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禄高升一直在小旅馆呆着,可邢帆这段时间一次都没有来过。邢任警告过他,不许他单独与邢帆联系,怕邢寒通过卫星导航找到他,禄高升只能安生的窝憋着。
一个多月过去了,禄高升的肚子也如吹气球般,一下子大了起来。
中午,邢任来给他送午餐,禄高升拦住他,五官皱着问道:“邢帆到底去哪了?”
邢任耐着心哄骗道:“爷爷让他去杉英府处理一些事情,应该快回来了,你别担心。”邢任以前跟他性格不合,所以懒得骗他,但这段时间,他看着禄高升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对那个未出生的孩子也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感情,他生怕禄高升一激动,把他的侄子弄没了。
听此,禄高升眉头微皱,这段时间,只要他一问邢帆的去处,邢任就是这么回答,他都能一字不差的倒背出来。
看着禄高升不悦鼓起的包子脸,邢任心里也很是烦躁,战争说开始就开始,邢帆只来的及跟他打声招呼就奔赴战场了,这么长时间都收不到他的消息,邢任心里甚至比禄高升还焦急,战场那是什么地方,尸横遍野,马革裹尸那都算小打小闹。
“你先吃,等一下我来收拾东西。”邢任说了句就离开了。
邢任快步走回自己的房间,反手关上门,身体无力的靠在身后平直的门板上,前段时间军部传出消息,此次战争以邢寒上将为统帅,邢帆上校为随军,开赴帝国与杉马星的相连的边境。如果是以前,他一点也不担心,但经过这么多事,他能猜测到在战争结束后,他最亲的两位亲人很有可能只回来一位,而罪魁祸首就是对面房间里的人。
但那个人也是无辜的,操他妈的这都什么事啊!邢任恨恨的踢掉门角的衣架。
“阿任,你现在先别生气,出事了!”逸轩坐在椅子上,眼睛盯着光脑屏幕,焦急的对邢任喊道。
邢任眉心一皱,快速走过来,面露急色的问道:“出什么事了?”以逸轩的性子,如果不是非常大的事,他不会露出这种表情的。
“你哥受伤了。”他也是刚刚联系到一个在杉英府参军的朋友才得知的,而这件事被军部特意隐瞒了。
当下,邢任就变了脸,“什么?严不严重?”
逸轩抬起头,看着邢任回道:“暂时还不知道。”
邢任懊恼的双手捶在桌上,道:“这样不行,我也要去杉英府。”他每天在这提心吊胆的,还不如亲自去瞧瞧的好。
听此,逸轩语气中带着满满不赞同的呵斥道:“那里在打仗,你去干什么?”虽说战场在边境上,但杉英府内也豁免不了战争的波及。如今那里的人都想往外跑,他们两个平民百姓倒好,往风口浪尖上跑,是活的不耐烦了吧!
邢任不管逸轩的反对,说道:“我要确保我哥的安全。”
看着邢任坚定的样子,逸轩嘟嘟嘴,意指着对面房间的那个人,问道:“那他怎么办?”
邢任咬咬牙,“……把他安排到一个安全地方。”
突然,门被大力踢开,一道满含怒气随之传来,“不行,我也要去。”禄高升本来是想来请邢任帮他查查父亲的情况的,哪想在开门的一刹那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失去了分寸。
邢任和逸轩同时黑着脸看向门外,这时候他来凑什么热闹!
禄高升大步踏进来,嘭的一声关上门,“你们不能丢下我,我也要去。”
逸轩头痛的扶额,邢任眉角气的直蹦,“禄高升,我告诉你,我忍你很久了,如果你再不分场合的胡闹,小心我们真的丢下你。”
禄高升抿抿唇,也吼道:“如果你们不带我去,我自己有腿,可以走去。”
“禄高升,你知不知道你就是个累赘!”
“不知道。”
……
看着这两个人争的面红耳赤的,逸轩无奈的说道:“阿任,我们还是带他去吧!放在这毕竟也不安全。”
结果,逸轩一锤定音,三人一起前往杉英府。
**
如今的杉英府已不像往日般那样热闹,虽说还是高楼林立,但街道上却没有几个行人,倒是被各种飞行器军用悬浮磁列车挤满了。
禄高升三个穿着简便的服装,匆匆行走在街道上。
面对这种萧肃的场面,邢任不由吞口唾液,问道:“逸轩,我们现在去哪?”
