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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第七十章 保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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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贾政刚给上面报了分宗一事,京城上下风言风语便传开了,有说东府荒唐的,有说西府绝情的,还有那等看荣府眼红,趁机弹劾贾兰贾珠的。

皇上见了折子,倒十分满意,荣府倒还聪明,这下自己终于可以放心把妹妹嫁过去了。

两家却不管外面人怎么说,只重新修了族谱,将荣国公一系的灵位从宗祠移了出来,这边荣府也已腾出了几间方位好的屋子,作为荣府宗祠。

这些事在腊月前总算忙完了,又紧忙着过年各处走礼,王子萱便在给蒋家的年礼上格外用心,蒋家倒也礼尚往来,礼单倒比往年还多出几样来,不用说别的,只这一张单子,王子萱便已明白了蒋家的态度,大松了口气。

正这时,又有人回:“金家送了年礼来。”

王子萱一时没想起来,还问:“是哪个金家?”

“太太怎么忘了,不就是金状元的母亲。”凤姐在一旁提醒道。

王子萱恍然,“原来是他家,按例回了礼就是。”

那人领命而去,凤姐便与王子萱道:“他们家这是又惦记起四妹妹的婚事了。”

“只可惜晚了一步,”王子萱笑道:“这也都是命中注定,前世因果。”

凤姐道:“太太信这些,我可不信,”又不禁皱眉道:“老祖宗今儿看起来面色又不大好了,这反反复复有两三个月了,三四个太医扶脉开药,怎么就不见好呢。”

贾母因分宗一事,着实动了气,又蒹天气骤变染了风寒,浑身乏力,七段咳嗽,迁延至今。

王子萱叹了口气道;“估计过了冬就好起来了,只这几日吃食上要小心些,再别弄那些油腻不好克化的来,老人家虽喜欢,却着实对身子不好。”

凤姐道:“我都省的,这几日都叫弄的清淡的。”

王子萱又道:“让人去问问宝玉,若年前衙门没什么事儿,就早点回家罢,兴许老祖宗见了他,病情能好些呢。”

宝玉听说贾母病了自是担心,遂抓紧将衙门之事料理妥当了,腊月二十六便回了家。

贾兰也休了年假,跟宝玉贾环三人陪着贾母说话,贾母见儿孙满堂,心情才渐渐好了起来,病情也有了起色,至除夕这日,已能带领众女眷进祠堂祭祖了。

这是荣府第一次自己主持祭祖,家里上下自是精心准备,不至出了岔子叫人笑话。

初二这日,姑奶奶回门,元春和蒋正谦带着一哥儿先到,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一家三口还是那样和乐。

元春又带来好消息,已有了一个月的身孕。

家里上下正围着元春道喜,迎春和牛老七也来了,夫妻二人看着倒比先头几次看着更亲近了许多,牛老七给贾母邢夫人王子萱请了安,便往外院去了。

因迎春的性子懦弱,贾母对她的婚后生活就要比对元春的更关心几分,“怎么样?这段日子公婆妯娌待你可好?”

迎春红着脸道:“都好,我有了身孕,婆婆还十分欢喜呢。”

“什么时候有的消息?怎么不叫人回家说一声儿?”邢夫人听了忙问。

“大夫说已有两个月了,只是胎气不太稳,这几日正吃药调理呢。”迎春道。

不怪王子萱多想,牛老爷牛夫人且先不论,就是牛家那些妯娌们,也不会愿意迎春这样顺利生下儿子的,迎春又是个没心眼的,这其中难保不动什么手脚。这样想着,再看迎春,就觉她脸色并不是很好,好像还比从前更瘦了一些。

“是吗?正好今日宫里的张太医要来给老祖宗扶脉,顺便也给你瞧瞧罢。”

贾母点头,“正是,这开了方子也不是开了一个就能一直吃的,病情要紧的时候,一天换一个方子也是有的。”

迎春点头应是,元春又问道:“听说四妹妹的婚期已经定了?”

贾母道:“定在七月了。她这几日忙着绣嫁妆,今儿要不是听说你们来了,都不出屋子呢。”

元春就笑着打趣惜春,“四妹妹还会绣嫁妆呀,可别绣成了观音菩萨像了。”

说得众人都笑起来,惜春红了脸,“我倒想绣观音菩萨像呢。”

正说笑间,张太医来了,众姊妹们忙都进了屏风后面,先给贾母扶了脉,“老太君体内的寒气已去的差不多了,只再吃几剂理气的方子就好了。”

贾母点头笑道:“阿弥陀佛,吃了这几个月苦药,我可是怕了。”又道:“正好我那两个孙儿回门,都有了身孕,您也帮着看看胎气问不问罢。”

张太医应了,便隔着帘子给元春迎春都摸了脉,到迎春时,却是眉头一皱,“奶奶有孕后可曾见红?”

迎春声若蚊呐,“有过一次,不多,我便也没在意。”

“不知那保胎的方子奶奶可还记得?”

“我不记得了,姑爷却好像是记得的。”迎春见张太医面色不好,也有些慌了。

一旁贾母王子萱邢夫人均已变了脸色,迎春这糊涂孩子,都见了红,居然也不说,要不是今日让张太医摸了脉,哪天孩子掉了都不知道什么缘故呢。

贾母忙吩咐人道:“叫牛姑爷进来,就说我有话要问。”

不一会儿,牛老七急匆匆进来,见一屋子人都面色紧张,张太医也在,便隐隐然猜到几分。忙关切的看了眼迎春。

迎春对丈夫道:“张太医问我那保胎的方子,你可还记得?”

