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老媳妇儿
1937年至1940年短短四年日军发动全面侵华战争,通过残忍的扫荡政策,占领了中国东北南部,攻入上海重庆,占领了中国将近半个河山,南方军阀的消极抗外一致对内,内忧外患使得袭家军捉襟见肘,举步维艰。
异军突起的卫**如同新上山的猛虎,主力部队翻山越岭躲避南方**的追缴损失近万的兵力于1940年终于抵达晋察冀地区,努力发展根据地,安抚百姓,一经站稳脚便深入日军沦陷区奋起反击,和日军交火一年,积恨已深。日军遭遇强敌一口咬不下强敌,准备用精锐七三一部队诱敌深入沦陷区,掩护主力南下........。
得了几挺先进的设备,高桥走路的时候腰肚子都往前挺。私底下对兵吼了几嗓子:前线的阵地扩散,为了抵挡小鬼子,上头压上了不少的兵上去,也不晓得哪天能压到我们头上。既然个个都抱着带响的,不能窝在泥巴沟里下崽,瞅见机会就跟老子去试试火!这十里八乡被鬼子占领了大半,我们打不碎脑瓜,碰不到心脏,逮住机会狠狠地在鬼子肚脐眼上插一刀。就算插不到,挠一把也是好的。
这不一个月时间,外派连收拾了十里八村守着的皇协军,长了威风,一张天花乱坠的嘴将卫**吹得跟岳飞附体一样神勇,见天往村子里跑,家家户户收兵,杉枝跟在后头,见高桥这厮口袋没货还敢胡天海地地吹,末了推给她料理后事。女长官面不改色地说:抚恤金一分不差,但是得打欠条儿。人已经骗到手,一家一家欠条写得手抽筋儿,脸皮厚了不少。
全瑒县经过鬼子扫荡本来留下的人就少得可怜,耐不住高桥日日往外跑硬是将一个营养不良的连队充成了数,四团长见手下又多了一大批人马,捏紧了手上拘谨的票子,破凑行!老子本还想瞅机会把外派连解散咯,你当这是唱大戏凑观众啊,自己招的人自己养去,枪栓子都拉不开还想开火!
自己养就自己养,高桥何许人也?!祖上开镖局,一身练家子,混过护院混过土匪,好不容易成了民兵,不挤到主力部队怎么对得起家里敲锣打鼓送他去当兵的热情,你越激他越猛!
高桥咬了根稻草斜靠着柱子嘴快掀到鬓角:四团长压根就没把我们当成自己人啊,我琢磨着,再锋利的刀放着放着就钝了,兄弟们想不想跟连长去干把大的!全瑒县西有个鬼子的根据地,我们神不知鬼不觉干了里头的□的,抢一票,保准能吃上十天半个月,并且天天有白面儿。
水涨船高,杉枝由小队长当了排长,老山参和母鸡都剁碎了和着野菜煮掉了,兵荒马乱时前线吃紧,讨口饭吃不容易,再不想办法,这一大队的人马的肚子等不得。听着高桥的点子,她脸上没表示,心里也不排斥。
一个兵举手:“要干不四团不早干了,万一来个有去无还咋整?”
高桥呸了一下吐出嘴里的稻草,“这位同志说得好,四团有上边饷粮养着,就等着接大任务,干明白仗,指哪打哪。我们有脑子,干的叫技术含量,怕死他娘的还当个鸟兵?!我一眼扫过来,弟兄们个个是好汉呐,奈何没处显神威,诸葛亮不从破茅房里出来,哪个认得了他!可要真这样熬下去,大家伙啥也甭指望,充其量也就上战场抬担架!在战场上被子弹壳儿削了脑袋也只判误伤啊!”
大嗓门一吼,下面的人个个沉着头。
杉枝想,主力部队挑大梁攻日军,遍布沦陷区的小刺儿难挑,如果真能神不知鬼不觉把毒刺儿挑干净,那就打!
新兵没有武器装备,呆在村子里打掩护忽悠四团长。外派连的有了打游击经验的老兵总共有六十来人,个个备齐了装备将军服脱了装扮成平常老百姓半夜偷偷溜了。
一天......两天.....三天.......村子四周带黄尾子的野菜都被挖光了。
秋日里啊,盼星星,盼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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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里地外的枪炮声震得门框子嗡嗡响。
新牟县城的紧急医疗队营房里,廖宝珠正一将一盆血水往外泼,送来的信折子成了一摞,人刚睁开眼。几个护士正清理血淋淋的手术刀。
这回不是子弹,是旧伤。
老赵背着手站在门框子旁边往里瞄了一眼,碰上放了盆子的宝珠出来。她比了个手势小声道:“再当紧的事儿,过了明儿再说。”
老赵听了就转身,宝珠眉一拧,“真现!我能吃了你?”
老赵耳朵动了一动,脚没停,“姑娘刚做完手术,煎药的就我来。”
宝珠乐了,将大褂一抖,跑上去,“参谋,这次杀了很多个鬼子吧,那衣服外红内干,爽眼得很!把司令乐得旧伤口的绷开了。”
老赵嘴一抿,觉得这丫头特别地想让人......,这性子八成见血太多熏陶得,他这样想,顺着她癖性:“以后凑够了给你缝被面儿。睡在底下倍儿香。”
宝珠暗自磋牙花子,百屈不挠地扯开红嘴唇美美地笑,“赵参谋的缝在捂脸处。被面儿就被面儿!”
