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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灵魂扭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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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母回来的时候,正是华灯初上夜光辉映之时,老俩口早就习惯了晚饭后就出去溜达溜达,看看人跳个秧歌坐在一起喝喝茶唠唠嗑什么的,儿子又早已习惯了看完新闻就早睡。她本以为自己回来后面对的一定是只冒着一丝热情的饭菜……等拉开灯看到坐在那儿不动如山的儿子时,心脏差点跳出了最强音。

“儿子啊,你在这里干嘛呢?”好不容易心脏归位了,王母看着桌子上热腾腾的饭菜,不知怎的,除了感动,还有一些心虚……好像最近是太过于忙着生意,忘记了关心儿子,儿子是不是……来抗议来了?

“自然是等你回来了,妈。”王晨皓想了很久,始终觉得这样出场更能震慑他妈,把握住谈话的主导权。他已经18岁了不是8岁,前世也活了20多岁,不论是什么事,他都希望能获得一定的知情权——他已经不想再被选择了。

和对手有和对手的谈话方法,亲人之间有亲人之间的谈话方法。王晨皓并不想给母亲太大压力:“妈,鉴于你最近早出晚归却拒不交待的行为,儿子我觉得内心非常不安,就怕您出了什么事,您先用晚餐,然后我们再谈谈,可以吗?”

和老娘说话还弄得文绉绉的,也不怕咬着舌头。听了儿子的话,王母心里总算是安定了下来,前一段时间她不愿意说,也是因为生意并没有稳定下来,说了怕家人徒增担心而已。弟弟已经没有消息了,她这个姐姐万一再没有工作,可让老人们怎么办?

人到中年再创业,她已经听到了不少嘲笑之词,人人都说那是年轻人的事,他们这个年纪的只要守着就足够了。王母也知道他们说的没什么不对,可是她有什么办法呢?丈夫靠不住已经跑了,儿子又还没长成,爹娘老迈弟弟又失去音讯。

现在,只有她能扛起这个家了。

儿子拿到的奖金令她无后顾之忧,还好,最后的结果不错,她成功了。想到已经开始稳定的客源,王母的脸上笑意就止不住,一边从电饭锅里把还在保温的功能跳掉,拿起饭碗来开始吃饭:“今天的菜色看来很丰富啊,怎么,是你特意下的厨?”

即使已经好几天没回来吃饭,母亲的手艺王母也吃的出来,老人家因为是从艰苦年代过来的,总是少油少盐,菜色也很单一。而这菜,明显更符合年轻人的口味。

“是啊,听说大学的食堂菜色很固定,去点菜又太贵,我想自己开火。厨艺要是不练的话就会手生,所以这些天手好以后试着握了锅铲,感觉还不错。”王晨皓并不想让自己的复健情况看起来太怪异,现在80天已经过去,他手已经能动了也符合情况。

“是吗?你现在照顾自己的能力比过去强多了,我也能放心了。”王母说道。

王晨皓听了,低下了头,把脸藏在一片阴暗里。

人的能力怎么可能一下子提升呢?

当初王父说是让他打工,6月10日就让他出了门;为了防止他逃跑,还买了站票亲自把他送上了座位,当火车快开动的时候才下去。那个时候他的心理是怎样的呢?恐慌,无助,对未来十分害怕,同时心里面也有隐隐的怨恨。

他怨恨王父为什么那样逼他,为什么不给他选择自己未来的机会。

未来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在高三的时候开动员大会时,王晨皓听到的最多的就是这样一句话。他当时真以为是这样——说到底,还是那句话激励了他,让他想去试一试……在下了火车,听到赶来接他的人给父亲打了平安电话,王晨皓鼓足勇气下跪,请求对方给他一条生路。

那个人是王母的同乡,已经两年多没回去了,原本以为不过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没想到中间掺杂着这样的关节。对于王晨皓的请求,他十分为难,人是交到他手上,若是出了问题该怎么办?

还好,那个人足够心软,不是和王父一样的铁石心肠。在打了一通电话确认王晨皓的话不是瞎编以后,对于一个大男儿落泪,他也有些看不惯,更多的却是有些心疼——还是少年的年纪,家里不是过不下去也不是不愿读书,这么一个好孩子何必非干这种没前途的工作呢?

进工厂打工的人,除了拼死拼活能赚点钱以外,还有什么未来可言?

