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chapter 21。
气氛越来越僵持,说话的人依旧在继续。
“后来我告诉自己,那些放弃我的人,我都要把她忘掉,就算日子再清闲也要忘掉的那种忘掉。我用了八年的时间来做到这些,2920个日夜,我幻想了一万次与你的再重遇,我要让你看到我变成了你曾经最仰望的玩弄风云的人,我要用你最透彻的卑微来衬托我的高高在上。我以为我很快乐,结果我发现不是。我忽然觉得,原来摆弄别人的人生其实很辛苦,我不想那么辛苦了,我要很诚实地对自己说,我对你宋嘉木就是余情未了,不管是执念还是不甘心又或者任何,但是终有一天,这感觉它会了的。”
“现在的我可以给你星星,我也可以给你月亮,你能想到的一切我都可以做到,但我再也不会给你感情。不过我是应该要感谢你的,拜你所赐,宋嘉木,促我成为了像鲨鱼那样强大的人。”
“我不介意在我们有过的对手戏中我输过你多少次,而这最后一次,赢的人,必须是我。”
顾南方的话一刀见血,让宋嘉木猝不及防。
现场的气压似乎要压得她喘不过气,过去的记忆叫嚣着要积难重返。
而手机铃声突然的响起,让她找到片刻喘息的机会。
手机是放在茶几上的,宋嘉木一向没有收拾,前一刻手里拿着什么,后一秒绝对不可能想着要放回原位。所以顾南方下意识扫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很清晰地看见了跳跃的两个字,那眸色微微暗了暗。
是杜白。在被顾南方发配边远乡村的日子里,他闲暇除了看书,就只有给宋嘉木打长途一解无聊。但是在此时此刻,这个电话打来得似乎不是时候……
宋嘉木接起来,轻轻喂了一声,杜白兴奋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过来,大概是在乡间,周围多山,所以声音显得空旷而大声。
“小嘉嘉……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本少一星期后就可以起驾回宫了,你开心嘛?”
抬头看了一眼面前人的眼神,宋嘉木抿了抿嘴,表情有些不自然地回:“不能再开心……”
但是杜白完全没有听出那句话里的暗示,反而因为她的回答洋洋自得:“怎么样?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你有没有和那姓苏的拼死厮杀?哎呀我告诉你,你要感觉被欺负了就撒丫子去还击,你就是闹出个大天来,南方他也会保你到底的。我和他那么多年兄弟,难道还不了解这一点儿?你别看他面冷心冷的,其实他就对你还有那心思,就是死鸭子嘴硬不承认。”
杜白话一至此,宋嘉木赶紧地狂咳,假装自己还被刚刚的苹果呛着,给杜白做暗示。但杜白哪里有这个细心思,只以为她是感冒了。
“怎么回事?敢情你还没上战场呢自个儿就败下阵来了?不过话说回来,你们俩现在到底什么个关系。我隔这么远都听到消息说,他和那个苏什么的婚期在即,你就不心慌?你难受你别憋着,你说出来,你要是开口,我这做哥们儿的不黄泉路上也得走一遭,帮你破坏结婚现场吗……”
“……”
“诶,你怎么不说话,嗓子那么不舒服?你在干嘛呀。”
宋嘉木欲言又止,最终是顾南方将电话接了过去。
他指尖轻轻的捻起那个小小的数码工具,懒得拿近耳边,直接摁了扩音。
“在约会。”
就简单三个字一声,好半会儿过后,宋嘉木清楚地听见了从听筒里传出的一声:“擦!”
接着只余下嘀嘀嘀的挂断声。
不过杜白说的话倒是让宋嘉木打从心眼儿高兴起来。
她盯着慢条斯理放电话的人,自己也慢条斯理的又从水果篮里拿出一个苹果,清脆地咬了一口道。
“其实你完全不用为我这个前女友担心,顾南方,没有你,我一样能好好的活下去。你也别怕以后你撒手了苏落能对我做出什么来,我是那么好欺负的人么?再说了,我当初能降服你我还怕了一个她不成?”
那表情从刚才接电话前的失意,瞬间变为自鸣得意,让顾南方很受不了地小翻了一个白眼。
“你真确定我不是一直让着你吗?”
