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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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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云泽看着那孩子,小小的一丁点儿,被抱在马艳蓉的怀里瘦的只剩下一双眼睛,就这么湿漉漉的望着他,突然直接不知道作何反应。那时候马艳蓉也是,母子两个都一句话不说,都拿一双眼睛看着他,看得他突然间不敢担当。

小豆包那时候就跟小时候的南方一样,不过看起来没有南方壮实,整个身子软乎乎老老实实的。

男人大多对新生儿心存畏惧,胡云泽当然也不例外,小时候他抱着南方,一开始总是要左右支起胳膊来像捧着个易碎的玻璃器具似的,南方小脸红扑扑地看着他,他就觉得似乎整个世界都晕在自己儿子眼睛里头。而现在他看着这么个小孩儿,不知道到底是不能伸手去抱还是不敢伸手去抱,小孩儿看着他张开双手,他居然就这么不管不顾不理不睬。

就因为这么一次逃避,一个一岁不到的小孩儿,不知道是他自个儿多心还是真的,小孩儿再没朝着他张开过双手。

不论大人怎么错,小孩儿总是干干净净的。那时候胡云泽甚至不敢回家,都不知道自个儿回去之后如何面对南书娥和儿子,他陪着马艳蓉回家,才知道马艳蓉的老父亲早在半年前就过世了,老太太看着胡云泽,总是那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出了这种事儿,胡云泽第一个想到的不是跟南书娥坦白,而是瞒着,马艳蓉也在一边儿跟他说,她和孩子就愿意这么老老实实的不出面,不让南书娥知道,更不让任何人知道。

那时候马艳蓉就是笃定了胡云泽不会不管他们你娘俩,所以才抱着小孩儿找上门去,而找上门之后,正如她所想,胡云泽哪怕是逼着他自个儿,也不会放着她和小孩儿不管。

胡云泽果然没逃避,马艳蓉和小孩儿他都养着,每周抽空去看看他们母子,而在南书娥面前,因为觉着对不起自己这明媒正娶的老婆,愈发的在家里伏低做小,那姿态简直堪称卑微。

胡云泽喜欢的一直是自己老婆,也就是南书娥,或者可以换个词儿来说,这叫爱情,现在也可以叫亲情,这一切马艳蓉都知道。可她就是管不住自个儿,从许多年前他开始向着胡云泽示好的时候就开始了,而一开始就没有结束。

马艳蓉这么个人,性格里常常带着点儿自己都不知道的执拗和狠戾,或者跟她长大的家庭有关,家里二老惯着,从小就着马艳蓉的心思生活,。因为家境一般却有着一批堪称有钱却不怎么亲厚的亲戚,她也不是不知道得到的艰难,就像不容拒绝的给予和于此截然相反的祈求,这些她都经历过。

或许马艳蓉对于胡云泽,刚开始那一点点好感早在胡云泽一次又一次的拒绝里磨的愈发深重,可却不会愈发美好,这有点儿像是以前那些人熬出来的浆糊,最开始一点儿稀汤,最后越熬越浓郁,甚至有刺鼻的气味儿飘出来,也越来越粘连看不清楚。

直到一年前胡云泽在她家喝醉了,她才借着这酒后乱/性的由头疯狂了一把。那时候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就记得胡云泽嘴里浓厚的酒味儿,熏得她都有点儿醉了,一夜缠绵,到早起却只等得了胡云泽跟她一刀两断。

果然,如果没有手段,就这么任其自然,别说不该是你的东西不是你的,那该是你的东西还有可能得不到。马艳蓉终于从自己那溺死人的思恋里头□一点点儿,稍微加上了一点不服气和恨意,然后再一头扎进去。如果现在不行,那她就等,能从十八/九岁等到现在,也不怕再多等一年。

一年后,马艳蓉抱回来个孩子,这孩子却不是她生的,只不过如果真能利用孩子得到点儿什么,她觉着以后对这孩子好点儿,那就当是补偿了。那时候胡云泽还不知道马艳蓉手里这小孩儿根本不是他下的种,甚至根本不是马艳蓉的孩子,小半年的时光里他却是是稀罕这小孩儿的,不过可惜了,豆包不是胡云泽的小孩,或许没什么可惜的,这本来就不该是他的小孩儿。

