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算计
“大师兄,你知道这扔暗器之人是谁?”林平之轻声问道,心中却已猜到了七八分。令狐冲苦笑了一下,还来不及回答,房门便被一阵大力撞击开来。
只见那人长发因为拔了发簪而有些微散乱,发丝与衣袂一并飞舞,气势比之平常加倍摄人。目光在二人面上来回扫视,终于盯住了令狐冲的双眸;只听他冷笑道:“令狐冲,你好,你好得很!”
东方不败此刻是出离愤怒了。虽然前世他自宫后也曾对杨莲亭百依百顺杨莲亭对自己冷淡反复也依旧待对方体贴备至,然而他那时是身体残缺迷了心智,行事大多不受理智支配;重生后他可是下定了决心,但凡自己想要的便要抢夺过来再不迁就旁人一分半点儿。
偏偏,令狐冲却是让他几次让步。自己知道令狐冲是个尚未开窍的小孩,生怕言行太突兀吓跑了对方,因而只把令狐冲放在自己身边留待日后循序渐进引导之;此次令狐冲偷袭了自己又私自逃跑,自己居然放□段亲自从河北来福州寻他。结果,这个没心没肺的臭小子,竟敢与旁人在一起卿卿我我?
东方不败寻到林家老宅在屋外站定之时,正巧听见令狐冲说“我日后还会一如既往地爱你护你……”,顿时觉得气往上涌;好容易压抑了怒火,却听另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诉说甚么爱意,当下怒难再抑:属于本座的人,你也敢“试”?眼见映在窗上的一双人影愈发靠近,不及细想,便将发簪掷了出去。
东方不败顺了气,见那二人依旧维持着先前相拥倒在床上的姿势,只觉怒火再度被挑起。深吸一口气,东方不败微微转开了目光——他不能保证自己再看下去,不会出手将两人一并拍死。“令狐冲,你太放肆了,见到本座还不起身行礼?”
令狐冲很少见东方不败这般生气,然而他见对方因自己礼数不周而发难,便以为东方不败还气自己那一夜的冒犯之举,当即翻身起来朝向东方不败单膝跪下:“属下参见教主。”想到方才之事,心中不由暗暗疑惑:方才东方分明是想杀林师弟的。他虽不喜正教之人却绝对不会为难小辈,不知林师弟倒底是哪里惹了他嫌恶?
生怕东方不败再起杀意,令狐冲起身后立刻将林平之推了出去,房间之中只余令狐冲与东方不败二人。见到令狐冲提防的模样,东方不败再生不起气来,反倒是觉得无可奈何;在桌旁落座,东方不败平静道:“现在外人已经走了,说罢,为何从本座身边逃开?”
令狐冲张了张嘴,最终也只道了一声:“抱歉。”其实他若直说自己不堪被人当做女子轻薄而出手暗算之后又怕对方发火而逃走,倒也无不可,最多是丟些面子罢了;然而东方不败的问话在令狐冲听来有些说不出的别扭,因而也不再多做解释。
“道歉的话休要再说了,昔日之事让它过去便是。日后你若再从本座身边逃开,本座定会杀了你。”东方不败的语气恍若在说“今天天气真好”一般平淡,然而令狐冲却知道,东方不败这话是认真的。
虽然不懂东方不败对于“从我身边逃开”这个别扭说法的执着为何,令狐冲还是应道:“于公于私,我都不会再擅离黑木崖了。只要不再发生那么……咳,尴尬的事……”闻言,东方不败唇角挂起玩味的笑意:“甚么尴尬的事?那日本座醉了,除了被你点了穴道,旁的事情一概记不得了。你既如此说,本座倒是想听听那日发生甚么了。”
说到这儿,令狐冲不免窘然了:难不成自己真的要说,那一晚自己被东方不败咬了嘴唇撕了衣服?对方都不记得此事了,自己若再提起,岂不是如女子般斤斤计较?“这……此事无聊,不值一提。不知东方你此次前来所为何事,竟然放下了教中事务?”
