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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选妃这一项,已经把羽成熙大大坑了一把。若这事真成了,羽成熙苦心经营的良好名声都要毁于一旦!
萧家已经有了一个皇后,依然贪心不足,还想再有一个皇子妃,甚至很可能更进一步至太子妃下任皇后。
荀家的冤屈被平反,虽然重新起复但势力已经大不如前,可是一些顶级士族的底蕴仍在。萧家要用一个侧妃位把荀家拉拢过来,对抗羽成蘅背后的桓家以及羽成雪背后的王家。
冯戚两家分别代表新旧两个军方势力,萧家必须马上收为己用。于是分别拿一个侧妃之位做利诱,不,更应该说是施舍。
这如意算盘打得响,只差没有昭告天下,羽国的帝位是羽成熙和萧家的囊中之物!这已经不是一个区区的皇子选妃,而是新帝登基要大婚要集权!完全无视还在帝位上坐着的正德帝羽宗仪以及势力如日中天的明亲王羽成蘅以及四皇子殿下羽成雪。
萧家对羽成熙有着极盲目的信心,仿佛只要他回来了,一切便会尽在掌握中!
他们可能也料到羽成熙会反对他们的擅作主张,但如果这是萧皇后的遗愿呢?萧皇后拖着病体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羽成熙回国。羽成熙能把她临死前的愿望置之不理吗?
萧皇后并不觉得她做错什么,她爱着她的亲子,她也希望她的娘家恢复以往的荣光!
而萧皇后一旦对萧荀冯戚这四家开了这个口,事情便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了。
到时羽成熙回国,马上就要面对这个陷他于不义的局面。他还不能因此而迁怒任何人,因为这是他的亲生母妃的主意!
羽成蘅作为监国皇子,一切都是按照萧皇后的指示行事。他在这件事上唯一做的只是推波助澜。若萧家人不贪心,一切都是空谈。可惜萧家人贪心,而且太贪心。
羽成雪平淡地看着羽成蘅,对他的装傻扮愣微微勾起唇。他的阿蘅可已经挖了不少坑等着他的大皇兄跳呢?
“阿絮,你会帮我的,对不对?”见羽成雪看着他但笑不语,羽成蘅讨好地握住他的手。他就知道瞒不过阿絮!
“这是你和大皇兄之间的争夺,真要我掺和进去?”羽成雪引着他的手放到琴弦上,轻轻拂着,带出一串细碎的音。
“难道阿絮要看着我被大皇兄欺负?”羽成蘅看着两人交叠的手。都是养尊处优的人,羽成雪的手贵气无暇,他的手则比他的小一点,肉一点。羽成蘅的琴艺一直由羽成雪在教,可惜没太多长进,连羽成蘅本人都放弃了,羽成雪却不,依然耐心细致地教着他。
羽成蘅有点心不在焉。
羽成雪也在沉吟。羽成熙还在回国的路上,他已经设下一大堆有的没的来招呼他远道归来的大皇兄。还大言不惭地说大皇兄欺负他?
——就这么笃定他会宠他纵容到底?
羽成雪半垂眼帘,清冷的脸上带了淡淡的若有所思。
“待大皇兄能欺负你时再谈。”
闻言,羽成蘅顿时又是诧异又是高兴地扭头看着羽成雪。也就是说一旦他陷入劣势,阿絮会出手帮他!这已经出乎他的意料!原本他还以为以阿絮对羽成雪的尊重,以及对他的疼爱,他在这件事上只会站于中立的地位,两不相帮。
阿絮果然是向着他的!
羽成雪握住羽成蘅的双手拨动琴弦,轻声道:“若你愿意娶妃,会多一个优势。”联婚确实是一个助力。羽成蘅的外祖父桓越老谋深算,挑的人选比萧皇后挑的合适得多。
羽成蘅的笑容一淡,道:“比我年长的皇兄中只有六皇兄成了婚。我年纪还小,不急。阿絮不是也还没有合心意的人吗?”
羽成雪略略一顿,很平静道:“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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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我有?我有?
阿絮居然已经有了意中人!而他居然不知道?
羽成蘅坐在马车上,托着腮冥思苦想。他被羽成雪淡淡的两个字搅得脑袋一片混乱。
每次都听到王家人诉苦羽成雪过分清心寡欲,不近色/欲,羽成蘅一直以为羽成雪是没有遇到喜欢的那个。但原来羽成雪的心中已经有人,只是他一直不声不响!
是因为对方身份不够?因为还没有两情相悦?因为……
羽成雪只说了两个字便不再说下去,任羽成蘅如何心急好奇地追问也没有继续说下去,甚至当羽成蘅不依不饶,耍赖蛮缠时,羽成雪把他赶了出去。这可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见羽成雪把人护得这么严实,深感受宠地位受威胁的羽成蘅很用力才忍住责问羽成雪的贴身宫人的冲动。
他很想很想很想知道那个人是谁!
配得上阿絮的人,得有多么绝世的容色?得有怎样出众的才华?得有如何超凡的气度?羽成蘅的心跟猫抓似的。
——但这是阿絮的私事!他连他最宝贝的弟弟我都不说清楚,就是不想我插手的意思!
