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血债Ⅰ
尽管彭泽很想在第一季度将上市相关材料报到证监会,但由于审计报告的推迟以及可行性研究报告迟迟定不了稿,以至于招股说明书也无法预期完成。
后来在众人的齐心协力下,终于在四月中把所有的资料准备齐全,彭泽带领业务公司的董事长董事会秘书奔赴b市,剩下的人留在s市随时待命。
这个项目的主办人也终于敲定,高远的准保资格刚好卡在马上要过期的节骨点上,所以彭泽将这个名额给了出力最多负责的模块也最多的梁思铭。
梁思铭终于得偿所愿,他兴奋地在办公室吆喝:“今天晚上我请大家去御庭轩吃饭啊!”
项目组的成员正处于没事做的状态,听到这个邀请后大家响应的十分积极。
高远冷嘲道:“还不知道能不能顺利过会呢,现在就这么高兴会不会太早了?”虽然彭泽给他解释了为什么把这个主办人的资格给梁思铭,但他还是相当的不爽,凭资历来讲,他比梁思铭多了何止一个台阶?另外他觉得之所以这个资格会丢失,李希桐也有一定的责任,先不说梁思铭是他的导师,就说财务分析这一部分,如果不是李希桐锋芒毕露,掩盖了他的长处,他又怎么可能不在最核心的部分露风头?又怎么可能被公司漠视?可是,李希桐的背景摆在那里,他只得迁怒于梁思铭。
李希桐对这些漠不关心,他对梁思铭不经过他的同意就替他报了证券从业资格考试感到揪心,虽然这个资格证书很重要,但他多少年没参加考试了?关键是贺文昆的态度也很奇怪,仿佛很乐意送他去考试似的。
贺文昆则觉得梁思铭这个人有点意思,居然一直用导师的身份严格要求小桐,虽然他同样对梁思铭的擅做主张感到不满,但看到小桐捧着好大几本书在那里慢慢啃着,觉得小桐是认真地想往这条路上发展,也就没有追究。
春去夏至,z市金融大厦第一期工程到了验收环节。贺文昆不但派出了专业的验收人员,还和李希桐一起到了z市。抵达的第一天,就下了倾盆大雨,据酒店里的服务生说,这雨下了有半个月,潮湿的连墙壁都开始冒水汽。
益天建设此时的景况不怎么好,市规划局调查认为金色家园涉嫌违法用地和违章建设,作出罚款2500万的行政处罚。益天建设不服处罚将市规划局告上了法庭。在4月中旬一审判决已经下达,判定规划局于2011年x月xx日作出的(2011)xxx号行政处罚决定书有效,益天建设接受处罚后的违法建筑物(金色家园商住楼)同意保留使用。虽然益天建设当庭表示上诉,但胜算不大。如果接受处罚的话,就势必要筹措2500万的资金。可益天建设的流动资金大部分已经被李昕挪用填了益天百货的窟窿,现在就等着金融大厦这个大项目的收益来救急。
李希桐翻了翻金融大厦一期工程的验收报告,觉得整件事情可以结束了,他连连冷笑了几下:“费了整整一年的时间,看样子速度还不是很慢。”
贺文昆说:“钢筋使用量缩减了5%,层高低了2厘米,防震等级也没达标,还好建的不是主楼,不然这个烂尾还真不好收。”
李希桐斜睨了贺文昆一眼,“不要说得这么严重,这只是对益天建设的要求严格了点。”
“明天的会议你和我一起去不?”贺文昆将报告合起,认真地邀请。
“去,我当然要去,这么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一天我怎么能不去?靳修呢?他给我安排了个什么角色?”李希桐的神情有些兴奋,筹谋了这么久,终于可以享受这些人美梦破裂的痛苦,他能不高兴么?
“靳修和简岚在安排明天的会议吧,你的资料准备好了没?”贺文昆的黑眸中有着无限宠溺。
“当然准备好了,我呕心沥血布局筹谋就为了这一天,能不早准备好么?”