南方以前是见过这小孩儿的,十四五岁的时候,南方跟胖子秦聪他们逃课出来乱晃,晃到矿上的小街里就看见他爸爸抱着个丁点大的小孩儿,软乎乎的像只小包子。南方逃学,这事儿当然得躲开,就远远地看了一眼,那小孩儿被大人抱在怀里,还支着脑袋咯咯地笑,唇红齿白,就跟庙里求的瓷娃娃似的,看的南方一阵心里痒痒。

再后来就是纸包不住火,胡云泽在胆战心惊里度过了几个月,虽然决定了担上这责任,可毕竟心里还是有点儿抗拒的,一段儿不该有的感情和一个本身就不能有的孩子,搁谁谁都不会好过。就在差不多大半年以后,等胡云泽终于想开了决定放开心房彻底接受,却得知这孩子根本不是自个儿的。

老实人也是会愤怒的,平常时候里心肠软的人一旦硬起来比那些冷面冷心的人还叫人心凉。现在想想,胡云泽也觉着当时自个儿有点儿气糊涂了,那么大点儿的小孩儿,他冲着那母子俩对着屋里可见的东西一通乱摔,摔完了倒是冷静下来了,不过那小孩儿窝在马艳蓉怀里拿大眼睛瞅着他,眼里头那时候没一点儿神采,就跟知道发生了什么似的。

从一开始见着豆包胡云泽就觉着这小孩儿跟人精似的,现在看看豆包对待胡云泽这态度,胡云泽自个儿都觉着是那时候埋下的,潜藏在心里头深处的东西,怎么地也改变不了。由不得他不信,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似的,这小孩儿跟他们家有缘分,起初做他的儿子,现在又成了南方的儿子,而且这回反而更加名正言顺。

他还记得后来马艳蓉到底是带着孩子走了,一个女人带着个小孩儿,怎么着也不会生活的很好,马艳蓉为着他三十多岁没嫁人,如今又有了这么个事儿,他亲口把人带着孩子撵走的,可能还说了重话,没想过后果,他那时候也气的不想想后果。

直到五年前南方把小孩儿抱出来,他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么个漂亮的小孩儿,他曾经是当成自个儿儿子来抱的,哪怕跟跟当年他撵走母子俩的时候过了些时候他也认得出来,何况豆包这名字当初还是他给起的,不过因为自己最初的抗拒,还没来得及起大名马艳蓉就抱着孩子走了,看样子一只到这时候小孩儿还是没个正经名字。

不过现在是有了,南雨,老爷子给取的,虽然胡云泽不怎么懂其中的妙处,可也觉着那句话是美的,雨晴山色静堆蓝,果然是这个感觉。

胡云泽怀着小人的态度和一点点愧疚的心理又去查了豆包的身世,就是马艳蓉带着孩子离开之后的事儿。对这个事儿,他觉得自己小人到家了,他曾经以为马艳蓉又是借着这个孩子想缠着他,他那时候年纪大了又查出来有病,只想清清静静的过过日子,是真的有点儿怕了,等查出了真相之后又有点儿歉疚。

原来马艳蓉走了之后又嫁了人,嫁的是个在矿上干活的工人,那男人可能对她不太好,可能因为她带着个拖油瓶,只是马艳蓉却从来没想过不要这孩子。

胡云泽也不知道豆包到底是马艳蓉从哪儿抱来的,后来他们全家都去找没找到孩子的妈,他却能找到,就是因为他直接去了矿上小街里打听马艳蓉,一打听就知道了,五年前暴雨那几天,矿上出了事儿,马艳蓉后来嫁的那个男人被砸在里头了,却没他这么好运气还能出来。私矿老板决定跟家属私了,这中间的弯弯绕子他不想都知道,就算官员不徇私贪污,也只是想保住自己的位子而已,私了的确是最好的途径。

说是私了,实际上也就是给点儿钱,别家还稍微好点儿,像马艳蓉家这种的,一家人吃饭都靠着这男人,一旦男人死了,那么点儿钱根本不够剩下这一大一小活下去。何况豆包到了岁数还要上学,马艳蓉扔孩子,先不论是非对错,起码像现在这样儿的,到了南家,却是比以前要过的好得多。