老赵身影一晃,这辈子穷算计,样样通,可就是开枪对不准,后座力绷得那印儿现在还在鼻头上。
赵北辰英姿煞爽手操双枪,嘿嘿!哈哈!宝珠的梦里出现多少次啊。今天这场面头一回闪现在他自个儿脑里,顿觉脊梁骨发软,说罢逃也似的走开。
宝珠将绷了一下午酸溜溜的肩膀一耸,两只明亮的大眼睛醉了,夹着老赵凌厉的步子,捡起地上的信封儿,美滋滋地叹:“这就是传说中的落荒而逃吧~~”
自古贱人多事,何况当秋。廖大美人先看看打紧不打紧,掀开一眼下去,后方鸡毛蒜皮小破事儿,她将纸张一叠,宝贝儿似的放到身上。先报备,再珍藏。
第二天一大早,陈送当场绷血,老赵来还不及补救,扫了宝珠那正不知啥情况的懵懂小样儿,在心底说,怪我衣服兜破了个洞,不生气,不生气。
两个月后,再次,见面儿,感觉咋就这不对劲儿呢?
穿着小鬼子的衣服,挂着小鬼子的武器,陈送来来回回转了一圈,用手指着杉枝气得半天没说出话儿。高桥嘿嘿笑道:“特派员,鬼子的衣服虽然怂了点,可百试百灵!”
陈送腰杆子一直,扇了高桥一帽风,“像,可真像,差点被当成鬼子端了窝,这心脏得有多强,忍着老百姓唾骂,披着鬼子的皮招摇撞骗.......。”
眼风扫到杉枝,“晃了一圈回来,害眼病了?”
杉枝停止对高桥这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的货眨眼,送上讨好的笑,心里默哀三秒钟,自己这小排长的位置不保。默默地从实招来:“本来就是想找吃的,可是吃饱了又想找事儿。披了个皮只是骗鬼子,没抢老百姓一头发丝儿!”
陈送打住,没再问下去,毕竟五六个鬼子据点凭空消失了,他左思右想,怎么把这这队不听话的兵和这女人镇住。
杉枝越瞧越觉得不对劲儿,果然陈送眼珠子一转,“没有负伤的兵加紧训练,等候军令!负伤的留下来整治!”
她腿跑得快,陈送更快,一把抓住甩到廖宝珠的医疗部去了。
看着白森森的镊子尖刀摆在面前,杉枝扑腾得厉害,陈送压住两腿儿:“我就猜你胆儿小,宁愿埋着也不弄出来。”
廖大美人摇摇头,“病人状况不稳定,我先出去转两圈儿。”说罢将手中的绳子往床上一撂,插着兜扭出去了。
杉枝见人一走,放松了点,“一点都不疼,来掐一把,谁叫谁王八蛋!”
陈送直戳她脑门,“准备埋在胳膊里当暗器么?!是子弹硬还是你骨头硬,老子能掐碎了你信不?”说罢从腿儿开始往上绑起。
杉枝实在蹬不动了,掐着陈送的肩膀往外推,绳子困到腰上了胳膊,她哇地一声嚎了起来。陈送不动了盯着她看了两秒钟,她立即闭上嘴扭过头,有点丢不起这脸。
满意地看着床上的人肉粽子,陈送把一只细白的胳膊掏了出来,真像啊,五月粽子煮漏了白米馅儿。
后劲儿挺大,要滚地上了,陈送将她身子稳住脑袋往旁边一拧有点横:“看看那儿,有麻药。”
杉枝瞳孔一缩:“麻药屁大会儿功夫!为了这个子弹我已经流过血流过脓,非要再来一遍?!”
晓得她有时候比乌龟还孬,陈送狠下心:“把它挖出来用机器绞碎解气儿,乖乖儿的,别动,我去找医生。”
“陈送,你就跟子弹过不去!你个小心眼,你就跟个子弹过不去!”杉枝急了眼一红狠狠地咬着牙好像对床板说的。特恨,也特可怜。
陈送脸一僵,出来关上门,站住门外仔细想了想,的确不完全是这个碍眼的子弹的事儿,他欠她,挖了又多欠了一坨肉啊。
廖宝珠推门进来,将胳膊摸摸掐掐吓得杉枝僵了都。廖美人出来对靠着墙的陈送道:“看过了,长得地方妙,别吓坏了小姑娘。”
陈送推门进来把绳子解了,胳膊塞进去,将她的衣服扣好,转过身:“腿吓软了吧,上来。”
杉枝趴上去,用双手擦了擦眼睛,整理好情绪,歪着头把他望了一眼,“肉疙瘩是不好看,你身上沟沟洼洼的谁嫌弃呐。”
陈送眼一翻,真是白疼了。将人背到医疗部门口,见一队兵从远处走过,将人放下,“长两腿儿光会乱跑,以后就来帮廖医生打下手吧。”
“我意见呢?!”杉枝冷着脸扭头问。
陈送毫不示弱地瞪回去,“你说——”
杉枝憋着气儿道:“能打就让我打,胡大姐还打游击呢,鬼子打死一个就少一个!”
陈送冷笑一声,“你还知道打死一个少一个呐,搁在你这儿不是这个理儿么。你天灵盖比别人硬啊?玩子弹你能!捅刺刀呢?!”
杉枝心一虚,这个的确不在行,陈送直起身横声道:“救援工作能不能顺利进行直接关系到战士的生命安全,希望你能慎重对待。这是命令!”
人嗤了一声,一言不发地冲出去了。两人一前一后将路走得歪歪斜斜的。
“小排长还当出血性了!”
杉枝脖子一扭,“就没看出我还当出心计了?”
陈送神色悠然地跟在后头:“看出来了,姑娘不适合冲锋陷阵,老子但凡有兵可用,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媳妇再熬也只是老媳妇儿.......我不准你成得了婆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