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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帮人坐着继续喝酒聊天,隽岚习惯性的走神,郁亦铭坐在她边上,倒好像很照顾她,她这边杯子还没见底,他就再叫,弄得她不知不觉就喝了三四杯,胃里热起来,两颊绯红。
“你记不记得孙伟?”他突然凑近她问。
“谁?”她一点印象也没有。
“孙伟,从前也是理科班的,人很瘦的那个。”
“哦,猢狲是吧?”她总算想起来了。
他笑,点点头。
“他现在怎么样?”她不知道郁亦铭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人,只是随口问一句。
“在加州理工搞应用物理,今年开始做博士后了,就是还没有女朋友。”乍一听简直就是真人版的big bang theory。
“你跟他倒还有联系?”她有些意外。
“很奇怪吗?”他反问。
“你们俩不是不对嘛,我记得那个时候他想黄掉你的ap考试,结果你抢了他的第一志愿。”
郁亦铭笑起来:“那你就错了,他算是我中学阶段交情最好的了。”
“是天才之间的惺惺相惜吧。”隽岚揶揄他,心想也许是自己记错了。
他摇头,啜一口酒,装模作样的叹气:“我们这种人,恐怕是同病相怜更多一点吧。”
隽岚以为他会继续说下去,但他却停下来了,转身去跟那个美国人聊纽约的事情。他应该也在那里住了很久,听起来好像角角落落的地方都去过。她继续喝酒,直到觉得胃里有些不舒服,自言自语般说了声抱歉,便起身去洗手间。
那条走廊有一整面墙是落地窗,正对着马路,路两侧的路灯霓虹,再加上过往车流的灯光,在玻璃上辉映变幻,看着叫人头昏。她快步走过去,推开女洗手间的门,迎面便是一面全身镜,门合上之前,有短短一瞬,镜子里映出外面的街景,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她一下怔在那里,再开门出去,却怎么都找不到了,但她自信不会看错,那个人是薛璐。
薛露是一个人,还是有人陪着,她没有看清。站在洗手台前面,被柠黄色的灯光一照,刚才很肯定的记忆也模糊了,或许她真的是喝多了。
待她从洗手间回来,已经有几个活跃分子吵着要换场子,嫌此地太静,气氛不够。于是,一行人结账出了“棕糖”,几个有家室的人告辞要走,johnson也在其中,隽岚见老板都走了,便打算开溜。
郁亦铭却不放她,半真半假的说她:“july,你年纪最小,怎么能跟他们比?怎么这么没活力呢?”
其他几个人也一起起哄,莫名其妙的,她就被拖进cube,开始了下半场。
cube其实离“棕糖”很近,却是完全不同的气氛,简单的来说,要是郁亦铭在这里弹《阿尔汗布拉宫的回忆》,绝对没人会注意,就算他用的是电音吉它,估计也只有直径两三米之内的人能听见。
隽岚念书时也是爱玩的人,再加上喝了点酒,更加放得开,不多时就已经开始跟人大跳tichael,这是sue……”
念大学的时候,有人曾经说过,她这个人是十足的乐天派,什么时候都能笑出来。她很久都没这样了。
快走出大门的时候,越过他的肩膀,她看到郁亦铭站在斑斓的灯光里,脸上难得没有笑容,那副样子倒不像平日那么讨厌了。她朝他挥挥手,做口形与他说拜拜,但他没有回应。
回去的路上,嘉予车开得很快,他一向是很稳重的人,开车也是一样,哪怕驾的是一部跑车,但这一程却是引擎轰鸣。
她喝过酒,又在嘈杂闷热的地方盘亘一夜,出来被风一吹,头一阵阵的痛,只能靠在副驾驶位子上,闭着眼睛不言不语。惯性让她紧贴座椅,如此致密。她突然有了一种顿悟,她一直觉得自己尽了全力讨好嘉予,同时拼命克制着自己,却从没有想过,嘉予也在忍,也在那么努力的克制着,究竟是了为什么,她有过猜测,却始终不能确定。而这一夜,所有的忍耐怕是到了一个阀值了。
车开进地库,隽岚觉得自己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建设,如果他要与她说什么,如果她可以不哭,一定要奖励自己,奖励什么呢?她没有什么想买的东西,一次一个人旅行?去哪里?
……
“你自己上去吧,我还有点事。”结果,嘉予却这样说。
她看看他,没有动,好像有许多话就在嘴边要说出来,但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默默打开车门下去了。他重新发动车子,驶出车库,没有看她一眼。
坐电梯上楼,喝水,淋浴,上床睡觉,就像在梦游,她始终不敢相信,他叫她下车的时候,自己竟会觉得松了一口气,心里反反复复的在说:不是今天,他今天不会离开我。或许她真的已经不是从前的章隽岚了,为了叶嘉予,她把一切都放弃了。
不知道几点钟,她醒过来,天没亮,应该还是半夜。床头灯开着,她睁不开眼睛,直觉得光线迷蒙,似乎过了很久才渐渐意识到是什么把她弄醒的。叶嘉予坐在床尾,伸手握着她的脚踝,抚摸她的腿,一点点摸上去,动作越来越重,而后压上来,将她的睡裙的吊带拉下来,裙摆推到腰际。她闭上眼睛,任由他摆布,像是又回到半梦半醒,直到他分开她的腿进入。
她察觉出不对,问:“你带套没有?”
他吻她的颈窝,摇了摇头,没有停□体的动作。
是不是安全期,她算不出,脑子完全不管用了。
“闹出人命怎么办?”她轻咬他的肩。
“出了人命最好,你不想吗?”他声音也变了,丝毫没有放开她的意思。
她突然觉得自己蠢,纯属庸人自扰,他们还是可以像从前一样好的。
“谁要给你生孩子。”她推了他一下,与他玩笑。
他却停下来,撑起身体,定定的看着她,而后抬手给她一记耳光。
他打的并不重,但隽岚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被人打过脸,这一下对她来说简直就像是遭了雷击。她愣了一愣,开始拼命的推他,从床上爬起来,想要跑出去。他一把抱住她,扔回床上,她浑身发抖,震怒多过于害怕,一时间再没有力气挣扎,只是看着他,再看着他,泪从眼角沁出来,顺着脸颊滑落到床单上,他低头,避开她的目光,伸手把床头灯关了,按着她把方才没有做完的事情做完。
黑暗里,他倒在她身上,她以为他会说“对不起”,却分明听到他在她耳边嗫嚅:“隽岚,你不要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