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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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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夏装换上了秋装,八月初十,杨树的叶子刚刚变黄,未及新皇举行登基大典,南边传来了消息,镇南王反了。

这个镇南王反得可谓干脆彻底,为了让自己师出有名,连先皇的出身都给否了,说先皇是先皇太后为了巩固后位从外面抱来的孩子,言之凿凿,说得跟真事儿一样。

先皇是‘抱来的’,那新皇更加变成了‘野种’,镇南王‘忍辱负重卧薪尝胆’,如今终于大举北上要恢复皇家正统了。

李怀熙看了檄文以后想笑,这镇南王还真是能胡掰,拿一堆死无对证的东西来混淆视听,说来说去不过是泼些脏水而已,拿人出身说事儿,虽然能糊弄一些迂腐之人,但在明理人眼里就落了下乘,并不是什么能成大事的人。

镇南王号称八十万大军,但据林易辰爷爷说,实际上只有四十万,这四十万大军没出岭南就被堵住了,朝廷这边早有准备,在其周围州府竟然隐藏了五十万大军,一直传言在王府内思过的三皇子出现在战场上,竟任兵马大元帅一职。

三皇子骁勇善战,镇南王也不是草包,两方人马交战伊始就胶着在一起,打得如火如荼。

南边如期大乱,北边却还没有动静,林易辰派了好几拨的细作过去,返回来的情报都是一切如常,威远将军忙于对付北边趁机来犯的哒坦人,并没有跟着叛乱的迹象。

转眼中秋佳节来临,镇南王的大军没能一举北上直捣黄龙,新皇在京城如期举行登基大典,大赦天下,余川城里未受战火波及,百姓们依然走亲访友,书院里也照常休沐三天。

李怀熙早早到了林易辰这里,他最近翻阅了大量的兵书阵法,觉得有些不踏实,于是连着好几天没有按时休息,把原来设计的东西进行了又一次改进,重新画了新的图纸交给了林易辰。

两个人拿着图纸说了一会儿话,李怀熙把该交代清楚的交代完了,公事一了,积攒了好几天的疲乏感袭了上来,林易辰安排下人进来给他铺好了床,李怀熙放松下来,爬上去窝好,转眼就睡了个昏天黑地。

林易辰没他这样好命,战祸一起,全国上下的大小官员全都没有了休沐,府尹大人亲了两下自己的小狐狸,拿着图纸轻手轻脚的离开了后衙。

府衙里的一般事务都有专人处理,林易辰坐上马车直奔林家新建的几个工场,府尹大人动用了自己家族的力量,李怀熙设计的东西全部由林家自己加工,一方面能够做到上令下达,另一方面也是能够最大限度的做到技术保密。

晚上,李怀熙被回来的林易辰叫醒,两个人回林府吃了一顿团圆饭又匆匆回了府衙,皇上派了一队人马押送着军饷路过余川,要府尹大人并守备将军前去安排接待。

军饷是给北边威远将军十万大军的,足有满满十车的雪花银!军饷车辆有重兵看守着,李怀熙远远的看了一眼,他听说每年朝廷都会把一半军饷折成粮草运送到北疆,这次却全是白银,半袋米粮也没有。

当天晚上林易辰回来得很晚,脱衣服上床捞过李怀熙就睡了,身上一点儿酒味没有,李怀熙自己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接着睡,两个人的中秋节过得像天上的月亮一样纯洁。

第二天早上,李怀熙起来的时候林易辰已经出去了,运送军饷的队伍一早出城,他这个府尹要安排人确保沿路安全。

丫鬟们进来伺候李怀熙梳洗吃饭,没一会儿林易辰回来匆匆忙忙填了一碗饭又出去了,临走时三下两下把李怀熙的头发弄乱了,他见不得在他不在的时候李怀熙打扮得过于引人注目。

李怀熙披头散发的坐着,心平气和地继续喝粥吃包子,吩咐丫鬟给他重新找出一个嵌了红珊瑚的金头冠,李怀熙算上了自己前世的二十六年时光,决定原谅林易辰这种小心眼儿的行为。

吃过早饭,李怀熙离开府衙回到自己的客栈,店里的伙计们忙得热火朝天,都是匆匆和他行个礼就接着跑,老掌柜的也没空和他说话,大批在南方做生意的人都跑了回来,拖家带口的,连柴房里都挤进了人。

