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信物
在被霍安陵抱住的那一瞬间,沈王爷的脑子里乱哄哄的,什么念头都有。
比如说“啊这个男人原来比我还高一头”;比如“这家伙身上的盔甲真咯人”;比如“这家伙虽然是个莽汉子,身上的气味倒挺好闻的”……
甚至还有“这家伙的手怎么这么长这么粗,唉哟勒得我腰疼!”……
各式各样的念头,最后像是煮米粥和面粉一样,变成了一样——他抱住我了?
感受着宽阔的胸膛,沈王爷有一种温暖得想哭的冲动。
不对,可恶,沈王爷觉得自己被这个大家伙给弄得要勒死了。调整了一下情绪,沈王爷猛地抬起头用脑袋撞了霍安陵的下巴,同时伸脚往霍安陵脚上踩了一下。
“呜!”
叫的人绝对不是霍安陵。
沈王爷用手捂着自己的头顶,疼得眼泪都快下来了——霍安陵的下巴怎么比石头还硬啊?他的脑袋可从来没有磕过这么硬的东西……呜呜,感觉脑袋都要撞出包了~
沈王爷只觉得自己脑袋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嗡嗡嗡”的,鼻子也酸酸的。
霍安陵被沈王爷这么一攻击,不仅没有呼痛,反而在看到沈王爷龇牙咧嘴的样子的时候,忙不迭地伸手附在沈王爷的爪子上轻揉:“不痛不痛噢,痛痛飞~”
一不小心,就将以前哄阿拾的招数拿出来用了。
一时之间,两人都愣了。
“……那个,你还痛吗,要不要叫大夫……不,太医来?”讪讪地放开手,还是霍安陵先开口打破了这份尴尬的安静。
沈王爷见之前在大殿上意气风发,在对九铮的时候冷酷凶狠的男人,此刻却,用担忧的目光看着自己,一副想碰又不敢碰,像是一只耷拉着耳朵的大型犬的样子,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的响:“本王看起来像是那么弱的吗?”
哼,居然小看我!
见沈王爷这个样子,霍安陵安静地看着对方,一直看到对方的目光有些心虚地目光游移:“该回去了,缺席了可不好。”
说罢,先自己甩袖子离开了。
见对方想要撇清关系的样子,霍安陵不自觉地皱眉——刚刚那声“阿陵”,差点让自己以为是对方恢复记忆了……不知怎的,心里有点儿疼有点儿闷,还有点儿涩涩的。
走了几步,沈王爷转头看霍安陵那高大的身体半隐在黑暗中,有种说不出的寂寥意味儿。明明自己并没有完全记起那段时间的感情,更多的是依靠别人的口述而拼凑起来的回忆,但他的心却像是针扎了似的,有种密密麻麻的难受感。
沈王爷刚才听得很清楚,霍安陵说他并没有忘记“阿拾”,也没有忘记对他的感情。
说实在的,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内心又无法忽视的细小喜悦。可为什么,在他们那次在承安见面的时候,他要对自己这么冷淡?
开什么玩笑,你以为本王就该欢喜着扑到你的怀里吗?还是,你喜欢的,只有那个傻乎乎的“阿拾”,是那个会软软唤你“阿陵”的“阿拾”?所以,当本王是沈王爷的时候,就不能得到你一个注意?
这么想着,沈王爷便在语气中带上了几分怒意:“杵在哪儿干什么?!还不跟上!”
“……喔。”虽然霍安陵很是失落,但听到那个声音的“命令”,还是不自觉地乖乖照做——算了,自己不早就打算就算阿拾忘记了他们的过往也会让他重新爱上自己的吗?
付出了三年,他不在乎再多花一点时间。
想通了之后,霍安陵的脚步轻快了许多。快步走到沈王爷身边,他挡住夜晚的寒风,将对方护在有灯光的地方:“走吧。”
用眼角瞄了瞄身边做出了保护姿态的高大男人,沈王爷刚才有点儿不爽的小心情立马烟消云散了。
好吧,虽然,他的确记不得那种存在于他们之间的甜蜜爱恋了。
但是……想起这个口中形容的,对自己无限宠溺的男人,以及他们曾经有过的“相爱”日子,沈王爷偷偷摸了摸自己的心脏——可恶,刚才干嘛跳快了几下啊?