知道对方有意绕开话题,东方不败也遂了令狐冲的意转而说道:“神教中并无大事,日常琐碎之事童长老他们替我操持即可。前些日子有人给你飞鸽传书,说是知道你横遭不测内力受损,因而将一篇内功心法赠予你。那人似乎是希望你尽快修习,因而本座便遂了那位前辈的意思来寻你。”
令狐冲奇道:“前辈?”能让东方不败以“前辈”相称且面色恭敬之人怕是世间少有,自己何曾结识过这般了不起的人物?东方不败道:“那人是华山派剑宗‘风’字辈的。”
令狐冲“啊”了一声,惊讶十分:“竟然是风太师叔?”他没想到风清扬隐居山林之时也依旧挂心自己,感激的同时也不免愧惭——自己终究是如昔日之言成了邪派人物。一时间百感交集,口不能言。
东方不败见他面色复杂,不由出声相问:“怎么,你后悔加入神教了?”令狐冲摇头道:“不曾。昔日我得他指点时曾许诺过,不杀刚直之人不让他授我的剑法湮灭。如今我也不算破了这两条承诺。”忽然脑海中浮现出一件要紧事来,令狐冲迟疑片刻,终于小心翼翼地问道:“东方,你可有助人快些提高内力的法子?”
东方不败目光瞬间锐利起来:“你问这个做甚么?”令狐冲想了想,将林平之的家仇与这几日发生的事叙述一番,最后叹道:“若论剑招,他如今着实进步不小;可惜他根基不稳内力尚浅,招式使出来定然大打折扣。若他内力在短时间内有所提升,能对岳掌门防备一二不说,离报仇这一目标岂不是也更近一步?”
眼见东方不败面色不善,令狐冲忙补上一句:“你且放心,没有东方你的准许,我怎敢将你授我的内功心法教给旁人?我也不是要东方你授他武功,只是希望你能指点一二罢了。”
东方不败冷笑一声,转开头再不看他:“令狐冲,本座的确是对你另眼相看,然而这却不能成为本座无限度迁就你的理由!”
令狐冲咬紧了下唇:自己这要求的确是过分了,他又何尝不知?只是……要他放下林平之,他做不到!如今他只有眼前这一人可以求!
这世间唯有林平之能让他放下自尊,对旁人软语相求;也只有东方不败能让他敢于放下坚守的骄傲去请求。
重物磕地的声音让东方不败蓦地一惊,忙转头去看令狐冲;眼前景象让东方不败难以置信——令狐冲居然跪下了!不是属下对主上的单膝跪地,而是双膝跪地!
自己做梦都希望令狐冲能在自己面前服软,却不希望令狐冲因为旁人对自己服软!
怒极反笑,东方不败勾起了唇角:“令狐冲,你可知道,除了你,本座从不曾指点过教外之人?若我当真出手助那小子,这个人情,你要怎么还本座?”令狐冲听他语气已有松动,心中一喜,于是斩钉截铁道:“东方你要怎样我就怎样,出生入死我也无所谓!”
东方不败冷笑道:“好,令狐冲,你记得今天说过的话。你可是欠了本座一件事,日后无论本座要你做甚么,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你都不可反悔。”狠话既出,东方不败心中忽得生出几分无力感,轻声说道:“不想你平素冷冷清清,对你师弟却甚么都可以放下。”
令狐冲想到林平之苍白的脸色质问自己时的悲愤,不由自语道:“一直以来,我都当他是亲弟弟一般,如今已成习惯怕是再也改不了了。更何况这次是我的疏忽,才让他丢了剑谱又差点失了性命。在这要紧关头,我如何能不管他?”
