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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里不像第一次来的时候半点灯光没有。殷海坐在灯光明亮的客厅里无趣地转换着电视频道,他周围有七八个龙胜的保镖守着。他们这些人没人敢走上二楼。殷海也不敢,那种感觉很难说清,就像知道二楼藏着一个什么外星生物,比方说异形那种。反正这里很多人陪着他,殷海也不怕了。
电视频道转来转去的也没什么好看,殷海打着哈欠随手把遥控器扔到一边。一个保镖闲来无事拿起遥控器,换到了付费频道。卫星电视就是这点好,只要你付钱,什么节目都能收到。这些龙胜的贴身保镖都知道自家老大平时喜欢看什么,付费频道在深夜又都是好料,确定了之后,七八个人凑在一块看三限制级小电影,大呼过瘾。殷海别别扭扭地瞥了眼屏幕,并对扩出来的那些嗯嗯啊啊的声音极度反感。他是个同性恋,对男女那种事没兴趣。发现这些保镖都跟打了鸡血似的,殷海只好起身去找个房间躺一会,眼不见心不烦。他走了,也没人照顾,这些血气过旺的男人们的注意力都在电视上呢。
随便打开的房间看似是一间专门用来喝茶的地方。地面上砌起约有三十公分的地台,用浅草色的榻榻米铺着。靠近窗户那边是一张小矮桌,矮桌上摆放这一套茶具。殷海甩了脱鞋上去,随便拉过几个垫子当枕头用,准备睡觉。
安静的和室里只有殷海轻浅的呼吸声,渐渐的,外面的夜风刮了起来,庭院里的那颗树被吹落了不少叶子,打在玻璃上发出细微的声响。夜风来的很猛,仿佛会一口气吹进屋子里似的,咻咻呼号个不停。殷海被风声吵的无法入睡,翻了身揉揉眼睛,想着是不是刚才压到了右半边身子,心口怎么有点惶惶的?猛然间,他想到这不是被压到心脏该有的反应。心慌,预示着时有事发生,就像那一晚。
殷海害怕了,急忙拿出罗兵耀给他的铜板握在手里,并起身准备回到客厅。就算那些人还在看限制级的影片,他也宁愿呆在客厅。急急忙忙连鞋子都没穿就打开了房门,一股冷风灌进来,吹的他赶忙闭上眼睛。失去了视觉的同时,嗅觉变得异常灵敏。腥臭的气味让他难以呼吸,惊慌之余睁开双眼,眼前的半空中悬浮着一个人头。
蓬头垢面看不清五官,脑袋下面的脖子只是一根血红的肉呼呼的管子,连着一堆令人作呕的内脏。殷海干呕了一声,大喊救命!
客厅那边传来了电视机里女人嗯嗯啊啊的□声和男人含糊不清的脏话声,唯独没人回应他的呼救。怪物还悬在门口的半空中,头部隐藏在乱发后面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殷海的脖子。殷海继续大叫救命,他的声音如石沉大海,毫无作用。
“御,御信,救,救救我。”殷海连滚带爬地挪到和室最里面,抖抖索索地摸到口袋里的电话,直接按下快捷键。他不知道苏御信能不能接听,他只是渴望着而已。那个怪物好像不打算立刻结果了殷海,始终在门口那边漂浮着。客厅那边的灯光多少照应过来一些,纯白的光照到了怪物,连同下面那一堆乱七八糟的内脏清清楚楚地呈现在殷海面前。忽然!怪物朝着殷海飘过去,垂在下面的内脏晃晃悠悠的好像随时都有可能掉落地上。殷海已经无路可退,只能奋力地把手中的铜板扔过去,没想到铜板穿过了内脏之间的空隙,吧嗒一声,落在地上。
飘进来的怪物没了灯光的照明变得的阴阴暗暗,腥臭味愈发地浓重起来,靠近殷海。殷海浑身都动弹不得,他吓坏了,吓的没有力气逃跑。眼睁睁地看着怪物跟自己几乎鼻尖顶着鼻尖。怪物的嘴是黑色的,在他眼前忽然就张开了,露出里面焦黄焦黄的牙齿,越张越大,想要把殷海一口吞下去。
殷海的身子抖的像风中残叶,急促的呼吸声搅合着抽泣的哽咽,即将被咬死的绝望彻底毁灭了他发出求救的勇气。那怪物把嘴巴张到极限,连着一根食管的脑袋歪到一边,对准殷海的脖子狠狠咬了下去。
颈动脉上传来一阵剧痛,殷海惊恐地瞪着眼睛等死,那怪物却忽然不动了。一人一怪僵持了三四秒钟,怪物猛地腾空而起,在眨眼间飞出了和室,那咻咻声疾急紧密,很快就消失的毫无声息。殷海还在惊恐中瑟瑟发抖,从外面传来的声音,终于唤醒了他求救的意识。大嚷大叫地爬出了和室,一眼看到苏御安和沙丹阳站在客厅里。
“殷海?”苏御安看到殷海的脸色比死人的还难看,就知道他遇上了丝罗瓶,“你看到了?”
