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四章
“然然。”轻柔的声音传进耳里，莫小然的思维暮地顿了一下，悠悠转醒。
朱柏凑到跟前的面容在她朦胧的视线里一点点放大，然后笑着吻上她的额头。随着窗帘被人大力掀开的哗啦声，灿烂的阳光透过五彩斑斓的玻璃照射进来，屋子里顿时明亮非常，刺激得莫小然有些难受地眯起了眼睛。
“该起床了。”朱涵的声音从窗户边上传来。
低血糖的临床反应，就是每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脑子里都是空茫的。莫小然揉着眼睛发了会儿呆，半响后才恍然从床上翻身坐起来。
好像少了点什么？
她愣了一下，眼睛微抬，终于看清楚了到底是哪里不一样，手腕和脚腕上的锁链竟然都被解开了！只余银白色的圆环还套在上面。
“噗！然然的样子可真傻。”站在床边的朱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抬手敲了下妹妹的脑袋说：“快起床吃饭，待会儿我带你在城堡里逛逛，熟悉一下。”
“穿这个。”朱涵清淡地笑着，从他身后的椅子上拿起一条早就准备好的白色睡裙扔到了床上。
“呃……”莫小然接过裙子，默了一下，看向朱涵：“内衣呢？”
“别磨磨蹭蹭的，快点起来洗漱，然后吃饭。”对于不想回答的问题，这家伙的反应向来都是当没听见，自顾自说完话，头也不回地从妹妹的房间走了出去。
莫小然：“……”
“好了，别发呆了，动作快点，待会儿饭菜都凉了。”笑眯眯地说着，朱柏也从容地走了出去。
尽管没有内衣……但总还是聊胜于无吧，而且恼人的锁链也被解开了，虽然并不知道原因，但如果大哥说的是真的，那么等下四处逛的时候正好可以把周围的环境记下来，顺便看看能不能把行李找到，那样的话离开的时候也多一分保障。
莫小然暗自琢磨着，快速地洗漱完毕，来到这里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推开了卧室的房门走了出去。
“速度挺快的啊。”
朱柏轻快的声音突然从沙发上传来，莫小然有些心虚地理了理裙角，抬起头的时候正好和对方似笑非笑的目光对了个正着。那种好像心事被人看穿了般无所遁形的感觉，让她觉得不舒服的同时还本能地感到不安。
“都收拾好了？”朱柏又问了一遍。
莫小然嗯了一声，朝他走了过去，然后跟着朱柏一起去了饭厅。本来她以为很远，毕竟在她的认知里城堡还是蛮大的，结果他们出门只隔了两个房间就到了……
吃饭的时候，见莫小然四处打量，朱柏得瑟地解释说：“这里以前是休息室，前段时间我才改成餐厅的，怎么样？不错吧。”
是说这么出格又不科学的设计，怎么看怎么不像是那些所谓‘名家’的手笔。
原来如此。
“嗯。”心里默默吐槽了两句，莫小然点头，将杯子里的牛奶一饮而尽，规规矩矩地放下刀叉：“我吃饱了。”
“那先休息一下，再去逛吧。”听到妹妹的话，朱涵也将手里的餐具放了下来。
莫小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在说出这种话之前，二哥你至少该给我双鞋子吧？”虽然城堡的地上铺着厚厚的毛绒地毯，所以并不觉得冷或者咯脚，但这样只穿了件睡裙，光着脚到处晃荡，还是非常膈应人的好不好！我又不是变态！
“然然是在怪我吗？”朱涵笑得云淡风轻。
“我只是觉得这样很别扭而已。”皱了皱眉，莫小然继续说道：“还有，来这里这么久了，我还没给爸爸打电话报平安呢，能把我的电话还给我吗？”
“报平安？”朱柏嗤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莫小然的椅子后面。他双手按在妹妹的肩膀上，从她的侧面探出头来说道：“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这个习惯的？”
“这是我的私事！没必要什么都跟你们交代吧。”莫小然鼓起勇气直视朱柏的双眼：“反正快点把电话还给我。”