第二天,会议地点依然在新洲大酒店,大会当中贺氏集团提出了几个需返工的地方,直接给了益天建设一个当头棒喝。
李昕说:“按业界不成文的规定,这些其实也是合格的。”
靳修面无表情的回:“您也说不成文了,我们现在按成文的规定来要求履行合同的。”
这个项目对益天建设来说意义重大,如果返工的话,加大成本不说,项目延迟还得支付违约金,这无疑是雪上加霜。会后李昕约贺氏集团的当家一起吃饭,想看试试能不能私下沟通。贺文昆并没有拒绝,只是让靳修将人带到他的客房。
李昕来的时候,贺文昆斜靠在沙发上阅读验收报告,李希桐正在喝咖啡。
“贺先生你好,能不能和你单独谈谈金融大厦那个项目?”李昕谦恭有礼地说,对于贺家这位当家的传闻,他听过不少。至于他旁边的那位年轻人,他有那么点印象感觉好像在哪见过。
贺文昆的眼神有些冷,“要是你现在不想谈就可以走了。”
李昕看了看旁边的年轻人,对方好像一直在喝咖啡彻底无视他的存在,他讪笑了下说:“你看我们合作的这个项目,如果按业界的不成文的规定来看,是完全可以通过验收的。”
贺文昆抬起头直视着李昕,“我不管那什么不成文的规定,我只要求贵公司按成文的规定履行合同就好。”他那独特的冷嗓音,给五月的天增了丝寒意。
李昕于是列举了业界的一些作法,想试图说服贺文昆。正当他口若悬河夸夸其谈时,李希桐笑眯眯地打断他:“李先生,你有没有意愿出售益天建设?”
“我为什么要出售益天建设?”李昕有些愕然,老爷子也不会同意吧。
“如果你不出售,那这个项目估计有的耗了。”李希桐笑的如沐春风,其诚意堪比保险推销员,“我记得你有个侄子叫李弘扬?”
李昕终于想起在哪见过这个年轻人了,当初他还以为是简岚的男朋友,这人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可他一向也是个人精,于是装出一幅很惋惜的神情说:“是有个侄子,可惜天妒英才,他去年在一场意外中死了。”
“真的?”李希桐把玩着手中的咖啡杯,“你看贺少也在,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不是给过他家一个杀手一笔钱?”
李昕背上有些冷汗,杀手有杀手的职业操守,也负有对客户资料保密的义务,这个年轻人又从何得知?他又不是被吓大的,“李先生可真会说笑——”
“说笑?你看我这个样子像是在说笑么?”李希桐露出讥讽的笑,将面前的一堆文件丢给李昕,“你好好看看这些文件,然后把那几份协议签了,这样的话你还可以得到五千万,否则我就将这些证据直接交给警方。”
李昕拿起证据逐页翻看,这些资料详细地记录了他和那个杀手交易的细节,甚至连李弘扬死亡的细节都有,他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尽量使自己看起来很自然,并尝试着向贺文昆求助,“贺少——”贺少应该不会允许这个年轻人喧宾夺主才对。
贺文昆的神情依然没什么变化,他指了指那些文件,“按小桐说的去做。”
“可是我并没有权力拿新洲旗舰店的房产进行质押。”李昕焦急地说,虽然这件事攸关他的性命,但没有了益天集团也等于要了他的命。
“这个你不用管,你只需要签字就行了。”李希桐露出风度翩翩的微笑,“你看你签了这几份协议后,益天建设的行政处罚不用管了,金融大厦的违约不用操心了,最重要的是,你也不用担心我将这些证据提交给警方,另外我还会支付你五千万的现金。你看益天建设现在的偿债能力,连五百万都支付不起吧?”
“你这是胁迫——”
“你这个杀人犯跟我谈胁迫?得,你其实可以去告我的。对了,我只给你五分钟时间考虑,过了五分钟我的心情就会变得不好我就会看不上你那个破公司然后我就会将这些证据提交给警方。ok,过了十秒。”李希桐拿出手机认真地计时。
“贺少,如果我犯了罪,那个杀手也脱不了干系。”李昕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向贺文昆求救,他记得贺文昆是与李弘扬有仇隙的,况且那个杀手是贺家的。
贺文昆说:“我会帮那个杀手安排诈死的。”杀手通常有许多身份,抹掉其中一个对他们来说是很简单的事。
李昕很想掀桌子,他总算瞧出了贺文昆是抓住他的把柄,故意协助那个年轻人迫使他签订这个不平等协议,他在金钱益天建设和他的小命之间来回摇摆了两分钟,最后还是妥协了,抓起笔哗哗地将协议全签了,“钱呢?”
“祝我们合作愉快!”李希桐将文件一一收好,然后提出个银色箱子打开,“这是一百万现金和四千九百万的现金支票,每张支票100万,共49张,你清点下。”
这明显是一个早就准备好的陷阱,李昕只觉自己脊背发寒,不然怎么可能有人带那么多钱出门?他双手微有颤意,脸色变得苍白,是不是他出了这个门就会被人追杀?
