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二十六章 参战
初四,冲月,金旺克木,凶。
最近,苏长安迷上了卦术,他不知从那里淘来了一本破破烂烂的周天挂图,有事儿没事儿就拿着几块卦符摆来摆去。
连夙很鄙视他,说什么时代了,你丫还信这个。
苏长安无比有力地鄙视回去,说你丫的人生都是超自然的,你这种动不动就指挥着魂魄给你捎口信的人有毛资格说我迷信啊。
于是连夙默了。对呀,你要出去拉个人告诉他你每天晚上要跟怪兽大战三百回合,人家绝对当你神经病,但是你的人生里连魂魄和蚀虫都实实在在的有了,你有啥资格不相信周易古卦哦……
于是,苏长安在辛苦钻研了一段时间周天挂图之后,得出了他和白墨的第一次轮值,凶。
那天,两人来到了别墅划定的巡逻区,白墨带着苏长安登上制高点的屋顶,第一次巡逻,苏长安带出的是平时用的最为顺手的贪狼,这30发大弹匣的小型冲锋手枪如今就如同是他手的一部分。
无论之前做过多少次心理建设,这毕竟是苏长安第一次作为一个战士面临生死搏斗,蚀虫的第一声吼,苏长安被惊得浑身一哆嗦,好险没腿软坐到地上,白墨赶紧将防线缩回了十几米,在通讯器中大声的呼喊他。
周围浮起了灰色的雾气,恶臭的气味虽然不浓烈,但是让人从里往外犯恶心。苏长安听见白墨在通讯器中喊道:“苏长安别着急,第一枪打出来,一切就和训练没两样了。”
在实战中,白墨这家伙的声音和平时没有丝毫的不同,依然是冷冷的,酷酷的,好像比平时更欠扁了。然而,就在这种极端欠扁的声音中,苏长安奇迹般地镇定了下来,他重新调节了一下护目镜,将目光锁定苏长安周围50米的范围,对着视线中的第一头蚀虫开了枪。
贪狼发出了它在实战中的第一声嘶吼,特制的银子弹带着一道白光呼啸而去,在苏长安的眼前拖出一条犹如慢镜头一般的银线,消失在那头蚀虫的头顶,震天的嚎叫刺激着苏长安的耳膜,苏长安觉得耳朵微微开始发热,连带着,心也开始发起热来。
砰砰砰!!
连续的三发子弹击中了同一头蚀虫,那头倒霉的蚀虫直接一跟头栽了下去,在空气中带起一大片腐臭的黑雾。
“苏长安,不许浪费子弹!”白墨说。
“白墨,虽然不知道我这样说你会不会又削我一顿,但是……”苏长安声音微微有点儿颤抖,在耳机的声波中显得苍白可怜,让白墨微微皱了皱眉头。
毕竟,24岁觉醒的新人这么早就参与轮值,还是勉强了吧。
结果,就听到耳机那边,苏长安深深吸了几口气,突然爆发出一声欢呼:“这他妈也太酷了吧!我操啊,爽!!!”
白墨好悬一头从房檐上栽下去,心想我担心这货真是我也二了……
接下来,苏长安充分发挥出他话痨嘴碎的本质,滴里嘟噜评价自己以及白墨的帅气动作的声音简直要盖过贪狼的子弹以及蚀虫的嘶吼。
白墨又一次将七杀从一头蚀虫的脖子上抽出来,白光像液体一般溅起半人多高,将周边的黑雾冲散。耳边马上响起了苏长安的惊叫:“哇!七杀还有这种变形啊,真漂亮,就是有点娘~~”
白墨深呼吸了几次,告诉自己,忍住,忍住……
这只是一次普通的轮值,苏长安贪狼的第一个弹匣还没打完,周围的灰色雾气就出现了消散的迹象,白墨把防线收缩至苏长安周围5米,在原地静静地等待了一会儿。
雾气消散了。这片区域和轮值开始时几乎没有任何的不同,只是周围的植物都或多或少地有了枯死的迹象。白墨和苏长安耐心地等到所有蚀虫的残骸消失,空气中的腐臭味也慢慢被夜风吹散,才动身回别墅。
“白墨~~”苏长安这一声喊得极为荡漾,白墨眼角一抽,紧走几步,内心希望苏长安就此住嘴。
但是显然,长安同学没有这方面的自觉,他紧追几步扯住白墨的手,把他的手掌放到了自己的胸口。
“白墨~~我心跳的好快!!”苏长安此时声音颤抖,小脸儿微微发白,密密地汗珠在战斗结束后反而一股脑地往外冒。
白墨脑袋上腾起几条青筋,他真心不知道该如何接苏长安脑抽的语言。
好在,我们的苏长安同学根本没指望白墨能接他的话来点儿煽情地安慰神马的,只是接着说:“白墨,我们就这么走回别墅么?来的时候不是你带我飞檐走壁来着么?”