刘全跟着去帮忙,李怀熙寻了一把椅子坐在大堂里听客人们聊天,道听途说虽不可信,但是也可以作为参考,至少可以比对一下两边的宣传谁更到位一些。

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眼巴巴的看着李怀熙手里摆弄的肥猫,李怀熙笑着看了她一眼,小姑娘怯生生的说,“我也有一只像它一样的猫,前天半路上它跑了。”

“也许它还会追上来,猫的鼻子也很灵的。”李怀熙笑着安慰小姑娘。

“可我明天就要走了,爹说要赶路。它要是找过来,你能喂它吃些东西吗?它不会捉耗子。”小姑娘眨巴着大眼睛恳求说。

“可以,我的猫也不会捉耗子。”李怀熙笑着说。

“喵!”肥猫卧在李怀熙腿上很不愿意的叫了一声,李怀熙想了起来,笑着更正,“我忘了,它前两年捉过一只耗子,在我娘要不给它吃饭的时候,所以你也不用担心,饿极了,你的猫也会自己逮耗子去的。”

小姑娘听了高兴了一些,这时一个惊慌的妇人找了过来,没敢把通身富贵的李怀熙当成拐子,不好意思的告了罪之后把小姑娘拉走了,李怀熙笑笑,决定过些日子去牙行那里走一趟,战乱一起,可不光是会走失一些猫狗,没准儿还能物色两个适合给他妹妹当陪嫁的小丫鬟。

程安到底还是听说了李怀熙又盘下了一间空铺面的事,赶着中午吃饭的时间找了过来,他的店这天开张,可是生意并不好,人们不愿意这个时候还往外花钱,所以一上午,他的好丝好绸也没卖出几尺。

李怀熙正在自己的房间等着刘全去准备午饭,程安见他老神在在的样子也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的说,“怀熙啊,表哥求你个事儿,你的那个铺子现在也没往外租,借我用用吧。”

李怀熙看了他一眼,明知故问,“干什么用?”

“万一要是打起来我把货藏你那个后院去,踏实些。”

“踏实些?”李怀熙一挑眉,翻着小白眼看了一眼程安,“那可事先说好了,要是出了什么事儿你可别找我,我不担你那责任,否则你踏实了,我该睡不着了!”

程安笑了,“就知道你存着这个心思,你严礼表哥说得一点儿没错!出了事儿我也怨不着你,兵荒马乱的,搁在自己枕头底下都保不齐出什么事儿呢,哪儿怪得着你,你也不经常在城里,把钥匙给我吧,到时候我自己安排。”

李怀熙两手空空,告诉程安,“在三爷爷那里呢,一会儿我跟他说一声,你要用的时候过来拿吧。”

到时再拿也来得及,程安踏实下来,坐下和这个一肚子小算盘的表弟聊天。

厨房太忙,刘全去了好半天也没回来,李怀熙这个人小心眼到了一定程度,想了想,又嘱咐程安一句,“真要到那个时候,别用你自己刚雇的伙计们搬,不知根不知底儿的,用严礼那里的要好一些,他那儿都是用长了的。”

程安答应下来,这时刘全终于端着饭菜进来,李怀熙让他又加了一副碗筷,程安吃了午饭方才去了。

下午,李怀熙的客栈里又来了几个来住店的,客栈里实在没有空余的房间了,老掌柜的只能把人往外送了。

望着越走越远的银子,李怀熙有一瞬间想过要把他自己的房间让出来,可是想到小气的府尹,李怀熙还是放弃了这个见钱眼开的念头。

中秋节休沐三天,李怀熙只见过林易辰几眼,大概算来,一般是早餐的时候一眼,半夜的时候一眼,府尹大人忙着搞‘坚壁清野’,很大义凌然的把私情放下了。

八月十七的下午,李怀熙坐在回书院的马车上,车外艳阳高照,车内李秀才的脸上却是阴云密布,林易辰忙得没空送他,又觉得无以表达自己的歉意,竟然想了个奇馊无比的主意,送了他满车的花!余川地理位置偏北,秋天能有什么花?菊花!

