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6 章
楚夕正玩的兴起，却听到轻微的啜泣声，她连忙停下，爬上床趴在代蓁旁边，瞅着她：“怎么哭了，我我没用力啊，就是觉得很好玩所以——呐，我不打了，真的不打了——”
“这件案子——”代蓁擦了把眼泪：“不继续了可不可以？”
“不继续，什么意思？”
“孔德在历城有同党，这个同党，很可能就是皇上一直看作亲人的人。”
“所以说，皇上心软了，想要放弃了？”
“恩。”代蓁低下头，等待着楚夕的责骂，甚至于她想要发泄的话也尽可以随便她打，静默了一会儿后，代蓁听到的却是楚夕有些难过的声音：“皇上真可怜。”
代蓁原本止住的泪此刻轰然涌出。
“自己最相信的人一直都当做亲人的人，却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情，她真是可怜。”楚夕重复了一遍：“真是可怜。”
“楚夕——”
“皇上一直拿她当做亲人，可是那人呢？是否也拿皇上当做最亲近的人？”
“她——”代蓁顿了顿：“她有个女儿，嫁的也很好，外孙女该及笄了。”
“所以在她的心里，皇上未必是她最亲近的人，她欺骗皇上对不起皇上，这样的人，皇上也要包庇吗？值得吗？”
“值得——吗？”
“而且，这件案子究竟与她有无干系，还没有证据不是吗？抑或是你找到了证据？”
“没，只是听到——”代蓁想要假陈三水的真实身份告诉楚夕，却怕她一个冲动跑去找孔于思报仇，便隐下没说：“听到孔德的下属说的。”
“哈，就只是一些小喽啰的议论就让皇上乱了心神，听起来这个皇上好像是还没长大的样子——”楚夕撑着下巴。
“喂，你明明比她还小——”
“年纪大有什么用？如果有一天这些小喽啰说孔德背后有神仙撑腰，皇上难道也去相信？查案子要相信自己看到的，定罪要用证据用证据，明白了吗？”
“明白了，可是万一万一她们说的是真的——”
“为了一个欺骗她对不起她的人，皇上却要放任孔德继续在卯城为非作歹，让更多的家支离破碎让更多的人以泪洗面让——”
“让什么？”代蓁见她停住话，连忙问道。
“让我瞧她不起。”楚夕扬了扬下巴，真正的神采飞扬。
“我知道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谢谢你。”代蓁露出了一个又哭又笑的表情。
“大半夜的你扮鬼啊！”楚夕被她的模样惊到了，从怀里掏出点心放在床上：“喏，小静非要让我给你送的，你这个侍女可真厉害，听说孔家主母吃了她做的点心是赞不绝口，说她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点心，今天还赏了小静些银子，哈哈她要是不跟着你，就算随便去哪个铺子，也不愁吃穿了，地位肯定比做侍女高啊，最重要的是，不用看人脸色不用累死累活的侍候人。”
“我没有给过她脸色。”代蓁撅着嘴：“我一直都对她很好的，从来没拿她当侍女看。”
“那你拿她当什么？媳妇？”楚夕笑嘻嘻的问道。
“你——”代蓁瞪了她一眼：“你再开这种玩笑我真生气了。”
“你这个人真是无趣。”楚夕去净了手，把药膏放回怀里：“我走了，明晚还会来的，记得出去迎接我。”
“说的好像你很重要似的。”
“当然重要了，我现在可是孔府七□三房姨太屋里丫鬟的送饭专差，没有我，你们都没饭吃哦。”楚夕摆摆手：“明晚见！”顺便把门关上了。
代蓁看着她的背影，有些恍神，不管什么时候，这个家伙的身影都是如此潇洒。
点心成功的勾起了她的食欲，两顿未进食的胃开始发出咕咕的响声，代蓁打开纸包，拿了一块儿填进口中，咀嚼的嘴巴不再寂寞，安静了许久的舌头开始跳舞，上牙与下牙轻声和着，最终使得食物成功进入身体里，一种踏实的感觉伴随着食物的增多而递增，直到最后，代蓁满足的舔了舔嘴唇，大字型的仰躺在床上，慢慢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她在一阵极为吵闹的喧嚣声中醒来，看到满屋子的人，她连忙坐起来：“怎么了？怎么都来了？”
“快去禀报主母，偷吃厨房东西的人抓住了——”那个丫鬟拿着她随意放在床上的糕点，一脸得意：“小红，这几日厨房的东西频频失窃，我们正发愁找不到人呢，居然在你这里发现了丢失的点心，说，为什么要偷吃？还有，有没有同伙？”
“这个不是——”代蓁暗暗叫苦，一直都吃的心安理得的，竟忘记了孔府是比皇宫规矩还多的地方，这一屋子的人都看着自己，恐怕这件事不好解决了。
“不是？那你说说，这是哪里来的？”那个丫鬟晃了晃手中包着点心的纸包。
“对，快说！”其他人也一起附和。
“是我买的——”
正辩解着，有丫鬟走了进来：“主母说把她带到大院里，行家法，所有的上等丫鬟都要来看，以儆效尤。”
“走！”就有几个人上来扯着她往外走。
“别拉别拉，我自己会走。”代蓁被扯的衣衫不整，狼狈不堪，耳边各种声音不断，吵的她连脑袋都大了，好不容易来到大院，这群人终于松了手，全部离开站在两边，排列的整整齐齐，而叫嚷声也消失，周遭蓦地安静下来，代蓁赶忙整理衣服，耳边传来一声厉喝：“大胆婢子，见到了我们居然不行礼。”
代蓁抬起头，只见面前摆着几张桌椅，正中央坐着一个充满威仪的妇人，她的两旁，坐着除了九姨太之外的其他七房姨太，代蓁上前几步，弯了弯腰：“主母各位姨娘好。”
