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死亡来袭
沃夫的一生之中,有几个时刻是他至死都不想回忆的。而这些回忆似乎都和虫左有关,至今回想起来仍然令他心有余悸。
第一次,是初遇虫左之时。
和蛇国的兽身人战斗之后,他中了蛇毒,心想要命绝于此了。对孤身一人的父亲瓦尔,充满了深深的担忧。
第二次,是他不能自制,用兽形强迫虫左之时。
昏迷中虫左居高不下的热度,烫伤了他的心脏。如果虫左出了什么事,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要如何活下去。
第三次,是在猛兽丛生的禁地,为了能量石重伤之时。
兽性的本能使他意识到死亡的临近。失去意识之前,他只能紧紧握住手中的能量石。如果可以再一次选择,他宁愿不顾一切,只和虫左在一起。
第四次,也是最后一次。
他发誓,再也不允许这种不能掌控的情况发生,永远也不会再让虫左离开他的视线。
那是他和虫左在灰狼部落度过的第一次,也是最残酷的一次兽袭。
当第一波兽袭来临时,灰狼部落里的人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兽袭的规模比以往的任何一年都要猛烈。兽群里的野兽像是发了疯似的,只攻不守,根本不顾及自己的生死,向着部落狂涌而来。
战斗持续了一天一夜,防线上横尸遍野。草原上的积雪被染得血迹斑斑。误入战壕的野兽垂死之中,发出凄厉的惨叫。
也幸亏有事先修建的战壕和制造的火药,灰狼部落在防线上的兽身人的死伤反而比往年少了很多。
兽灵之光再次升起时,疲惫的兽身人打扫着战场。
受伤的兽身人被依次送回部落,牺牲的勇士被埋葬在了防线旁边的高岗上。整个草原被一片阴云笼罩着。
“戴特叔叔,你没事吧?”
戴特在掩护他和瓦特的一次袭击时,受了伤。虽然伤情并不致命,但是戴特毕竟年纪大了,也不容小视。
戴特半靠在瓦特身上摇了摇头。
“戴特叔叔,我们送你回部落吧。”
“不用!这点小伤。咳咳……”
不顾他的挣扎,沃夫坚持的背起了他。
“你回去了,也可以多个人照应我父亲他们。万一有什么走漏的野兽……”
背上的人终于同意了。
沃夫在部落中央见到虫左的时候,他正在帮着医师们救治伤员。原本清秀的脸蛋被血污弄成了一张花猫脸。
把戴特交给医师,沃夫走到虫左身后紧紧抱住了他。
虫左先是吓了一跳,意识到是沃夫之后,也就任他抱着,继续着手里的动作。
给伤员上完药,才回过头来,从头到脚仔细看着沃夫。还好,没有受伤。
“戴特叔叔受了点伤,我是送他回来的。”
[严重么?]
“医师说不是重伤。”
[那就好。]
虽然没有见到战场上惨烈的场景,但是不时从部落南边传来的嘶吼和哀嚎让他心有余悸。虫左的脸色有些苍白。
“脸色怎么这么不好?”
[没事的,大概是血腥味太重了。]
科特在给一匹重伤的灰狼清理伤口,一阵血腥气味传来,虫左干呕了几下。
“没事吧?要不我扶你回去休息……”
“沃夫!”
瓦特确定父兽戴特的伤情没有大碍之后,来找沃夫回防线。
[你快走吧,我没事的。]
虽然还是有点不放心,沃夫还是松开了抱着虫左的手。
[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也不能受伤!]
刚走了几步,沃夫就听到了自己伴侣的呼唤,回头给了他一个最灿烂的微笑。
当夜幕袭来的时候,疲惫了一天的兽人们都一些困乏了。却不知道灰狼部落有史以来最大的危机正慢慢向他们靠近。
极冬还很长,要做好长期抗战的准备。酋长让三组兽身人轮流休息和值守,以便保持充足的体力。
沃夫是被一片凄厉的狼嚎惊醒的。
猛兽像洪水一样袭来,仿佛草原上所有的猛兽都涌向了灰狼部落。
战壕很快被野兽的尸体填满,酋长下令引燃了所有火药。但是野兽像是被下了蛊,踏着同伴的尸体就侵袭而来。
第一组的兽身人很快就败下阵来,退回到防线之上。
酋长迅速重整了队伍。
“绝对要守住防线,不许退后!我们的伴侣和孩子都在部落里,即使战死到最后一个兽身人,也不能让兽袭进入部落。”
“瓦特,你去集合东西北三面的第四组兽身人,尽快赶到防线来!”
