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章
瓶子里的药剂一滴一滴无声地滑落管道，通过刺入皮肤的尖锐针头流入血管。
“情况怎么样了？”朱柏端着热气腾腾的米粥从门外进来，放到床头柜上。
“烧已经退下来了，只是身体还有些发热，不过应该很快就能醒了。”朱涵淡淡地回道，凝视着床上兀自睡得酣然的女人，一脸纯真无邪的样子，不知道做着什么样的梦。
听完弟弟的话，朱柏不置一词，端起水杯含了口温水，伸手捏开莫小然的嘴，俯下身子，嘴对嘴喂她喝了进去。
目前为止朱涵的布局都很成功，为了这一天，他们已经等了5年，现在终于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即使会让你感到痛苦也不可以停下，因为一旦心软的话，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将前功尽弃。
所以，不要再试图离开我们了，然然。
我不想伤害你。
***
被凝视着的感觉。
就算在睡梦中，也能清晰地感觉到，皮肤因为对方过于炙热的眼神而发怵般微微颤栗。
下意识打了个哆嗦，莫小然缓缓地睁开眼睛。首先印入她眼睑的是朱柏关切的眼神，见妹妹醒了，便马上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来到床边，柔声问：“然然，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
脑袋依旧昏昏沉沉地，莫小然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在朱柏的身影笼罩住她的时候，迟钝的大脑终于开始运转，双手紧紧地抓住了被子往后缩了缩。
“你在躲我？”注意到妹妹几乎条件反射般的动作，朱柏的脸色沉了下来。
莫小然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这时候，严谨的管家手里拿着托盘，盛放着刚熬好的热粥推开房门走了进来。由于兄弟俩对莫小然的房间下了禁足令，而他是唯一被允许进入这间屋子的人，于是很多本该由女佣做的事，也就只能他来亲自打理。
清香的味道传入鼻尖，虽然莫小然很努力地保持着敌不动我不动的表情，但她的肚子却非常诚实地发出了对食物最原始的期盼。
‘咕噜咕噜’的奇怪声响传入耳膜，莫小然瞬间被自己丢脸的表现窘得满脸通红，就差拿被子盖住自己的脑袋了。
“怎么？害羞了？”朱柏端起莱安托盘上的粥，右手拿着勺子在莫小然眼前晃了晃，脸上再次扬起的笑容，让人一点也猜不透。
莫小然依然没有说话。
“算了，吃饭吧。”得不到妹妹的回答，朱柏竟然也不恼，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粥，吹了一下后笑眯眯地送到了对方嘴边。
“我可以自己来。”莫小然伸出手去接朱柏手里的碗，却被他轻巧地躲开，似笑非笑地瞟了一眼她光溜溜的胸口和手臂，一本正经地说道：“生病的人，就得听话！乖，来，张嘴，啊……”
莫小然：“……”
知道跟朱柏争论也没有用，她很快就放弃了做无用功，免得到时候惹他生气的话，那可得不偿失。
也许真的是因为发烧的缘故，莫小然感觉自己的身体一直都没什么力气，吃过朱柏喂的粥没多久，就沉沉地睡了过去。中途她迷迷糊糊地又醒了几次，隐约记得自己被人从床上抱起来机械地喝了些苦不啦叽的药，吃了一些粥，再次清醒的时候，是因为被窗外过于灿烂的阳光照在眼睛。
莫小然有些难受地抬起手去遮，耳朵里顿时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锁链声，抬起的手腕上也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
慢慢地等眼睛适应了这刺目的光线，依稀看清楚眼前的事物的时候，她盯着自己手腕上的东西，硬是愣了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锁链？
莫小然晃了晃手，镶嵌在箍住她右手腕银环上的锁链也跟着晃了晃，又是一阵悉索的声响。左手……将被子里的手拿出来，果不其然，手腕上也箍着一模一样的银环，银环上连接着细长的锁链，掀开被子，双脚上竟然还有。
她整个人都懵了，撩起链子使劲地扯了扯，是真的！完全挣脱不开。
靠，开玩笑的吧？！
不过话说回来，她之前的确是有想过拿了行李偷偷走人，可她不是还没行动吗？！要不要这么未卜先知啊！！
端起床头柜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再预估了一下链子的长度，差不多能够到门，莫小然便裹着被子从床上爬了起来，开始在房间里翻箱倒柜地找行李，答案显而易见，她最终一无所获。
