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十九章 肉酱意面,你要么?
别墅最近气氛很不一样。
最一开始,大家因为小小蓝羯和白墨受伤,情绪都有些低落,大厅里的各种闹腾各种八卦明显少了,但是当休斯宣布三个人都没有生命危险,两把“刃”半个月内就能恢复工作的时候,大家就都松了口气。毕竟,习惯了战斗的人都已经习惯了伤痕。
于是,等大家缓过劲儿来重新开始闹腾以及八卦的时候,他们发现,一直都团结在大家周围,保持着同步的闹腾和八卦的苏长安同学,不见了。
苏长安在哪儿?苏长安当然是在白墨的房间里。除了吃饭的时候下楼来端饭例行的训练以及到穆升的办公室去过两次,人家就几乎没出来过。
别墅沸腾了!青青激动地宣布,苏长安终于在白墨的热血伤痕以及因为严重的伤势而憔悴的小脸儿中发现了自己对于这位未来拍档不可告人的爱慕之情!并且决定趁虚而入,抓住白墨受伤的大好时机一举擒获美人芳心!
本来大家对一向淫*荡的青青的话只信了一分,但是当苏长安把自己房间的笔记本搬到了白墨那里,干脆和白墨睡在一起的时候,青青的可信度就有了三分。
再后来,据两个被青青和连夙派去蹲点的魂魄说,苏长安只要一训练完,立刻就来到白墨的窗前,对着电脑不知道在看什么,但是不时地会抬头看看昏迷不醒的白墨,并且常常发出诡异的笑声。
传言的可信度有了五分。
再再后来,休斯来给白墨换药,就见苏长安同学跟条护食儿的小狗似地死死地盯着他在白墨身上的每一个动作,那眼神和李晏看管秦越时也丝毫不逊色。
鉴于休斯这家伙一向靠谱,于是传言变成了八分。
最后,白墨终于醒了,接着,穆升在办公室里仰天长啸狼嚎不止,因为白墨终于同意和苏长安搭档了,而且听穆升的说法,白墨同意地非常心甘情愿,丝毫没有了先前的强硬,真是让人不能不揣测,苏长安是如何对白墨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传言终于变成了十分。
于是,大家看苏长安的眼神儿都不一样了,对这个看上去爽朗到有点二,实际上绝对身怀绝技的队友的崇敬之情达到了一个新的巅峰!而对于门内苏白有□这件事,从此之后成为别墅从人类到畜生从活物到鬼魂深信不疑的真理!
很久以后,当苏长安已经确实和白墨奸*情满满的时候,他曾经思考过为什么在自己追寻奸*情的路上大家会如此配合地心照不宣,然后他就从青青那里得知了奸*情论的起源。
苏长安大呼假新闻,那个时候老子是比小白兔还纯洁的好不好,老子守着丫一个面瘫的目的是挖坑给他跳好不好,老子当时只是保命要紧需要一把“刃”保驾护航好不好……虽然,最后的最后,两个人跳进了一个坑里……但是,尼玛,老子觊觎白墨木有从那么早开始好不好!!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白墨醒了之后,苏长安拍拍屁股抱着他的小本回了自己的房间。苏长安默默吐槽:开玩笑,拍档关系都已经确定了,老子目的达到,难道还要在这里二十四小时陪护不成,老子又不是真卖给你当保姆了。当然啦,白墨笑起来真好看啊,如果他能常常对老子这么笑笑,老子还是能考虑继续陪护的……
苏长安向穆升汇报了自己搞定白墨的事实,穆升那目瞪口呆的样子让苏长安果断的赶紧闪人,等到穆升开始呼天抢地的时候,他已经跑回自己房间,扑向了那张久违的大床。
开始模拟场的训练还不到一个月,苏长安身上已经遍布各种伤痕。因为模拟场的各种练习毕竟不是实战,所以到目前为止,苏长安仍然全须全尾的。不过他自己心里明白,如果换成实战,以目前的烈度,他就算侥幸还活着,也已经残废好多回了。