“你放心,这现金支票肯定能兑现的,你不相信我也要相信贺少啊,你看这支票都是他签的,要是你现在去银行兑现的话我还可以派人送你去。”李希桐脸上的笑依然很诚恳,就像是一个值得信赖的好伙伴。
李昕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胆颤心惊地问:“出了个门,我会不会被追杀?”
“怎么会?虽然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但是谁会知道你携带了巨款?你担心贺少追杀你?那更加不会,我是多么诚心诚意地和你谈合作,如果要杀你又何必多此一举。”李希桐一边享受着李昕的恐惧,一边好心地安抚。
最后,李昕还是选择了即刻去银行兑现了支票,收到这个消息时,李希桐的嘴角浮起了一个优美的弧度。
到了晚上,李希桐和贺文昆又去拜访了李坚。
李坚对于这两个人的来访感到相当的震惊,但在他看过那些文件后,在质押协议上战战兢兢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李希桐说:“如果不进行质押,益天建设又怎么能融到这么多资金?只要益天集团撑过这一关后屹立不倒,你还是集团的副总裁,还可以享受这富贵荣华。”
“可是资金呢?”李坚疑惑地问。
“已经支付给李昕了,你看,他已经签收了。”为了表示诚意,李希桐甚至还拿出了付款凭证。
李坚眼中闪过凶狠的光,李希桐露出了然的神情,“有什么问题就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了,往后还请多多指教!”说完这番官方式的客套话后,两人起身离开。
半个月后,报纸用了大篇幅的版面刊登了益天集团陷入财务危机,代理董事长李昕携带巨款潜逃的新闻。已经成为益天建设最大债权人的贺氏集团,向益天集团发出了最后通告,益天集团再不支付金融大厦一期工程因质量和延误工期的问题而发生的违约金和损失费的话,贺氏集团将收回质押物新洲旗舰店抵债。
李勤接到消息后,气怒之下病情加重转入了加护病房。
这一天天气很好,风和日丽,六月的天已开始冒暑气,李希桐心情很好地来医院探望病人,长相俊美气质优雅的他捧着一大束鲜花一踏入医院,就变成了众人注目的焦点。
进入病房后,他先是接受了二婶的千恩万谢,没办法,老爷子现在还能躺在这里接受昂贵的治疗,都是他用新洲旗舰店的剩余价值换来的。他安抚了下这个明显老了好大一圈的女人后让她去外面等着,他有几句话单独和老爷子谈。
李勤这大半年来身体情况一直不怎么好,虽然神智还清楚的很,但眼神却不怎么好了,他睁着浑浊的双眼,看着面前的年轻人,仿佛在揣测他的来意。
李希桐礼貌地说:“老爷子,李昕携带巨款潜逃了,李坚为了筹资支付行政处罚转让了益天百货几家亏损的分店,这事情您知道了么?”
这番话引起了老爷子一阵剧烈的咳嗽,可他毫不在意,继续说:“益天百货这半年来一直亏损入不敷出,开门一天就亏一天,所以也没能卖个好价钱,唯一值钱的新洲旗舰店也抵押给了贺氏集团。贺文昆那人童叟无欺的,那剩出来的钱肯定会给你们的,所以您安心养病,不用担心医药费不够。”
“你是?”老爷子艰难地问了一句。
“我?我是s市的李希桐。您的孙子李弘扬让我代他向您问好,顺便让我问问您,当年您放纵李昕买凶杀人,可曾有过一丝心痛和后悔?”李希桐依然在笑,可那笑已有些狰狞。
“小扬?那个败坏门风的不孝子!”老爷子又咳了几声,小扬一直是他心中的刺,拔的时候虽然痛了点,但痛过后他李家列祖列宗总算能够抬头挺胸做人了。
李希桐说:“数年心血毁于一旦,眼睁睁地看着亲生骨肉相残却无力回天,这种心情是蛮糟糕的——别激动,别吐血,我只是陈述事实而已。要知道这一切之所以会发生,完全是因为李弘扬死的不明不白啊,所以您可得好好保重身体,看着这演出结束落下帷幕。”
这声音带了丝血意,这笑容也带了丝冰冷。老爷子听后情绪波动剧烈又吐了一口血,李希桐见状拉了下铃,二婶冲了进来,“好好照顾老人家,不用担心医药费。”临走前,他依然友好的像个慈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