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番外之王爵篇(五)
我把尚易尧带去了我大学时住的小公寓,这间小公寓本来是我租的,大学毕业之后我要回广州,觉得有些舍不得的同时也不想其他人住进来破坏我曾留下的痕迹便买了下来,我偶尔有空会回来住上几天,感怀一下那几年一个人的生活。
而尚易尧是我第一个带回这里的人,我也觉得奇怪为什么会让他来了解我的过去,最后我总结出来了,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情不自禁,我就是潜意识地想要他了解我多一点,仅此而已。
车子停在楼前,尚易尧显然没想到我说带他去吃饭会来这种连路灯都没有的破败民宅,他站在楼前皱着眉,最后没忍住还是开口问了我:“这里是吃饭的地方?”
“谁规定的吃饭就一定要去大饭店的,私房菜不行么?”我锁好车之后拉着他就上楼去了。
事实上,我大学四年基本都是自己给自己做饭吃,学校的食堂我去过的次数屈指可数,更何况那里随时还有人埋伏着伺机对我围追堵截,我很清楚那些人接近我的目的,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我主动选择了回避。
也只有这间小小的公寓能够给我一点安全感,在这里我才不是众人争相追捧的马宏家的公子。
也幸好有那几年自给自足的日子做铺垫,否则也不能在尚易尧面前露一手了,饭菜上桌的时候他很是惊讶了一番,到后来他还毫不吝啬地称赞了我的厨艺,这让我顿觉欣慰,这几年来对他的迷恋曾让我很痛苦,但这一刻却已经完全颠覆了,再也没有了痛苦,有的只是甜蜜和知足。
“吃菜吧,你是第一个夸我烧的菜好吃的人。”我又给他夹菜,语气里毫不掩饰我的兴奋。
“肺腑之言,绝对的。”他冲我笑了笑,这句简短的话里却满满的都是认真,没有那些他故意装出来的生疏和刻意。
饭后尚易尧帮着我一起收拾了碗筷,我故意把洗碗的速度放得很慢很慢,他倒也不好趁我还在收拾厨房时就告别,一直隐忍着没出声。
我怎么会不知道上财的门禁时间,我就是恶趣味地想要看看他隐而不发的憋屈样子,终于在我还在弯腰擦着灶台上的水渍时他提出要回学校。
我只是轻描淡写地告诉他现在回去他进不了宿舍大楼,甚至还会被一向可恶的楼管给记住,那么以后要想楼管给你留门就几乎不可能了,因为学校离这儿走路要好几十分钟,我根本就没打算开车送他。
尚易尧还想坚持什么,我却有些不耐烦了,扔了手中的抹布就猛地一个转身对上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又不是娘们儿,还怕我吃了你?”虽然我的确是很想吃了你,不过现在明显还不是时候。
尚易尧有一点很讨人喜欢,那就是不能硬来的时候绝对不会硬来,这叫知情识趣,和我磨了那么久的嘴皮子最终也还是妥协在我一句话下。
我先去浴室里洗了澡,出来的时候尚易尧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电视机也没开,就愣愣地坐着,很不自在的样子,这一幕不禁让我想起了良家妇女即将被恶棍强~暴的场面,不觉在心里偷笑了两声。
尚易尧比我稍微矮一点点,不过他近一米九的身高也给人一种生理上的优势,当然这优势对我没用。
我瞥了他一眼就径直进了卧室,很快又出来了,我只是进去给他拿一套睡衣而已,他的身形和我大学时差不多,应该能穿。
“去洗澡吧。”我把睡衣递给他。
他很快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接过睡衣之后点点头向我道了谢,然后就去了浴室,望着他的背影我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亢奋感觉。
很快我就意识到了这是怎么回事,忙用意志力把这种感觉压了下去,浴室里的水声还“哗啦哗啦”响着,我捂着耳朵把自己关进了卧室,低头看着自己只围了一条浴巾的身体我几乎是立马就从衣柜里取出衣服从头到尾穿得整整齐齐,我不想待会儿尚易尧出来发觉我的异常,我不想他看到我如此道貌岸然的一面,所以我用衣服来掩饰,似乎只有这样那颗要跳出来的心才能平息一点一样。
渐渐地,浴室里的声音停了,我知道尚易尧要出来了,忙取了一支我珍藏了很久的红酒,倒了两杯端在手里就出了卧室,我告诉自己一定要沉住气。
在尚易尧出来之前我整个人都已经静了下来,我把两杯酒放在阳台的栏杆上,身子也斜倚在栏杆上吹风,尽量营造出一种惬意的氛围。
尚易尧出来时四处都不见我,我这才调整好自己的呼吸,朝着客厅里那抹挺拔的身影幽幽开口:“洗好了?过来陪我喝点酒吧。”
他只是怔楞了一秒钟就擦着湿漉漉的头发朝我走过来,但是却在离我还有一步距离时就停了下来,他笑着对我说:“没想到你还有半夜喝酒的习惯。”
我也笑着告诉他:“只是因为今天碰巧遇到了你我很高兴而已。”
“真让我受宠若惊。”他不自觉地又扒拉了两下头发。
我的视线却被他身上的睡衣给吸引了去,一想到当年我穿过的睡衣现在正穿在他的身上而且合适得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样我的心里就比又投到了一块黄金地皮还高兴。
“很合身。”我赞叹道。
他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一副小迷糊的样子,紧紧锁住的眉和微张的嘴此刻都成了最诱惑人的利器。
我敛了敛越飘越远的心神朝他身上的睡衣努了努嘴:“我说你穿这套睡衣很合身。”
他这才明白过来我的意思,忍不住低头看看身上的睡衣又抬头看了看我,脸上的神色有些尴尬:“该不是特地为我准备的吧,这么合身?”
