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20. 沈岩中毒

“事情经过我自会问个明白。如若孟公子所言属实，沈岩自会如实禀明师门，给小北相应的惩罚，还孟公子一个公道。”沈岩把突然涌上的庞乱想法抛诸脑后，集中精神先应付眼前之事。沈岩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小刀，小刀的身份究竟是谁，这并不着急，无论他是小昭也好，或者他只是找到了小昭也罢，既然自己和他已然有了约定，那不管事实真相如何，总会弄清楚的。

孟青还待不休，却见小刀的视线扫来，似乎有些诧异。孟青心下一惊。这次真是被从未受过的屈辱冲昏了头，自己一向表现得温文尔雅，善良可亲，却没想今天差点被柯北逼得分寸大失。当下咳了两声，硬是压下了心头怒火，算是暂且同意了沈岩的说法。

沈岩带着柯北离开的时候，小刀拔腿就想跟上去，转念一想却又顿住了脚步，转身对孟青淡淡说道：“大师兄今日受惊了。你放心，如果浣剑宗执意偏袒，我自会让他们给你个交代。”

孟青低头称谢，躲开小刀有些审视的目光，称惊吓过度身体有些不适，赶紧回房休息了。

毒医门中以毒为业，同门之间手足相残也是常事，自己是门主公子门中少主，又哪里来的温和善良性情。只为了小刀不喜性情阴毒之人，自己在他面前总是强逼得压抑了本性，只希望这次别被小刀看出什么才是。

本想着那个柯北人傻好骗，只要激得他出手伤了自己，那小刀上门问罪，自会和沈岩产生嫌隙。再加上自己下在柯北身上的毒不日发作，届时沈岩也会对小刀不满。到那时，自己再略一挑拨，何愁这两人不反目成仇。可惜沈岩居然赶到，功亏一篑。这么多年，从没有其他任何一人给孟青带来那么大的危机感，小刀对沈岩的关注已经有些过头了。不过毒已经下了，就算别的不成，杀了那个口出不敬的小兔崽子也是好事一桩。

孟青恶毒地想着，嘴角也上翘出了一条诡异的弧度。

宁珊是个女孩家，不像他们两人一般随意到处乱逛，总是在院子里自行打坐或是练剑。这日正在院子里琢磨一式剑法，就看见一脸严肃的沈岩带着无精打采的柯北进了院子。

“沈师兄柯师兄，这是出什么事了？”宁珊看见两人脸色不对，赶紧收剑迎了上来。

沈岩也不避讳宁珊，一撩衣摆，在院中桌子旁的石凳上坐下。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沈岩急于问清事情的经过，不但是为了今日之事，还为了前世那不明不白的一切。另外，沈岩还担心柯北身上究竟是否被下了毒，他可不想柯北和上辈子一样糊里糊涂丢了性命。

柯北心里计较了一路，看现在沈师哥的样子，是不问清楚誓不罢休了。自己那点龌蹉心思自是不能说的，对方的事情那倒是毫无顾忌，只要把所有事情都往那边推就行了。心中有了计较，当下抬头，逼红了眼眶，委屈地说道：“沈师哥，小北错了。小北不该动手，不过小北不知道那孟公子不会武功啊。”

沈岩气得乐了：“小北，你说别的也就算了，他下盘虚浮，气息混杂，会不会武功这你也看不出？那你出去干脆别说是我浣剑宗的弟子，免得替师门丢人！”

“沈师哥，真的真的，小北不骗你。我原也以为他不会武功，所以气急的时候也没想过拔剑，可是后来那孟青身上传来杀气，所以我才不由自主出手的。”柯北期期艾艾想靠上前去，看见沈岩的严肃表情，又有些不敢，最终垂着头立在沈岩的身侧，样子瑟缩又可怜。

沈岩若有所思，柯北的说法倒也说得过去。前世的柯北就说过孟青给他下毒，杀气一说倒也可信。想到这，沈岩伸手拉过柯北的手，两指搭在腕脉上，细细查看。

柯北在沈岩的手伸过来的时候就全身一哆嗦，在沈岩替他把脉时才知道是自己自作多情。为了掩饰慌乱，赶紧喃喃出声：“沈师哥，我没事。”却被一旁的宁珊盯着不放的眼神弄得越发心虚。

沈岩仔细查看了半晌，凭他那点微薄的医术，自是什么也没查出来。柯北的脉搏强劲有利，看不出丝毫异常。沈岩按捺下心中的不安，让柯北把整个经过细细说来，不许遗漏。

终于等到沈岩询问，早就打好腹稿的柯北把整件事情的经过细细描述了一遍，略去了孟青讥笑他的那一句，改成自己被发现之后孟青恼羞成怒出言不逊，自己不甘示弱反唇相讥，那之后忽然感受到孟青的杀机，才不由自主拔剑伤人。

