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四七章
“本届dgse初试的第一名,是一班的菲妮克丝·波利尼亚克小姐！”随着霍克校长那宣布考试结果的沉稳平实的声音落下，忽然放大的欢呼瞬间便从扩音器中传了出去,尖嚎掌声叫嚣,一下子全部涌入了各处正进行着现场直播的地方。
议事厅里,从考核开始便一直紧绷着神经的兄弟俩在这一刻终于舒了口气，盯着屏幕中神采飞扬的女人的眼神里缓缓地露出了温和的笑意。
***
考试结束后的几个月里,虽然因为选修的课程太过紧凑的缘故过得有些疲累,但总的来说莫小然感觉每天还是非常充实且轻松的。虽然她和班里乃至全校的同学关系仍旧不好不坏,不过相比当初她刚来学校的时候,那些明里暗里盯着她的恶意眼神明显已经收敛了很多,这点倒是満值得欣慰。
这天中午,莫小然又像往常一样坐一样座在沙发上‘发呆’。
好吧，真要说起来，发呆这个词只是安吉丽娜用来形容莫小然的这种状态的。她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室友到底是怎么了，但两人毕竟也在一起住了大半年，有些东西她觉得自己还算是看得比较透彻的。找导师？告诉学校？疯了才那么做！你以为这所连你十八代祖宗都恨不得从坟墓里刨出来问清楚家底的学校会不知道区区一个学生的身体状况？得了吧，菲妮克丝既然能进这所学校，那么就说明她的这种状态是被学校允许了的。她傻了才拿出去到处说给自己找麻烦。
又一次默默地把自己那对该死的不知不觉便从书本上挪到某人身上的眼珠子收回来，安吉丽娜觉得自己今天肯定是没办法静下心来看书了！好不容易的休息日啊！姐你别这样玩我成吗？弄得我都不知道现在到底是该继续搁这儿呆着还是该出去玩去啊卧槽！这种见鬼的老妈子心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老娘可不是你的专职保姆喂！！
虽然心里如此咆哮着，但真要让安吉丽娜丢下这种状态的莫小然离开的话，她还就是狠不下这个心的。某人明显自己也清楚这一点，纠结着手上没顾忌好力道，差点把手里的书给撕了。
正在这时，她们紧闭着的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礼貌地轻声敲了三下。
安吉丽娜放下手里的书去开门，来人正是她们这里的常客——卫君言。
虽然每次这家伙出现的目的都是因为莫小然，跟安吉丽娜统共也没说过几句，但一来二去的，两人倒也稍微熟稔了那么点。安吉丽娜只抬头看了对方一眼，便什么也没问地让开了身子将卫君言请进了房间。
“你现在最好先别打扰她。”她好心提醒道。
“她这是怎么了？”即使平时走动得再频繁，卫君言也是第一次碰到莫小然今天这种状态，在她身旁的沙发上坐下后发现对方竟然对自己一点反应也没有，他不由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了莫小然一遍，扭头询问安吉丽娜：“发生什么事了？”
“什么也没发生。”安吉丽娜翻了个白眼，顺手拿起桌上的茶壶帮卫君言倒了杯茶：“没什么大不了的，就这样放着她不管，过一会儿她自己就会好的。”
卫君言眼神闪了闪：“听你的口气，她经常这样？”
“嗯哼。”安吉丽娜耸了耸肩：“不过似乎也没那么严重吧？你们班平时上课的时候她也这样吗？突然一动不动或者作出些奇怪的事情什么的？”
对于这个问题，卫君言保持了沉默。
这个没情趣没礼貌的混蛋！活该你一辈子追不上我家菲妮克丝！又一次被对方无视自己的态度在心底深深地划了一刀，安吉丽娜表示自己才不在意呢！哼！她只是‘好心’地在心里狠狠地‘祝福’他而已！！
不过显然，某人似乎想歪了什么。
时间静静流逝。
华灯初上，莫小然的眼皮动了，紧接着是指头，手臂……十几秒后，她终于抬起了头来，看向屋内唯一安静坐着的卫君言。
“怎么是你？”莫小然突然开口，上一秒还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此刻的神情阴郁而烦躁。她直勾勾地盯着卫君言看了一会儿，眼神尖锐刺骨：“安吉丽娜呢？”
“去食堂吃饭了。”卫君言以最不刺激人的速度慢慢地摊开双手，示意自己并无恶意。这才问道：“你好点了吗？”
“什么好点了吗？”莫小然勾唇一笑，瞬间便将脸上残酷的表情撕的粉碎。她掏出兜里的半透明玻璃瓶，倒出几颗药来胡乱塞进嘴里咽下，好整以暇地看着卫君言手里捏着的纸条，哼道：“你在哪里看到的这个东西？”
“哈，你说这个？”将手里写着奇怪符号的纸条扬了扬，卫君言顿时露出了胃痛的表情，哀怨又挫败地道：“别提了，上次去城堡找你的时候从你哥办公室里偷瞄来的东西，我瞧着像是摩斯密码，还以为里面暗藏着什么宝贝呢，结果根本就完全翻译不出来嘛，唉。”
“的确是摩斯密码，不过如果你继续用通常的办法破解的话，就算给你一辈子的时间，也别想知道答案。”只简单扫了两眼，莫小然便没劲地收回了目光。
“不是吧？你哥他们平时难道闲的没事儿就改着密码序列玩吗？”卫君言拿着纸条翻来覆去又看了一遍：“要真是你说的那样……”那就真的是悲剧了啊！
“你就这么想知道上面写的什么？”见对方一脸哭丧的表情，莫小然似乎突然来了兴致，不怀好意地笑了一下，故意说道：“不过作为善意的提醒，我觉得你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
“这么说你能看懂？”卫君言双眼一亮，不由分说地便把将纸条塞进了莫小然手里：“快快，帮我看看。”
