做美容的京巴犬也没法走。”黎真绝望地说。

“好奢侈,还真的贪污了。”魏和顿了顿,接着问道,“你如果弹舒曼的曲子,会不会跟着一起想不开……你也知道的,他是自杀死的,就在他想不开地填了你手上那本曲子之后。”

黎真低头看了看,崭新的透明塑料袋子里装的是《舒曼钢琴曲》,而他的书则翻开在《c小调钢琴组曲》那页,上面是密密麻麻的笔记。

曲子正上方的介绍这么写着:这是个标志,是不能忘却的爱情的标志,是不可逾越的道德的标志,也是这种永恒的冲突的标志。

黎真叹了口气,沉痛地说道,“爱情啊!”他就像个要献身的艺术家,边朗读着舒曼的简介,边离开了。

不明真相的路人们纷纷致上自己崇敬的眼神。

小巷子只有魏和一人静静地站立着。

他在黎真说出那句话时,顿时惊地想起了自己那晚的梦遗。

真是无法直视的人生,魏和扶着额头,默默地自我吐槽,太他大爷的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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