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chapter 4。
宋嘉木因为周可乐的话莫名感动,因为当时,她从周可乐的眼神里也看出了紧张,但是她的表情又那么的真诚和无谓。她在那一刻想,要是那男的真的做了什么事,她一定会留下来陪着周可乐,不管发生什么,不管生与死,都共进退。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宋嘉木将周可乐列为了自己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人。
第一是纪泠,第二就是她。
宋嘉木将那次旅途看得很重要,因为即将满十七岁的她已经打从心眼里觉得自己就是个小大人,所以在老宋和宋妈规划着她所有未来的时候,她难得反抗地站了出来。在那个富丽明亮的大厅,她的背脊挺得直直,言辞令色地对着老宋说了三个字:“我不要。”
在这样的家庭,不要这两个字,几乎是不被允许的。
小学二年级,一场大聚会里,大人们都言笑晏晏地称赞着对方家的孩子。
“哎哟这模样生得可不要太俏了。”
“哪里哪里,还是你们家姑娘长得灵。”
“别开玩笑了,其实最出息的还是纪三家的姑娘,刚一进来就听纪三说前不久拿了个市的二等奖……”
好的,因为那个二等奖,宋嘉木的不消停人生便开始了漫长的路程。
好像我们每个人的生命中都有一个伟大而且永远不会被打败的敌人,就是别人家的孩子。说不会被打败,是因为走了一个又会春风吹又生。说伟大,是因为的确有很多人因为他们,自己变得越来越优秀,虽然偶尔会觉得不堪重负。
那么,既然纪泠他三叔的孩子唱歌能第二,那自然宋嘉木不能落了低啊,虽然明着是左夸右夸,但谁不是从心地觉得自家孩子才是最有潜力最有出息的呢。所以在宋妈的提议下,一家人都同意将宋嘉木送去学钢琴,一是培养气质,二是为将来的宋家以及自己增添荣光。
因为贪玩,宋嘉木在暗处偷听到的时候就很不识相地站出来,声音稚嫩却无比大声地说了一句:“我不要。”
结果被揍得哭天抢地。
家里佣人都不敢过来拉包括宋妈,因为老宋虽然是疼爱这个独女,但身在这个圈子里,面子事还是比较大。
从那以后宋嘉木就很清楚地知道,她的人生,没有不。
那次宋嘉木说不的原因,是因为她听见老宋和宋妈商量着,周末要带她去见哪个顾叔叔,来头多大她不知道,只是无意间听见过宋妈和牌友八卦。
“哎呀你不知道老顾过寿那排场,上边儿还御赐了二锅头。”
听见二锅头的时候,宋嘉木很不道德的笑了,她甚至觉得自家母后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不就一二锅头么,虽然是上面赐下来的,但也不算什么好东西,需要那么夸张的表情么。当然那些牌友也一个个笑开了花儿,将宋嘉木的疑问给说了出来。谁知宋妈一副看乡下佬的表情扫了她们各自几眼道。
“二锅头自然不稀奇,但若是那坛子要四个大汉才抱得动,并且造型是龙雕呢。”
刹那,所有人都不再言语。
上边什么意思,大家都心知肚明,宋嘉木也难得地咂了舌。所以被叫去那位顾叔叔家吃饭,自然成为宋家的头等大事,若不是他家独子成人礼,恐怕还没有这个机会。这谁不是挣破了头带着自家闺女往上扑,那孩子据说被保护得极好,鲜少在公众面前露面,这次也算是正式现个脸。
父亲打的什么算盘已经懂事的宋嘉木怎么不知道,别说攀不上这门亲可以交个这样层次的朋友是件好事,假若百分之一的攀上了,宋嘉木从此就不再仅是高贵夜莺,而是枝头凤凰。
但以往任何事情,宋嘉木觉得自己都可以遵从,可唯独爱情,她必须说不,先不说对方张得是人模还是狗样。她对爱,有自己的憧憬。
在宋嘉木大声说不之后,并没有遭来预期之中的暴打。毕竟是女儿,年龄也已到如花开始懂事,不能再用棍棒教育,要改换其他战略了。正当宋嘉木暗暗庆幸之时,老宋却深吸一口气悠悠地说:“要说不等你真有能耐的那一天再来对我说。”
宋嘉木凝眉,倔劲儿一下就都冒起来。
“那怎么才算有能耐了?”
