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十九章 离间
祁煊处置完两个宫女之后,沉着一张脸回到寝宫,他的贴身内侍赶紧上前替他宽衣,祁煊坐在龙床上,淡淡的问道:“小四,你也认为朕看起来年幼可欺吗?”
“回陛下的话,小的万万不敢这样想,小的跟在您身边三年多了,自然知道陛下多么英明神武。”祁煊的贴身内侍恭敬的说道。
“油嘴滑舌。”祁煊斥了一声,却也不是真的生气,小四跟在他身边已有三年多,也算摸透了他的脾性,知道皇上没有真的动怒,便也松了一口气。
“你说,蝶妃许了她们什么好处?”祁煊又问,小四是除了燕归之外,唯一让他可以稍微相信的对象,有时候他也会找小四说说话。
“回陛下的话,依小的看,或许娘娘不是许了好处,而是捉着她们的错处。”小四小心翼翼的回答,祁煊哦了一声,又问,“何解?”
“回陛下的话,小的见她们神色似有不甘,还带点焦虑,再者,有什么好处值得拿命去换?若是没了命,有天大的好处也没用。”小四说着自己的想法。
祁煊闻言,也觉得颇有几分道理,挥退了小四之后,淡淡的开口,“你们听见了,去查查那两个宫女的底细。”
寝宫中有人声应下,然后些微的声响,似乎有人离开了寝宫。这一批神秘的侍卫,自然是祁煊亲自训练,专司打探情报的暗卫。
三年过后已经略有雏型,王城的情报网也趋于完善,只是有些大臣的府邸很难混入,所以对于朝中大臣的动向,祁煊还没有百分百掌握。
对此祁煊自然有些着急,才会想赶紧将樊家扳倒,甚至不惜利用燕归和樊季的友情。况且先前太尉说了,樊相和舒国暗中勾结,若是不趁早铲除樊家,放任樊家坐大,根本就是养虎为患。
除了紧盯着朝中大臣之外,祁煊没有忘了舒国的将军,他派人暗中跟着对方,适时的替对方疗伤,保住了那一条腿。
不过由于舒**队几乎全军覆没,将军何以能够生还?舒国朝中不少人针对这点提出质疑,言语尖锐让将军哑口无言。
舒王也对将军产生了怀疑,又听说了当时的夜袭计划,是将军一意孤行,才造成这一役的战败,便将将军打入大牢。
将军百口莫辩,愤恨又失望的坐在牢中,那一晚的夜袭,他是唯一一个反对的人,可是军师和其它将领都认为可行,他的反对自然起不了效用。
没想到现在却是他背了黑锅,当初他就知道,军师的背后有人,没想到回到了朝中,军师将这一次战败的过错都推到了他的身上。
他揉着还有些酸疼的腿,想起前几日舒王冰冷的话语,“战败的将军还想调用御医,朕没有废了你另一条腿已经很仁慈了,滚,朕不想见到你。”
他有些心灰意冷,若不是遇上了好心人,自己的腿脚怕是会就此废了。好不容易养好伤,回到朝堂上,却要面对同僚的诬陷和皇上的不信任。
其它不明就里的大臣们,也跟着指责他的失误,整个朝堂竟是无人站在他这边。他不晓得,这其中自然有祁煊努力的结果。
朝堂中流传的战败事实,自然是祁煊派人散布的,他的暗卫混入了舒国的朝堂,也混入了军师的府里。将过错推到将军身上,也是他的人故意引导军师想出来的法子。
原本有几个相信将军的大臣,也因为不断听见所谓的事实,而开始产生了动摇;再加上有人私底下说,将军肯定和大祁王朝达成协议,否则为何对方会放将军一条生路?