“我们很不好。”妇人眼睛瞪得老大，代蓁知道是为点心之事，刚刚忙乱间来不及思考如何脱身，此时心念连转，见她不说话，妇人一拍桌子：“你这婢子不知检点偷吃厨房的点心，自我当家以来，孔府上下从未出过此等丑事，若是被家主知道了，一定要怪罪我御府不严——”代蓁听她说的义愤填膺，顿时有种无力的感觉，不就是两包点心，还是我的侍女做了给我吃的，都上升到御府不严的高度上去了，她有些想笑。
可是妇人接下来的话却让她笑不出来了。
“来人，把她给我绑到柱子上，往死里打！”
“等等——”代蓁连忙喊出声：“就算真的有罪，也只是按偷窃算吧？大历律令，偷窃者，令其归还被偷之物，枷十日游街，狱半年至一年，怎么就能在这里滥用私刑，并且还要往死里打呢？”
妇人与姨太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旁边的丫鬟们也是面面相觑，突然，妇人笑了起来：“哈哈——”其他人便也跟着笑了。
“你笑什么？”代蓁皱眉，大历律令很好笑么？
“在卯城，家主的话就是律法，而在孔府，我的话就是律法，别站着了，给我打！”妇人的怒喝颇具威严，想是平日里威风惯了，见代蓁推开欲要近身的家仆，气的拍案而起：“还敢反抗，给我抓住她，快！”
代蓁也摆出了打架的姿势，笑话，她堂堂的大历皇帝，怎么能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只不过她的武艺只是向青骓学了个皮毛，一时半会儿还可以抵挡，时间久了肯定体力不支，青骓去搬救兵了，不在这里，孔府里能救她的只有楚夕一个了，可是她是下等丫鬟，不一定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她忍不住在心里呼唤，楚夕啊楚夕，快点来吧，晚了我就真的死在这里了。
事实证明，求神拜佛有时候也是很有用的，只听‘吱呀’一声，大院的门儿开了，走进来了两个人，一个风姿绰约，嘴角素常带着嘲讽，另一个呆头呆脑，头低着谁都不敢看。
——这两个人，当然不是楚夕和黎小静，而是九姨太和小香。
九姨太瞄了一圈，迈着小碎步扭到妇人面前，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并且极为不屑的看着妇人。
“你你这是什么眼神？反了反了，来人——”
“大姐，我叫你一声大姐是我可怜你——”九姨太冷笑道：“我有八个姐姐，从我过门的那一日开始，就争相的来巴结我，变着法儿的求我替你们在家主面前美言，怎么了？现在听到老十要过门的消息，觉得我马上就要失宠了，连我的人都敢碰了？”
“你——”妇人顿时被气的浑身发抖。
“莫说老十能不能顺利过门，即使她能过门，我也未必会失宠，家主这几日不曾来过府里，可是只要她来，一定会来我屋里，你们有胆，就尽管动我的人，看到时家主怪罪下来，你们几个谁担待的起！”
八个姨太瞬间面色齐变，三姨太率先站起来，赔上了笑脸：“妹妹别生气，我们没有针对谁，只是这几日厨房总是丢东西，而且在这个丫鬟屋里发现了丢失的点心，她偷窃是不争的事实，我们也只是按照家主的意思，执行家法而已。”
“偷窃？”九姨太向代蓁看去，代蓁不由得苦笑，她很想说这个天下都是朕的，吃你几块糕点又怎么了，可是偏偏又不能说，憋着很难受。
“偷的什么啊？”九姨太转回头，问道。
“是这个——”三姨太从其他的丫鬟手中接过点心递给九姨太：“家主也曾说过家里一旦出了什么不光彩的事情，一定要从严处置，我们只是遵从家主的意思罢了，这个丫鬟横竖不过才进来两日，妹妹若缺人手我让管家再给你寻一个——”
“是这个啊——”九姨太把纸包托起，又在空中丢了手，纸包便掉落地上。
“妹妹你——你这是干什么？”
“这个，是我昨日去祥福记买的，觉着不好吃就赏她了，东西丢了该去找执事吧，说不定是她监守自盗，小红一向在屋里呆着，即使出来，也都是跟着我，说不定她连厨房在哪里都不知道呢？哈哈——”
见她笑了，众位姨太的心稍定，三姨太连忙圆场：“原来是误会一场，害的妹妹受惊，都是那些丫鬟们嘴碎，回去我们一定好好管教她们，今日之事还望妹妹——”
“放心吧，我不会告诉家主的。”九姨太一脚踏上那包糕点，代蓁看着直心疼，耳边听到九姨太言语：“小红，回屋。”代蓁连忙跟上：“来了。”
三人走后，剩下的人皆是笑脸换了黑脸：“说是祥福记的，祥福记的味道与自家做的肯定不一样，只要尝一尝尝——”那人住了口，因为她的目光停在了被踩的稀巴烂的糕点上，被那个女人用脚踩过的，哪里会有人愿意去吃，况且，即使吃，也吃不出味道来了：“这个女人真是把我气得肝儿疼，我先回屋了大姐——”
“大姐我头疼——”
“大姐我心疼——”
片刻之间，各房姨太和她们的丫鬟们便做了鸟兽散，刚刚还显得有些拥挤的小院顿时只剩下名义上的主母与她的丫鬟们。
“我们也回屋吧。”妇人佝偻着腰，仿佛瞬间老了十多岁。
作者有话要说：搞什么啊搞什么啊，我就两天没更而已，花花都不撒了，还是集体弃坑了？？？？抱大腿，别抛弃我嘤嘤嘤嘤~~~对面君是个软妹纸，可以随意的调戏，来吧，不要大意的撒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