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九章
凌时看了一眼屋外的模拟星空，心里像是突然空了，那个空洞像是要将他吞噬了一般。
面对着不熟悉的身体，不熟悉的人……而他，究竟还能不能说是凌时？
看着自己的双手，透过屏幕，凌时呆呆地瞧着里面的那个人像！
以后，要怎么办？
嗤笑了一声，凌时眯了眯眼睛……他要做凌时，他的人生不应该在那个狭小的审讯室里结束，他还有理想，他还要与珞霄一起冲破家族的束缚力，他们还有共同的理想。
做了好几个深吸呼，凌时移开目光，即使到了现在……凌时仍然不习惯现在的这个身体。
个子虽然不矮，可是比他之前的体力弱了很多，也白了许多，凌时闭着眼睛，体会着手上的脉搏……
“你……你在干什么？”南泽风木犹豫了好一会儿，总觉得他应该说点什么。
凌时睁开眼睛，瞟了一眼南泽风木……这个人无论在干什么，头总是垂着的，与人说话，从不敢去看对方的眼睛，即使目光与对方相交，也很快就会低下眸子，生怕别人的眼睛会喷出火来烧死他一样，还有那肩膀也一直都是含着的，整个人的精气神里，无一不透着一付倒霉相。
“你话能不能一次性说完？”凌时一想到只要契约一天不解开，他就要一天面对着这个废物，心里的火气就蹭蹭地窜得老高。
“噢，我……我会的！”南泽风木低着头扣着自己的指甲，从大拇指扣到小指，又从小指叩到大拇指，“将……爸爸说你很厉害，以后会一直跟我在一起，是不是真的？”
凌时强忍着想去将南泽风木个手指甲全拔了的冲动，黑着一张脸点了点头！
“真的！”南泽风木因为这个回答，立刻兴奋地直起头来，头一次有了点男人应该有的速度，不过，很快，当他与凌时的眼睛对上的时候，南泽风木又颤颤的移开了头，连手都显得不自然了，完全不知道放哪里，才不显得多余，“谢……谢谢你啊！”
神经病！凌时心里想着，嘴上却没有说出来，你他娘的以为老子愿意啊。
没有了凌家两兄弟和他那当着将军的老爸，南泽风木感觉到这个空间的压迫感骤然低了很多，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也没有再一把眼泪一把鼻涕了。
揉了揉还是很红的眼睛，南泽风木吞了吞口水，“你叫什么？”
“凌时！”相对于南泽风木那种慢悠悠并且低声细语的语调，凌时的回答听起来又干脆又爽朗。
总之，比起唯唯诺诺的南泽风木令人舒心多了。
“凌时？”南泽风木后背一僵，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和那个凌时的名字一样啊！”
凌时第一次认为南泽风木还不是一无事处，心头一跳，知道他口中的那个凌时很可能就是自己，于是连忙追问道，“怎么样？”
“你居然不知道！”南泽风木略显惊讶地张了张嘴，一直像鸵鸟一样含着的胸口微微舒展了一点，盯着凌时的下巴，以他独有的慢吞吞的语调记叙道，“就是凌尘昀的儿子啊！他是联邦的叛徒，出卖军方的资料……最后被军方杀死了！几年前这个消息像病毒一样，在联邦引起了很大的反应，这片星球上几乎没有人不知道。”
“……”
“你……你怎么……我，我说错什么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南泽风木被凌时的脸色吓到了，眼看着红通通的眼睛又要汪水了。
离开军方后，凌时第一次认识到了这个世界还有这样的一朵奇葩！
生怕南泽风木又哭起来，让他的耳朵和眼睛再一次遭罪，凌时立马打断南泽风木，“跟你没关系！”挑了挑眉毛，凌又额外的多加了一句，“不准哭！”