羽成蘅有些烦闷地有一下没一下打着车内的软褥。
“殿下?”外面传来荀奉明的询问声。他听到羽成蘅在车内的动静有点不同寻常。
“……没事。”羽成蘅想到他难得出宫的原因,脸色一正,强行压下心里的纠结,闭目养神起来。
不一会儿后,荀奉明道:“殿下,我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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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三年再见这个男人,羽成蘅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容妃小桓氏不顾一切进宫求见,让羽成蘅有机会把想救出司徒弘烨的势力清洗了一番。而按照太医的诊断,司徒弘烨的身体正日渐虚弱,如小桓氏所说的,大限将至。
羽成蘅最终还是决定见他一面。
这个叱咤天下半生的男人已经瘫痪多时,当年正德帝那几刀下得极狠,彻底把他的手筋脚筋挑断,即使伤口愈合了,也完全失去行动能力。
曾经羽成蘅想以司徒弘烨的骄傲,他一定忍受不了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很快会自行了断。如果司徒弘烨真的自行了断,尽管羽成蘅会有不少麻烦,但他不打算阻止。这是他能给这个男人的最大的尊重。所以他没有让人割掉司徒弘烨的舌头。
但司徒弘烨顽强地活了这三年。不得不承认,自此羽成蘅才对他肃然起敬。很多时候,死亡对于一个人来说是一种逃避一种解脱。而活着才是一种坚持一种无畏。对于司徒弘烨来说,尤甚。
羽成蘅甚至做好随时迎接来自他的所有可能的报复。
但他很意外地一无所获。连这一次小桓氏已经筹谋很长时间的营救计划,都被司徒弘烨亲手送到羽成蘅面前,由他一手打碎。
——换来一场久违的重逢。
而即使大限将至,司徒弘烨看起来也并不糟糕。除了一头已经全白的头发,司徒弘烨被照顾得很好,身材没有一点变形走样,坐着的姿势和常人无异,气势一如既往的威严霸道,又多了一种沉淀下来的沉稳内敛。
三年来容妃小桓氏把她的心神精力全部毫在司徒弘烨身上。从司徒弘烨身上,羽成蘅能看出小桓氏对他和奉献并无二致的爱意。
但司徒弘烨的铁石心肠有没有被小桓氏打动?羽成蘅看不透。
羽成蘅打量司徒弘烨的同时,司徒弘烨也在打量羽成蘅。当年绵软文秀的小少年已经长大。他的眼睛清澈明亮,自信有神,很习惯很自然地弯起眼睛笑。他的鼻梁很秀气,像顺贤妃。他的唇弧度优美,得天独厚的能随意嗔笑。无论谁看到他,都得赞他是个秀雅讨喜的少年……
和他记忆中的那个人,真的一模一样……
“阿蘅,好久不见。”司徒弘烨低哑道,冷硬的脸上甚至露出笑容。
“王爷。”羽成蘅沉默了一会儿,回道。他挥退了所有人,坐在司徒弘烨的对面亲自为他把盏煮茶。
司徒弘烨定定地看着他:“本王以为还能听到你唤我王父。”
“王爷见谅。阿蘅的父亲只有一个,我也只承认那一个。”羽成蘅淡定道,“当有选择的时候,我不会再叫第二人为父。”
也就是说当年那一声“王父”,不过是没有选择的迫于无奈。
司徒弘烨没有恼怒,只是默然,良久缓声道:“也罢,阿仪待你们之心确实难得。你素来是个重情的,便好好待他。”
羽成蘅煮茶的动作一顿。想不到司徒弘烨对羽宗仪的评价居然如此之高。
“王爷放心,您的女儿……六皇兄对她很好。她每年都入庵堂一月,斋戒为您祈福。”
司徒弘烨道:“本王从来没有担心过她。悦儿张扬任性,却一直知道她要的是什么。”
羽成蘅不语。可不是吗?当年羽成慕亲手断了司徒悦一指,也亲手奉上自己的一生。他心慈手软,伤害结发妻子的内疚很快淹没了他对司徒悦的厌恶。而后司徒弘烨离世,司徒悦性情大变,再不复以往的残忍跋扈,羽成慕根本再也放不下她。几年下来,这对夫妻居然相安无事,相敬如宾。
“虎父无犬女。”断了司徒悦一指报了当初荷花池的仇,羽成蘅也不会无缘无故再去找司徒悦的麻烦,更何况有对周凤谋“善待司徒一家”的承诺在。
司徒弘烨教养过的人都不是什么善茬。
司徒弘烨沉沉一笑:“言不由衷。你讨厌悦儿,一直觉得我对她溺宠过度,把她纵得无法无天。”
羽成蘅被看穿了也不以为然,反而坦然道:“是又如何?”
“等你为人父母,你便能明白这种对待孩儿之心。不一定给他们最好的,但给他们最适合的。”司徒弘烨道。
“这个分寸,太难掌握了。”羽成蘅摇头。
“所以本王只有一个孩儿。”司徒弘烨又笑了,似乎觉得自己说了一句绝妙的话。
羽成蘅发现今日司徒弘烨笑的次数,比以往他看见的合起来都要多。
这时他的茶已经煮好,茶香渺渺,沁人心脾。
“给我一杯。”司徒弘烨道。
羽成蘅斟了一杯茶,以手试了试热度,放到他嘴边。
司徒弘烨一口喝下,点点头:“好茶。”
“谬赞。”羽成蘅也给自己斟了一杯,慢慢喝下。
“……你还想知道你母兄之死的真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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