殷海扑通一声坐在地上,气喘吁吁。手,哆哆嗦嗦地指着别墅的后门,苏御安一愣,随即拔腿就追。
晚上那会,苏御安说是出去走走散心,走了没多一会还是惦记御信那边的情况。这才跟沙丹阳回家取了车,过来看看。没想到,刚在别墅门口停车,苏御安就感觉到里面情况不对。那种气息那种感觉,谁说不是丝罗瓶,苏御安能一拳打昏他。带着沙丹阳冲进别墅,第一眼看七八个保镖都昏迷了,丝罗瓶的气息也跟方才的不一样。他知道丝罗瓶是意识到自己来,所以很及时地离开别墅。但是他没想到殷海会被吓成那个样子。很明显,丝罗瓶的目标是殷海!
在外面追了很久还是没能发现丝罗瓶的踪迹,苏御安又惦记着殷海等人的情况,只好返回。他再度回到客厅里,发现保镖们都醒了,殷海的脖子也被包了起来,正裹着一条毯子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杯热茶抖个不停。苏御安忽然想起一件事,就问保镖们:“你们上去看过李娇娇的情况没有?”
几个保镖都默不作声,没人敢上去,没人敢搭腔。苏御安恼火地瞪了这帮人一眼,急忙往楼上跑,沙丹阳要跟着,苏御安制止了他:“你留下陪着殷海。”
“万一有事,我还能帮忙。不能让你一个人去。”
“就算有事,你也帮不了我。”苏御安没别的意思,只是不想顾此失彼。知道自己没有能力的沙丹阳忽然拉住了苏御安的手,说:“御安,别勉强自己。有危险了赶紧往下跑。”
苏御安很感激他的关心,微微笑了笑:“我知道。”言罢,他转身继续上楼。耳边听着沙丹阳恼火的声音。
“龙胜手下就你们这样一群废物吗?还傻站着干什么?打开所有的灯和大门,去外面发动汽车,万一有情况发生,跑路也要争取时间。快去!”
其实,苏御安很想告诉沙丹阳,真被丝罗瓶盯上了,开车跑是没用的。
二楼还是一片昏暗,不知道是不是刚才丝罗瓶光顾过的原因,那种阴气更浓厚了。苏御安走到李娇娇的卧室门口,轻轻推开了门。站在门口往里一瞧,发现李娇娇不是坐在床边,而是躺在床上,跟挺尸似的。走进去,看到御信留下的符篆都好好贴在各处,想来也对李娇娇有所保护了。转而将视线落在李娇娇的脸上,她的眼睛紧闭,面容却不像熟睡那般的安逸。秀气的眉微微皱着,是在做梦吗?
这时候,屋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苏御信的呼唤。苏御安急忙走出去,迎面看到弟弟手里拉着一根红绳,绳子的另一端系着飘飘忽忽的半透明魂,正是李娇娇的!