他生在军方，从来没有想过背叛联邦，死后却被安了这么个罪名？
凌时自嘲的翻了个白眼，他当年的确想要风靡联邦，闻名于世，可是，他从不认为自已会以臭名远扬的方式去引起这片星球的关注。
南泽风木见凌时的拳头握的越来越紧，自己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从南泽承那短短几分钟的叫骂里，南泽风木深刻的认识到了这些人的危险性，非常识实务的远离了凌时……躲角落里继续废柴地扣着指甲去了。
“这家里有什么东西是你能动的？”南泽风木的指纹代码印在每一件需要权限的地方，都只会出现‘指令错误’四个大字，凌时已经将南泽风木看的比尘土还不如了，他实在想不到，这世上，竟还有人是这么个活法的。
才问出来凌时就后悔了，问了也是白问，“有钱么？”
凌时连一分一秒都等不了，他想知道公冶珞霄的所有消息，等下去，他会疯的，他一定要做些什么……
关了投影，艾尔·矅和艾尔·怡夏逼真的形体立刻消失在了大厅里。
“有有有！”南泽风木急切地点头，好像找到了被人需要的成就感一样，“我有的，我有钱的！”
说着，南泽风木立刻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金属硬币，再掏……又出来的一个！
那硬币在水晶桌上转了好几圈才倒下去！
叮！
那硬币响了一声！
凌时脸上的肌肉抖了两三下，默默地将手背到身后，篡成了拳头，上面的青筋脉直跳……为了将心口的火气压灭，凌时吸气的时间都比平时多了一秒。
南泽风木满足的看着水晶桌上的三个硬币，一脸自豪的全推到凌时面前，“全给你！”抓了抓头发，南泽风木木枘地说道，“这些钱都不能用啊！”
“……”凌时喉咙间发出几声怪音。
“这几个硬币在联邦已经绝版了好几个世纪了！”
见凌时一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南泽风木急了，“我就有这些钱！”
“操！”凌时像猎豹一样地逼到南泽风木面前，一把将人按倒在地板之上，死死地掐着南泽风木的脖子，本来就没有多少的耐心全被磨平了，“知道用不了，你还拿出来干什么？你脑子被丧尸吃了？”
抓起桌上的三个硬币，凌时额上的青筋都冒出来了，忍了好几次，凌时才没有把硬币塞进南泽风木的嘴里。
凌时好不容易才松开了掐着南泽风木脖子的手……
一点意外也没有，那人嘴里的立刻传出来一阵哭声……当然，他连哭都不敢大声，压抑地抽泣着。
直到现在南泽风木还没搞清楚凌时发火的原因，还在自以为地误会着凌时的意思，南泽风木一边啜泣，一边努力而真诚地解释着，“我真没有骗你，我真的只有那三个硬币！”
凌时头上飞过一只乌鸦！他有点怀疑……自己现在生存的星球，还是他死前住的那个地方吗？
为什么这里的风水能养出南泽风木这样的品种？
这一刻，凌时在心底打定主意，以后……绝不与这废物说话！
哭了一会觉得没趣，南泽风木大概觉得凌时已经没再生气了，大着胆子叫了一声，“凌时！”
“别跟我说话！”凌时立刻竖起了指头，咬着牙齿挤出一句话，“我不叫你，你最好别理我，一个字都不要对我讲……我怕我忍不住！”
南泽风木花了三分钟的时间去思考凌时忍不住后面的会是什么字。
安静下来，凌时就更想去长松星看看了，那里是他活着的时候，居住时间最长的军校，好歹他也是个中尉，这职位虽然不怎么，但是，军校里的资料凌时还是可以调出来的，他知道权限密码……
他死时，珞霄和他都没有毕业，军校肯定有关于他们的详细记录。
两人一直保持着沉默，直到南泽家那一家四口吃了饭回来。
