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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飞鸾在京中几日都不算清闲,好在皇帝因为身体“欠佳”所以倒没有再召她入宫,只下了旨意说道等吕汉回京后再设大宴。
皇长女只在第一次设宴的时候露了脸,之后便一直没有再见过。
表面上,艾飞鸾每日只与京中一些官员应酬交际,但她也在暗中将艾家潜入京城中的人员安置妥当。
郊外那一处山谷驻兵固然不错,只是作为初来乍到的外地人,竟然找到那么好的地方,未必不是别人做好的瓮。
艾飞鸾猜想自己的一举一动许都在皇帝的眼中,自那一日在和安殿见到的一幕之后,对于皇帝的心思,飞鸾也只有深不可测四个字可以评价,只感叹伴君如伴虎,此间事了,还是早早抽身为妙。
这一日回到盛京中临时的公爵府,刚刚走进寒初的东侧院,和良便追了上来,递了一封书信道:“汉王殿下鹞鹰传信,已经从秦州登船,三日便可到安都。”
飞鸾没想到吕汉的动作竟然这样快,接了信停下脚步,吩咐和良叫含宁过来。
寒初正在树下那棋盘旁边,男子似乎非常喜欢下棋,只是飞鸾看见这景象的时候,难免要想起当日和允与寒初下棋时候的情景。
和允失踪也有三天了,半点消息也无,可她却毫无办法,更不敢轻举妄动。
若在岭南,还可以动用隐楼的力量。
艾飞鸾叹了口气,转身准备先往书房去看看吕汉的传书,再考虑如何将京城这边的情况报与她知道,看似简单的局面,因着皇帝的举动顿时有些扑朔迷离,如今也只能按照当日的计划略加变动,好歹不要让己方全然落在被动的位置。
寒初突然抬起头对着飞鸾道:“安都杨将军那边可有消息?”
飞鸾一愣,看向寒初道:“杨巍将军么?”
寒初没有说话,左手中一枚黑子落在棋盘上。
飞鸾走过去,看着棋盘上黑白双色的惨烈厮杀。
她当初学棋是结合兵法布局的,看棋的眼光也就有些不同。
飞鸾只是瞅了两眼,便不由得仔细看下去。
黑子因占了先手,又一路杀伐果断,如今看来几乎是占尽优势,而白子在布局的过程中却显得有些瞻前顾后,棋路保守,明枪暗箭的对垒当中,黑子有一路扼守要道,几乎成了白字进攻的死穴……
只是那一路棋……怎么说呢,飞鸾皱起眉头,搜索脑内背过的棋谱,似乎熟悉,却又说不上来,非要形容的话,就好像一柄双刃剑,虽能对抗白子进攻,但一个不小心,也会堵住了黑子的路,反噬自身。
黑白对抗……双刃剑……巨大力量……扼守要道……
飞鸾目光突然一凝,旋即是惊骇,再去看寒初,却见对方仍然只是一副摆弄棋盘的样子。
当年盛京首屈一指的才子,原来不止在诗词歌赋上造诣深厚。
原来如此!
右手食指微曲,在寒初落子前轻轻点在棋盘之上。
果然,寒初下一颗白子便落在那里,形势瞬间颠倒。
寒初抬头,正对上艾飞鸾的目光,那眼神中盛放了一种说不出的情绪——非得要心意相通,才能从这棋局看出名堂。
这一局是许多年前成宣帝微服至万俟家时留下的,只是当时皇帝推说时间不早,只留下了不胜不败的局面,万俟熙文便叫工匠将这一局雕刻成石桌,摆在万俟府后院,寒初见的多了,便慢慢记了下来。
再后来不多久,万俟一家便因谋逆举族受累。
寒初花了八年时间,也不过是这几日才突然灵光一现,明白了其中含义。
只是艾飞鸾以前从未离开岭南,对京中情况也不过是来的一路上才渐渐了解,不似他自幼生活在京中,又有身在高位的姐姐耳濡目染。
即便这样,飞鸾还是在看到棋盘上的形势后,迅速找到了症结所在。
当初若是姐姐也能看得破这一局,万俟家也就不会如今天一般万劫不复。
艾飞鸾没有再说什么,快步回到主院书房,提笔写下四个字:杨家有难,带墨迹晾干,飞鸾将纸条卷成筒状,只取一只信鸽绑上纸条,放飞出去。
鸽子是在京中的艾家探子训练的,自会寻找飞鸾留在吕汉身边的饲鸽人,不过飞鸾自来从不曾用信鸽,只因距京城太近,又有安都的杨巍将军盯着,好在这一回的字条,原本就是送给杨巍的。
艾飞鸾仔细想了想,又提笔将这几日的情况简单交代了一番,另将刚刚悟通之事也写上去。
有下人在门外报含宁到了,飞鸾听说,急忙道:“快进来!”
虽然没有安排含宁做什么,但是他却恪守影卫的规矩,与艾飞鸾身边的影卫同起同休。
飞鸾将手上写给吕汉的信递给他道:“你看看。”
含宁也不过略略诧异一下,便大方接过,细细读了一遍。
飞鸾看着含宁脸色微变,叹了口气。
含宁读罢将信笺递到书房长明的灯烛下烧掉,另外提笔在纸上写了一些东西。
飞鸾知道汉王府内必有互通消息的暗语,如同艾家影卫可以通过声音互相交流一样,防止消息在传递过程中出现意外。
含宁写好,取信封将信装好并用火漆封了口,才像飞鸾请命道:“这一路传书不便,贱奴想亲自将信交到主人手中。”
艾飞鸾一愣,含宁既然要亲自去,为何还要那样认真的书写?
含宁见飞鸾表情,略一抿嘴道:“贱奴不知天高地厚,早被主人从影卫中除名,不敢妄论时局,还请大人在信件上略作标记。”
飞鸾无语,什么时候了竟然还讲究这些有的没的,不得不说古人的思维有时候确实不着边际——含宁的意思,竟然是说若无她的标记印信,吕汉压根不会理会他这样一个低贱之人所说的话?
想了半天,飞鸾提笔在信封上画下当日相约的标记,再把信递回给含宁。
含宁行礼后转身离开,出门前飞鸾突然道:“等等。”
含宁回身恭立。
飞鸾看着他,半晌突然道:“和允离开的时候,你可知道?”
含宁面色不便,飞鸾却发现他左手小指微微弹跳了一下。
吕汉才是合格的主人,所以连这样小的细节都能注意到——
她若能多了解和允一些,如今也就不用面对和允的失踪束手无策了。
作者有话要说:额,昨天本本的电源线接触不良,今天换了一条,抱歉。本章略短,今天争取再码一章,不过大家不要等啊,我的速度会比较慢,明天早上看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