我忍不住笑了,这个尚易尧有时候聪明得让我自愧不如,有时候又傻得这样可爱,当我告诉他这睡衣的由来时他为了掩饰尴尬把擦过头发的毛巾像店小二那样随手往肩上一搭,伸手过来取过一杯酒:“不是要喝酒吗?我陪你。”说完就特别豪气云天地仰头一饮而尽。
“喂!我的珍藏可不是你这样喝的。”我还来不及阻止他一杯酒就见了底,这酒可是我自己都舍不得喝的,一直珍藏了很多年,这小子不懂酒也别来糟蹋酒啊,想到这里我就一阵心痛,我的酒啊。
“罗马康帝酒庄美杜莎拉酒,1996年伦敦苏富比拍卖行售出,售价22.49万美元。”
没想到下一秒尚易尧就说出了这样的话,我原本紧皱的一张脸变得更加瞠目结舌,过了几秒钟我才恢复过来,这小子不简单啊,小小年纪居然连罗马康帝酒庄1985年份的methuselah’s都品得出来,看来我需要重新对他进行审视。
为了掩饰自己的局促,我立马就端起剩下的一杯酒凑到鼻子边嗅了嗅,眼睛却是一直都盯着尚易尧:“看来是我小心眼了,原来你也是懂酒爱酒之人。”
“我觉得你是故意用酒来试探我。”放下空酒杯,他也学着我一样靠在阳台栏杆上吹风。
“哦?此话怎样?”我来了兴致,抿了一口酒之后就放了酒杯,偏过头看他,等着他的答复。
“难道不是吗?”他挑了挑眉,“你以为我不懂酒,所以就用这酒来试探我,目的就是为了看我出丑而已,但是你千算万算也没算到我居然喝得出这酒的年份和出处,对不对?”
他的样子极其认真,我却忍不住笑着鼓掌:“精彩精彩,没想到你的被迫害妄想症已经这么严重了。”我只不过是随意倒了两杯酒出来他怎么就给我歪解到这种地步呢?果然还只是十九岁的孩子,心思就是这样的单纯,我却早已不见了这份难得的单纯。
“只是彼此彼此而已。”他勾了勾嘴角却没有笑出来,这一刹那他就像是经历过风霜雪雨的历练的成熟男人一样,夜风肆意吹着,缭乱了他额前的发他也没有注意到,仍旧保持着刚才的样子,就如高僧入定般。
不知为什么,那个一直堵在心口的问题就要喷薄而出了,我情不自禁地朝他靠近了一点,在身体互相接触的那一瞬间我简直感动得想要痛哭流涕,我低声问他:“既然你的想象力这么丰富,那么你知道我为什么唯独对你这么感兴趣吗?”
他没有犹豫,直接道破:“因为我们是同一种人。”
“同一种人?”我有些激动,但刻意压制着,原来他是知道的,他知道我对他的心意的。
“呵呵,或者是我太高估自己了,居然拿我自己和你相提并论。”他自嘲着笑了笑,喃喃低语。
“不!你没有错,我们是同一种人,所以我们才会惺惺相惜。”我不许他这么贬低自己,喜欢同性有什么错?我们并没有伤害什么人不是吗?
“你?”他察觉了我情绪的激动,整个人都往边上挪了一点。
这种时候我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他都已经开口说出我们是同一种人了,我还有什么好顾忌的,所以我一个转身整个人就堵在了他面前将他牢牢地桎梏在我和栏杆之间,我比他高,俯视着他,连我自己都不相信我会温柔至此:“易尧,我以为你不懂我,原来你一直都懂的,是我太敏感太多疑才会做这么多无谓的事情。”
“王总你?”他诧异地望着我,连我不准他再叫我“王总”都忘记了。
不过我不生气,他只是一时之间难以接受而已,没有关系的,我仍旧环着他,望着他,慢慢靠近他:“易尧,你还不明白吗?你不是已经说了我们是同一种人吗?”
“我需要明白什么!?”他突然用力推开了我,我有些猝不及防,整个人往后退了好几步才扶着门框站稳了。
我有些难以置信,他为什么会推开我?他不是已经明白了我的心意了吗?事已至此,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所以我沉默了很久之后开口告诉他:“其实去年并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也许你不知道我很早之前就已经注意到你了。”
“你说什么?”他皱眉望着我,似乎还有点惊魂未定。
我苦笑两声,重新将视线锁定在他脸上:“从你开始找john帮你投资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了。”
“john 李?”
我把事情所有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了他,包括john怎样在我面前提到他,包括我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第一次见他,包括我怎么转变了对他的态度,包括我怎么开始喜欢上他……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一刻被揭开,说实话,把这些积压在心底多时的郁结一次性全部倒出来我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2012—09—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