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三十七章 酒后吐“真言”
入夏之后,瑞希的病情稳定了不少,恢复了正常轮值,苏长安和白墨过了几个月在两个点中间奔波的日子,也终于恢复了清闲的生活。
在奔波于两个点之间的日子里,两个人每次的轮值时间都比较长,确认蚀虫清除时也要花更多的时间等待,在等待的间隙,苏长安就常常和白墨说些有的没的,发现了贪狼的又一个性能啦,想要在枪柄刻字应该找谁啦,标配双枪是不是也可以改,能不能把武装带的一个结往里面挪两公分啦,还有一些非常琐碎的点滴,宵夜吃什么,超市是不是又有了新鲜的鱼柳卖,手肘上多了一块淤青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弄的。
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苏长安都觉得,这是他和白墨最平淡也最舒服的日子,他对白墨没有任何的期待,白墨对他隐秘的感情一无所知。
这一天,轮值结束还不到两点,苏长安突发奇想,想去酒吧喝一杯。自从成为猎人,苏长安的生活就几乎封闭了,轮值训练,除了偶尔去附近的卖场买食材,他几乎没有离开过别墅。
刚刚成为猎人的时候是不敢,他现在对于蚀虫就如同一个开了缝的臭鸡蛋,他晚上压根不敢出门,连白天出门都战战兢兢。后来是没时间,训练太多;到现在,苏长安对于白天外出已经非常淡定,而对于晚上出门,只要是他亲自轮值,确认了区域内已经干净了以后,也知道没有什么问题,他之所以依然很少外出,完全是懒得,工作休息张弛有度,他现在宅得非常心安理得。
而在他还不是一个猎人而只是一个小记者的时候,他偶尔也会去酒吧里喝喝小酒,和朋友们聚聚。
软磨硬泡了一会儿之后,白墨被成功拉下马。两个人从巡逻点的停车场搞了辆低调的大众车公车私用,开到了丰城最有名的一个清吧。
选择清吧,是因为这里多少还安静些,苏长安知道白墨不喜欢太吵闹的地方。
不愧是丰城最好的酒吧,幽暗而时隐时现地灯光颇有品位,舞台上歌手唱着悠扬的蓝调,坐在大厅的客人大多小声交谈,没有高声喧哗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略带脂粉味儿的酒香。
苏长安深深地吸了口气,扯了扯白墨的胳膊,压低声音却无比兴奋地说:“生活就应该这样!!花天酒地纸醉金迷!我赚那么多钱干嘛,就是应该来享受嘛!”
白墨斜眼横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苏长安拉着白墨来到吧台边,要了两杯百利甜酒,这种酒度数挺高,但是入口就像饮料一般甜蜜,平时不太喝酒的人喝着也不会不舒服。苏长安兴高采烈地催着白墨喝酒,一边得瑟自己是多么多么会享受生活。
可是没过多久,苏长安就乐不起来了。
舞台上的女舞者和着音乐跳起了舒缓地舞蹈,高开叉的裙子边沿露出玉一样的大腿,苏长安倒是没觉得什么,但是看到白墨专注地眼神,苏长安不淡定了。
过了一会儿,一位披肩卷发,高挑却有一张娃娃脸的美女走到白墨的身边坐下,非常自然地开始和白墨搭讪,白墨本来就不善言辞,三两句后让美女没了话题,美女也不恼,笑了笑走开了,可是下一秒,侍者就送来了一瓶香槟,说是那位小姐送给白墨的。
白墨皱皱眉,对侍者说:“不用,请你拿回去还给她。”
接下来的半个多小时,白墨不断受到各种瞩目,甚至有男人来搭讪,一位连苏长安看了都觉得十分漂亮的混血姑娘直接把电话写在了餐巾纸上送到了白墨的面前,让白墨越来越黑的脸又阴沉了几分。
苏长安做梦都没想到,白墨居然会在这间清吧这么受欢迎,这个酒吧环境优雅,单身而有身份的男女常会在这里寻找情人伴侣,看对眼了相互同意就在一起,419或是后续发展,这苏长安是知道的。他曾经和以前的同事来过这里,也曾经被女性邀约过,但是这样受瞩目,不断被搭讪是他从来没想过的。
苏长安郁闷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什么叫多此一举,这就是他现在的真实写照,他有意拉白墨走,但是人是他拉来的,现在看人家受欢迎就要把人带走,怎么都说不过去,而且,白墨虽然脸越来越臭,但是始终没有表现出想要离开的样子。
苏长安郁得胸口碎大石,抱着杯子狂喝酒。
当苏长安喝掉六杯百利酒,又要了第七杯的时候,白墨终于忍不住按住了他的胳膊。苏长安缓缓地如同慢镜头一样转过头看了白墨一眼,撇撇嘴,固执地慢慢拉开白墨的手,一仰脖,第七杯酒又下肚了。
那是度数起码有45度的百利酒,苏长安喝的猛了,打了个酒嗝,立刻溢出一股香甜迷醉的味道。
白墨皱起了眉头,刚才一直强撑着耐心终于用尽了,架起苏长安的胳膊就要把他往外拉,苏长安异常温顺,顺着白墨架着他的双臂偎了上来,然后往白墨的肩上一靠,不动了。
白墨连拖带抱地把苏长安弄出了门,丢进了车后座,立刻,甜酒的味道充斥了车里小小的空间,白墨阴着脸坐进了驾驶座。
苏长安并没有醉的什么都不知道,他知道身边的白墨把他拉出了酒吧扔上了车,于是他非常温顺。他从座椅的缝隙间看到白墨握着方向盘的手,手指骨节很大,虽然修长,但并不算非常秀气,这双手握着七杀的时候,手的主人就如同一尊神。
苏长安突然觉得很闷,有点喘不过气儿来。他伸出手去摸索车窗的按钮,但是毕竟喝多了晕晕乎乎的,按了几下,都没有把车窗打开。
白墨听见动静,回头看了一眼,黑暗中他看不到苏长安在摸索些什么,就问道:“你要干嘛?”