朱柏冷哼一声，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平静地看着她。
“说什么报平安，其实都是借口。”他加大了手上的力度，阻止了对方想起身的动作，从莫小然的身侧走了出来，站到她面前说：“然然只是尽可能地在找机会逃跑罢了，我说得对吗？”
那理所当然的责备口气和戏谑的眼神，很轻易就挑起了莫小然心头压抑已久的怒火，她忿忿地瞪着朱柏近在咫尺的面颊：“是又怎样？我又不是你们的洋娃娃，我是人，我有自己的人身自由，没必要什么都听你……唔！”
眼前的身子忽然前倾，在莫小然正说话的时候用嘴堵住了她开合的双唇。
“牛奶的味道。”趁着对方狼狈地别开脸的空档，朱柏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轻佻地评论道。
“大哥！你够了！”莫小然气得要死，伸手抵住朱柏还想要再次靠过来的身体，咬牙切齿地说道：“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也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但是天地良心，我从没想过要从家族里得到什么！也不会不自量力地去跟你们争任何东西，就算将来警校毕业我也只会当一名普通的警察，绝不会给家族里带来任何麻烦。所以大哥二哥，你们放过我……嗯……唔……”
脖子上突然传来了手指温热的触感，与此同时，朱涵直接出声打断了莫小然未尽的话：“虽然知道那样的话，从然然的嘴里说出来，应该只是无心之言，但还是非常地让人生气呢。”颈项上原本轻柔抚摸的手掌猛然收紧，莫小然呼吸一滞，收回抵在朱柏胸口的双手抓住了朱涵掐在她脖子上的手掌，却根本无法撼动他分毫。
“每次都是……轻易的一句话就能把别人的心撕碎……”他轻描淡写地说着，手上的力量却不断加大。
喉咙里的空气一点点消失，窒息的感觉蔓延全身。
“唔！”
“朱涵，够了！”眼见莫小然几乎要厥过去，朱柏蹙眉扒开了弟弟的手掌。
“唔咳！咳！咳咳……”束缚住喉咙的力量突然消失，莫小然撑着椅子扶手，弯下腰，剧烈地咳嗽起来。
房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莱安走了两步来到屋内，礼节性地弯下腰，恭敬说道：“少爷，佛朗西斯少爷求见。”
朱柏伸出手来轻轻地拍着莫小然的后背帮她顺气，不置一词。朱涵回过头，看了莱安一眼，沉着脸问道：“他人呢？”
莱安依旧躬着身，声音波澜不惊，却掩饰不了语气中的无奈：“就在门外。”
“有意思。”跟朱柏对视一眼，眼神微闪，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朱涵原先还有些怒气冲冲的表情倏忽间变得平静如水，但也正是这种漠然的表情，让他身上散发出的气势看上去更加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放他进来。”他慢悠悠地说道，拉开莫小然身边的椅子坐了下去。
听到朱涵的吩咐，莱安便礼貌地拉开门做了个请的动作。在门外早已死皮赖脸地跟莱安瞎扯了半天的男人毫不迟疑，满面春风地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黑色的休闲西装，外套的纽扣全部敞开，衬衫则松了最上面三颗扣子，长着一副典型的法国人面孔，短短的漂亮深褐色卷发，碧绿的眼睛，嘴角挂着的笑容浪漫又煽情。
“哟，早上好啊，各位。”似乎完全不受屋内的气氛影响，男人非常自来熟地打了声招呼，便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
“很不错嘛，佛朗西斯·西格·卡佩，连莱安都能被你说动。”朱涵淡淡地说，非常从容的语气，乍一听上去一点威胁力都没有。但是正在旁边沏茶的莱安却浑身一僵，慌忙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转过身急切地说道。
“少爷，我只是……”