沈王爷有些瘪瘪嘴——这家伙现在对自己都没有那些“记忆”中对自己好了,不行,要好好整整他。哼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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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要回到大殿的时候,沈王爷突然一把抓住霍安陵的手。
几乎在一瞬间,霍安陵觉得自己从头发丝到脚趾甲都僵硬了。
不过好在现在宴会已达高·潮,更有不少的人已经喝高了,此刻醉醺醺的趴在桌子上或者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别人聊天,或者目光明显涣散地看着场地中艳丽的舞姬。
只是,虽然没有多少人注意,但还是有一些有些人看到了。只不过他们都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所以都没有先开口问为什么。
倒是坐在下首因为葡萄酒好看而且不上头,不知不觉喝了很多,现在已经面泛桃花色的师卿笑眯眯地用一只手托着下巴:“嗄,霍将军,为什么你要和沈王爷手拉手啊?”说着,他还伸出爪子捏住严信禹的,“王爷和他都手牵手了,来,我们也不能输。”
沈王爷感觉自己手心里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就像是被冻僵了似的——这让他有些想笑。
但是,此刻还为自己的“恶作剧”得意洋洋的沈王爷并不知道,他牵着的这个貌似已经僵硬的男人,其实下半身已经微微抬头撑起了一个小帐篷——感谢古代人穿的宽松裤子以及霍安陵腰上直达大腿一半的护甲吧——并且脑海中已经上演了“如何扑倒阿拾的一百零八种方法”的动画版了。
所以,“无知者是幸福的”这句话的确不假。
至少现在某位“幸福”的王爷还在为各种整蛊霍安陵的小恶作剧而开心不已呢——哼,叫你装不认识我!
沈王爷的内心,其实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稳重优雅——毕竟,在那个血色的中秋节之前,他可是一直被母后和皇兄护在身后,无忧无虑玩耍的小皇子。
后来他也只是当的一个掌管户部的王爷而不是掌管国家的皇帝,虽然不可避免地会因为渐渐长大以及阅历的增加而变得成熟起来,但实际上,他还是一个有着幼稚任性而且冲动内心的大男孩儿。
这些,从来都没有在九铮面前表现过——就算九铮从小到大如何照顾自己,对于沈王爷来说,对方也只是“朋友”和“好哥们儿”而已,而且对方也不过比自己大几岁。身为一个男人,是不愿意在“哥们”面前表现出自己不男人的幼稚一面的。
倒是霍安陵,在沈王爷失忆成为阿拾的那段时间,完全了解了对方黏糊糊像朵棉花糖,傲娇娇像只小猫咪一样的性格。
所以,面对着沈王爷时不时的小动作,霍安陵表示完全没所谓——不过为了让对方开心,他还是愿意做出一些不适应而有些小失态的样子的。
咳,这都是森森的爱啊。
沈王爷并不知道自己那点儿小把戏都被霍安陵给看透了,他只是觉得这个霍安陵虽然在别人的口中是个“杀神”,但是在自己眼中,他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而他也不得不承认,在这个男人即使被自己三番五次地作弄,依然毫无怨言地包容的时候,内心是有感动的。
可是,霍安陵越是这样,沈王爷在得逞的得意心情之后,就越有一种失落的感觉。
他对自己,是将自己当做“赵墨霖”还是“阿拾”?
而他在这里,到底是怀着一种怎样的心情——自己对这个男人,真的有“爱”这种感情存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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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卿喝得有些多了,大概是觉得无论如何灌酒霍安陵都是一副不动如山的死人脸,让酒精上头的师卿有些不爽。
于是他推开阻止他继续喝酒的严信禹,蹭到沈王爷身边——反正现在大家互相敬酒,只要不在皇帝面前直愣愣地走来走去,都是可以走动的——然后笑眯了一双桃花眼:“我给你说啊,沈王爷,别看咱们霍将军平时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但是他其实是个闷骚哦~”
“闷骚”这个词还是他跟霍安陵学的——虽然当初是霍安陵用来给严信禹的。
“……哦?”沈王爷虽然是在对师卿说话,但眼睛却是看着霍安陵。
“别看他这个样子,据说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喏,脖子上的这个,就是定情信物来着……”爆料什么的,最有爱了;面瘫变脸什么的,最有爱了!
有些迷迷糊糊的师卿根本没有注意到沈王爷在听到他说的话,脸色一下子就变黑了。
什么?定情信物?!
难不成是哪个地方的小翠什么的?!
沈王爷内心像是打翻了五味瓶——虽然他也知道这有点儿莫名其妙,明明,明明自己还没有对他产生那种“喜欢”和“爱”的感觉……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想法呢?
但是,他的行动去快于他此刻的大脑——他直接往霍安陵身上一扑。
霍安陵慌不迭地抱住了他以免撞到桌子杯盏,而沈王爷这个时候就很豪迈地将霍安陵衣襟一拉开,一根有些被磨损的红绳子和下面吊着的两颗小玛瑙就跃入眼帘。
不远处,不小心看到这一幕的太子将正要喂到嘴巴里的一块蜜汁酿鸭一下子喂到了胸口衣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