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083. 山中无路
一行众人齐集客栈大厅,与刚到那日不同,今日的厅堂中人们神色轻松，并看不出丝毫大战之前的肃穆气氛。
距抵达镇上那日,已经过去了三日，可是沈岩还是没有等来萧晨元,就连白林与何涛也不见踪影。算算日子,今日就已经是腊月十八了,正是洛阳老宅中那封信笺上所记之期。
沈岩思来想去,无法再等,恰好圆天方丈等诸位掌门也是此意。约好今日齐集人手，一同上山,去会会那个神秘的天玄宫，是否真有那三头六臂。
大概天玄宫实在是太过低调了，除了那日那名嚣张的红衣女子，众人还从未见过天玄宫的其他人物。洛阳老宅那次，也证实了是毒医门的叛徒之举，并不是天玄宫原本的实力。
这些还年轻气盛的各派精英子弟，自然是不会将天玄宫放在眼里。明明很有可能有一场恶战，却丝毫不见紧张的气氛，众人说说笑笑，互相鼓励着要趁此机会，在整个武林面前好好地大露一手。
沈岩微微皱眉，这些人尽管出身大派，却没几个能有大派的气度和见识。对着连底细都摸不清的敌人，也能如此乐观，真不知该说他们是无知者无畏好，还是井底之蛙不知人外有人好。
“沈掌门，可以出发了。”圆天方丈看着这些难掩满脸兴奋之色的青年侠客们，也不由得微微摇了摇头。本想着是带出来历练，可现在他真心希望天玄宫千万别太强，也别是真的想与中原武林作对，不然这些孩子们，还真是凶多吉少。
与圆天方丈不同的是，至虚道长倒是满脸乐观，他倒是觉得年轻人多些勇气为好。如果敌人还未遇到，就先开始气馁，那无论如何不是名门侠客该有的风范。他笑眯眯地冲着沈岩笑笑：“我们如此多人，想必那天玄宫也会掂量掂量，多卖我们几分薄面，沈掌门不必太过忧心。”
说着这话的至虚道长仿佛完全忘记了，就在前几日，天玄宫出来的随便一个红衣女子，就敢挑战所有人，让他们服下散功的药物。
沈岩不置可否，只是微微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圆天方丈与至虚道长也不客气，领头走了出去。沈岩稍稍落后半步，身后跟着小刀，一行众人鱼贯出了客栈的门。
出门之后沈岩注意朝四周看了看，还是如同前日来时那般，毫无人影出没的迹象，到处都是荒凉一片。众人慢慢走着，朝着远处山峰的方向走去。
经过一家肉铺门前的时候，小刀眼神忽然掠过身侧的案板，瞬时脚步一顿。他凝神仔细看了看身侧的案板，还伸出手指在案板上抚过，仔细查看了指间。
奇怪！明明前几日这座城镇虽然没人，但案头干净，门面无灰，处处都是一副整洁的样子。怎么才过了两三日，这案板上积了一层薄灰。
小刀抬头看向小镇之外的荒凉戈壁，忽然意识到有灰才是正常的。这里离沙漠很近，风扬则起灰，无灰恐怕才有问题。那之前，案板门面都如此整洁干净，恐怕是这座城镇里有人居住的有力证明。
两三日之后就积了一层薄灰，那只能说明这些人如果不是已经搬走，那就是仍在镇子里，只是刻意避开了。看之前镇子的整洁程度，恐怕只有可以避开这一个可能了。
小刀心里明白，却并没有点破。这个镇子毫无疑问就是天玄宫的势力范围，既然他们选择不与己方在这个镇子里冲突，那么他也不必要挑起争端。
“小刀？”沈岩发现小刀停下了脚步，疑惑地喊了他一声。
“没什么，就来。”小刀捻了捻手上沾上的灰尘，快步赶上了沈岩，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跟在身后。他相信以哥哥的敏锐，就算不能证实，肯定也能猜到这镇子的蹊跷是因为什么，用不着他多做解说。
镇子不大，没过多久，沈岩一行就全部出了镇子，朝山峰进发。
在沈岩他们的身影刚刚走出镇子，还未完全消失不见的时候。镇子中所有房子的门陆陆续续地打开了，里面走出许多衣着朴实，年纪或大或小，容貌或秀丽或英气的女子。这些女子的容貌很杂，有些一看就是典型的越朝人，也有些魏国人，但还有些却是即像魏国人又像越朝人，直让人分不清民族。
她们并不会武功，但却逐渐朝客栈门口集合而去，远远地看着武林各派人士变得越来越小的背影。