“找到了?”苏御安高兴地问。
“别提了。还差一个。”苏御信拉着李娇娇的一魂,走进屋子里,顾不得多说其他。把红绳系在李娇娇的手腕上,推着她的一魂慢慢地靠近身体。很快,一魂回到了身体里,李娇娇微蹙的眉也舒展开来。苏御信长出了一口气,说:“估计要等明天才能醒过来。咱们先出去,我得问问这边到底发生什么了。殷海吓的半条命都快没了。”
还是殷海吗?苏御安没多问,紧跟着弟弟下了一楼。
客厅里灯光明亮,本来还窝在沙发上的殷海再见苏御信下来,像只兔子似地跳进他怀里,紧紧搂着苏御信的腰。苏御安当做没看见,坐在一旁瞥了眼龙胜。这位黑道阿哥不知道听沙丹阳说了什么,正一脚一个把保镖们踹翻在地。沙丹阳也是面色阴沉地站在一边,冷眼瞧热闹。苏御信那边推不开殷海,或者说,在苏御安眼里,弟弟压根不想推开殷海。苏御信半扶半抱地带着殷海坐下,这才说起他和龙胜招魂的经过。
“我就是担心会走上阴路,所以多留了一手。没想到,还是被拐过去了。我们重新找到阳间的路花费一点时间,要不然能早一些回来。”苏御信有些懊恼地说,“当时已经把李小姐的两魂招出来。我口袋里的电话忽然响了,一个魂当场吓跑,我又不能拉着一魂去追那个,而且我担心这时候有人打电话肯定是出了问题。所以就先接了电话。”
结果就是听见殷海惊恐的抽泣声。苏御信没法兼顾两边,只能带着李娇娇的一魂和龙胜回别墅这边。他不敢想如果不是哥哥及时赶到,殷海会是什么下场,思及至此,他抱紧了怀里发抖的殷海,柔声劝慰:“别怕,我回来了。”
殷海点点头,干脆把脸都埋进了苏御信的怀里。周围的人再怎么迟钝也看出二人亲密且不寻常的关系。苏御安别开了视线,沙丹阳意味深长地看着苏御安,刻意地横挪两步挡住了他可以看到亲密二人的角度。而龙胜似乎觉得非常意外,多看了苏御信和殷海几眼,就算接受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苏御信误会了大家的沉默,还以为他们都是怕了丝罗瓶。虽然这也是一部分原因。苏御信笑道:“都别怕了。那玩意不是无敌的。窗户还有屋顶都拉上铁丝,带刺的那种,就可以防范丝罗瓶。以前没带过佛像护身符的也不用惦记临时抱佛脚了,那些东西不佩戴个一两年不会起到作用。预防降头术的办法有很多,最简单好找的东西就是黑狗鞭。带一个在身上,保准管用。”
众人一起撇嘴,谁会带一条狗鞭在身上!
苏御信只好再说其他方法:“那就去妇产科。如果你们遇到降头师,怀疑自己中招了,就上去妇产科坐上天半。邪术受到污秽血气冲击,就失效了。”
众人再度撇嘴,并鄙视他。苏御信急了,一边挠头一边抱怨:“这都什么情况了你们还挑三拣四的!记住了,凡是进屋室内就听见风声,心慌胆怯,马上退出去;有陌生人给你们吃喝,先要试探吃喝的底部,底部发冷,上面发热就有问题,绝对不好吃下去。不想死得惨,就记住我的话。”
匆匆忙忙说完了需要注意的事项之后,苏御信又告诉龙胜今晚不能离开李娇娇。明天一早,李娇娇肯定会醒过来。因为还缺一魂,即便醒来也是有些迷糊的,但至少不会像之前那样呆呆傻傻。他会在明天过来继续李娇娇的情况,再定下一步的计划。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好,苏御信起身告辞。他扶着殷海,轻声问他:“自己能走吗?“
殷海摇摇头,彻底赖在苏御信身上。苏御安本来还想说让弟弟扶着殷海上车,还没开口,就见御信打横把殷海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