莫小然大囧：“……”喂！要真是我家的宝贝，我能让你个外人知道吗？！这货今天脑子是被驴踢了是吧！
莫小然嘴角一抽，心头却微微动了一下，觉得自己仿佛抓到了什么——但是什么呢？
收起脸上的表情，她皱了皱眉，将手里的纸条拿近看了两眼，扔还给卫君言后才慢悠悠地用地地道道的说：“这句话的意思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中文？”卫君言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几乎都语无伦次了：“不，不对！我*#&…&%%！这不是你们中国的诗经吗？！”
“哟，看不出来，你还知道诗经。”莫小然嗤笑，耸了耸肩：“爱信不信。”
“喂！真不带这样耍人的啊……我为了这东西可是差点连命都丢了！！”卫君言脸上的表情几乎都快哭出来了。
对于眼前人有违那清俊外貌的耍宝行为，莫小然显然在这大半年的相处中已经习惯了。她懒得理他，径自给自个儿倒了杯水喝了就开始赶人：“天都黑了，你还想在我这儿待到什么时候？还不快滚。”
“等，等一下，让我说完再滚。”卫君言几乎条件反射地说道，说完就被自己白痴的对话噎了一下，无奈地看向莫小然笑了笑：“哎呀不跟你闹了，我今天来找你是有正事的。”
“谁跟你闹了。”莫小然冷哼一声，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示意卫君言继续。
“我的老板想见你。”只一句话，简单又干脆。
莫小然眉梢微动，脸上的表情便由一开始的平静转为了冰冷。她淡淡地倪了卫君言一眼，仿佛没有听到他刚才的话般，不置一词。
“怎么了？你不是一直都对他很感兴趣吗？”见对方似乎想什么想入神了，半天都没有反应，卫君言只好再次开口问道。
“的确。”莫小然抬了抬眸子，注视着面前人高挺的鼻梁和英俊的侧脸：“可我现在突然又不想见他了。”
“为什么？”卫君言疑惑地问，琥珀一般的褐色眼眸闪过一丝幽光，忽然哈哈笑了起来说：“难不成你害怕了？呵，这可完全不是你的风格啊。”
“很意外？”莫小然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那只能说明这大半年你都白忙活了，到如今还是半点都不了解我。”
卫君言拿起茶壶为她添了杯茶，似乎并没有被莫小然的话语刺到，依然保持着颇为轻快的语气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与尖锐的利益关系，对吗，菲妮克丝？你就不能再信任我一点？”
“我们当然没有。”莫小然缓慢地说，字字清晰，几乎一字一顿：“可这跟你的老板有关系吗？”
“……”卫君言一时无话可说。
因为这件事，两人的关系似乎又回到了起点。
不管卫君言再如何示好，莫小然全都视而不见，甚至比之当初更狠的，对他，连一个眼神都欠奉。
就因为那一句话？卫君言觉得这完全不科学啊！就因为那一句话？！那一句话？！！
可事实上，的确就只是因为那一句话。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正式开始放年假的的那一天。
早上，全校师生在学校大礼堂聆听了霍克校长的教诲散会后，莫小然突然正准备独自离开的卫君言叫住了。
“告诉你的老板，今天下午3点，莫里特亚咖啡厅，过时不候。”是的，你没听错，在坚决地拒绝了卫君言代替他的幕后老板发出的邀约后，莫小然主动地发出了邀请！并且……还选的里昂市中心最出名的一家咖啡馆，莫里特亚家族的产业。
“你……”卫君言张了张嘴，像是想要说些什么，可话刚到嘴边就又打了个转咽回了喉咙里，硬生生改口道：“好，我会告诉他的。”说完，转身就走。
莫小然回房将属于自己的东西收拾好，跟安吉丽娜互相道了别，便拖着行李箱往学校的大门走。
她算的时间正好，12点整，她刚走到校门口，拿着大串钥匙的校工便哗啦一声解开了巨大门扉上象征意义的铁锁，紧闭了一年的大门，终于在众人的眼中再次缓缓开启。
门外带着熟悉家族徽章的整齐车队映入眼睑，莫小然不由自主地微微笑了起来。
总觉得自己的两个哥哥似乎跟一年前有些不同了。莫小然站在疯狂欢呼这涌出学校大门的人群中仔细地看着他们，虽然身上依然气势十足，但漂亮的蓝眼睛下面却有着淡淡的青痕围绕。脸上还是带着惯常的优雅微笑，但她看得出来，他们明显根本就一丝笑意都没有的。
心脏一丝一丝的抽痛。
莫小然有些奇怪地低下头，伸手在心口处揉了揉。
怎么回事？
她有些不安地皱起了眉头，忽然觉得有一阵风刮过，抬头就看到那两个一向稳重的家伙大笑着朝她扑了过来。凭她现在的身手，她当然能躲开，但说不定他们就会撞到她后面的人，扑进别人的怀里。
想到这里，莫小然突然就觉得有些不高兴。
好吧，反正被抱一下又不会死！她如此想着，下一个瞬间，便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只是这个怀抱似乎抱的太紧了一点，莫小然觉得自己好像都有点喘不上气了。正要开口，耳边就传来了朱柏激动的呢喃声：“然然然然……我的然然！”她听见他喃喃自语地说：“我的然然终于回来了，回来了……”
“好啦！有什么话回家再说吧。”温暖厚实的手掌压在妹妹的头顶揉了揉，朱涵的声音一如往常的清冷，眼睛里却带上了浓浓的笑意，催促道：“走吧，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