在白墨受伤昏迷的八天里,苏长安一边不断翻阅各种资料,了解猎人和蚀虫恶灵煞的各种信息,一边坚持2个小时的模拟场战斗,还要守着白墨想东想西,每天都筋疲力尽,好不容易搞定了白墨这尊神,苏长安酣畅淋漓地狂睡了一天。
等他好不容易睡醒,天已经全黑了,苏长安爬起来看了看表,居然已经夜里1点多了,他饿得要死,跑到楼下去找吃的。
大厅的角落里开着一盏黄色的灯,灯光昏暗,但是勉强能看到脚下的路,苏长安摸到厨房,巨大的双门冰箱里材料齐全,但是,没有任何马上能吃的东西。当然,如果他能忍一忍,等到凌晨出任务的猎人小队回来,肖婶儿就会给他们做宵夜(or早餐?),不过还没等苏长安权衡清楚,他的肚子叫得非常不客气。于是……苏长安认命地挽起袖子。
虽然说深夜加餐要以清淡好消化的食物为主,但是苏长安深深地觉得,最近的训练已经完全把他锻造成了一个热血男儿,热血男儿的加餐怎么能没有肉呢?于是不一会儿,一大锅肉酱意面新鲜出炉。
苏长安用他那堪称经典的大饭盆儿盛了半盆儿意面,本来想端到房间去吃,但是走到楼梯前时,苏长安突然心血来潮想去看午夜的电影频道,于是一转脚跟,端着他的大盆儿来到了休息室。
等推开休息室的门,苏长安才发现,电视开着,沙发上坐了个人。
被开门的声音惊动,沙发上的人回过了头。
苏长安借着电视微弱的逆光,看到了白墨那张帅呆了的脸。
苏长安不知道为什么,就僵住了,半晌,他呆呆地笑了笑,举了举手里的大饭盆儿,问白墨:“肉酱意面,要吗?”
很久以后,苏长安回想自己当年是怎么样在白墨这条不归路上一去不返的,觉得一切都开始于那天夜里。那天,白墨没有明确说拒绝,于是苏长安用一个一样的大饭盆给白墨也盛了半盆儿意面,两个人并排坐在沙发上,几乎没有说话,安静地看电影频道午夜场放的《鸟人》,电视的声音开得很低,休息室里回荡着轻轻的音乐和英文,以及吃东西的时候的咀嚼声。当电影中的birdy在狭窄的汽车里对少女新鲜的乳*房无动于衷的时候,苏长安打了个饱嗝,身边的白墨捧着自己已经空了的饭盆,瞥了他盆里剩下的意面一眼,于是苏长安试探着把自己剩下的意面递过去,白墨接过来继续吃。等白墨吃完,苏长安把两个饭盆儿拿到厨房去洗,回来的时候,茶几上多了两杯红茶,泡的很差,水面上漂浮着苦涩的泡沫,完全糟践了管家大叔的上好的伯爵红。
“谢谢你,喝茶。”那天,白墨主动对苏长安说的,就是这么一句话。然后,白墨端起那杯红茶喝得面不改色。
苏长安强忍着涩味喝着,如果让他来泡,即便闭着眼睛也不会让这杯茶变成这样。
于是,他记得他没忍住,问白墨:“你怎么把茶泡成这样?一直都这样喝茶?”
然后,他记得白墨是这么回答的:“没喝过茶,也没泡过。”
那一刻,苏长安只觉得有人往他的喉咙里塞进了一团棉线,又腻又细,纠结成一团。苏长安猛然发现,自己对白墨自以为是的揣测,也许并没有抵达白墨内心的深处。
原来,在白墨心里,当他希望能够在报仇的斗争中战死的时候,他就已经不再把自己当做一个人。
他从来没有在深夜饥饿的时候吃到过热乎乎的肉酱意面,他也从来没有在看电影打发时间的时候给自己泡过伯爵红茶,他一直错过饭点,端到房间的饭菜永远是冷的,从来没有人捧着香喷喷的宵夜问过他:你吃么?
大家都觉得,白墨不会饿,不会累,但是从来没有人想过,这个人不说饿不喊累,都是因为他根本从来没有作为人的最基本的需求。
那一刻,苏长安从心底里心疼白墨,而大多数时候,爱和心疼,只有一步之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