这里的人祭扫的时候不讲究送菊花,李怀熙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把这满车的菊花扔回到府尹大人脸上,可是让他摆在院子里又觉得堵心,李秀才百爪挠心的想把这些花扔出去,临了默念了十遍《清心咒》,还是忍下了。

一直没有停战的消息传来,这个时候没有报纸,一切消息均来自府衙前的告示,每天余川的百姓都要围在那里看一看,央求识文断字的给念上一念。

书院里的信息要比城里慢上一些,生员们等不及,每每派了自己的书童下山去看布告,何崇文更是要求他家的下人每天上山一趟来给他通消息。

过完了中秋,李怀熙没有再下山,客栈有三爷爷打理他很放心,林易辰太忙,他担心他再下山还会收一堆菊花上来。

十一月中旬,余川下了第一场雪,雪不大,但是天气异常寒冷,李怀熙穿了火红的狐狸皮斗篷站在书院门口往山下望,威远将军的八万大军旌旗招展,正在山下扎营,而威远将军本人则刚刚上山来亲自向众生员保证,绝不伤害天下士子一分一毫。

李怀熙站在生员中间很仔细的近距离观察了威远将军,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正正经经的古代大将军,虽然是个乱臣贼子,不过依然还是很有看头儿的。

威远将军刚到余川,战甲未除,挎着宝剑,年纪约四十岁左右,五官端正棱角分明,身高和林易辰不相上下,但是更加魁梧,声音洪亮,竟然是用内力发出来的,这让一直仰慕内家高手的李怀熙很是激动了三分钟,听说他善使的兵器是一把长刀,李怀熙翘着脚看了半天也并没有得见,不知道式样如何。

威远将军走后,何崇文慌了起来,他的家人全在城里,本来半个时辰的路程就能到,可如今山下的那条路成了两军对垒的地方,他是想回去也回不去了。

李怀熙从门口回来之后看了一眼热锅上的何大少,笑着骂,“你就是贱!能回去的时候不回去,如今回不去了又装出这样顾家的样子。”

何大少苦着脸,“你小小年纪的哪懂得我的心思!”

李怀熙和段正淳都笑,他们谁都不认为何大少自己就真的懂。

天气寒冷,再用功的书生也坚持不了多久,一更天的时候,书院里已是一片黑暗寂静,李怀熙套上一件黑色的斗篷,打扮得像个死神似的偷偷下了山。

李怀熙通过密道回到了余川城里,林易辰实行了战时的宵禁政策,街上一个平民也没有,只有一队队巡逻的府兵。

李怀熙出示了林易辰给他的腰牌,由两个府兵护送着回了府衙,林易辰和余川城里的大小官员都在前面研究对敌方略,李怀熙没去打扰,自己进了后衙,让丫鬟把炭火弄好就自己睡下了。

半夜,林易辰回来了,一见到床上的小狐狸乐得心花怒放,抱着啃了好几口以后才问,“大晚上的你怎么来了?”

李怀熙坐了起来,拥着被子说,“我不放心你,过来看看。今天威远将军到书院里去了,这个人有些脑子,你要小心。”

林易辰闻言更高兴了,把床头的灯点亮,捧着李怀熙的小脸儿使劲儿的瞧,“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你怎么办?”

“滚!又想着埋一起呢?!我告诉你,你要是死了,你头天咽气我第二天就去逛万菊楼!”

林易辰笑了,“就你这小模样,到那儿就是找死,还得埋一起,到时候没准儿我还嫌你了呢,先投胎去。”

“你敢!”李怀熙的眼睛立了起来。

林易辰笑嘻嘻的脱了衣服,光着也钻进了被窝,“我不死,除了你,谁也弄不死我!”

夜半三更,府尹大人心甘情愿的‘死’了一回,李怀熙没敢弄得太过,怕第二天打起来林易辰没有精神。

事毕,林易辰搂着自己已经情动的小狐狸一下一下的轻抚,微笑着说,“小狐狸,我能猜出来威远将军到你们书院说了什么你信不信?”

“信。”李怀熙一点儿也不用猜。

“你总是这样!”林易辰轻轻掐了一下李怀熙的小脸,笑着接着说,“他肯定说‘为了天下百姓苍生,起兵作乱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实非本意,今过此地,全凭余川府之决断,吾威远之部绝不伤百姓秋毫!’,对不对?”

李怀熙回忆了一下威远将军的英姿,笑着说,“意思差不多,他还说他虽为粗人,但是敬慕天下士子,国之栋梁,所以当保书院完好无损,绝不会受战火累及。”

“果然伪善到了极点!”林易辰哼了一声。

李怀熙知道这半年林易辰派出去了大量的探马细作,连忙问,“这话怎么说?”

“你还记得八月十五中秋节的时候,那队给他送军饷的两千人马吗?我一直派着人跟在后面,就在离边关八十里的地方,这些人全部被伏兵杀掉了,两千人,一个活口都没剩下,你可知是谁干的?”

“威远将军?!”李怀熙真的惊讶了。

“就是他,他亲自带着人干的,用的是关外哒坦人的弯刀,弓箭也是用的哒坦人的!”要不是细作亲眼所见,并且带回了足够的证据,林易辰也不敢相信。

李怀熙何等聪明,略一思考之后明白了原委,饶是他在前世视人命如草芥,如今也不禁有些气愤,恨恨地道了一声,“其心可诛!”