那时候马艳蓉还到派出所闹过,后来也不了了之,似乎就是南方他们到矿上看的时候才把小孩儿捡了回来。

全是大人的疯狂大人的过错,小孩儿却成了最多余的非不要不可的,胡云泽有时候想想,也会自嘲地笑,觉着做什么事儿都不能带了过于强烈的目的。就像当年,马艳蓉把小孩儿抱回来,为的是想用孩子来绑着他,最后落得自个儿跟小孩儿都没什么好去处。而后来南方阴差阳错的又把小孩儿捡回来,没什么目的和心思,反倒成全了这一家人,如今其乐融融,和他曾经看见南方出世的瞬间想过的一样儿,小孩子就应该是个宝贝。

胡云泽瞅着小孩儿被自己儿子搂在怀里,当宝贝疙瘩似的亲着哄着,当年的事儿瞒着,那就继续得瞒下去,起码在小孩儿这儿当做一个弥补。如果豆包没有过去,那也就相当于他的过去是干干净净的,没一丝儿的不堪和利用。

***

“爸,想什么呢这么认真!”南方盛了碗汤递过去,胡云泽伸手接了,乳白色的高汤还泛着油花儿。

“没事儿,我想着过了暑假豆包不就上学去了嘛,我想着实在不行就让他跟着睿哲回来,睿哲不也办了走读么?”胡云泽就着汤碗喝了一口,咸淡刚好,香的叫人咬舌头。

南方跟豆包本来正在那边儿恭维自家老头这大骨头汤熬得不错,这么一听一大一小两颗脑袋都转回来,南方表情里还带着那么一点点儿的咬牙切齿。

“不用,我儿子我自己去接,下月我就和秦聪商量着买辆车,要是我没空,这不还有秦聪呢嘛。”南方笑着揉了下豆包后脑勺,揉的小孩儿抿了下嘴角。

胡云泽一直不知道儿子的生意到底做的怎么样儿,不是他不想了解,而是实在不怎么感兴趣也不怎么懂。不过这个事儿,家里人都知道却也经常不怎么说起,老头子是彻底甩手不管,南书娥有时候问两句,南方也不会敷衍,差不多给说了个概括,南书娥点点头,胡云泽有时候搁边儿上听,却也不怎么听的明白。以前在他眼里头,商人就是卖东西,东边的买卖到西边去,可听南方说的好像又没这么简单,所以他也干脆不管。

南方拿了钱,也经常给家里头添一些东西,像是冰箱彩电什么的,他和南书娥全都用的是最新最好的。他们都知道南方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可不是以前那个有点儿颠三倒四不正经的小混混了,现在的,任谁看了也是要竖大拇指的。

可南方这变化到底是啥时候开始的呢,是从豆包进了家门之后?似乎还真是这样儿的,老爷子只觉得豆包是个福袋袋,可谁都知道,南方在有了豆包之后变得有担当,甚至成熟了。而小孩儿如今也慢慢儿长大了,是真的把根儿扎在了所有人心里。

胡云泽伸手过去拍了拍小孩儿的肩膀,豆包本来想缩来着,可硬是忍住了,就这么乖顺的让胡云泽拍了几下。

“成,你俩要都没空还有我呢,反正我和你妈俩人成天也没事儿干,小店里头清闲,我晚上接了豆包给你送去也成,我以前还是给厂里头领导开车的呢,将来就给我孙子开,谁都不给。”

胡云泽呵呵笑了几声,南方一听这个,答应的也爽快。

吃了饭南方带着小孩儿回家,父子俩一前一后的沿着小区的林荫道悠哒,南方突然想起点儿什么抬头问豆包:“豆包,你觉得爷爷对你好吗?”

以前南方不止一次问过豆包为什么和胡云泽不亲,豆包抿着嘴角就是没答案,今儿他特地换了个说法,上前两步揽着豆包肩膀带进怀里,然后并排走着,俩人一长一短两个影子在路面上晃晃悠悠。

“哦,很好啊。”豆包仰起头回了一句。

“那你……”南方话还没说完就被小孩儿在手心里抠了一下子。

“那爸爸为什么不喜欢南睿哲?”

“呃……”这有什么必然联系么?南方耸了耸肩,觉着自家小孩儿不想说的果然怎么问都不成,他总有办法把你堵得没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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