令狐冲说得不少,东方不败却只捉住了话语的前半句:“你对他,纯是兄弟情?”令狐冲点点头算是承认:“是。”东方不败只觉心情明朗了几分,面上却不显:“你再说一遍,本座方才没听清。”
令狐冲不明其意,但还是大声重复了一遍:“我对林师弟纯是兄弟之情。”东方不败面上终于现出了些真心的笑意来:“起来罢。先坐下喝盏茶,等一下本座还有事要你去办。”
说到正事,令狐冲也严肃起来,起身落座后方才问道:“莫不是福州这儿的香主有不安分的?”东方不败笑道:“你每每击杀叛徒都灭其满门断其枝叶,哪里还有人敢顶风作案?只是本座前来福州之时,无意间发现有人冒我神教之名掳去恒山派弟子……”
话说到这里,令狐冲已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东方你是要我去杀了那些人?”东方不败微微点头,眼色转冷:“我神教中人行事从来随心所欲,对名声流言毫不在意;虽然如此,却也不能替那心怀不轨之人背了黑锅。他们一行如今在廿八铺,若再耽搁恐怕生变,你即刻起身罢。”
令狐冲甫一出屋,林平之就迎了上来:“大师兄,他可有为难你?我看他面色可是吓人得紧。”令狐冲笑着宽慰道:“怎么会?东方他做惯了上位者,自然有些气势。他对我,一直是以朋友之礼相待的。”
林平之面色没有半点缓和,反倒是更加忧心忡忡起来:“从前我还道魔教中人行事不循规矩,大师兄你喜爱自由,在魔教中定是逍遥自在;不想那位教主如此喜怒不定,你又是他亲信,若他动辄责骂惩罚于你……师弟我实在是无法不担心。”
东方他脾气古怪不假,但若论收买人心,他可是做得比谁都要高明;若当真如你所言,东方岂不是成了个难得人心的暴君?令狐冲不由暗自发笑。“休要胡思乱想,你只安心养伤就好。现在我有事要去办,待我回来便去帮你寻辟邪剑谱,如何?”
眼见林平之点了点头,令狐冲正要离去,却被林平之拉住了胳膊;只听对方说道:“我虽不知那人吩咐大师兄去做甚么,但也能猜到一二——他是要你去杀人罢?千万小心。”语气极尽温柔体贴,令狐冲听得甚是心暖,当即抬手在林平之肩上拍了拍:“多谢。那剑谱还有岳掌门的事,你也不要多想了。总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你我总会有应对的法子。”
目送令狐冲离去,林平之忽然转身,猛地推开房门,大声道:“你就是要他亲口说出来,是不是?现在我听到了,东方教主可满意了?”面色冷如寒冰语气利如剑锋,哪里还有半点在令狐冲面前的温顺模样?
东方不败斜了目光去看他,语气颇含讥讽之意:“怎么,懒得装了?”林平之哼了一声,正对着东方不败在桌旁坐下:“我如何对令狐冲于你何干?还是说……东方教主也属意他。”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
喜欢上个男子又何妨?只要不择手段把人抢过来,旁人风言风语管他作甚?——这二人虽然看彼此极不顺眼,但想法却颇有相同之处。目光交接,两人都看懂了对方的势在必得。
在东方不败看来,林平之这付胜券在握的模样简直可笑。“这小子的固执绝非寻常人可比。他已视你为兄弟,你再想做些甚么,怕是要费极大功夫罢?”
轻飘飘的一句问话,却是瞬间让林平之变了脸色:这个人就是故意的!令狐冲那该死的“兄弟之情”观念本就是自己心里的痛,东方不败却要一遍遍提醒自己!当下也顾不得风度,反唇相讥道:“令狐冲可不仅仅是固执得紧,还傲气得紧。如今他为了我向你低头服软,东方教主定是十分高兴罢!”
这话说得极尖刻,东方不败脸色也是霎时黑了;阖目静默片刻,忽然出手如电擒住了林平之的手腕!
林平之努力将快溢出口的痛呼咽了回去,横眉冷对,沉着声道:“东方教主这是何意?”
东方不败冷笑一声,说出的话令人心惊:“何意?本座不喜欢自己的人被无关人士窥伺,更不喜自己的人心中想着旁人。为此二者,本座岂能留你性命?”
作者有话要说:╮(╯▽╰)╭哎,林湿地你圆满了,大湿胸为你跪了都~~这俩的萌点就在于大湿胸对林湿地是“为你生为你死就是不愿说爱你”,真是可怕的恶趣味啊哈哈哈
另,为了补偿教主→_→正文第一次h就给教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