宋嘉木捂着嘴偷乐:“那你不直的时候呢……”
话题一下就突飞猛进到了少儿不宜上面,顾南方难得面部僵硬得不知如何是好,最终似是失笑。
“宋嘉木你……奇货可居。”
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宋姑娘大力点了几下头:“跟你学的。”
顾南方满脸的恨铁不成钢。
他刚准备走,苏落的电话打过来,宋嘉木没有看见名字,但是直觉是她。因为除了从前的自己以前,她从来没有见过顾南方用这样温和不带戾气的声音回一个人的话。
“嗯,好,一会儿。”
虽然称不上温柔,但绝对是感觉好的,宽容的。
毕竟像他这样的男子,你还能期望奢求些什么?
门嘭地被拉上,顾南方身影一消失,宋嘉木才露出真正无害的温柔表情。
她依然窝在沙发里,维持他刚刚还在的那个姿势,失笑:仅仅因为杜白一个电话就轻易地泄漏了情绪,如果你给的这不是感情,那又是什么呢?
顾南方,傻子。
某大楼里。
靳齐在门外很规矩地敲了敲三下门,里面传来简洁的应允:“嗯。”
虽然已经年过三五,靳齐身上那股子劲儿依然还在,他的腿长而笔直,走路的步子迈得又开又正,几步上前来到那人桌前,然后行了一个军礼:“副首。”
接着神色肃穆地将手里的资料全部呈交到桌面。
顾元的背后是一整面反射玻璃,外层渡银,从里面往下看一清二楚,外方却无处窥探。他坐在宽大的红木椅上,伏案审阅签字。过了一会儿似乎感觉人还没有走,他这才抬起了头,依然是简明扼要的调调。
“说。”
这样的沟通方式对靳齐来说已经很正常,他担任顾元的秘书十年有余,和顾元的关系抛却君臣以外,必然生下了一些私交的情谊。
虽然得到了允许,但靳齐还是有些为难,顾元看他难得踌躇的表情,心里已经有几分了然。
“他们又见面了?”
靳齐不否认地接着道:“少爷最近去那里的次数偏多。”
顾元的双手交叉在深色木质案桌上,略一沉吟:“暂时不用插手,他有自己的分寸。”
接受到指令,靳齐浑身一松,转移话题。
“傍晚要飞的专机已经待命t郊,行李也已备好,气象传来的天气信息确认无误,预计明天清晨抵加。”
顾元点头,想了想道:“午餐帮我约他吧。”
“是。”
虽然有一点时间吃饭,但毕竟空闲是短暂的,所以地方还是约在了部大院儿里。
顾南方的车在门口被拦住,司机摇下车窗露出对方的脸,站在台上的警卫便敬礼放行。
对于顾元的邀约,顾南方从来是不拒绝的,但也不见得会与他说上多少的话。顾南方小的时候顾元就已经开始几头跑,但那所有的头里,绝对不包括家。
家是什么?在顾元的眼里,家大概就是装点他完美一生的最好饰品,只为了告诉外边的人,治国先治内,而他身居高位,家庭理所应当是和睦的。所以这每次出外必扮的假相,让年纪小小的顾南方不堪重负。
两父子天生感情淡薄,除了成绩和能力上的检验,两人几乎没有共同话题。好在顾母路月华是个温柔不争的性子,也并没有因为顾元长期的冷落而将气撒在顾南方身上,她和顾南方的相处,倒是一对真正的母子情。
顾南方大三那年,特种部征兵,顾元硬要将他塞进去,若不是因为母亲出言劝说,他是绝对不会去。只是没想到……这一去,竟是永别。
两父子中午吃的是西餐,为了将就顾元晚上的行程,毕竟要飞11个小时,红酒助眠。
整个吃饭过程,顾南方主动搭了一次话,在顾元将自己盘里的牛骨切到他面前时,他微微抬了下眼道:“不爱吃。”
似乎已经预料到有这样的冷言冷语,顾元不介意,眉头也不皱地问:“以前不是最喜欢这一块吗?我还记得,小时候你妈……”
顾南方出言将其打断:“你也知道是小时候了。”
这样一而再再二三的不礼貌,让顾元有些恼火,索性放下刀叉。
“有什么不满意你就说,虽然我没有你妈那样心细,但我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多么不合格的父亲。”
顾南方轻笑,手上有条不紊地切着盘里的食物:“如果你真这样觉得,你脑子里就不会出现不合格三个字。”
看着这个被自己一手□出来的儿子,如今已经长成能和他嘴上论剑,商界上也拥有绝对话语权的男人,但他一点也不感激他,顾元心中明白,不由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