守卫部落是他们生来的义务,保护他们的伴侣是他们在仪式上对兽灵立下的誓言。即使战死在这里,他们也会活在伴侣的心中,在兽灵之光里重生。
狼族是最勇猛的战士,而且他们有最坚定的战斗的决心。在一匹健硕灰狼的带领下,狼群连绵不断的扑向了兽群。
一匹匹狼倒下去,狼群的数量以可见的速度在减少。沃夫金色的眸子已经变成了血红色。一定不能让兽群进入部落,和身边的狼人坚守着一样的信念,白狼撕裂了又一头野兽的咽喉。
忽然,野兽的嘶吼从部落的北方传来。狼群顿住了攻击的脚步。
北方有禁地阻挡,是兽袭最不可能经过的路线,每年只会派一小队兽身人值守。但是,万一……
狼群中一片猩红的眼神。
回去救急肯定已经来不及了。而奔向防线的兽群越来越多,看不到尽头,一旦撤离会源源不绝的涌入部落之中。
无论哪里的兽群冲入部落,灰狼部落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嗷~~~嗷~”
领头的灰狼发出战斗的号角。只有用最短的时间把兽群击退,才能……
防线上是一片狼族的吼叫。
处理完伤员,部落里的非兽人都睡下了。没有能量石取暖,只能几个人凑在一起挤在一起,围在火堆旁边。
当南边的防线上传来战斗的声音,本来已经睡熟的非兽人也都被惊醒了。他们凑在一起闲话着家常,缓解着他们对战斗在前线上的伴侣和家人的担忧。
最先发现不对劲的是守在洞穴口的戴特。虽然南面的声音听起来恐怖,但是绝大多数是狼族战斗进攻的号角。但是,北面完全是残暴的野兽的嚎叫,而且声音越来越近。
戴特挨个洞穴叫起了所有人。
[怎么了?]
可能是闻了太多血腥的气味,虫左的胃一直不太舒服。刚刚才朦朦胧胧的靠着瓦尔和科特睡着了,就被吵醒了。
“是兽袭,从北面来了。”
大祭师和大术师也被戴特召唤了起来,所有的人围着他们拿主意。
野兽的嚎叫越来越近,连非兽人都可以感到危机的临近了。
“先把孩子孕夫和重伤员转移到地窖,其他人再分批下去。”
大祭师发出指令,伤情较轻的兽身人就先把指定的人员弄到了地窖里。
[万一被野兽找到了呢?大家都到地窖里,岂不是连逃生的机会都没有了。]
本来他们集中在一起,有利于部落里的兽身人集中保护他们,但是如果没有兽身人的保护……
人群中一片凄惶。
[旁边的洞穴里还有一部分火药!]
虫左的声音带来了一点希望。
戴特拍了拍虫左的肩。
“大祭师,可以借一部分人来帮我们布火药么?”
“好!”
部落中央的洞穴依一片丘陵而建,正好朝向北方兽袭的方向。现在他们只有非兽人和为数不多受轻伤的兽身人,是不可能来得及挖战壕的。
只能在离洞穴远处一千多米的灌木丛里撒上了火药,希望火药爆炸的威力和火焰的威吓可以给部落带来足够的时间,等待前线的人赶回来救他们。
野兽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都可以感觉到大地随着震动的声音。戴特让所有非兽人回到洞穴里,让兽身人用搬来巨大的石块挡住洞口。
戴特脸上一片静默,虽然可以带领着所有带伤留在部落的兽身人先抵挡一阵。单以他多年战斗的经验,灰狼部落恐怕……
还没看到兽群,忽然他看到一小队狼群狂奔而来,领头的是瓦特。
“父兽!”
瓦特也看到了他。
“北面有兽袭来了!南面形势很严峻,酋长他们自顾不暇,让我去其他三面找援兵,刚集合完东西两向就发现情况有异,就来……”
戴特一下抱住了变成人形的瓦特,让瓦特受宠若惊。
还没等瓦特表现自己的无限惶恐,戴特就让所有人摆开了战斗的阵势,变成了白狼。
情况的严峻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期,兽群很快来了。冲天的火焰只是延缓了他们的脚步,并没有阻挡野兽进攻的势头。
很快野兽就打乱了戴特他们的阵势,冲向了洞穴和地窖。
虽然被大石挡住了,但是野兽冲击洞穴门的声音还是让虫左一阵阵心惊。
当戴特和瓦特在混乱的战场中,看到对方快要绝望眼神的时候,大地突然传来有节奏的震动。
是雪狼军团!
整齐的奔跑步伐,雄壮的气势,凌厉的狼嚎。草原很快被雪色的狼群覆盖。所到之处,野兽杳无生机。
很快兽群就被屠杀殆尽,雪狼军团整齐的队列在刚刚还是战场的草原上。
当浑身是血的沃夫风驰电掣的奔回部落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作者有话要说:俺们攻君的神秘身世终于要出来了,激动握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