逸轩拢拢宽大的衣领,看看四周的场面,回道:“我先把你们送到我的住所,再去打探消息。”他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见到战争的残酷,心里也是异样紧张。
将两人送到住所后,逸轩就匆忙离开了,禄高升和邢任也知道帮不上忙,只能在家等消息。
逸轩是在杉英府长大的,自然认识不少同辈里的年轻人人。而这次战争因为发生在杉英府的边境,有很多杉英府的青年自动报名参军,逸轩找的就是那些人,但这些临时参军的军人却接触不到军层内部,又怎么能知道邢帆到底伤的怎样!
正在逸轩急的团团转的时候,他的眼瞳蓦地睁圆,目光定在一个身穿军服的人的身上,这个人他确定自己没见过,而之所以说熟悉,是因为他长着一张跟禄高升七分像的脸,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相似的人。
逸轩看他向军营内部走去,立刻决定跟上去。因为逸轩穿着跟朋友借来的军装,倒是没人发现他不是军营里的人。
为了保护长官安全,长官的临时住所都设置了指纹识别系统,逸轩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人进了楼房。
禄尘走进一间卧室,打量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年轻人,冷哼一声道:“楚林?”
邢帆扭头看向穿着普通军装,却掩饰不住威严的人,暗道不愧是凭借自己双手打下中将位置的男人,再想到自家那位不管穿什么衣服都没有威严,却撒泼洒皮模样十足,邢帆就一阵脸黑,基因果然不是最不靠谱的。邢帆双手支起身子,后靠在床头,道:“我是邢帆。”
“哼,我早就应该想到阿升在骗我。”禄尘一步步走近,手里的匕首寒光闪烁,“既然你发现我潜在军营里,就应该知道我的目的,为什么不告诉你那个父亲,别说我是你岳父什么的,我受不起。”他这次来就是为了报仇,但他现在的身份是个普通的军人,就免不了上战场,上一场战役爆发时,他受这具脆弱的身体所累,陷入敌军的包围中,而他那些旧下属又离的太远,来不及救他,而当时是邢帆冲出来,将他救了,但邢帆却不小心受到了攻击,那时他就知道邢帆早就注意到他了。所以面对邢帆的邀请,他毫不犹豫的来了。
邢帆好似没看到那把架在脖子上,只稍轻轻一划,自己就会毙命的匕首,不急不缓的回道:“因为你是我儿子的外公。”
禄尘:……
禄尘秀气的眉毛深深蹙起,匕首压深一些,语气满含愤怒的问道:“你明明知道我们两家的恩怨,为什么还要跟我儿子在一起。”
邢帆抬起眼,直直的看着禄尘,认真的说道:“那时我们并不知道,而且那是你们上一辈的恩怨,与我们无关。”
禄尘被邢帆眼中包含的感情一震,对感情的执着与坚定。如果袭康也对自己这样,他们两个还会受这么多苦吗?禄尘心里苦笑一下,握着匕首的手指也变得有些僵硬。
邢帆继续说道:“岳父,你们想怎么做我不会干涉,而且我还会帮助你们。”他本来就不是原来的邢帆,他只是一个看尽世态炎凉没有心的四号,只是在遇到禄高升后才有了心,在他心里,禄高升永远摆在第一位,在邢寒对禄高升动手的那一刻,他心里仅存的那点父子之情也就断了。
禄尘一愣,冷笑道:“你以为我会信吗?”就算邢帆真的爱阿升,但那个人毕竟是他的亲父亲,他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决定。
“不管岳父相不相信,我的决定的事从来不会改变,我会把你调到我这。”他现在受伤了,不可能负伤上战场,所以此时当他的守卫才是最安全的。
禄尘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也知道这是现在最好的选择,但心里就是不想听他吩咐。
还在禄尘犹豫时,响起一阵敲门声,禄尘手里的匕首挨到邢帆脖子的皮肤上,威胁道:“如果你敢蒙骗我,我一定会杀了你。”
邢帆没有说话,眼睛只是看着禄尘。
禄尘被邢帆盯得头皮发麻,见他不说话,只能收起匕首,退到一边,装作站岗的守卫。
邢帆心里叹口气,也期望禄尘帮他拿个靠枕,于是自己动手将枕头竖起来,再靠上去,这样舒服多了,接着说道:“进来。”
看到邢帆的行为,禄尘一脸的黑线,他还真摸不到这个女婿的心思。
门被打开,一个身穿笔挺军装的男人右手压着一个反手被禁|锢的人走进来,,他军帽压得很低,左臂自然下垂,垂着头禀告道:“上校,这个人在门口鬼鬼祟祟的,也许是敌军的奸细。”
邢帆第一眼并不是看奸细是谁,而是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遍那个男人,眼眸里闪过一丝无奈,随即看着那个被定义为“奸细”的某人,问道:“你是那个连的?”