“你醒了！”南泽妈妈笑了笑，“好些了没有？”
“是的，夫人，我很好！”凌时站起身来，对着南泽景云和南泽妈妈点了点头，做出一付恭敬的样子。
南泽妈妈怜爱地看着南泽风木和凌时，“好孩子，饿了吧，我给你们带吃的来了！”
凌时轻声笑了笑，走到南泽妈妈身边弯了弯腰，优雅地接过南泽妈妈手里的鱼。
他现在这具年经的身体非常漂亮，至少在凌时收起戾气的时候，他给人的感觉非常和熙，“谢谢夫人。”
南泽风木在这一家四口回来的时候，全身心的都重新崩了起来，经不得一点外力……
即使南泽妈妈非常慈爱，可是……他就是不敢过去，畏畏缩缩的比吸血鬼见了太阳还要惊恐。
南泽承咬了咬牙，一双眼睛要喷火，碍于南泽妈妈在身边，南泽承只得非常亲密地揽住南泽风木，“弟弟，妈妈叫你吃饭你没听见么？”
每一个字南泽承都是从牙缝里露出来的……南泽风木敏感地从里面听说了威胁的意思！
被南泽承揽着，南泽风木艰难地轻迈了一步，然后……脚一软，生生摔倒在南泽妈妈的脚边！
没等人去拉他，也不知道是饿的还是吓的，总之……这一摔就叫南泽风木直挺挺的昏死了过去，连白眼都没有翻一下，南泽风木脸朝地，没一会，地板上就汪起了些鼻血。
创下限了！凌时刷新了对南泽风木窝囊的评价！
这不，能窝囊成南泽风木这个样子，也是一门技术活啊。
南泽承的手自半空中缩了缩，莫名的看了掌心一眼。
南泽承此刻非常怀疑，难不成……他真的做了什么，他却不知道？
南泽寒叹了一口气，转身往自己卧室走了，虽然一直没表现的怎么露骨，但是，南泽寒对南泽风木的厌恶一点也不低于南泽承，最开始，南泽寒的厌恶或许只是因为父亲背叛了他妈妈的缘故，可是现在……这厌恶又多了一层，无关血脉，只是厌恶这个人而已。
南泽景云跟在小儿身后，也离开了。
这样的人竟然真的是他的儿子？南泽景云想起那份dna鉴定书，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雅宣和他儿子……一点没有遗传到父母双方的优点啊！
“你……过来一下！”南泽景云指了指凌时。
凌时深吸了一口气，非快地打了个应付腹稿，“是的，将军！”
对于这具身体，凌时知道的基本为零……不知道跟南泽景云谈话的时候会不会露出马脚？
凌时知道自己现在的地位非常尴尬，他本身是被叫来保护南泽风木的，可是……如果被怀疑了，那么，南泽家的人会毫不犹豫的毁了他。
将最后一口鱼汤喝完，凌时定住了心思……
跟着南泽景云进了南泽寒的卧室。
南泽寒正在床上浏览着只对军方校官以上开放的网页，凌时贪婪的盯着，期望能从上面看到一点关于公冶珞霄的记录……
“明天你们一起去军校吧！”南泽景云看着凌时，“我已经跟校方谈好了！我知道你的本事……帮我多看着风木一点。”
南泽寒这才抬头，匆匆在凌时脸上扫了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眼神里有一种叫人看不出的意味……
“风木这孩子，实在……实在……”南泽景云揪着眉头，完全找不到一个词去形容他的私生子！
叹息了一声，南泽景云摇了摇头，瞧着南泽寒，“我不指望你和阿承能接纳他，但是……至少别欺负他。”
南泽寒合上电脑，就算是父亲也不甩脸，南泽寒赤着脚头也不回的离开卧室……
谁让南泽景云说了他不爱听事呢？
南泽景云在身后叫了南泽寒好几声，可惜……南泽寒的脚步却连一下也没停顿过。
凌时颇有些欣赏的看着南泽寒离开的背影！
在他家里，凌时还从来没这么给过他老爹脸色的，其实……就连凌尘昀眉头多皱一下，也得让凌时惊悚半天，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军校？哪个军校？长松星么？”