诸如此类的谣言不断流出,引得舒王和朝堂上下,几乎都认定了,将军和大祁王朝暗中勾结。大祁王朝之所以放将军回国,便是想要利用将军,来个里应外合。
这下子怎么得了,舒王紧张了,他匆忙的下达了旨意,竟连调查也不调查,便打算在三日后将将军斩首示众。
在大牢里的将军听说了,大为震惊,狂喊着冤枉,却无人理会。旁边几间牢房里的犯人,纷纷嘲笑战败的将军。
当祁煊收到消息时,没有想到机会来得这样快,他还以为需要花上一段时间,才能够将舒国将军招揽过来;却没想到舒王自己将机会送到他手上了。
他赶紧派出暗卫,让他们务必在三日后救下将军,暗卫领命而去。三日之后,在舒国将军的囚车前往法场时,劫囚成功。
不过祁煊并没有让暗卫将将军带回来,他得让对方心甘情愿自己走过来,所以他只让暗卫将对方带到安全的地方,安置好之后便离开了。
舒国将军被救走,让舒国上下更加肯定,对方和大祁王朝勾结。舒王听闻竟有人敢劫法场,震怒不已,立刻加派人手去追。
只是暗卫们计划周全,很快的便带着将军离开了舒国,逃往邻近的国家,舒王的手下无功而返,全部被震怒的舒王处死了。
祁煊在心里暗笑,舒王最好是再多杀一点人,他杀的人越多,底下的臣子只会越和他离了心,毕竟谁都不希望自己的君王,是个残酷暴虐的刽子手。
舒王只要继续残暴下去,舒国的气数自然会衰竭,到时候大祁王朝的铁骑一出,舒国还不马上手到擒来。
祁煊望着眼前的羊皮地图,手指点着舒国的国都,然后拿起朱砂笔,在国都上画了一个又一个圈,红色的墨水,像是血迹渲染了整个国都。……
祁煊那日和燕归谈过之后,隔日燕归便来到樊府,樊府的守门人接到拜帖,立刻进府通传,没多久,便有奴仆出来引着燕归入府。
虽然燕归和樊季相识,却从未来过樊府,他跟着奴仆走在蜿蜒的长廊上,四周围花团锦簇,樊府的花园比起御花园,竟是毫不逊色。
穿过花园之后,便是琼楼玉宇,燕归第一次来到樊府,看着眼前富丽堂皇的宅邸,心里也是暗暗吃惊。莫怪陛下对樊家如此不放心,就算樊家没有意图造反,如此富可敌国又位居宰相之位,也足够造成帝王的猜疑了。
他跟着奴仆走了许久,终于来到一座小楼,小楼看几来简朴许多,周围还有些竹子围起来,彷佛将小楼和华丽的樊府分了开来。
奴仆带他来到小楼前,便离开了,又过了一会,有个小童从小楼中走出来,看见燕归,开口问道:“阁下可是燕小将军?”
“正是在下。”燕归答道,小童咯咯笑道:“我家公子一天到晚念叨着燕小将军,这下子我可算是见着本人了。”
“绿竹,不得无礼,退下。”一道温和的嗓音响起,一个一身青衫的少年走出小楼,燕归望见对方,脸上的笑容真实了几分。
“樊季,许久不见。”燕归笑着说道,樊季浅笑着回道:“是许久未见,如今你已经是少年将军了,成就不凡。”
“谈不上不凡,只是替大祁王朝尽点心力罢了。”燕归淡淡的说道,樊季笑了笑,对小童吩咐道:“去煮些酒,今日我与燕归要不醉不归。”
说完樊季领着燕归进了小楼,燕归跟在对方身后,心里很疑惑对方为何自己居住在小楼,而不是和其它樊家人住在之前的大院里。
樊季领着燕归来到桌旁,看出他的疑惑,浅笑着说道:“这栋楼是我娘亲生前最喜爱的地方,她走了之后,我便住在这里了。”
“我很遗憾。”燕归语带歉意的说道,他不晓得樊季的娘亲已经去世了,不过随即又想到,樊夫人似乎还健在,这么说……
“你没猜错,我与大哥并非一母所出,我的娘亲只是大娘的陪嫁丫环,被父亲看上后,收为偏房。”樊季淡淡的说道。
“从我一出生,便被抱养到大娘身边,直到几年前,我才知道为何父亲和大娘一直不太喜欢我,我原本以为是自己过于木讷的缘故。”
樊季的话语里有淡淡的忧伤,燕归抿着唇,不晓得该说什么,樊季抬头见了他的表情,笑着说道:“很惊讶吧,难怪大哥一直对我不友善。”
“樊仲知道你的身世。”燕归说道,樊季笑了笑,“当然,大娘从小就灌输他,我是来和他争夺家产和身份的想法,他一直都知道,我不是大娘的孩子。”
燕归瞇了瞇眼,开口说道:“就算如此,也不能成为他抢走你头衔的理由。”樊季不在意的说道:“第一才子与否,我一点也不在意。”
“我要的,只是父亲的重视和褒奖,就算只是一个微笑,也够了。可是之后我才知道,这一切都不重要,我娘亲的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樊季说完,便陷入一阵沉默,他的脸上有显而易见的懊悔和悲痛,燕归知道对方想起了自己的娘亲,便没有打扰他的回忆。
“瞧我,把这气氛弄的,你难得来一次,可别让你扫兴了。”须臾,樊季才回过神来,笑着将静谧的氛围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