“我干嘛?我也不知道我干嘛。”苏长安听着白墨的声音,如同被抽了一鞭子一样缩回了手,曲着腿躺在后座上,不再动弹了。
白墨不知道苏长安是不是不舒服,但是在这黑灯瞎火的路上他也做不了什么,只能加了速度往别墅赶。
这是白墨屈指可数的几次,不是因为轮值而在夜晚的户外逗留。
虽然他也知道,当晚的蚀虫清理干净后,在一定的区域内,即使猎人也应该是安全的,但是他本能的还是有些抗拒,不愿意在夜晚出门,特别是,他是一个刃,并没有“看见”的能力。
要不是苏长安,他很可能永远都不会深更半夜轮值结束以后跑到酒吧去喝酒看跳舞被人搭讪。
那些人不断凑上来的时候,白墨烦得要死,心想真不应该来这个鬼地方,还不如回家去让苏长安煮宵夜,两个人看碟或者吃完直接睡觉,但是看着苏长安兴致那么高,乐得嘴都合不拢了,他又觉得难得苏长安想要出来玩一玩,他急哄哄地要回去不太好。
白墨耐着性子等着苏长安,结果苏长安却渐渐沉默了起来,最后居然喝起了闷酒。
这是怎么个情况?白墨也奇怪的很。
后座的苏长安有一会儿没开声了,呼吸很平稳,就在白墨以为苏长安睡着了的时候,苏长安突然又说话了。
“白墨。”白墨听见苏长安叫了一声。
“嗯?”
“白墨,小白……”
“干吗?”白墨有点儿奇怪地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苏长安仍然安安静静地躺在后座上。
只是,他嘴却不消停,翻来倒去,一会儿是白墨一会儿叫墨爷,一会儿又叫他祖宗,反正什么称号都出来了。
白墨只当他说醉话,索性不理他了。
“白墨,”苏长安又叫了一声,白墨没理他,可接着,苏长安说:“我怎么觉得很难受?”
白墨愣了愣。
苏长安却仿佛打开了话匣子,开始颠三倒四而又絮絮叨叨:“我挺难受的,看着你,不是,不是挺难受,有点儿难受,不,好像又很难受,一阵儿一阵儿的,心里不好过,你,你把我当什么,我就是,我就是你的眼镜儿,我,我还不如七杀呢,糟心……糟肺……你凭什么,你凭什么,我,我凭什么……我为了你,受苦,不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你没逼我,我自己愿意受苦,我想帮你,但是我凭什么帮你?你就是仗着我喜欢你嘛,我怎么就喜欢你了呢,你整天就会摆臭脸,你根本就不会喜欢我,你只喜欢七杀,喜欢杀,杀虫子……你根本就不会喜欢我,我,我也不喜欢你了,我,我那么强,总有一天会有人喜欢我的,等我喜欢别人了,我就不喜欢你了,我就不用天天看着你,你什么都不懂,我,我就一个人闹心,我操……贪狼呢?我的贪狼呢,我要去训练,我也要杀,我只有杀的多,你才会离不开我,你也会要我,我凭什么,凭什么赔小心,我,我不要你了,不要你了……”
絮絮叨叨了十几分钟,苏长安的声音终于弱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响起了细细的呼噜声。
白墨却已经将车停到了路边,紧握着方向盘的手骨节发白。
苏长安的絮叨毫无逻辑,但是他觉得,他至少听懂了几点:
苏长安喜欢我;
苏长安难受;
他变强是为了我;
如果我不喜欢他,他就会喜欢别人;
他会不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