在南泽景云点头后，凌时瞪大了眼睛！
他不是已经死了三年么？
他和南泽家的这两兄弟是同一级的学生，如果没有意外，一年前都应该毕业了，怎么现在，南泽景云会叫他们一起去军校！
这三年里，军方发生了什么么？他们这些贵族学生，为什么没有按正常程序毕业？
和南泽景云谈了好一会，凌时小心翼翼地将自己心理老师教的本领，全都发挥了出来，尽了最大的努力去套南泽景云的话。
大体也摸清楚了这具身体的信息！
他现在叫沈淮！
父母与血族有过一段瓜葛，沈淮是血族的不夜城出生的，听说，他的父母虽是人类，在血族里却有超然的地位，但是，终是异类，不知道为了什么，沈淮的父母终于死在了血族的星球，被吸干了血液，成了两具干尸，而沈淮，竟然没被吸血鬼咬成同类，也没变成干尸……
在沈淮的父母死后，吸血鬼将他送回了联邦外围，当了一个月的宇宙垃圾后，沈淮被联邦巡逻队救了！
沈淮跟本没有注射过侵入型疫苗基因，这也是为什么他可以被契约的原因。
回到联邦后，沈淮成了一个地下组织的杀手……
一个月前，沈淮任务失败，意外被抓回军方……是凌尘昀看中了他的身手，以活命为条件，让沈淮与南泽风木签了本命契约！
消化了这么庞大的信息，再谈下去，凌时怕出破绽，所以，礼貌的跟南泽景云打了声招呼，这便退出了南泽寒的卧室！
待凌时重新回到大厅的时候，南泽妈妈已经和朋友们架着机甲去散步了，而南泽寒和南泽承，则全都挤在南泽风木房间里……
房间的隔音效果不亚于真空，凌时就算什么也听不到，也能想像里面发生了些什么……
想了想，凌时终于没打算进去！
反正，只要南泽风木没死就连累不到他了，再说了，凌时真心实意的认为，那种废物，被欺负也是天经地意的！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他也很想去教训教训那朵奇葩，看看能不能把南泽风木的大脑回路矫正过来。
南泽寒最先从房间里出来……
从开门的那几秒种空隙里，凌时又一次听见了南泽风木的哭声，中间还伴随着几声电子长鞭沙沙的动行之音！
厌烦地扣了扣了自己手臂上银灰色的六芒星……
肩膀被南泽寒拍了一下，凌时有点意外，这人竟然会主动与他说话？
“爸爸说你格斗很厉害？还跟血族交过手！来打一场试试？”南泽寒长了一双桃花眼，吊吊地挂在脸上，按理说，长成这样的人应该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的，可是，南泽寒的朋友显然不多，这个人不喜欢与人亲近！
反倒是南泽承……在接触的这短短几个小时里，凌时便已经看到了有十来个人传呼南泽承了！不管是酒肉朋友还是什么的，比起弟弟的人缘，南泽承不知好上多少。
凌时吸了一口气，军衔在他之上的，除了公冶珞霄便是南泽寒，早在凌时还只是一个中尉的时候就已经听说过南泽寒了……
珞霄他心服口服，可这个南泽寒……
凌时早想找机会跟他较量一下了，现在送上门，哪有不应承之理？
“行啊！早想了……”拍了拍双手，凌时起身与南泽寒对视着，“不过……无论输赢，我想用你的电脑和你上校的权限查一些资料！”
南泽寒薄薄的唇角抿了抿。
就在凌时以为他会拒绝的时候，南泽寒突然脱了上衣，做出了格斗的姿势，“赢了电脑和权限我都告诉你！”
“成交！”凌时嗤笑了一声，跟着将外衣脱下，赤裸着上半身，目光里露出了浓浓的攻击性，大喝了一声，凌时率先飞出了一脚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