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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胡齐来找豆包这事儿南老爷子知道了,那南家的人自然也都瞒不住了,知道了这件事儿之后反应最平淡也是最不平淡的人就是胡云泽。最平淡是因为表面上胡云泽知道了消息之后面儿上不显,实际上心里头已经乱了。
他本来想着,就算真的有人会回来找豆包,也不该是个身边儿已经带了孩子的。听南方说,豆包应该是还有个双胞胎的兄弟,当年马艳蓉把这孩子抱回来的时候,前因后果他不知道,临了了,现在最糊涂的竟然是他。
豆包过不了多久就要出院了,南老爷子已经打定了主意这两天严防死守,每天都蹲守在医院里看着他小曾孙子,说什么也不能让别人钻了空子。
中间的时候周先生,也就是教豆包水墨画那老先生也来医院看了豆包一次,他说的那画展在下个月,刚好在豆包开学之前,老先生很喜欢豆包这个小徒弟,这次画展算是个难得的学习机会,他舍不得小孩儿丢了这次机会。不过周老先生却也心疼他这小徒弟,看着豆包小脸苍白的坐在病床上跟他讨论画画儿的事儿,就又心疼又喜欢的不得了,甚至还特羡慕南老爷子。
南方看豆包很想去这画展,算算日子下个月豆包的伤口应该也好的差不多了,周老先生问豆包意愿的时候豆包就拿俩大眼珠子可怜巴巴地瞅着他,瞅的他一阵心神摇晃,当下就答应了一定让小孩儿去看画展。
关键的事儿出现了,自家老头也非跟着去。那去就去吧,南方知道自家老头子现在正处于心理敏感期,要么豆包就得老老实实待在家里让他看着,要么豆包走哪儿他跟哪儿,老头得称心,不然还得跟你胡搅蛮缠一次。
胡齐给南方打了不止一次电话,南方都推脱有事儿耽搁了,豆包出院前一天,他主动给胡齐打了电话约了时间见面。原因是他这两天找了个机会试着问了小孩儿一次,他问小孩儿想不想去找找自个儿妈妈。
南方设想了很多种可能从小孩儿那儿得到的答案,结果没一种能跟他家小孩儿挨边儿。小孩儿那时候也没什么表情,只是抿了抿嘴角,然后抬起眼睛盯着南方,问了一句让南方再也忘不了了的话。
小孩儿说:“爸爸,你不要我了吗?”
南方觉着在这种时候,他实在是应该敬畏自己的小孩儿,豆包总能在这种关键的时候一句话戳到他心里头痒痒疼疼的地方,惹的从胸腔到脑袋都愈发温热起来。
这句话,听起来像是一支小羽毛搔挠着心窝,可里头一点点埋怨的意思都没有,南方觉着自个儿当初逼着小孩儿问要不要做自个儿媳妇儿的话简直逊毙了,跟豆包这话说的简直没一比。明明轻飘飘的带着委屈,可就是没法儿承受似的轻,压的他心甘情愿喜又不自胜。
既然没了后顾之忧,当然胡齐这事儿还是得解决,胡齐本来约了南方出去找个地方好好谈谈,南方却约了胡齐到家里来,他不想在外面谈这事儿,认为自家小孩儿所有的事儿都得捂在自个儿家里,连点儿气儿都不能透出去。南方这么干了,并且认为自己这一点儿执拗无伤大雅。
当天小孩儿自然是不在家,自从出院之后豆包就被南老爷子接回了生活区,老头老太太成天围着一个孩子打转,而且乐此不疲。这回院儿里一水儿的老头老太太都知道豆包生病住院了,有些甚至把压箱底儿的好东西都拿出来,老铁头甚至还送了豆包一对穿山甲皮。
这回连南老爷子都愣住了,心说这穿山甲到底啥用不知道,搁家里看着还怪恐怖的。老铁头说了,穿山甲壳子厚,摆着看也是好的,他家媳妇儿怀着他小孙子的时候成天就看着墙上贴的那些个胖娃娃的大画报,按老铁头的话说,就是看什么补什么。自家老头听老铁头这么一说,就把那一对穿山甲摆在客厅电视机上,看着特显眼。南方觉着这些个老人家的思想很可乐,可说到底,都还是为着自家豆包。
胡齐这回是自个儿来的,盛岷并没陪着,他把这事儿的前因后果都和南方说清楚了,并且又提了一次想带着豆包去做做鉴定的事儿。
南方这才终于知道,胡齐之所以找上他,不是因为有什么确凿的证据证明当时他捡的确实是自己儿子,仅仅是凭着豆包的长相和他知道豆包是当年南方从外头捡回来的弃儿,他觉着胡齐这样有点儿扯淡,而当他听见胡齐说着“弃儿”俩字儿的时候心里头是稍微有一点点着恼了。