逸轩不可置信的抬起头,一双棕色的眸子瞪得圆圆的,大舅子,不能这么翻脸不认人吧!
邢帆头疼的揉揉眉头,好似累了般,声音无力的吩咐道:“送去刑营审问。”
听到“刑营”两个字,逸轩顿时急了,大声喊道:“邢帆,你不能这样,那两个人也来了。”就算他不是军队里的人,也明白刑营那个什么地方,那是撬嘴的地方,如果嘴撬不开,你身上的每寸皮肉都要被撬开的地狱,那个地方,他这辈子都不想进去一次。
邢帆眉头一皱,摆摆手,让那个军人把他放开,问道:“他们现在在哪?”
逸轩揉揉被扭疼的的手腕,听到邢帆的话,立刻挑眉讽刺道:“怎么,现在认识我了?”刚才还想把他送去刑营,明明是公报私仇!
看着这一屋子的麻烦,邢帆只觉得浑身无力,当逸轩进来时,他就看到他了,之所以说送他去刑营,也只是为了恐吓他一下,省的他总是这么不知轻重的。
见逸轩还是这么没眼力,邢帆气的拍了下床铺,“快说他们现在在哪,再延误马上送刑营。”这是战场,不是游乐场,他带着那两个没有战斗力的来这干嘛!
逸轩吓得脖子一缩,马上答道:“他们现在安置在我的住所。”虽然平时他总是跟邢帆唱反调,那是因为邢帆总是像块木头,“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但这种人一发脾气,他还是挺怕他的。
听此,邢帆心里才松了口气,现在战火还没蔓延到杉英府中心地区,逸轩的住所他也知道,住在那里还算安全,“逸轩,我命你护他们周全,必要时可以用强硬手段,如果他们任何一个人出事了,我保证把你送进刑营,现在你可以离开了。”
听着邢帆威严十足的命令,逸轩不由的点点头,然后转身,走出去。走到半路上,才觉察到自己忘了问邢帆他的伤怎么样了,不过听他的声音中气十足,应该死不了。
邢帆见袭康想随着逸轩一起退下去,开口阻止道:“管家,你就这么放心把禄将军放在我这?”
袭康身子一顿,然后动作迅速的转身,抽出腰间的枪支指向邢帆,面无表情的说道:“你想怎么样?”他因为担心禄尘,所以才打晕外面的一个守卫,取了他的指纹进来的,见禄尘没事,也放心了,但没想到邢帆会认出他来。
“总之不会拿枪指着你。”
禄尘看了邢帆一眼,接着走到袭康身前,挡下他的枪,向邢帆说道:“我们可以相信你一次,但你打算怎么帮我们。”
“现在邢上将不能出意外,否则这一仗帝国必输无疑,你们只能在战局敲定时动手。”
禄尘毫不犹豫的回道:“好。”不管怎么说他为了帝国拼了半辈子,内心深处也不希望帝国被打败。
邢帆看着禄尘,沉寂了半天才问出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禄尘中将,您想平反吗?”
禄尘脑袋哄一声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袭康见他身体有些虚晃,连忙伸手揽住他。
禄尘不由抓住袭康的衣角,喃喃道:“……不想了,自从逃出那个牢笼后就不想了。”关了这么多年,他的身体是坏里,但他的脑子没坏,当年的事牵扯太多,他知道,他只要一出面,不到一刻钟就会被刺杀身亡,而且就连他的老师,邢老元帅都不会反对。
军部的“正义”不容他推翻,甚至是质疑。
袭康揽紧禄尘颤抖的身体,犀利的目光直直射向邢帆,“你放心,只要达成了禄尘的这个心愿,我们都会消失。”
邢帆脸色不变的回道:“我只是想知道你们想死还是想活。”为了禄高升,他不想禄尘做无意义的牺牲。“从今开始,你们就当我的守卫,如果你们想离开也可以。”
禄尘看向邢帆,说道:“邢帆,我们选择当你的守卫。”
在禄尘和袭康开门的时候,邢帆的声音从身后幽幽传来,“岳父,禄高升也来杉英府了,没事的时候您可以去看看他,如果他知道您没事一定会很高兴的。”
顿了下,邢帆继续说道:“还有四个月他就要生了,那时也许我会很忙,到时还需要岳父的照顾。”
禄尘本来听到禄高升也在,心里顿时蔓延出一股喜悦,但听到后半句时,手指立刻握的发白,如果不是袭康拦着他,他一定要狠狠教训这个人一顿。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我就是纯粹找死,看了一天的《八号当铺》,哭的稀里哗啦的,接着又听着广播剧码字,接着又哭的稀里哗啦的。
以后再也不这样了,嘤嘤~~
小印以后还是乖乖码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