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没等朱涵开口，朱柏便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说：“闭嘴！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莱安的脸色刷白，下意识看向朱涵，似乎期望能从正牌的主人脸上得到哪怕一丝能够让他安心的讯息也好。
“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罢了，大哥何必较真。”朱涵似笑非笑地说，目光却丝毫没有落在莱安身上，仍然平静地注视着佛朗西斯：“不过莱安·乔纳斯，我想你也有必要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如果连自己的主人都分不清楚是谁，这样的狗养来又有什么用，你说呢？”
“是。”莱安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又站了一会儿，才在朱涵的示意中转过身去，继续沏茶。
就像是没有听出朱涵的话外之音，佛朗西斯脸上灿烂的笑容依旧，甚至还可怜嘻嘻地帮莱安求情说：“得了吧奥斯汀，你看你都快把我们可爱的管家大人吓哭了。”
奥斯亭波利尼亚克是朱涵的法文名字，朱柏也有，叫做伊格内休斯·波利尼亚克，他们一个的意思是睿智，擅长谋略，另一个的意思则是英勇无畏的王者，光从名字就能看出，长者们对他们俩是着实给予了厚望的。
“就调丨教和驯养‘宠物’这方面来讲，我的确比不过你。”朱涵冷冷地回答：“不过你这时候跑来找我，我想应该不光是跟我探讨你的那套学术研究吧？”
“当然。”佛朗西斯意有所指地看了莫小然一眼。
莫小然早就想走了，这人找朱涵和朱柏有事，她正好可以趁此机会去探探城堡的路，如果幸运的话，也许还能顺便取回自己的东西。当然，这些都只是她单方面的想法。
不管是对于朱柏还是朱涵，都不可能会让她如愿。
“没关系，反正然然迟早都得学学这方面的事情。”果然，朱涵示意佛朗西斯继续说下去。
“是关于上次你们在坦桑尼亚被劫的那批货，最近我听人说青帮正在找下家，就装作买主去玩了把黑吃黑，只可惜过程实在太顺利，一点劲都没有，现在东西我已经全部弄回来了。”佛朗西斯无聊地耸了耸肩。
“青帮如今正窝里反呢，卖货的命令绝对不是那只老狐狸下的，不然你以为就凭你那点本事能全身而退？”朱柏不屑地撇了撇嘴：“这次行动你打的谁的名号？”
“当然是你们的啊。”佛朗西斯正经道：“反正那些货拿回来也是还给你们。”
“你可真会选时候下手。”朱涵的表情依旧淡淡的，朱柏却蓦然沉下了脸，一把抓住莫小然的手将她从椅子上拉了起来：“这下，伤脑筋了。”
就算卖货的命令不是朱昌浩下的，可毕竟是跟青帮的人正面起了冲突，这不是主动给了朱昌浩对他们动手的理由吗？真是要命。
这几个家伙说话弯弯绕绕的，莫小然对什么青帮啊货物啊完全不了解，听得云里雾里。正愣神呢，就被朱柏从椅子上拽了起来。因为起得太急，被拉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刚稳住身体，就听到朱涵淡淡地说：“我去把东西拿过来，你先带然然回去准备一下。至于你……”
“oh！天啊！可以申请现场观摩吗？我说真的！这可是目前为止世界上绝无仅有，唯一的一次啊！别这么无情嘛。”佛朗西斯显然知道这兄弟俩接下来要做什么，兴奋地都有些语无伦次：“看在上帝的份上。”
“看在撒旦的份上也不行。”朱涵不动声色地笑了笑，看向莱安：“知道该做什么？”
“是的，少爷。”经过先前的事，莱安的态度愈发严谨了。他尊敬地对朱涵弯腰鞠躬，双腿并得笔直，转身走到门口打开房门，然后朝佛朗西斯做了个请的手势，认真道：“佛朗西斯少爷，请。”
他们说的到底是什么？
莫小然奇怪地看了朱涵一眼，正要询问，朱柏却不给她开口的机会，直接拉着她回了卧室，然后一把将她压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