“不止于此,皇上派来的密使说,镇南王与威远的约定是共同起兵,南北夹击,你可知他为什么如今才到这里吗?”

联想到威远将军的行事风格,李怀熙冷哼,“坐山观虎斗,享渔翁之利!”

“聪明!”林易辰高兴地亲了一下自己的小狐狸,接着说,“他就是想等着南边战事胶着起来,两厢损耗,内里空虚,他再趁机大举南下,一举攻占京城,威远将军自己想当皇上!”

“他和哒坦可汗有协议?”

“据皇上的密使说是这样,所以我们面对的不是八万,也不是十万,而是要再加上五万哒坦骑兵!”林易辰说完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狐狸,想再看看李怀熙替他担心的可爱小表情。

可惜,身边的人只是打了个哈欠,身子往被子里缩了缩,漫不经心的说,“别说得那么惨烈,你都说了,是皇上派来的密使说的了,那皇上自然都安排好了,说吧,皇上的大军什么时候到?”

“三日后就能到,”林易辰把软绵绵的李怀熙往身上托了托,忽然想起了正事儿,“小狐狸,只守三日,不用那些机弩我也能守住,你说我们用还是不用?”

“用,当然要用,还要大大的用,用到让后来的十万将士无仗好打!”李怀熙又精神了,忽然跨坐起来攥起了拳头。

“然后……”

“然后我们就和皇帝做点买卖!”李怀熙笑着居高临下的冲林易辰眨了眨眼睛。

两个人是天生一对的坏坯子,林易辰心领神会,吹熄了灯,两个人叽叽咕咕猫在被窝里商量了大半夜,第二天早上靠着净潭寺方丈教的养生法调养了好几个生息才精神抖擞的出了门。

威远将军起得早,天刚亮就已经摆好了阵型,仗着自己武功高强,驱马上前运用内力向城楼上的守军喊话,言辞恳切,说得自己就像是个身先士卒的民族解放英雄。

‘武戏’是守备将军的事儿,‘文戏’是林易辰的,府尹大人穿着大红的官服登上城楼,就像是一个移动的靶子,不过这个‘靶子’并不担心,在他没撕下威远将军假面皮之前,他不用担心底下的威远会把佩刀冲他扔过来。

李怀熙给林易辰做了一个原始的声音放大器,林易辰躲在巨大的铜喇叭后面更踏实了,慢条斯理的把自己掌握的证据一点一点的抛了出来,驳斥得威远将军体无完肤,精心描画多年的假面转眼就被林易辰撕了下来,大铜喇叭把声音扩大了无数倍,连远处的威远大军阵营都出现了一丝骚动。

李怀熙大白天的不装死神,也没回书院,裹了一件林易辰的貂绒斗篷,躲在垛墙后面偷偷往下望着,冬天的城楼上更加寒冷,他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就退了回来。

前世的时候,李怀熙看过很多有关古代战争的描写,可无论怎样的描写也比不上十万大军就摆在自己的脚底下看起来更惊心动魄,当然,当十万里面有八万是敌对一方的时候,场面就更加惊心动魄了。

从上往下看,两方阵容一览无余,威远将军排兵布阵没什么特别的,最前方是盾牌兵,其后是弓箭手弓弩手骑兵步兵,这样的阵容是最平常的阵容,连对阵法一窍不通的余川守备也会这样摆,不过同样这样摆,威力可是不同,守备顶多能摆出五千人的弓箭手和弓弩手,威远将军却是足足两万的是弓箭手和弓弩手,剩下的大部分是轻重骑兵,步兵只占了一小部分。

这样的阵容的确可怕,五万骑兵相当于二十万的步兵,难怪威远能生出想当皇帝的心思,李怀熙微微一笑,转头冲依旧慷慨激昂‘不怕死’的府尹大人一竖大拇指,面对强敌能口若悬河至此,还真是不枉他大周朝第一府尹的美名。

威远将军虽然阴险狡诈,不过到底讲不过林易辰,用内力喊话和用大喇叭喊话所耗能量也不同,于是讲不过就不讲,气得调转马头回了阵营,吩咐身边的兵士擂起战鼓,昨天李怀熙没看见的长刀也亮出来了。

刀锋凌冽,林易辰觉得自己脖子发凉,于是也不讲了,从城楼上扔下一支令旗,冲着大喇叭最后又喊了一句,“血战到底!”