胡齐说这俩字其实是无心的,他也是凭着叶梓的一面之词就来找了南方。不过对于豆包,他却是有着那么一点儿不同于别人的感觉,似乎真的是父子之间那么点儿血脉的联系。不过这理由他没能说出来,如果说出来的话南方会更觉得他扯淡。他胡齐从小没见过豆包一面儿,怎么现在这么多年了还能来谈血脉,如果说冥冥中的联系,南方宁愿觉着他和小孩儿之间才会有这种东西,而且绝对比胡齐这个不怎么称职的亲爹深厚。
南方没搭理胡齐说的要带豆包去鉴定这种话,反而问了当年抱走豆包的那女人的名字。当时叶梓和胡齐说这事儿的时候并没有提过马艳蓉的名字,胡齐当然也不知道。
南方嗤笑了一声,只是觉得可笑,讽刺意味倒是不大。胡齐是不想让叶梓知道豆包在哪儿,如果豆包真的是他们的儿子,那以叶梓现在的心境,肯定跟南家还有一场好闹。
南方也问了豆包的妈妈,事实上听胡齐说了整件事儿之后他最恶心的就是这女人,别人生孩子扔孩子哪怕卖孩子他都不管,可是这女人扔的是豆包,就让他对叶梓这女人生出一股子很难压下去的厌恶感。
南方让胡齐打电话问了当年抱走豆包那女人的名字,这事儿还有的查,既然他打定了主意来找胡齐了解当年的事儿,就得把一切都理的清清楚楚的。对于自家小孩儿,这些人的补偿他不稀罕,他只是想知道小孩儿当年经历过什么,如果可以的话,在以后的日子里,他会亲手把这些摘开,好好补偿给他的小孩儿。
胡齐是一点儿都不想让叶梓知道豆包的存在,所以跟叶梓说话的时候总带着弯弯绕绕,南方倒是没什么态度。叶梓如果来闹,那就让她闹去,他甚至不必带着豆包躲得远远的,他反而会站出来,指着这女人的鼻子问问,她当年究竟到哪儿去了,现在轮得到她出来瞎晃。
胡齐放了电话,告诉南方当年那个叫马艳蓉,这名字他一点儿都不熟,可南方却眯起了眼睛。
当年胡云泽被马艳蓉缠上的时候,之前在小车班的时候,马艳蓉还塞给过他糖吃,虽然年纪小记不清了,可两个人后来没出事儿之前,胡云泽对于马艳蓉的事儿都是不瞒着家里的,他在南书娥面前坦荡荡,南方自然听过这名字。
马艳蓉?南方记的他十来岁的时候似乎还见到过自己父亲和个女人站在矿上的小街里,这女人怀里还抱着个小孩儿。南方想了想,如果这小孩儿真是豆包,他应该就可以好好回去问问自个儿爸爸了。
南方没松口让胡齐带着豆包做鉴定,虽然他不怎么在乎,可如果天天真有个豆包的亲生父亲搁跟前,那绝对跟眼里进了沙子似的不痛快。不过他也知道,他这么阻着不让去,其实就跟拿纸墙堵水一样,豆包该是胡齐的孩子还是,一点儿都不会改变。对于这事儿,南方的想法儿是能拖就拖,既然早晚得恶心自己一下,那当然是越晚越好。
当天晚上,南老爷子又给豆包炖汤大补,南方看着自家老头今天老鸭明天鸽子后天猪蹄儿,又是红枣枸杞桂圆山药,豆包住院到出院这几天不仅没瘦,反而胖了一点儿,捏在手心儿里比以前还软乎。
吃过饭南方抱着小孩儿在沙发上看电视,自家老头在屋里晃了一圈儿之后蹭了过来。南方当然知道他家老头子这会儿心里头想的是啥,抬起头露齿一笑:“爷爷,您真想知道呐?您之前不说了嘛,豆包是您老南家人,别的什么您都不在乎!”
老头听南方一说这,伸手就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还带响儿的。南方一直留的都是寸头,南老爷子常年练出来的拍头皮手,一打一声脆响儿。
豆包抬头看了南老爷子一眼,伸手抠了下他爸的手心,就准备从南方怀里站起来,一看就是又要给他爸解围。这回南方没放手,反而搂的更紧了。抬头冲着南老爷子说:“爷爷,看见没,您这小曾孙子有多乖多可人儿,您老想那些个有的没的干啥啊!要我说啊,倒不如想想下月咱去画展的时候都带点儿啥,您家小孩儿的喝牛奶问题怎么解决。”
在所有事儿没捋顺之前,南方实在不想让老头也掺合进来烦心,他这儿本来有着有落,老头子进来一搅合,关心则乱,说个不恰当的词儿,自家老头嫉恶如仇啊,特别是关于豆包的恶,这么一弄,还是别带老头玩儿的好。
作者有话要说:
豆包还不知道这事儿,不过快了。妈蛋我两章前就在想豆包知道之后要让他傲娇一下,结果现在还没写到!