直到武林各派人士的身影没入山中，消失不见，女子们才收回视线。
“阿秀婆，你说过这些人都是来找山上贵人们麻烦的，那为什么你不让我们治治他们？还不让大家伙出门！就算我们不会武功，这饭菜里随便做点手脚，还是很简单的！我们的男人们还都在山上呢，难道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这些装模作样的南越人去找贵人们的麻烦？”一个浓眉大眼的英气女子，不满地冲为首的老婆婆抱怨。
“阿英，这些人都会武功，我们又能做什么。不小心被抓住了，反而给贵人们带去麻烦。你要相信我们的男人，他们不会让我们失望。”为首的婆婆并没有动气，反而和蔼地劝说。
“可是……阿秀婆，我好担心啊！”阿英还是眉头不展，“如果他们伤害了贵人，没了贵人的庇护，我们的生活难道还要回到过去的样子吗？”这句话引起了大家的共鸣，许多人也开始低声附和。
“不会的！贵人们一定不会有事，我们的男人们会帮助他们！”阿秀婆安慰道，“我们只要牢牢记住贵人们的话，做好我们该做的事就可以了。”
阿秀婆的阅历，与她被年岁所证实的智慧让她充满了威信，就算是如此毫无根据的话语，却也让众人不由得信服。女人们尽皆沉默了下去，只是把目光都尽皆投向了那远处的山峰。心里默默祈祷。
沈岩一行人并不知道他们离开后，镇子里发生的事，只是小心谨慎地看着脚下，想要从荆棘中找出一条上山的路。
脚下碎石嶙峋，十分难行，众人必须提气用上轻功，才能确保自己不会一脚踏空，滚落到不知的地方去。不时有内功轻浅又不擅轻功的弟子屡屡遭险。多亏了身旁的人眼疾手快，才保得众弟子无一伤亡。
“我说沈掌门，你到底知不知道这天玄宫在哪里啊？你看这里根本没路啊，那怎么上山？”余浩又听见身后门内弟子一声惊呼，再也沉不住气，没好气地抱怨。
“余掌门，这天玄宫到底在哪里，我们怎么会知道，那张信笺上也只是说了在这玉峰山里。玉峰山脉山峰众多，我们自然认为天玄宫会在那最高的一座。诸位如果跟不上的话，那还是趁早回去的好，免得帮不了忙，还要拖累我们。”小刀顺手捞起一个气喘吁吁的弟子，把他推到前方，对弟子传过来的感激眼神视而不见，一脸不屑地嘲讽道。
“你……”余浩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他只是问一问，替武功不高的一些子弟发发牢骚，小刀这样说法，分明是把他也当成了那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拖累了。
“我们还是休息一阵吧，这都走了大半天了，连个人影也没有瞧见，如此盲目恐怕不是上上之选啊。”圆天方丈也有些微微气喘了，这路实在太难走了。
沈岩看了看眼前高耸入云的玉峰山主峰，玄都峰，无奈地点点头。说实话，他虽然有十足的把握这天玄宫必定在玄都峰顶，可他却也并没有想到这山中居然无路！这天玄宫的人平日到底是如何进出的？难道人人都是轻工卓绝的武林高手？！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这次恐怕真的会有一场硬战。
“好吧，我们就休息一阵再走。”
小刀看着沈岩靠着山石凝重沉思的表情，忽然凑到他身边，身子一侧挡住众人的视线，飞快地在沈岩耳垂上啄了一口。在沈岩被他惊得赫然转头的时候，又忽地在他嘴上又亲了一口。
“你疯了！”沈岩急忙四处查看，发现小刀的身形挡住了大部分人的视线，唯一可能看见他们的余浩却正背对着他们在翻包裹。这才松了一口气，狠狠地瞪了小刀一眼。这胆子也太大了，如果被人发现，那他们兄弟二人岂不是要身败名裂。
“哥哥心思重，给你散散心。”小刀丝毫不以为意，作势又要亲上来。沈岩慌忙一闪身，从小刀怀中绕了出来，正色道：“我只是担心此行的风险。”
“何必多想。这里差不多囊括了中原武林的所有叫得上名头的名门大派，再多想也无意。”小刀被沈岩闪出了怀抱，微微有些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