沈岩听完，事情的经过倒也说得过去，只不过没想到看起来温和文雅的孟青行事居然如此刻薄，不过如果前世孟青真对柯北下毒逼他身亡，那这孟青究竟是何性子就不能妄下定论了。只不过孟青喜欢小刀一事还是给沈岩带来了很大的冲击。

沈岩的概念中还压根没有男男之事这一说，当下脸色就有些发黑，想到小刀有可能是自己弟弟，脸色更是黑如锅底。就算是朋友，小刀也才只十七岁，孟青少说也二十四五了，这不是欺负小刀年幼不谙世事，还能是什么？幸好小北刚才话中，小刀似乎并没答应孟青，这让沈岩心中稍安。不管小刀是不是自家弟弟，这都不是件好事。可这一幕落到柯北的眼中，意思就完全变了，他只看见自己说到孟青对小刀之想的时候，沈岩的脸色立即就变了。顿时心下越发黯然，看来在沈师哥心中，这小刀还真是地位特别。

沈岩念头又转，如果前世小昭和这孟青的确是那般关系，那当年涉及孟青之时，小昭会反应如此之大，不但毫不怀疑孟青，甚至因为自己怀疑孟青就不惜与自己绝交敌对，这就说得过去了。想到前世弟弟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很有可能就被孟青拐到了弯路上，沈岩的心里更是呕血，心下对孟青的观感越发差了，恨不得现下就把小刀远远带离孟青身边。

说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沈岩也对柯北也和颜悦色起来，安慰他明日就去替他道个歉，随意偷窥的确是他的不对，而且之后拔剑也欠缺考虑。这事如果能就这么算了，自然是好，如若对方非要追究，回到宗里，自己也会替他辩驳。

这一天收到了太多的消息，加之想起了许多前程往事，沈岩有些疲惫不堪。天色刚暗，就早早地睡下了，很多事情他要理理清楚，明日一早再去找小刀谈谈。

可谁知，三更刚过，沈岩就被全身的燥热给烤醒了。心口处一团灼热，让人心烦意乱，肺里也有些烧灼感，一张口一叠串的呛咳就从口中溢了出来。身上背上到处游走的一丝些微冰凉触感让沈岩略略清醒，他知道那是小刀的那条小青蛇。

自从上次小青窜到他身上之后，就死活不肯再下来，小刀也笑着并不介意。所以小青就在沈岩的身上安了家，只是平日里都是老老实实蜷在手肘之处，难得会有像今日如此到处乱窜的情形出现。可惜青蛇的冰凉体温虽然让沈岩略微舒服，却并远远不够，他恨不得现下立即有盆冰水，直接从头上浇下才好。

“嗯……”沈岩受不了这份灼热得皮肤仿佛就要干裂的感觉，混乱中撕裂了全身衣物，只着一条亵裤在冰冷的地上翻滚，嘴里忍不住发出了痛苦的□。

吱呀，伴随着轻微的声响，房门开启，一个身影立在门边，就着倾泻在房中的月光，看清地上不停翻滚的沈岩，瞳孔一缩，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去，一把搂住沈岩，焦急地在他耳边呼唤：“沈兄！沈兄！沈岩！”

可惜如今的沈岩，抵御全身被炙烤的感觉已然占去了他全副心神，丝毫不知外界发生何事，只感觉身旁似乎有了冰凉的物体，当下全身缠绕了上去。

来人正是小刀，他担心沈岩中了万虫蛊的毒，夜晚会毒发难捱，趁着夜色偷偷来到沈岩房中，想不知不觉先替沈岩解了毒，却没想到还是晚来一步。看着沈岩因为难耐灼热，在冰凉粗糙的墙上地上到处乱蹭，全身皮肤磨得到处都是小口子，鲜血淋淋，小刀心里满是痛悔。都是自己的疏忽，害得哥哥受了如此痛楚。

小刀体内这只万虫蛊乃烈性火毒，而且毒性猛烈，无药可解，如果中毒不深，靠着意志硬捱，辅以清热解毒之物，熬过一个时辰，自然也就解了。毒性强烈的话，那就只能五脏內腑热毒入侵，等着血液沸腾干涸，从内里活活烧灼而死。

小刀身上的万虫蛊蛊毒都被他压制在体内深处，除了他的□天然带毒之外，其余时刻并不会外露，只可惜今日他打定主意让柯北吃点苦头，这才外放了一点，却没想到害得沈岩如斯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