不过想想也是，他们既然能料到她想跑，就不可能再把她的护照什么的轻易还给她。可是如果只是防止她逃跑的话，这样锁着人又似乎有些说不过去，肯定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可恶。
他妈的怎么越想越觉得早有预谋似的！
焦躁的情绪迅速在脑海蔓延开，正在莫小然纠结地想跳脚的时候，房间的门突然‘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因为莫小然是抱头蹲在地上的姿势，首先进入她视线的是一双被擦地蹭亮的黑色休闲皮鞋，和浅水蓝色的西裤，再往上，是剪裁得体的和裤子同色的休闲西装上衣，再再往上……她不禁无措地往后退了两步，尽管双脚踩在厚实的地毯上悄无声息，但四肢上的锁链却发出了非常清脆的声音回荡在周围的空气里，显得犹为刺耳。
“醒了？”男人挑眉看着她，明知故问。
“……嗯，二哥。”想了想，莫小然扯动嘴角，努力让自己露出一个笑容来，眨巴眨巴眼睛做出一副无辜的表情请求道：“那个，麻烦把这东西解开可以吗？”说着，她还举起一只手来扬了扬。
看着妹妹被锁链束缚住的手腕，男人澄澈的蓝眸沉了沉，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直接走进了屋子。听着门扉关上的声音，莫小然没来由抖了一下，抬起头看向朱涵，这才发现他手里端着一碗香喷喷的菜粥。
朱涵端着粥走到床边的沙发上坐下，将东西放到矮机上，直接避开了妹妹的问题，命令道：“先吃东西。”
这话题也转移地太明显了喂！莫小然在心里毫不含糊地对他竖起了中指。不过鉴于双方实力差距太大，她挫败地抬手抚了抚额，还是听话地走到了朱涵旁边的沙发坐下。
朱涵跟朱柏不一样，心思慎密得可怕，总是整天板着个脸，阴沉沉的，就算不说话，都让人觉得压迫感十足，而且非常地——小心眼儿！所以，要想摆脱现在的窘境，还是从朱柏那里下手比较好吧？虽然他也好不到哪儿去，性格还暴躁易怒，但总的来说还是要比朱涵来得好沟通许多。
想到这里，莫小然在心里暗自给自己打气。
一口气把碗里的粥喝完，等到感觉朱涵周身的气氛稍微缓和了点的时候，她咽了口唾沫，轻声问道：“二哥，你知道大哥在哪里吗？”
“你找他有事？”朱涵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嗯，是的。”莫小然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那……二哥你能帮我把大哥叫过来一下吗？”
“不能。”斩钉截铁的回答。
“呃，为什么？”自作聪明的傻丫头条件反射地问道，完全没有注意到朱涵愈见危险起来的眼神：“大哥是现在没空？还是他并不在城堡里？那他有说什么时候忙完没？”
“他有空，也在城堡里。”男人回答得理直气壮，却差点把莫小然气了个七窍生烟：“只是我不想去。”
不能生气！不能生气！你打不过他！嗷！你打不过他的！默默地给自己做了一会儿心理建设，莫小然深呼吸吐出一口浊气，脸上硬憋出来的笑容几乎挂不住：“呵呵，二哥，那你把我的电话还给我，我自己打电话给他可以吗？”
“为什么一定要找朱柏？”朱涵静静地看着莫小然说道：“是想让他帮你解开这些锁链吗？别妄想了，这些都是他亲手给你带上了。”当然，还有他自己。
“你！”被朱涵冷静地眼神盯地有些不寒而栗，莫小然硬生生把已经到嘴边的骂人话咽了回去，再次皱眉请求说：“二哥你肯定也有钥匙的对吧，那请帮我把这东西解开可以吗？它真的非常地，不·方·便！”
“然然是在求我吗？”朱涵淡淡地反问。
莫小然的眉头几乎在眉心打起了死结，想了想，点头。
“可是我一点也不想接受。”默默地凝视了妹妹一会儿，朱涵突然别扭道：“一见面就问朱柏在哪里，好像离开大哥就活不下去了一样，看着真叫人不爽。”
“你胡说什么，我只是想把这些鬼东西弄掉罢了！”心里的怒火再压不下，莫小然愤然地大声反驳道：“明明是你们趁我昏睡的时候给我带上的这个东西，还把我的行李都拿走了！现在又反过来怪我！关我什么事！你们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这样罔顾别人的人身自由是犯法的！我完全可以告你们非法拘禁！”
“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朱涵冷笑。
好吧！又一次对牛弹琴了！这家伙，从来都只听自己想听的话！其它的对他而言估计连狗屁都算不上！说不过你，我不说了总行吧！莫小然撇了撇嘴，用厚实的被子把自己在沙发上裹成一团，恶狠狠地瞪了朱涵一眼，不说话了。
“还跟我赌气？”朱涵阴鹜下来的表情看上去总是不同寻常的可怕，他沉默地盯着莫小然看了一会儿，就在她被窗户外面的阳光照得昏昏欲睡的时候，突然开口，用他那毫无起伏的清淡嗓音对她命令道：“过来。”
莫小然充满戒备地看了他一眼，一动不动。
漂亮的薄唇再次开启，这一次，低沉的声音里压迫感十足：“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