李怀熙跟身边的兵士一起偷偷翻了个白眼,这‘血战到底’纯粹是瞎扯,人家一般都是快战死之前才这么喊,林易辰没打过仗,喊早了。

两军阵前互射着一支箭,所谓一矢之地就在那儿,可实际上,府兵们的一矢之地不在那个位置,他们手里的弓弩经过改装,射程远远大于大周朝任何已知的弓弩,而且,在他们身后还隐藏着数千架两人抬的机弩,这种机弩也是改装过的,一次能射出三只铁弩,射程两倍于对方手里的机弩,威力巨大,连薄一点的盾甲都能射穿,在这样先进的装备下,府兵们‘血战’的机会也很小,林易辰也就是喊一嗓子壮壮威势而已。

威远将军不知道林易辰这边的布置,之前他是做好了攻城的准备,可谁知早上他这边刚出了大营,对方竟然也排着奇怪的阵型出了城门。

威远将军姓贾名政经,出身望族,戎马生涯二十几年,从未见过那么龌龊的阵型,从始至终,从城门里出来的府兵都躲在笨重的盾牌之后,藏头藏尾的,出来之后就像一窝鹌鹑似的挤在一起,好半天才在城下排成了长阵。

只有两万人,却排成了长阵!威远将军这一半天一直想笑,他出兵之前也对余川守备做过探查,武举出身,不通兵法,如今看来,探子所言不虚,这余川城里半个良将也无,从上到下真真是不通兵法到了极点。

抬头看了看依旧站在城楼上的林易辰,大周朝第一府尹,威远将军冷笑,逞了口舌之快又如何,有让你俯首称臣的时候,恩威并施,恩不成就换威!

长刀一挥,战鼓更急,八万大军排着整齐的队形向前压进,这时对面府军的战鼓也响了,可是响过之后,府兵们的表现让这边的‘正规军’惊得差点拿不住手里的兵器,因为府军们听了战鼓却不是前进,而是一下子后撤了几十米,拎着武器顾头不顾腚,跑得比兔子还快!

威远将军也愣住了,既然要跑又何苦出城迎战呢?固守城池不是更好?难道是治军不严的缘故?可再不严也没见过集体溃逃的……他是个多疑的性格,可是战场上不容他细想,潮水般退下去的府兵身后,一排排机弩和投石机忽然全露了出来。

威远将军全明白了,暗叫一声不好,赶紧下令盾牌兵布阵。

可是什么样的阵法也挡不住漫天遍野呼啸而至的大石头,战场上充斥着一种让人心惊肉跳的响声,那是坚硬的头颅大小的鹅卵石凿碎盾牌凿碎骨头凿碎人心的声音。

威远想要下令后撤,可是身边的传令兵被砸死了,揪了一个抱着脑袋的去鸣金后撤,却发现连金钲都已经被凿弯了。

撤不了就不撤了,威远被砸红了眼,向后用内力喊了一声,“我们的投石机呢?!给我砸!”。

零零星星几块石头砸在了阵前,离对方的阵营还有好几十米,一个没了马的副将跑了过来,哭丧着脸说,“将军,我们的投石机投不了那么远。”

“那就给我冲!”威远气得大叫!

冲也冲不得,石头过后,对面的机弩万箭齐发,刚刚冲上来的骑兵全被钉在了地上,连战马都不能逃脱,战场上血流成河,没有盾牌兵的掩护,弓箭手没冲到射程里就全军覆没了。

威远从未设想过能在小小的余川得此惨败,己方一箭未发,已经是耗损过半,此时刚刚像鹌鹑似的府兵们慢慢压了上来,这些府兵也像城楼上的府尹一样的讨厌,不紧不慢的,喊着口号一步步向前走,“大周子弟,投降不杀!大周子弟,投降不杀!”

再一次抬头看了一眼城楼上的林易辰,威远气得眼睛都红了,用尽全力大吼了一声,“后撤!”

威远将军这一撤就后撤了五十里,林易辰也不追,吩咐府兵们打扫战场,大冬天的,尸体也冻不坏,留着慢慢收拾,先把射出去的石头和箭都找了回来。

大小狐狸首战告捷,冻得哆哆嗦嗦的回了府衙。

他们的小型投石机和轻便机弩都是一战成名,成本多少卖价多少,昨晚上还没来得及细算,两个人围着火盆,一边喝着姜汤,一边口算,算来算去相视一笑,“我们发财了!”。

作者有话要说:亲爱的们,补回来了!!累死我了,下次再也不这样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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