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怪梦再次来袭
“无论外界多么的纷乱，只要带上眼镜的那一瞬间，一切都赫然静止，变暗。”
“随着电弧的点燃，我的眼前就升起一道狂舞着的闪电，这时我必须十分专注，才能控制得了它。”
“我想，我这时就是一个能够驾驭闪电的修罗……”
一个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仿佛直通脑海，眼前漆黑的一片，不时亮起幽蓝。
光亮起的那一瞬间，好像有一个蜷缩的背影，想摸却摸不到，想碰也碰不着，忽然整个空间开始扭曲，一股强大的吸力涌来……
王小炎猛然从床上弹起，按住扑通扑通的心脏，喘着粗气，看着透过窗帘柔和的路灯光线，心想：我这是怎么了？
想也想不明白。
高伟和吴启汉都在沉睡，呼噜声震耳欲聋，真实的氛围填满了这个不大的宾馆房间，王小炎重新躺下，瞪着眼，满脑子开始思索：
明天就是学电焊的第三天了，可还一点门道都不会，连高伟都能三天学会点焊，看来，我不可能是焊接领域的天才。
可是，再学不会，该怎么办呢？
想着想着，他的双眼开始朦胧，睡意来了。
不得不佩服，有再多的困惑，他也能很快的睡着。
……
三个人吃过了早餐，又一起回到工地，临分开时，高伟对吴启汉说，“五弟，今天让小炎跟你学学咋样？”
“不行不行，我们那的焊机没证根本不让碰。”吴启汉摇头晃脑地说，“就算是你，也不可能让你上手的，管道焊坏一点，材料就废了，要不就得花很多工时修复，不行不行。”
“去你大爷的！搞得你有多高级一样，再怎么样你还不是一个破电焊工。”
“错错错，电焊工不假，但不是破电焊工，我自己还算看得起我自己，行了，忙你们的去吧，我走了。”
吴启汉走了几步又回过头说：“回头喝酒喊我。电焊嘛……刚开始练的时候把焊条倾斜45度，不要直上直下的，然后在钢板上来回划，划着划着，就找到感觉了，先学会划擦起弧，再学敲击起弧。”
王小炎听了牢记于心，对着吴启汉的背影喊了声：谢了，回头我请客。
“呸，请他个屁，这家伙，太嚣张了，下次还得让他请，让他在我跟前装大头蒜。”高伟愤愤地说。
“我之前也是这么认为的，但听他说话，是真有技术，我们得虚心向人家学习。”
“切，得了吧，我会的他也不会！别听他吹的牛皮哄哄的，让他上架大梁试试，一样懵逼！”
王小炎连连点头：“恩，恩，这叫人各有所长，反正比我是都厉害。”
“这话听着顺耳多了。行啦，要上班了，我们快去换了工装，你就按他说的试试，看到底灵不灵验，管不管用。”
清晨的太阳还没完全升起，工地的人们早已经吃过早饭，整装出工了。
……
经过高伟的周旋，老徐终于答应，空出来一台焊机给王小炎练手。
王小炎感激涕零，瞬间觉得这个世界太美好了，就连平时又凶又恶的老徐，也变得善良可敬起来。
他得到了一台专用的焊机，心情无比激动，握着焊把的手，也不由自主的有些发抖。
他按着吴启汉说的，把焊条倾斜，在废钢板上一划，发出嗞的一声，竟然很顺畅，一点也没有要粘焊条倾向，他心里得意地想：看来这方法没错啦。
“你好。”正在这时，同一个宿舍的小李忙里偷闲，凑过来跟王小炎打招呼：“你可以啊，我来半年了，连电焊机都还不会开。”
王小炎抬起头，看着这个工装又脏又破，脸庞还显稚嫩的男孩，傻傻地问道：“为什么？”
“因为……”小李欲言又止，转而说道：“你焊你的，我看看。”
“好。”王小炎顿了顿，“要不你来试试。”
“不不，我不会，一点都还不会。我看你……”
“小李，我让你拿的东西呢？快点拿来！”老黑在一根槽钢边拉着卷尺，头也不抬的喊道。
“我先走了。”小李小声地说了一句，小跑着走开了。
王小炎也没多想，接着嗞嗞嗞的在钢板上划了起来。
划着划着，他发现焊条和钢板接触后，划过去时有那么一瞬间，焊把的震颤感十分强烈，慢慢地他明白了，那一瞬间的焊条高度，就是起弧的高度，起弧时的电流推力，给了焊把十分明显的手感。
但由于焊条很快的划过，电弧还没来得及爆发，就很快的断开，所以只发出了嗞嗞的打火声，并没有真正的起弧。
他明白了这些，就放慢了划擦的速度，让焊条停留在起弧的高度。
就听嗡的一声，强而有力的震颤，感觉是那么真切，吓得他一下没抓稳，焊把脱手而出。
下落的焊条和钢板胡乱的撞击着，火花四溅，又吓得王小炎本能地跳出老远。
这一幕刚好被不远处的小李看到，看的他哈哈大笑，老黑听见笑声也往这边看了一眼，就撇着嘴摇起头来。
王小炎讪讪的一笑，定了定心神，朝小李做了个鬼脸，然后重新拾起地上的焊把。
他顺着刚才的感觉，嗡的一声又引燃了电弧，他闭着眼，咬着牙，稳住手，心里有一声视死如归的呐喊，直到电弧自己停了下来。
“诶？这样就完了？也不过如此嘛！”他纳闷地移开面罩，一看，钢板上竟然烧出一个透明的大窟窿。
不由的感叹：厉害！
可是却在我的掌控之下。
想着他就放松了心情，嗡，嗡，嗡的声音越来越密集，手感也越来越好。
焊条很快烧完了，他从焊钳上取下焊条头捧在手中：这可是我烧完的第一根焊条啊。
可他却忘了，它刚刚还在燃烧，这时还没冷却，高温烫的手套直冒黑烟。
疼的他急忙脱下手套一看，可手心还是被烫了一个黄点，用不多久，就会起来一个烫伤的水泡。
王小炎咬咬牙，心说这算什么！
接着又带好手套，换好焊条，再次练习起来。
透过面罩，电弧的弧光越来越亮，亮起的时间也越来越长，甚至可以在电弧亮起的时候，看到焊条与钢板的触点是沸腾的。
掌握了划擦起弧，他又尝试了敲击起弧，感觉简单多了，只要手上找到了起弧的感觉，心里克服了起弧的恐惧，起弧就变成了一个瞬间就能完成的简单动作。
王小炎颇有成就感地看着地上那块钢板，上面被他画了一堆混乱的线条，很是难看，可他忽然想到：如果我掌控了很好的技术，是不是可以用电焊在钢板上画画，写书法呢？
答案是肯定的。
但他肯定还做不到，就算是目前的吴启汉，也未必吧。
……
“行啊，起弧你学会啦！”高伟看着那块不成样子的钢板，乐呵呵地说，“不愧是我徒弟。”
“我去！真有脸，还好意思说。”王小炎也觉得十分得意，开着玩笑说。
“嘿嘿……反正我是这么认为的。好了下班了，休息一下吧，吃过饭再练。”
“啊，这么快？”王小炎看看太阳已是正午十分了，可感觉还没练几下啊！
他恋恋不舍的放下焊把，问道：“那下一步，该练什么？”
“第二步，分辨铁水和焊渣。嘿嘿，这个，就更难了。”
有些焊工，干到老，也没分清什么是铁水，什么是焊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