牛老七道:“能记得大半,好像是什么陈皮半夏砂仁木香白术茯苓人参……”

张太医听了,道:“听七爷说,这像是香砂六君子的方子,按理奶奶脾虚气滞有湿,用这方子倒也合适,要说哪里不妥,只有陈皮木香是行气之药,但有砂仁白术相佐,倒也不至于见红。”

王子萱道:“照这么说,方子是看不出什么问题了?”

张太医道:“这也不尽然,总是要看了原方的剂量,老夫才敢下结论。”要动手脚,从配伍到剂量再到药材本身,甚至煎熬方法,服药时间都可能有下手之处。

牛老七忙道:“既这样,张太医便与我们回家,看看方子,若没问题就罢,若真有问题,我倒要查个水落石出,看是谁要害我儿子。”

迎春忙拉住丈夫,劝道:“别急,兴许是我自己的体质不好。”

牛老七甩开妻子,“都这时候了,你还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这都欺负到头上来了,妻子还在为别人找理由。

迎春见丈夫生气,忙松开手,红着眼圈,低头不语。

一众娘家人见了都是无奈,迎春这性子怕是改不了了。

贾母忙打圆场,“姑爷别急,你这样岂不是打草惊蛇了,万一没什么,倒显得你们两口子没事找事一样了。”既能有法子动手脚,定不会就这样被轻易发现的。

王子萱邢夫人也都劝,“是呀,稍安勿躁,坐下慢慢想法子。”

牛老七这才冷静下来,对张太医道:“这样罢,明儿还要劳动您老人家往我们府上去一趟,看看那药方子到底有没有问题。”

张太医应了,贾母又让拿了个五两的银锭子给张太医,“家里的事儿多劳烦您老人家了,大过年的还要您到处跑。”

张太医笑道:“老太君客气了,这是老夫的本分,如此,老夫就先告辞了。”

贾母点头,让人送张太医出去。

有了迎春这件事,家里上下也没心情乐了,王子萱拉着元春,邢夫人拉着迎春,各自回屋说话。

牛老七重回外院来,心事重重的,也不说话了。

贾兰宝玉蒋正谦见了都不明就里,几人略说了几句外面的事儿,蒋正谦问道:“我前儿见你们东府的珍大爷了,今年过年他们也没过来请安吗?”

“珍大嫂子年前来过一趟,却只坐了片刻。”贾兰恨不得一辈子都别跟东府来往了。

“前几日听紫英兄说分了宗后,珍大哥哥越发荒唐了。”宝玉道。

“荒唐不荒唐的,都随他们去了。反正现在京城上下无有不知我们两府闹翻的。”贾兰道。

牛老七叹了口气,开口道:“分了好,人少是非少,我倒也想分了出来单过,只恨年纪太轻,不好开这个口。”

蒋正谦就给牛老七出主意,道:“你现在提分家是肯定不行的了,倒不如找个机会出去,把二妹妹也带上。到时候天高皇帝远,谁也碍不着谁什么,也就不没那么多是非了。”

牛老七闻言深以为然,“姐夫这主意好,改日我问问吏部去。”

说话间,已有人进来道:“那边开席了,老爷请诸位爷过去呢。”

几人便一同到了前厅,吃了晚饭,便各自带着妻子回家去了。

牛老七一路上有心责怪妻子不小心,见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却又不忍心开口,只得暗暗想办法,以迎春这样子,在牛家是不能长住的了。

晚上,丫鬟还叫迎春喝药,牛老七只叫那丫鬟下去,偷偷把药喂了猫,把药渣留着。

第二日,张太医一大早便来了,牛夫人还问:“咱们府上不是一直请着王太医吗?怎么又请了张太医来?”

牛老七忙笑道:“昨儿张太医给亲家老太太把脉,顺便也给贾氏摸了摸脉,说贾氏可以换个方子了,我便请张太医今天来了。”

牛夫人点头,让牛老七带着张太医去了迎春房中。

牛老七将方子拿出来递给张太医,张太医看了,却并不见什么问题,便问:“可有喝剩下的药渣没有?”

牛老七便将昨晚留下的药渣拿给张太医,张太医瞧了,又凑近闻了闻,捻起一点,“方子本该用陈皮的,这里面怎么夹着青皮?”

“这陈皮青皮又有什么不同?”牛老七问。

张太医道:“陈皮青皮虽同为橘皮,但陈皮乃成熟橘子的果皮,青皮则是尚未成熟橘子之皮。”

“这我就更不明白了,都是橘子皮,有什么不同?”

“陈皮为理气燥湿化痰之用,正对奶奶的症候,但青皮则药性更猛,有破气之功,气动则血行……”张太医行医多年,这些世家里的阴司勾当他见过的不少,可以说这回的手笔并不算最高明的,但想瞒过一般人却也足够了,因同是一种果实的皮,混在陈皮里,又熬成了药,懂医之人都很难发现,更别说不懂的人了。

牛老七气得额头上青筋直跳,把拳头捏得“咯吱咯吱”响。

张太医道:“这时候得赶紧给奶奶换个方子,以后药材上也要慎重了。”

牛老七一拍额头,“瞧我都气糊涂了,您快给内子重新开个方子罢。”

张太医应了,重新写了个方子出来,牛老七仔细收了,亲自送张太医出来。

刚走至院门口,却碰上了牛夫人身边的心腹嬷嬷,“夫人身上也觉不好,想请您过去瞧瞧。”

作者有话要说:累死我了,虫子神马的,明天来捉啊~

话说我都三更了,大家怎么反倒不支声儿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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