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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暗伤残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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杉枝听见抽□啵得一声,火烧火燎才觉到他不在了,偏着头趴着不知所以地抬起上半身往这边望了望,缓慢地收拢大张的双腿小心翼翼柔着沙哑的嗓子问:“好了?”

陈送跪在地上真想冲回去整死她,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本想伸手拉她起来,杉枝以为他又要来马上收回目光看着地面,颤抖的睫毛紧紧闭上摊开手掌讨饶道:“扣子还在!”

陈送看着细白手掌中一抹杂草和一粒圆黑扣子,心血汩汩翻腾。

被震了却还不知道什么叫内伤的陈司令,抿着唇快速地下去洗了洗穿上了衣服,一声不吭火头很大地走了。

杉枝把衣服抱着,听见他的声音远了,才动了动胳膊腿儿,忍着疼爬起来,擦了擦脸色的泪痕,下水清洗了下。不知道哪里做错,总觉得今天着实是自己不对,想着怎么给他赔不是。

看着冷幽幽的水里女人模糊狼狈的倒影,幸亏自己没说,她轻轻笑了在心中对自己道:李杉枝,这样文明尚未普及男人是依旧天的年代,瞎想什么!!不要脸!

以为他已经回去了,杉枝走得小心而缓慢,牵扯得疼忍着一阵痛挨过去,才又往上走。

男人虽然性子狠,可还是护短得紧;当兵的大粗人,偶尔也细心体贴;歪心眼多,亦并不曾用在自己婆娘身上。

除了李老爹,杉枝觉得这是第二个对自己真得不错的男人。可惜了杉枝头一回脑子发晕怄出点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小火苗还未来得及细细体味转眼又被男人这一冷一个粗心大意给踩灭了。

爬上山坡,将露出个头,男人在上头怒吼一声,杉枝吓得缩了□子,可不是已经被这男人不耐烦的大嗓门给吼成条件反射了。杉枝平日胆不小,遇上陈送,知道他想干就干想打就打,太不讲理。最重要的,是自家的男人,才怕。

“再不上来,我道你又要淹死了!”陈送对着她弯身上来毛茸茸的头顶骂,杉枝的角度,看见那张俊脸像镀了一层银光,像庙里凶神恶煞的武将。

杉枝马上加快动作,未料到陈送还在,已经晓得服软,疼得蹙了下眉头装作轻快地走上来悄声软语道:“好了,来了来了,回去吧!”

陈送见她这轻松样,心底就像开了一地白色黄莲,妈的都不知道啥时候洒下了种。方才站了很久姿势也没换过,女人一上来他立即忍着腿麻大步往前走把她甩得老远,好像她是自己太岁,犯上了就开始处处不正常,撞邪火,才个把月憋得都快生暗疮了。

林子里遮住月光稀少照进来,路边影影幢幢一大片枝桠杂草,不仔细看还真看不清那羊肠小道,陈送憋着一股子气火箭炮一样冲着往前走,走得次数多,闭着眼睛都不碍事,到山岗子上往后回头,没瞅到人,爆了一句粗口,刺啦啦树枝乱颤掉了几片树叶惊起了夜间搭在树枝上的小鸟,转身又往回寻。

杉枝觉得也没落下太远,从进了林子就不怎么看得清前头,自然将生龙活虎踩了地雷一样倔气的陈送跟丢了,傍晚来这伪山湖时跟着他也还有些天光,现下黑乎乎的,她不大知道路。

走到岔路口,犹疑了半响,择了一条,一直往东边走到底,也不怕到不了村子。杉枝摸索着一直往前还没想到一茬:这年代山林子里东西多,因此便忘了害怕,蒙着头一股劲儿地真还趟回去了。

钻出连云山从山脚下来时见自己是从村子北头回来的,明白走错了,马上稳住步子打理了神情,掩盖了狼狈往住处去,土路上响起女人轻微的脚步声,村落的几条大狗不只在那个角落汪汪暗叫。

杉枝走到大门口见木门还上着锁,坏了,陈送还没回来!

马上往身上摸了摸后想起钥匙是陈送拿去了。蹲坐在大门口,也不敢贸然回去找陈送。

夜冷光寒,灯火寂灭。

月亮渐渐升到半空,银光沉如铅华,村落宁静极了,杉枝看得久了眼睛一花,门前一大片白月光被杉枝看成了一堵白色的墙,仿佛此刻她正缩着身子蹲在里面,等人来解救

想到自己去自首的时候走过的那条长廊,滑白的墙面,狭长的甬道,逼仄窄小。她怀着一种归去和宁静的感觉走进去,天真地信了那个男人的话,等着他来救她。都是骗人的.......。

杉枝轻咳拨了拨半湿的头发,无数次回家的时候,她也是这么蹲在门口,可怜巴巴地等高警卫长开门。因为他从来不给她钥匙。

高先生待她极好,除了不时回突然发脾气把她赶出来,亦没有别的孤儿那样惨痛的殴打,他一直是杉枝心中熠熠发光的圣人。

然而就是在这个在圣人一手操纵下,有着大好前途的姑娘,被判了死缓,好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蕾被一只大手狠狠掐碎。入牢前三个月刚给那个眉眼酷似高叔叔却有着显赫身份的女孩捐了一颗肾。