老宋重哼一声:“起码要向我证明,你已经有独立生活的能力。”
然后宋嘉木就决定去登山了。
她才十六岁,去打工没有好地方会要,所以在她看来,唯一能够证明自己的就是来一次旅行,只有干粮和为数不多的钱,供她在外面艰苦的过一星期。好在周可乐和许暖等人都比较以她为中心,所以那次吃苦体验,大家都跟随着参加了去。结果没有坚持过三天,就以失败告终。因为在山上搭完帐篷准备睡觉的时候,她们遇见了蛇。
有剧毒,因为蛇皮很鲜红,常识告诉宋嘉木不能去招惹。那蛇原先是朝着宋嘉木前进的,大家都没有注意,宋嘉木强逼自己冷静地不动声色,在蛇经过自己脚下的时候轻轻打开脚让它过去。可许暖却忽然回了头,在看见宋嘉木的怪异动作时,自然地往地上看,随即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尖叫。
“啊!!!蛇!!!”
接着所有人都跳起来,包括被她声音惊了一跳的宋嘉木。
结果运气还算好,宋嘉木那突然的跃起跳下,正好踩在蛇头上,一脚就让那蛇毙了命。但许暖却哭闹着要下山,眼泪纵横地说自己最怕蛇了,怕再遇见运气就没那样好。宋嘉木等人当然是不会让她独自下山,所以几人就那样灰溜溜地跑了回去。
回去之后的宋嘉木,终于对老宋的安排再也敢怒不敢言。
在去参加生日会的前几天,宋嘉木小组开了一个会,纪泠也在。
在会中,周可乐对宋嘉木说:“肯定长得巨丑无比,否则在大家都跟风地报自己后代根正苗红的时候,他反倒没声儿没气儿了呢。”
周可乐的表情特别慎重,仿佛真的是在给宋嘉木挑选未来老公,自以为分析得条条在理。不过宋嘉木倒没有周可乐那么没脑子,对于周可乐的话她很不认同的摇了摇头道。
“我觉得吧,能混到那个位置上的人一般都不简单,好东西自然是最后才出的,所以那姓顾的再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许暖正在攻克一道物理竞赛题,完了还得解决宋嘉木的试卷练习,所以没有时间与闲情参与到讨论当中。天一则很淡定的点头,周可乐忙探过头去一惊一乍地问。
“你这是赞同嘉木呢还是赞同我呢?”
天一瞥了她一眼道。
“我是在想,要是我们都帮着她不去,她家圣上会不会操家伙拆了这里。”
言下之意,宋嘉木懂的,天一说的不是拆了学校,而是牵连到她身边的朋友。毕竟老虎虽然不怎么发威,但她们这群病猫都还是不敢轻易惹的,即便都是宋嘉木的朋友,但往往因为是朋友,才容易受无妄之灾,在审时度势的这点上,天一总是想得特别周到。
纪泠在整个局面都陷入尴尬沉默的时候出了声,他手贱地扯了扯宋嘉木的发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
“要不这样得了,我今晚回去给我加老爷子说,明天就上你家提亲。我们家和你们家肯定是门当户对,再加上这省上不是要换个副头儿了吗,你爸肯定乐意多一个有力的支持者。”
都说男孩子比女孩子晚熟两年,但放在纪泠身上这个理论是不成立的。因为从小出生的环境不同,所以造就了他必要的成熟,包括宋嘉木也是,否则她没有一点属于自己的个人优点和领导力,想当群体的老大,大家也不会心服口服。
闻言,宋嘉木视死如归地从纪泠的手上扯过自己的头发,悠悠道。
“那还是让我去会一会吧,万一我对他一见钟情了呢?”
纪泠脸色一灰:“我有那么差?宋嘉木你别身在潘安怀里不知潘安是谁了。”
宋嘉木噗地一声笑出来:“可你这语气怎么那么像柳下惠?”
然后周可乐也张牙舞爪地笑了,她说:“纪泠你就是一奇葩。”
那次大会自然是没有起到任何积极的作用,只是将宋嘉木又朝着去顾家的路上推了又推。
当然,那位顾叔叔的儿子,就是顾南方。
去了以后宋嘉木才知道,如果自己和纪泠算半个高干,那么顾南方就是个资深子弟。顾家三代都是军人,家里功勋奖牌一大堆,三代男儿的照片被挂在国家相馆。
顾南方生日那天,天气不太好,天公很不作美地下起了暴雨,宋嘉木一家还在路上就被大雨给淋得差点看不清前方,能见度不足二十米,特别容易车祸。司机在开车的时候,回答了老宋一句什么话分了一下心,再回头,自己的车头离别人车尾只有那么险险的一米距离,因为是老司机,处理事故反应较快,于瞬间便踩了急刹才没有酿成惨祸。否则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人而葬送了自己一家人的性命,该是有多冤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