这句好歹有点意义,可以解释一下。于是白墨回答道:“走回去不远,而且一路上,保证没有落网的。”顿了顿,他又加了一句:“这算是默认的规矩了,大家都是这么做的。”
“哦。”苏长安点点头,心想一行有一行的规矩,自己入行时间短,好多东西真是要向前辈多学习啊。
苏长安想着自己的事情,白墨万年不变的面瘫,一时间,两人谁都没说话,就这么静静地往回走。七杀依旧被白墨握在手里,剑光如同反射着月光的白雪,明亮得如同能够流动,在他们的视线中,隐约照亮着脚下的路。
苏长安望着七杀出神。
杀戮过后,七杀精致漂亮,就如同一件艺术品。但是苏长安知道,再漂亮,七杀也是一把剑,所以即使柔光闪烁给人美丽的幻想,七杀归根结底是一把噬魔杀鬼的利器。
苏长安又偏过头去看白墨。在这个没有月光的夜晚,白墨的脸被七杀的银光照亮,英俊的面容更加棱角分明,每一根棱锋都似乎是剑刃,无比锐利,谁碰上,就见血。
但是和七杀恰恰相反,无论眼前这个刚刚称得上青年的人有多么厉害,归根结底,他并不是武器,而是一个人。
把七杀身上的柔光拂去,你会看到利刃,并且很有可能割破手指;但是如果撕掉白墨脸上的冰封,会不会看到的反而是鲜红的肉和温暖的血呢?
苏长安越想越远,越想越不靠谱。眼前白墨冷静帅气的侧脸在他脑内一忽儿变成咆哮马,一下子变成王小贱,过了一会儿,连叶童版的许仙都冒出来了,便是苏长安如此不靠谱的人,也被自己的脑内搞得满头黑线。
结果,脑内过度的苏长安乐极生悲,走着走着,居然一脚踢在路上的一块石头上,结结实实甩了个狗啃泥。
“哎呦”一声惨叫,这是苏长安亲吻大地前的呼喊。
白墨本来正不紧不慢往回走,冷不丁竟然看到苏长安好好走路也会摔跤,扑哧一声笑了。
苏长安正艰难地把他几乎要被砸扁的脸从地上揭下来,正寻思着要抱怨天妒蓝颜,就直直地对上了白墨的笑容。
苏长安就这么愣住了。
白墨伸出手去扶他,脸上因为刚刚被他逗乐,表情变得柔和了一些。“你究竟是怎么长那么大的。”
苏长安愣愣地伸出手去让他扶。
在握住白墨手的那瞬间,自己手里温暖的感觉让苏长安的心发紧。他突然想起来那为数不多的几次,他曾经看过白墨的笑容。
被大黑二黑压着舔的时候,深夜饿了溜到厨房发现刚好有宵夜吃的时候,某一天晚上吃到自己做的意面的时候,还有那次热热闹闹的party上,捧着一杯红茶如同捧着什么珍宝的时候。
原来白墨不是咆哮马,不是王小贱更不是叶童,白墨就是白墨。苏长安愤愤地想敲自己一下,他竟然忘了,冰山的面具下,这个人所渴望的,远远比他曾经以为的要少得多。
苏长安脑内完了以后又哲学了,等他死死的盯着白墨的脸直到白墨开始奇怪地在他眼前晃手指的时候,苏长安才猛的回神,然后,苏长安发现,他把脚给扭了。
这一下扭的很重,当发现左脚的脚踝没觉得疼而是木木得麻的时候,苏长安就知道要坏菜。
白墨也觉得苏长安这一下扭得不轻,他刚才绝对听到了微弱的骨骼错位声。苏长安爬起来以后,白墨怎么也不敢让他自个儿走路了,架着他飞快地回了别墅。
穆升此时还没休息,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一份资料,眼见苏长安被白墨半抱着回来了,吓得不轻,又抬头瞄了瞄表,还不到2点,越发觉得事情比较严重。
“怎么了?”穆升赶紧迎上去,心里不禁有些懊恼,他们第一天轮值,自己应该更谨慎些,派两个小队出去的。一直跟在他身边的魂魄疏忽一下没影儿了,去叫休斯了。
“没事儿没事儿,穆老大还没睡啊?”苏长安握着白墨的胳膊保持平衡,单脚蹦着,蹦跶到沙发上坐了下来。
“苏长安脚扭了,挺严重的。”白墨客观地陈述了一下事实。
“怎么没有第一时间联络别墅?需要后备队么?”穆升皱起了眉头看向白墨。
白墨微微一愣,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抬头看了看时间,说:“轮值结束了,不需要后备队,苏长安的脚是在我们回别墅的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扭到的。”
这下,轮到穆升愣住了。“还不到两个小时,轮值结束了?”穆升问。
“是的。”白墨肯定地说:“我们一直等到残肢消解,蚀虫的气息全部散尽了,才走路回来,沿路都小心观察过,直到苏长安扭了脚我才带着他赶紧回来的。”
“有没有什么特殊情况?”
白墨直到穆升这样问是什么意思,一般来说,小队轮值完毕都要凌晨4点了,他们回来的太早了。
于是他很镇定地摇摇头,说:“没有。蚀虫是被七杀吸引,来的比较快,苏长安的枪又比较准。你看过我们的测试的,就是那个情况。”
穆升不说话了,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白墨一眼,白墨很平静地看回去。
有一会儿,别墅里反而寂静得要命,直到苏长安坐在沙发上抬着头看了他俩好一会儿,发现真的没人打算理他的时候,hold不住了:
“喂,你们俩有点人性好不好,伤员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