又是这个市委书记的女儿,在她陪护下在酒吧错杀了一个家庭背景深厚的人,权力倾轧和冠冕堂皇的恩情轻而易举地把她打入地狱,永不超生。

她手下办过的一个女犯人,往杉枝身上变态地用针做雕刻的时候,用恶鬼一样奸诈的声音讥笑:你以为你真是意气风发的特警,还有出头之路?不过是个棋子!死之前唯一的价值,就是让我们这帮还有大好前途的人倒到霉气。死了就飘去找你有背景的养父,看看人家还记不记得你。

受了六年的罪,剥皮挫骨都形容不了那六年带给她的对于罪恶的恐惧和理念的扭曲,终于熬到了30岁也没等来高先生的一次探望,子弹从脑后打入,死的前一刻才觉悟:她真的是多余的,是那种用完了就扔掉的东西。

执刑前一天她贪婪地看着窗子中射进来的一缕阳光,强迫自己回忆那些美好,她告诉自己,别人是真心对我好,我本就是个孤儿,高先生收留我之前怎么会知道我的肾脏刚好匹配呢.......,谁会处心积虑十几年只为养一个移植标本。他不来,也许是奈何不了市委书记。

她靠着冰冷的墙角,享受人世间最后的一夜,找了很多理由,牵强到漏洞百出。死亡的脚步越来越迫近,她到死都不肯承认真相的残酷,怕自己含怨,死后成了个无法超生的恶鬼。

她还想好好地去投胎,看下辈子能不能.......不要一个人。

她靠在门边,一直望着西边的路,知道自己跑神了,拍了拍身子不时地走到路口去看看,时间越长,心揪得越紧,觉得起码一个钟头都过去了,慌忙起身就去村口的营房叫耿子。

耿子听见砸门声起来,这大半夜听说司令去了沩山湖没回来,心里也一惊,鞋拖在脚后跟还没拔上拿着褂子就出来了,“我得赶快叫人去,山上野猪獾子多,时不时还跑出两个狼崽子,司令怕是遭遇上了。”

杉枝手一紧,啥话都说不出来,马上跟着耿子喊其他的兵。一行人迅速往村西跑去,才走了没多远见老远有个黑影往这边来,熟悉了司令的架势,耿子一喜,马上伸长脖子喊道“司令!!你可回来了!!”

陈送身上冷清,快步走进看到队伍后头的女人终于松了口气,严肃道:“大半夜不睡觉搞啥呢!!都回去!”

走进了才看见司令背着一个大家伙,耿子马上跑去接过来太重了没接住差点被拖歪了身子,忽然闻了闻好大的腥味,看见这野猪獾子身上一摊血:“嘿!挺沉的!起码有百十来斤!司令你——”耿子正兴奋地说着,收了陈送警告的眼神,话一顿“司令你先回屋歇着吧.......。”死猪獾子马上由着几个兵拖回去了。

陈送开了门,径直走到院子里,将盆水从头往下一淋,回头见杉枝拴上了门,一句话不多说也没搭理她进了正屋嘭地一声关了门,脱了衣服用破布条绑了一下胳膊上野猪獾子抓出来的几道血淋淋的伤口。

杉枝将他发脾气掀翻的盆子放好,站在院子里听屋里没什么动静,才叹了口气回了侧屋,身子冰冷冰冷的马上钻进毯子里躺上,他还是在生气呢。

杉枝隔日起了个大早,岂奈陈送更早,没见着也不知道昨晚有事没事,杉枝连道歉的话都在心里念叨好几遍,还是没等到陈送。耿子送话来,司令说训练紧急,要在山里头的营地里过夜这几日不回了。

昨夜放肆着了凉,杉枝吸了吸鼻子,听了耿子的话闷闷地嗯了声,回去倒头就睡下,早饭都没吃,喉咙疼得厉害,下午去营房吃了点稀粥,回来将陈送的屋里打扫了一下,开始去村子东头的菜园帮着大兵们摘菜。当天晚上病情加重,喝了一碗姜汤没作效,杉枝浑身无力地在屋里没出去,胡思乱想一通,气鼓鼓地想自己百般迁就,陈送跟她耍脾气,越想越委屈,最后烧糊糊地做了个决定。

就不信她天生是个倒霉蛋,日子还就过不顺。

次日大清早,杉枝背了个包,耿子左劝右劝都拦不住,明白人都知道这是司令夫人,不能用强。杉枝也不为难脖子扯着脆生生地道:“就说我死了都要走。”

耿子瞅着杉枝板着卡白没颜色的脸离开了,马上撒腿儿就往山上跑。

杉枝吸了鼻涕,心里总算出了一口恶气,稀罕你的个破窝,破人!鼻子塞住了气流冲得眼眶脸蛋都发热发红。

作者有话要说:回头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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