这真是一个狠心的爹。

最终,那个人还是愿意承担风险,并且给他指了一条明路,把他安排在一所名校的附近打工。去的路程有点远,周围也没有一个认识的人,王晨皓一开始,是十分战战兢兢的,洗衣服洗碗擦桌子拖地……在最开始干活的时候,不说话的他几乎是被压榨最多的人。

这样的人,除了依靠自己还有什么出路?家务活儿一点点熟练起来不也是很正常的事吗?即使他住的地方,是一间八个人的大通铺。

现在想一想,那个时候还真听话。他的父亲叫他尽力攒钱寄回去,他真的在尽力攒钱减衣缩食,那个时候的打扮,除了比别的工人干净一些,还真是惨不忍睹。

还好,苍天不弃,到底给了他一线生机!这一世一切都变了,他那个父亲再也不能主宰和屠戮他的人生,他也再不用忍受满是老鼠和蟑螂房子!王晨皓抬起头来:“怎么,难道我不能让你放心吗?”

若说放心,应该是他们双方都放心了吧,王晨皓想。现在的母亲真的变了很多,整个人自信了会化妆了,散发着不一样的神采,不仅皮肤好像恢复了光泽,连身材也比以前好了,出去也是一个火辣辣的女郎了。

这样的一个女性,已经完全被焕发了本性的神光,无论在什么样的境地,相信都能过得很好。

而他也会很好。

这就够了。

他并非有野心的人,只是希望所有人过得好而已。

“现在是你当然能让我放心啦!现在的我也应该能让你放心才是。”王母自从做生意,说话就俏皮了很多,以前顾着长辈的范儿,总是担心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现在的模式反而更好。

已经错失了再也补不回来,这正是时间的可贵之处。

王母吃起饭来利落了很多,吃相却很文雅,吃完了以后还用餐巾纸擦了擦嘴巴。

“给!”她递出来了一样东西,双眼亮晶晶的,好像在等待夸奖。

王晨皓拿过来一看,是一本存折。存折上几乎每天都有进账,数额也随着日期的推后越来越巨大,最近的一天甚至有四千。

“其实在你出事之前,爸妈出事的时候,我就在想,为什么我那么没用,当初挑的时候没有挑个好老公,弄得自己的父母和孩子受罪。为什么我那么没用,其他女人都是把经济大权揽在手里,我却连存折上有多少钱都只能估算。但是那个时候,我只会怨恨自己没用,根本想不出来有效的解决办法。”

在王晨皓疑惑的看着她的时候,王母笑了笑,说出了自己一直珍藏着的心里话:“后来,直到你也出事了,我很害怕……说起来很可笑,我竟然害怕你如果像医生说的那样高位截瘫我应该怎么办……我是一个不称职的母亲,那个时候,我竟然还想向你的父亲求救,和他磕头认罪。”

“我想啊,不是说郝美仁的妈嫁进去豪门大户了么,那样的家庭总比我们有办法。我磕头,我请罪,甚至我赖着不走……总归,像那样的家庭要颜面,总会答应我的吧?”

望着王晨皓震惊的表情,王母笑了笑,有些落寞,有些自嘲,她不想自己辛苦长大的儿子,如此骄傲的儿子在他的父亲将来会用到他的时候说一句就回心转意:“结果我高估了自己的地位,你爸竟然二婚了,过得很好。他说不希望被以前的那些人打扰。”

她本以为自己不会哭,奈何泪腺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反应,泪水潸然而下。

在儿子面前失态,真是丑死了!王母捂住脸,她们是二十年的夫妻啊,不是仇人!

“给!”王晨皓将存折放好,将手帕递了出去。

他的嘴唇直抿,脸严肃的厉害。他可以努力的将未来发生的任何不好的事避免,让家人开心,却无法阻止来自他人对于心灵的伤害。妈为了他,确实和那个男人撕破了脸,到底还是被逼的,而那个男人,从来都不会为他的家人哪怕流一滴鳄鱼的眼泪!

“那个男人一向如此,为了那个女人,他会对我们做任何事。妈,”发现妈并没有接的意思,他将王母的手拉开,一边擦眼泪,一边下定决心破开事实:“他的宝贝女儿现在正被训练着争权夺势呢,那可是一个家族,两房人在夺权,相信知道我们变有用的话,他一定会迫不及待的把我们拉进去。这些我本不想关注,可惜闹得太大……所以,严俊的朋友知道了告诉他了。”

王晨皓的动作很温柔,语言却很犀利,他总是这样,明明知道这样说并不讨喜,还是坚决把化脓的包挑破。

“原来……这就是他的新生活啊。”在王晨皓说的时候,王母早已忘记了流泪,等他说完的时候,王母已经平静下来:“你总是比我看的清楚,我们到底是桥归桥,路归路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进大学,真的!八点之前更,严肃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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